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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美人,也曾被姜槐美色倾倒,可姜槐待她,始终不冷不淡,算不得很好,却也说不上不好。等到她爱上簌簌,一夜之间,许多事都变了。

她爱的人爱姜槐。

她爱的父皇,心里也只有姜槐。

她想要的江山被拱手送到姜槐面前,她为臣,可她一开始,想做的,是君。

她和青敖努力多年,眼看到收割胜利果实时,姜槐的出现打碎了她渴望已久的美梦。不仅梦没了,爱的人也被她抢了。

谁能无怨?

景阳做不到无私坦荡。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了权势,没了她引以为豪的一切,她拿什么去爱簌簌?从她坐在御座的那一刻起,眼前的对峙就已经注定了。

是进,是退,景阳听着满堂炸开的议论声,慢慢合上眼。

她一字一句道:“同为女儿身,为何你可以,我却不行?你欺瞒天下臣民,我坦坦荡荡登位,这江山终究要有人扛,扪心自问,我不会做的比你差,为何就不能坐这皇位?”

“你能。”姜槐以剑拄地,无数道视线朝她涌来,她笑容干净,又干净又冷:

“你说的不错,我是女子,我骗了天下人,可万民如何追究轮不到你来做主。我还是这大禹的皇,但这江山……只有我让给你的份,你绝不能抢!”

姜槐寒声道:“明恩。请传位诏书!”

“传位诏书?!”景阳蓦然抬眸,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慌张神情!

大太监虽则心绪难平,仍在第一时间取出封好的锦盒。

转身之际,他也想明白了。

先皇走前切切嘱咐他照顾十一皇子,今时哪怕皇子成了皇女,那依旧是先皇血脉,是他用帝王的尊严换回来的孩子。

诏书恭恭敬敬地被交到姜槐手中,姜槐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本我早就想好禅位于你,甚至赶在前面为你苦心铺路,可是景阳,现在我反悔了。”

裂帛声起,明黄圣旨毁于一旦,姜槐冷眉冷眼地横剑在前:“是女子又如何?戍守边疆斩杀敌宼的是谁,朕在位时短,可一颗丹心,不负万民!今时今日,谁若因这女儿身反我,尽管站出来!”

雷霆声势在前,长剑在手,谁又敢动?

大统领脚步微动,尚未迈开半步,剑光一闪,人已归西。姜槐眉眼不动,低声喝问:“还有谁?”

血溅三尺,群臣骇然。

瞧着魂飞九天的众人,姜槐内心满了失落:“我不负天下人,望天下人亦不负我。沙场点兵,我为将,保家卫国,冲锋陷阵,从未退却一步。今日我来,不为杀戮,就只想问一句,谁愿与我同行?”

朝堂静默,她不急不缓道:“皇后为人所掳,皇嗣为人所夺,大禹皇室的尊严被人踩在脚下,昔日我为将时,尚有兵士为我前赴后继,今我为皇,可有人与我并肩一战?”

语毕,无人应和。

良久的寂静,静得人发慌。

似料到结果,姜槐扔了染血长剑,似乎重新回到那个凄冷的冬天。满心落魄,凄凄然然,她抱了最后一分幻想,喃喃自语:“可有人,与我……并肩一……战。”

那个‘战’字微乎其微,隐在喉咙,带起连绵的哽咽。姜槐缓缓抬头,扬眉轻笑,桀骜不驯:“罢了,我的妻儿,我自己……”

“愿为吾皇效犬马之劳!”

小女孩被宣陵领着踏进大殿,稚嫩的声音正大光明的响彻在人心。

大太监跟着匍匐跪地:“愿为吾皇效犬马之劳!”

被接连的隐秘,震慑至哑口无言的众人,终于从那茫然震撼里回过神,而后,一人声,百人应,声震云霄,震得姜槐心头酸涩。

她目力极好,看了看含笑的母后,又望着从不远处铿锵走来的将领,那些人中,有很多她熟悉的面孔。

“救回皇后,夺回皇嗣,身为大禹臣民,岂可教陛下孤身前往?我等愿以血肉之躯,捍卫皇室威严!”

“我等,愿随陛下前往,愿随大将军南征北战,愿以兵戈再塑战魂,愿誓死伴大将军左右,并肩而行,并肩而战!!”

赫赫宣言如雷贯耳,他们不仅喊她陛下,更在此时称她大将军,意味分明。

陛下乃大禹国的陛下,而一品镇国大将军,才是三军最为仰仗的军魂。

昔日抛头颅洒热血,自继位后勤政爱民广施德政,似乎所有的付出都有了温暖的回报。

姜槐凝在眉眼的漠然一寸寸化开,她衣衫单薄,满心孤冷,至此时,竟觉心头火热,她坚定地攥紧掌心,声音慷慨激昂:“好。那就随我……荡平苍穹山!”

