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同源 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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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音目光落在他的颈侧, 看他喉结滚了滚。幡然悟到歧义:“我是说去靶场。实弹场受管制,必须实名登记。”

“哼,以为你很有效率, 这就要我报答了。”

“……”

“空欢喜。”

“喂喂喂……”

梁孟冬忍笑睨她:“你不想?我车上带了吉他。”他声线骤暗, 尾音像带着个钩子。

“魔鬼, ”十音咬唇望着他,“想的。”

梁孟冬盯着她看, 她面上却又一副窘样,眼见那粉面由浅转深:“想, 然后?”

十音嗓子紧着:“本来我忧心那坏消息, 打算带你去解解压。现在你想必很开心了, 我就想, 横竖那里山上的冬樱应该还在开,你没看过,带你去爬山。不过大半夜的爬山是有点累,你要真不想去,那就……报答一下?容我想想上哪儿。”

也不知道是谁报答谁, 挺美好的一件事, 说出来满头的汗。

真拉着孟冬直接杀向一家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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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他探去啄她脸颊,决计不再逗她, “没说不去, 想去。”

他将手机交在她手里,让输入导航地址。

大半夜的, 湖看过了,现在说要带他去爬山……一只睡不醒的懒猫,从前说他变态,现在自己反添了更变态的喜好。他倒要看看。

她所到之处,他都想亲历。

车在夜路上疾驰许久,梁孟冬才问:“白天审出的什么消息?”

十音再次确认:“你百分百确定云旗是笑笑?”

“消息会错,我不可能认错。”

十音拐着弯,告诉他从法医学角度,人的年龄可通过人体六大关节x光片所示的骨骼发育情况,从骨龄推断而出。这种测算,与实际年龄的误差可控制在正负一岁。有没有必要?

当然,更直接的是司法亲子鉴定。

“不用讲解,我父母都学医,”梁孟冬笑她,“你们定案才需要证据,对笑笑没有必要。我父母和我一样,一眼就会认出笑笑。”

十音也明白,对面相见,那些无可形容的小细节、云旗对孟冬毫无来由的亲近,已经无需解释。

“笑笑很好看,可怎么就一点都不像你呢?”

梁孟冬心情不错,没太在意,只是说:“我记得对你说过,我不但不像我父母,我和所有的家里人,毫无相似之处。”

十音点头。她不忍深聊,想起孟冬少年时一度怀疑,父母待他疏离的原因,正是自己并非亲生。

“笑笑的眉眼像姑姑,笑的样子和我妈妈一模一样。”孟冬提起母亲,想到他幼年时母亲的温柔笑容,声调竟是暖了三分,“有一点我从前没说,笑笑的左手是断掌。”

笑笑小的时候,被个算命的说,断掌的父母缘薄。孟冬当年从没想过十音有可能帮忙找到笑笑,潜意识里就不愿在人前提,生怕寓意不好。

云旗的左手确为断掌。十音为此私下笑过云海,断掌打人最疼,老大你以后可别有什么花花肠子,云旗就是没长大,长大了小心她河东狮。

云海笑得很无奈,你知道什么,现在就是河东狮。

怪不得厉锋说,孟冬摸云旗的手,难道刚才全程盯着他们上课?她真烦透了厉锋。

十音追着问:“再说些特征?”

梁孟冬思索了一瞬,很快说:“小时候左腹有胎记。像叶子,不小,从前颜色偏粉,但形状很明显。这个我不方便确认,能不能……”

十音显然对云旗再了解不过,已经睁大了眼:“不算很大,但的确很明显,是片叶子。这个位置……”她略比划。

他点点头,是笑笑,不可能有错。

十音简述齐松的话,料想孟冬不了解m国,给他介绍了不少关于m国rk区的情况。

“我因公去过很多次m国,但从未入过rk区,”十音说,“也去不了,目前是封锁区,最近武装冲突更是频繁,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我一个白天都在想,怎么给你交代。”

梁孟冬面上无波无澜,心底却是暗惊许久,安慰着抚了把她的头发。

“当时只是想,快下班吧,要抱抱你。”十音说。

“那我靠边停车?”

十音噗嗤一笑。

梁孟冬倒没真这么做。这是高速路,路面很好,他一手控方向盘,一手揉着十音脑袋:“谢谢。”

“谢得我发毛……头发又乱了。”

“嗤,你知道我谢你什么,就说不用谢。”

“本来就是应该的。”十音感叹,“天才果然是有基因的,哪怕教育背景天差地别,少女照样闪闪发光啊,你应该赞叹我的眼力!不过你忍功也是了得,换我见了妹妹,要崩溃了,立马抱头痛哭。”

“她胆子小,吓着了怎么办?”

