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五海堂下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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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五海堂下落

海蜃楼竖起手掌。他的手掌像是一堵墙,立起来,阻拦住所有人。诸方阵踏步停下,落脚声震耳。

海蜃楼挥手一扬。全部军士抖掉风帽,摘去铁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刺有露出獠牙的毒蛇。

海蜃楼挥手指前。七千两百人一同拔剑,剑光粼粼耀眼,让人误以为站在月下的水面前。七千两百柄长剑在空中交击,漆黑的夜色中溅点火花,方阵的吼声仿佛要震动大海:“海牙必胜!”

老人惊得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

海蜃楼漠然挥手,面无表情。

“是海牙的……军队啊!”老人嘶哑地说。

“是!这就是我海牙的军队。为了这支军队,我已经准备了十年。”海蜃楼低声说。

他一托老人的胳膊,扶他进了竹舍。

老人坐在那里,半仰着头,沉默了许久。

“南王不惜如此,即使事成,恐怕也会遭诸侯所忌。五海堂真的让南王那么痛恨么?”老人低声问。

“南王,北王,还有鲛族之主,还怕他东陆区区几个诸侯的觊觎?大长老说笑了。”罗天凌道。

“若是我把一切全盘托出,大长老也会如我这般痛恨。”海蜃楼道。

“既然……如此,我要劝也是没有希望的。”老人低低笑了一声,笑声中有凄凉之意,“十二月三十,是斋避节,这是五海堂最重大的节日,以纪念其创教者所受的苦难。此日五海堂所有的首领和精锐会全部聚集在寰宇岛。那是除了武林大会最好的机会,可以一网打尽。”

“真正的寰宇洞在哪里!?”海蜃楼声如磨铁。

“海羽岛。”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推了出去,“这是海羽岛的地图,地上看去不过是面积很大的岛屿,但这座岛地下纵深千万,与海中地脉洞穴相连,储备有兵器粮食以及这些年五海堂从各处搜集来的财物。”

“看来他们是早就准备好了。”鹰不泊淡淡笑道,“那些善信还真的是雄心勃勃之人。”

“雄心勃勃的是白亦痕、五大海堂主这些教中居高位的人,无论是为了建立天下第一教还是他们个人的权力,他们才是真正能得到好处的人。可不要把那些穷苦的善信人也说成枭雄。”老人摇头。

“大师说得有理,是鹰某刻薄。”鹰不泊也爽快,毫不迟疑地认了。

他转向屋外,海蜃楼仍在远眺,鬓边发丝飞舞。

鹰不泊抬头,不知道何时,月色已黑。

老人点了点头,把手按在了季连城的头顶:“吾岂未语汝哉?你当刚勇前行,不惊,不畏;汝之所至,汝主必与汝同在。”

季连城愣了一刻,微笑摇头:“大师,我不是景教徒。”

“因为其余诸人,心中皆是枷锁。”老人转身就要出门。

“大师慈爱,以警语授与连城,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教给鹰某?”鹰不泊含笑,上前半步拦住了老人。

老人紧紧盯着鹰不泊的眼睛:“吾等皆是罪人。”

鹰不泊大笑,提剑出门。

一灯如豆,张风炎坐在灯下。

忘真楼的黑暗就像是夜色那么深,因为很少有阳光照进这里来。他的身边跪着泪流满面的年轻人,他的面前是一个道髻白发的老人,席地睡在一袭薄被中,仿佛已经失去了呼吸,整个躯壳干枯得像是空了,似乎能听见风从他身体里进进出出的声音。

“平心。”老人翕动嘴唇。

年轻人膝行而前,把耳朵贴近老人的嘴边。

他们在那里耳语,张风炎听不清楚。他jing zuo不动,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他不属于这个安静而神圣的小屋,他在这里不安得像是一头野兽,可是他不能咆哮,他只能等待。

老人瘦骨嶙峋的手从身边提起剑,他挣扎着坐起来。年轻人哭泣着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接剑。张风炎默默地看着,他已经预料到了那一切,这柄剑不会属于他。因为野兽是不能持剑的,剑是雅器,是神物,是身畔青龙。

张风炎想着自己应该离开了,于是他无声地站起来,转过身。

“平心。”老人在他身后说。

张风炎转身,神色讶异。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和师弟,觉得自己距离他们很遥远,如同等待判决的囚犯。

“你过来。”老人说,他摇晃着,如同残烛的火焰。

张风炎走近,微微昂着头,师父比他高,眼神空洞,这样站立,像是悬挂在墙上的布袍裹着的尸骸。

“让我握你的手。”师父伸出了手。

张风炎没有反抗,任师父枯骨一样的手握着他的手。他直视对面那双空洞的眼睛,他曾经是何等的畏惧这双眼睛,可是他现在明白这双眼睛里的余火即将熄灭。他用最大的努力笔直地看过去,让这个令他畏惧和尊崇的老人知道,张风炎是他的弟子,可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那双手上的力量忽然加大,像是铁钳在夹紧。

空洞的眼睛里燃烧起了火焰,最后的光辉点燃起来,灼灼逼人。

“平心得我的剑,你却为继任掌教!我许你的,终会给你。你不需要剑,你自己就是兵器!”

这是老人的最后一句话,他仰天倒下,摔在地上的声音像是浑身的骨骼都散架了。张风炎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忽地世界彻底黑了下去。

油灯熄灭了。

张风炎醒来,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精舍的竹帘外隐约跪着人。

“同玄么?”张风炎问。

“参见掌教师伯。”谭同玄敬畏的声音。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怎么样了?”

“五万斤木炭,已经采购完毕,一切都已经就绪,只等掌教一声令下。”

“很好,你有意赎过吗?”

“如能有机会回到武当,下辈弟子不胜感激,愿蹈死效命!”那是谭同玄激动惶恐的声音。

“那么跟我一起来。”

“谢掌教!”谭同玄叩头。

“你不用谢我。”张风炎淡淡地说,他掀开竹帘走了出去,经过谭同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任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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