“——战!”

章节目录 156

激昂的声音回荡在金殿,热血在身体里肆意冲撞, 救皇后, 夺皇嗣, 踏平苍穹山, 几乎成了所有人心中最坚定的一道信念。

振臂一呼, 民心所向,兵戈铁马直指仇寇。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景阳攥紧的掌心缓缓松开, 自嘲地笑了笑, 她忽然发现, 似乎这辈子都比不过姜槐, 人也是, 江山也是。

如同她所说的那样,这江山,我可以让给你,但你不能抢。

景阳抢了,没抢赢。反而站在那人声鼎沸的金銮殿亲眼见证了属于姜槐的魅力。

不错, 魅力。

能教天下人为她疯狂, 哪怕知道她是女儿身, 那些驰骋沙场的热血男儿也甘愿折服跪拜。

扪心自问, 这是她做不到的。

同为女儿身,姜槐比她优秀太多。

人海浮沉, 走马观花,悉数纷乱充满欢声笑语的回忆一幕幕掠过,她想到了云瓷, 想到了她因为婚事的缘故,亲身踏足将军府的情景。

那时候,站在将军府的院落,她气势汹汹而来,本是来找人算账,本是要问一问姜槐——你凭什么不喜欢我?本公主到底差到哪了,才被你挑三拣四不屑一顾?

阴差阳错,没见到姜槐,她看到了将军捧在掌心重逾性命的妹妹。

重逾性命。

这四字的分量至此她才清清楚楚的体会到,姜槐或许不爱江山,但她为了美人,能亲手夺回江山。

景阳阖首浅笑,笑容染了淡淡的薄凉。

初见云瓷,一眼认定了她的不凡,被她姣好的相貌吸引,被她举手投足的文雅气度迷了眼,而后邀人进入红妆社,自此红妆社多了位才貌惊艳世人的云先生。

而云先生不仅是云先生,后来还被柳家主一不小心说漏嘴,于是世人方知,出身将门的小姑娘,身上背负了诸多惹人艳羡的身份。

将军之妹,红妆社才华惊人的云先生,声震文坛的槐先生,不光如此,她还豁出命去,奔赴棋道山竞道,星罗棋布,走得每一步都耗费了旁人想象不到的心血。

柳云瓷为了和姜槐站在一起,能将性命置之度外,她们的爱情是甜美的。

而能和阿瓷这样近乎完美的女子做朋友,景阳心底止不住叹息——路走到尽头,回头望去,她谁也对不住。

对不住姜槐保家卫国勤政为民的真心,对不住云瓷毫无瑕疵捧到手边的友情,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诚然不假,但钱财名利与权势,她一贪再贪,落得两手空空。

她求不来簌簌的爱,也失去了自己原有的。

这就是报应吗?

世事弄人,而她终究迷失在自己都看不清的大雾,一念执迷,一念失去了自我。

她变得……根本不像她了。

而曾经的景阳是如何的呢?

直到姜槐率兵浩浩荡荡地出了禹州城,这问题她依旧没想明白。

走了太久,站在这条不归路上回首前尘,有很多事情,她竟想不起来了。

青敖便是在此时来到她的身边。

一身青衣,眼神复杂却透着怜惜。待看清她眼里的茫然萧索,终是开口道:“她不会对你不利,你看,她纵是带兵出城,也没下令斩尽杀绝。”

何止是没有斩尽杀绝,姜槐就像忘了她这人一般,世间之大,在姜槐心里,先是柳云瓷,其后才是这天下。

景阳动了动泛白微凉的唇:“阿敖,我后悔了,后悔没听你的话。后悔一意孤行,万劫不复。”

她十指紧握,那股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悲怆一齐涌上来,心里那根弦崩断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断成线:“簌簌不爱我,无论我为她做了多少,我知道的,她还是不爱我……”

向来好面子的景阳殿下在好友面前哭成了泪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我,她抱走了阿颂,她当着我的面抱走阿颂,她拿命做要挟,我能怎么办?我什么都做不了,我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拿我当做姜槐的替身,她和我做那些再亲密不过的事,她每一声轻吟都是为了姜槐,她的眼里始终没有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难得钟情,为何偏偏有缘无分?”

那些悲伤的哽咽一股脑被发泄出来,景阳眼睛通红,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青敖下意识扶着她的右臂:“景阳……”

“阿敖,你知道吗,阿瓷曾经和我说过,她很认真地劝我知难而退,可我固执地以为我可以。我用一颗真心打动那人。”

“我拼了命地对簌簌好,一次又一次的为她退步,为她让路,甚至拿尊严为她做垫脚石,到头来却成了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阿敖,我为何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

想不明白的事有很多,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瞬间,而忘掉一个人,放下一个人,需要半生,或许更久。

青敖温柔地拍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景阳,真正爱你的人,是舍不得你拿尊严铺路的,两个人的情爱里,哪能只有单方面的让步?”

