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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辰月冷笑:“我那可怜的好妹妹啊,迎娶合欢道主,你说,她是不是忘记你了?这样见异思迁的负心人,你还惦记她做甚?”

“不会的。”云瓷笑容明媚,再三强调道:“不会的。”

那样一个人,哪怕忘记所有,都不会忘了她。

“不会?你怎么知道不会?柳云瓷,她都不要你了,你竟还笑得出来?”

云瓷懒得理她。心道:你懂什么?你连爱一个人都不懂,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她信阿兄。

到死都信她。

到死,也爱她。

她愿用性命起誓,姜槐,也是这样想的。

苍穹山梅花盛开,远在千里的北绵山,一人从血雾里闯出来,单薄的身子执剑而立,她俊雅风流,冷若冰霜。

她想起来了。

……

章节目录 154

北绵山的风很冷, 冷意里卷着风都吹不散的杀气、血气。薄薄的剑刃滴着血, 那血比梅花还艳。

姜槐身形笔挺, 握剑的手隐隐在发颤。

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逼得人连朋友都做不了, 为什么要害她最爱的阿瓷?为什么……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

为什么……做这些事的, 会是你?

“师姐, 为什么?”

姜槐立在那, 单薄的双肩扛着她两辈子加在一块儿都快要扛不动的荣辱背叛,她的眼里没泪,她的眼睛通红,一瞬又恢复成入骨的漠然。

气吗?恨吗?难过吗?

当那些复杂的情绪混在压在喉咙的闷血时, 姜槐用剑尖指着伏在雪地里的女子, 那女子嫁衣如火,长发如瀑, 曾几何时, 也是她放在心尖百般呵护的师姐, 是被她承认过的亲人。

至亲,至疏,至爱, 至恨, 姜槐恼怒地将剑扔在她身侧, 细长的剑身溅起零星的雪粒, 她颤抖着手,半跪在枝弦面前,只觉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快要爆裂。

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她也曾热爱这人间苍茫,如今她却恨意昭昭。

她的手毫不客气地捏着枝弦极其漂亮的下颌,因为用力,指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白。

枝弦闷哼一声,悬在唇边的血慢慢滴落,刺痛了她的眼。

过量的缠魂草和离梦花汁并非无效,前世今生,爱的,恨的,纷至沓来。姜槐悲伤地眨眨眼,她轻柔地抚摸枝弦的脸,难受道:“为什么,一定是你呢?”

记忆的混乱教她再次尝到青春年少时的浪漫洒脱,那时候的师姐明媚可人,冲她笑,陪她闹,阿星的三尺之地,不分四季寒暑,始终有这样一个人陪伴。

她家破人亡,她被至亲伤害,她跪爬在血泊里暗自崩溃时,是师姐不管不顾地想要扶她起来。

哪怕合欢道主被她一言打入邪道,可就算闹得再厉害,就算五百年前人人都喊着合欢道主百死难赎其罪时,她都以道子的身份,不声不响一声不吭地把人护下来。

她以为师姐会懂。她恼她,厌她,也曾动过杀机,可到底心软,到底记得这是谁。

枝弦,师姐。

一辈子的师姐。

前世藏在心底最后的亲人。

亲人……

姜槐抿着唇,她明明看着她,抱着她,却感受到了一无所有。

“阿星……”枝弦握住她的手,百味陈杂堵在心口,她喃喃道:

“你怪我吧,别忍着。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我任性,你也知道的,我做这么多,筹谋了这么多,你若气不过,就一剑杀了我吧。若上天注定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还不如死了。”

姜槐摇摇头,慢慢松开靠在她腰间的手,那些温暖的记忆终究在时光侵蚀下褪了色,她忍着筋脉传来的灼热剧痛,缓缓笑了。

“你爱我,你真得爱我吗?你们都口口声声说爱我,却用刀子一次次刺穿我的心,师姐,枝弦,合欢道主,你看到没有?我也是可怜的凡人,拗不过天意的凡人,你看到了吗?我也会痛。”

鲜血从她唇边溢出,姜槐伸出白玉般的指节轻轻抹去,她笑:“你们都不爱我,我要去找那个爱我,我也爱她的人了。从今往后,师姐……珍重。”

她没有落下屠刀屠尽北绵山,更没有怒火朝天要了枝弦性命,她就这么干脆利落又踉踉跄跄地拾起落在雪地的长剑,一步步走向更汹涌的风雪。

彻骨的寒几乎要将世间所有的温情吞没。

枝弦惊惶地爬起来,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像是更冷,“阿星,别去,阿星!”

那人没有回头。

仿佛世间已无人能教她回头。

单薄的身子,雪白的长袍,如墨的长发,她行走在风雪,背负着两辈子的心伤,饶了算计她的师姐,也彻底放弃了对前世亲情最后的幻想。

她一无所有。她能做的,就是把本来属于她的,亲手拿回来。

拿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不,不!阿星,你回来,阿星!”枝弦一头栽在雪地,后知后觉意识到双腿麻痹无力。

“你做错了事,就在雪地里清醒清醒吧。”

声音从极远处飘来,伴着这不知何时才能停歇的风雪,枝弦无助地捂着脸,向来沉稳的心性,向来霸道强硬的心肠,随着那雪花落在后颈,一点点地崩溃。

时光流转,五百年前,她也是这样在后面崩溃地大喊她的名字。

可阿星,从未因她停留。

五百年前她飞蛾扑火,为的是要问一句为什么。

五百年后的今天,她孤独地穿梭在人间风雪,为的,是要抢回属于她的女人。

枝弦无力地瘫倒在地,她仰头望着雪花簌簌落下,凄声道:“柳云瓷啊柳云瓷,我到底输给了你什么?是我做错了吗……”

大禹国国泰民安,禹州城,风雪终停。

姜槐一身单衣站在城门口,她的手里握剑,行走如飞。甚至当她从城楼穿过时,掀起一道冷风,却无人,能看清她的背影。

深宫高墙,寒冷一夜之间退去。

长极殿,景阳公主一身华服,眉眼清冷地从座位起身,经历了许多事,很多人的成长蜕变往往在一夜之间。

“她还好吗?”