十音很感动:“好哥哥。”

他听得惬意:“再叫一次。”

“咳……怎么还有心思占我便宜。”

“你叫声哥很冤么?我爱听。”

“我帮你,早晚让她认你,”十音说,“不过急不得,这小家伙太苦了。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听了会心疼,但你别自责,梁老师一自责,我就心疼啦。”

梁孟冬哂笑,一只手作势要去拧她的嘴,狠狠的:“冒充蜜罐子,都是玻璃渣。”

云中岳将女儿从m国带回家,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当时在m国,云中岳确认,自己的女儿云旗已在那个武装组织手中遇难。协同m国军政府破获那个组织的沿途,云中岳意外受了枪伤,躲避在m国当地一个村庄。

那家女主人是位华人,从前在南部打工,后来染病,无颜归国再见父母,她的华人丈夫也在当地病逝。她无处可去,便带着女儿继续留在那个村里。

那是个特殊村落,是当地的艾滋村,村中轻易不来外人,云中岳属负伤误入。女人难得一见国人,分外亲切,生活不易,却依然救下了他、垫钱买药为他医治、疗伤。

待云中岳完成协同破获任务,再返还那村子,打算答谢救命之恩。那女人病情恶化,竟已辞世。当地人告诉他,女人的5岁孤女是个小哑巴,从此世间再无亲人。

云中岳永远失去的女儿云旗,那年也该是五岁大。他领了这小孤女回了南照,从此她就成了云旗,被云中岳当亲女儿养。

那会儿她是个怯生生的黄毛小丫头,又瘦又小、营养不良,也不说话,问她几岁,她就伸出个手掌,都当她是哑巴。

本以为她也是hiv携带者,一查发现并没有,除却营养不良,竟是个正常孩子。养到十岁上,小哑巴开了口。

如今回顾此事,rk就在m国南部,那养母很可能就是自rk区逃回,带着云旗一起出了那地狱。

十音将云旗纷乱的成长细节,一点一滴倒给孟冬。

“六年前我头回见她,那是我休假,第一次来南照……”

十音当时想,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看起来十岁都没到,像根小豆芽,用二分之一的琴,却拉得好到普通老师已经教不了。现在算起来,她那年都十四岁了!

“在m国那两年也不知怎么过的,那个村子很贫困,只求活命,都没什么吃的,更没长个。后来怎么加餐都长不大,一直以为是遗传的个子小,大前年又生了病……”

云旗完成移植手术后,才来的初潮,在如今的女孩中间,已经算是很晚。

“当时担心她发育迟滞,云队急坏了,托我带去看的专科。前年身体好了,总算蹿了个头,那会儿猛得都惊着人,衣服几个月就穿不上了。”

这孩子学琴也不顺利,因为身体不好、内向,和老师交流少,好些老师试课之后,常以此为由,拒不肯收。

“云旗很乖的,但就学琴这件事,一心一念,马拉不回。南照的好老师真的少,那些所谓好些的,拽得二五八万,说实话很多我们根本看不上,真识货的不可能不收云旗!他们父子从不求人,为这事一路求破了头。”

十音想到这儿,长舒了一口气,感慨得泪涌出来:“小家伙总是算守得云开了,她就应该有更好的前途。毕竟南照基础教学薄弱,你再不满意,都不许凶她,标准得一点一点提,她肯定行的。”

“我知道了,操碎了心。以后生女儿,我来管。”梁孟冬慢条斯理,来了这么句。

十音抹着泪在傻笑,暗夜的路上,看不清她颊上云霞。

梁孟冬试探着问:“云家这边……”

十音明白他的意思,孟冬不擅长礼尚往来,怕做法不妥当,失了礼。

她反问他,预备何时知会父母。

他说想起上次十音说有男生追云旗,她能吓到躲上天台。父母思女心切,一听说,必定会不顾一切来见笑笑,不会理会这些细节。

“不能着急,先等她把称谓弄对。叫我姐夫?”他酸溜溜的,“完全不记得我,一口一个哥,叫的是别人。刚才望眼欲穿,盼得怕不也是那个哥?”

“一家人半年没见,新年了见一面也是人之常情。”

“哼,这装傻劲倒是随你。”

亏得小时候那么喜欢她。

“我装傻?”