看着失魂落魄的公主殿下,她柔声细语道:“景阳,爱一个人并非要将自己舍去。你看阿瓷,再看姜槐,爱是互相成全,并非伤害和摧残啊。”

“你忘了你以前如何,那我就来告诉你,以前的景阳,嚣张傲气,敢眉头不皱当街废去纨绔子弟一条腿,敢只身站在风口浪尖,她审时度势,有锋芒有棱角有远见有学识,她的眼里装着山河万物,装着黎民百姓的福祉,她是我愿用一生来报效的君主!”

“可我教你失望了。”

清泪被风干,景阳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渐渐弱下来:“你把我说的那么好,可我还是放不下她。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她哭成了泪人,她爱而不得,像极了当年居在深宫渴望亲情渴望自由的我。”

“我自幼没了母后,绿瓦高墙,独自战战兢兢地活着,我多么希望父皇每天能冲我多笑一笑,幻想着我才是他最爱的孩子。”

“我凡事好强,时而任性,我喜欢化艳丽的妆,喜欢装腔作势把自己逼到绝路。”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她脆弱地像个精致的琉璃瓶,像一阵风就能吹散的柳絮。簌簌其实笑起来很好看,她除了不爱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理解。”

景阳唇边勾起无奈的笑:“看惯了黑暗,见过了种种尔虞我诈,她再坏,我都容得下。”

“我对她的爱,起于见色起意,日复一日,我便见不得她伤心。她每掉一滴泪,我都恨不得弯腰给她捡起来。我是公主不错,可我的爱从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卑微的。”

“若是梦的话,这梦也太疼了点,若是梦的话……”她倦然地缩了缩发凉的指尖:“那我是不是该醒了?”

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在眼前凋零,素来会劝人的青敖此时却说不出一句话。

那些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口,隔着血肉,看着垂下头的景阳,她似乎感受到了情爱带来的苦。

黄连入口,却甘心做个装聋的哑巴。

“你……要去找她吗?”

“她在哪?”

青敖思忖片刻,终是如实道:“她已经带着孩子从白云镇,往苍穹山去了。”

“什么?!”景阳睁大眼:“她去苍穹山做什么?”

话问出口,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景阳擦干眼泪,莫名心慌起来,哆哆嗦嗦道:“我…我得去找她!”

青敖轻轻拉住她的衣袖,声音多了分冷硬:“事到如今,皆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去能做什么?”

“我……”

心口的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景阳下意识道:“我想再护她一护,走到今时今日,阿敖,你说除了我,谁还愿意护着她呢?所有人都可以不管她,可我珍之重之地把她捧在心尖上,怎么能……怎么能……”

她的眼泪滚烫,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怎么能看她求死……既然选择上苍穹山,也就意味着她已经没路可走了,我……”

“我还是想用我血肉之躯替她开辟一条路,只要她愿意。”

“值得吗?”

景阳破涕而笑:“阿敖,亲手捧出的心,哪能说收回就收回呢?值不值得,从来都不重要啊。”

恍惚的一霎那,青敖似乎从她含笑的眉眼看到昔日那位威风率性的殿下。

不同以往,她看得出来,此时的景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要做什么。

那些劝说的话被咽回去,青敖叹息:“此去苍穹,百般惊险,景阳……你得活着回来。”

“嗯!我会的!”

兵贵神速,兵临山下,骏马之上,白衣翩飞。姜槐气势迭起,抬手搭弓,一箭射在极远处的阵眼。

顷刻之间,迷雾散去,古老的苍穹山,彻底显现人前。

恢宏厚朴,威严浩荡!

苍穹山上,星阵一重重崩溃,绚烂迷人,恍然引人进入另一方奇妙的天地。

这是姜槐做梦都想登上的苍穹山。

可今日来,不为站在苍穹山上成为天下第一药剂师,不为前世的梦想,她来,是要毁了它。

她只要阿瓷,谁也不准跟她抢。哪怕是同母异父的辰月,也不行。

“那些人做什么吃的?净是一群废物!”

三万大军围得苍穹山水泄不通,辰月气得大发雷霆:“枝弦竟连个人都守不住,堂堂合欢道主,连这点事都做不成……”

她随手抓起玉杯狠狠砸在地上:“传我命令,召琴魔方画、丰邪妖僧、鬼手修罗、艳三娘、喜郎君,乌旋等人出山迎敌,本尊自会教他们应对之法。”

辰月长长舒出一口气,语气里带了一股狠劲:“五百年前斗法不成,今朝她敢来那就再试试!她是道子又如何,就是真龙,来了我苍穹山,也得给我趴下!”

“去请柳云瓷,今日本尊结契大典,我要让我那好妹妹……妻、离、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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