禁宫大统领皱眉道:“不是很好,跟着苏姑娘的人太多了,哪怕逼退那些神秘人,可苏姑娘一日不归,危险始终在。”

“她受伤了吗?”

大统领一瞬沉默。

景阳心惊道:“她果然受伤了?!莫要吞吞吐吐,直言!”

“是。”帝后失踪的事早已不是秘密,最起码,在这位禁宫大统领心里,这不是秘密,而是事实。

国不可一日无君,诸皇子中,论能耐心机,无一人能越过这位尊贵的皇女殿下。

哪怕前朝后宫有太后坐镇,但太后能活多少年呢?这万里锦绣江山,终究要交到年轻人的手里。

而景阳,正是他下定决心投靠的新主。

大禹国禁宫首领一职,素来认命权贵担当,荀大统领躬身道:“苏姑娘的确受伤了,咱们的人远远坠在后面,没防备前路凶险。苏姑娘为救怀里的婴儿以身挡了一刀……”

玉杯清脆地砸在地上碎得不成样子,景阳瞳孔罕见地有了短暂的涣散,缓了半晌她才问道:“人呢?现在怎么样?她人在哪里?”

“在白云镇。”

“白云镇……她、她都受伤了,还不肯回来吗?”

景阳眼角闪过一抹晶莹,背过身去:“你说,有很多神秘势力散落在她周围,此话当真?”

大统领不敢说谎,却也存了私心,他谨慎道:“岂敢欺蒙殿下?那些人来势汹汹,苏姑娘,怕是……危矣。”

良久的沉默,宫殿静得落针可闻。景阳忽然抬眸:“这是第几天了?”

“第七天,帝后失踪已有七日了。”大统领眼皮一跳:“殿下可是要……”

景阳怔在那,满脑子想的全是那人,她叹息一声,等不得了。她不敢拿心上人的性命作为赌注,她赌不起,她也不敢赌。

这辈子,能令她牵肠挂肚抛弃所有的,也就那一个了。

似是想明白,压下所有的愧疚自责,景阳沉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该动了。”

该动了。

闻弦歌而知雅意,大统领惊喜交加,双手抱拳:“是!”

掷地有声,只一句话,决定了谁主后宫。

有太后坐镇又有何妨?宫中无主,帝后失踪,太后隐瞒天下臣民,本就有罪,如今小皇子不在,同为天家血统,景阳殿下丝毫不弱于人!

不过半日,禹州城风声鹤唳,深宫易主,景阳登位,安抚人心。

局势瞬息万变。

明煊宫内,宣陵横眉冷指,一身华服端的威严大气:“想不到,你竟真敢?”

景阳漠然而立:“帝后离奇失踪,国将乱,纵有太后力挽狂澜,可太后,终归不是我荆家人,本宫为先皇嫡女,这皇位,如何坐不得?”

“太后依旧是太后,荆家天下不改,该找的人,本宫依旧会找,太后若要在此时浪费时间与我周旋,不如多想想皇兄。”

她刻意将‘皇兄’二字咬得分明,宣陵嗤笑一声:“你以为,凭此就能逼人就范?阿秀不在意,哀家也不在意,归根到底,真正在意的那人,只有你罢了。”

只有你在意自己的女儿身。

阿秀可从未在意。

不在意女儿身,更不在意这皇位。

宣陵淡然挥袖:“你说得对,这皇位我没功夫与你掰扯,我就问你一句,你要护着那女人,可那人抢走了阿颂,交出阿颂,这天下谁爱要谁要!”

景阳垂眸:“好。”

待她登位以国力护簌簌无恙,那孩子……她,她自是也要护着的。

“滚吧!”宣陵不肯再看她。

出了明煊宫,望着头姜槐回来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她已经坐上了这皇位,她已经看到了俯瞰朝堂的风景,簌簌还等着她去救,没有皇权大势,她根本没把握在姜槐怒火下护住想护的人。

簌簌抢走了阿颂,姜槐若追究起来,她不敢想。

妻儿乃软肋,碰不得,伤不得,簌簌联合外人算计姜槐,到了这时候,她若不护着簌簌,簌簌该如何是好?

因了这份迟疑,朝堂气氛僵滞,帝王归来,跪拜者有,梗着脖子不跪的,也有。

大统领吓得腿脚发软,可做都做了,外面那些兵也是他带来的,他掌管禁军,投靠殿下,唆使殿下登位,一桩桩一件件,若陛下要清算,他绝没好果子吃。

横竖都是死,为何不争一争?

大统领转身朝景阳跪下:“微臣恳请殿下登位!”

景阳一动不动地僵坐在那,看着姜槐,耳边仿佛听不到其他声音。直到姜槐眸光凛冽,重复道:“下来。”

她在喊谁下来呢?这地方一旦坐上去,谁又舍得下来?若无姜槐,名利权势亲情爱情她都会唾手可得,可世上多了一个姜槐,她就得俯首称臣,一如那晚在崇政殿时,她来是来了,却来迟一步。

因为父皇的心是偏的。

父皇看不到她这些年的努力,父皇心里眼里,就只有宣妃生的儿子。

儿子?她嘲讽一笑,眼神忽变:“皇兄久不回宫,臣妹不妨问一句,你对得起天下人吗?你女扮男装坐在皇位,午夜梦回时可会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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