“哼。”

“她可不是装傻,小时候受了那么多苦,该忘记的都忘记了。她回避那段记忆,我们也不能强来。而且她和她爸、她哥是真的亲,相依为命那种,他们两个大男人,除了不懂料理女孩生活,其余待她好得贴心贴肺。”

“嗯。”孟冬声音还是淡淡的,想想又释了怀,“暂时叫姐夫也行,到底是笑笑,知道替我要名分。”

“我回头要告诉她,梁老师就被她喊了声姐夫,搞得心里七上八下。”十音笑他,“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问问江岩,她敢不敢和他开玩笑?我起初都以为她是不是被你帅到了,看着又不像,哈哈,嫌你老。”

“哼。”

“体谅体谅,这个家她生活了十三年。以后小丫头就幸福了,又多一个家。可惜梁老师要准备音乐会,不然可以拼命加课,借着上课的由头,让她习惯你,说不定水到渠成,就把你记起来了。”

孟冬很急迫,表示加课不影响音乐会。

“那好,来家里上课。学校人多眼杂,哪个孩子都想被你选上,回头说梁教授偏心,解释起来麻烦。小丫头坚持住校,一来是想锻炼自己多些社交,二来也是她懂事,说我辛苦,和我商量着给她的房间招租换课费。本来有一搭没一搭招着,房客都不满意,现在干脆让她住回来。”

孟冬听得五味杂陈,没开口。

初初重逢时,他预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呛十音,如今只觉得,对她没多少气,细聊之下,心底全是一揪一揪的疼。他才是那个来迟的人。

十音解释:“她住校还有个缘故,我没工夫照顾她。云队做饭还行,但就算他在南照,忙起来都照顾不周。住在学校好歹三餐有保障,营养还均衡些,小丫头还在长身体呢,今年又蹿了个。”

“你自己呢?”谁来照顾?

十音特别得意:“我?我赚大了,梁老师心心念念要报答我,猛然间还省了我一大笔加课费。哈哈,爱梁老师,我要请吃大餐!”

“傻子。”

梁孟冬听着分外心酸,她想要一个家么?

他特别想,心头竟有些急切。被叫姐夫也能忍。

“你想不想,先找个机会见见云队?我来安排,他最近在南照,只要避开厉锋,应该有机会。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不用表达什么感激,自然些就好,云队很健谈,刚才还让我转达对你的崇拜……”

“好。”

云中岳常年不在南照,他是豪气干云的人,他收养云旗,一来报恩,二来是真疼这个女儿。他如果回了南照,知道孟冬报答的意图,作为父亲,想必会有些受伤。

而云海更是不同,他与云旗之间……如何与孟冬开这个口?

十音决计交给云队自己,那是他和云旗迟早要面对的。她信任老大处理问题的能力。

十音有来电,是个陌生号,那边喂了声,十音认出声音探问:“老大?”

“是我。”云海在听筒的声音尤其沙哑,“我的一个目标,夜里去了靶场。”

“什么目标?”

十音在想,就陪妹子这么小会儿?

“嗯。是我说的那个基金,澜沧江颁奖会议相关。”

“需要我做什么?”

云海说:“暂时不需要,不影响你约会,我就问你,天亮能不能就位?”

“现在需要就位么?我正好快到了。”

“你也去了靶场?真是二货,懂不懂选约会地点?”那边的笑声很低沉,“不懂问苗辉,小苗家开连锁酒店的。”

十音笑骂:“为老不尊,有事说事!”

云海说:“这会儿不说了,时间没到,哥不当恶人,你玩你的。我记得你知道?那儿有会员配套酒店。”

“咳,我又不是。”

“小事,我来安排,靶场有自己人。玩得开心,天快亮时联系。”

“……收到。”

十音在想,老大还是挺好的,送温暖。

梁孟冬没听到全部内容,只听她简述,说她过几小时需要就地执行任务,让他到时先走。

撂下她先走?他没理她胡言乱语,就是有些好笑:“你们让一个人天不亮起来干活,算不打扰他约会?”

十音正欲致歉,听到他似是认命的口气:“笑笑说了,身为家属应该懂事。”

“梁老师!”

车已驶入靶场休息区,远处红光闪动,有稀疏的哒哒枪声,仿若有鞭子在抽打那些黑雾笼着的山体,听来颇震撼。

十音习惯性先察看环境,往停车区匆匆一扫,瞥见一辆颇眼熟的车。她格外留意了一下车牌,确实如她所猜测。

这位竟也来了靶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孟冬看十音关注的是辆黑色超跑,讥讽地笑:“追求者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音摇头笑:“不能那么算,是位长辈。我没想到他会上这儿,不用刻意招呼,靶场那么大,又不一定见得着。”

什么叫不能算,还真追过?哪路长辈,开那么骚气的车。

余十音简直是大猪蹄,配置十分齐全,任务情侣、花草、还有老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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