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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阿哥一听不怎么在乎的一笑,却并没叫停。于是那停杖依然续着,直到那宫女无法叫喊,直到那宫女没了气息。一名小太监弓了弓身,说是受  结了。那小娃儿也不去看,还是视线在不知名的地 方。

“额娘,天也凉了,你早些回宫吧。这奴才没了,明日再使人去教养司讨几个干净的回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你们还站着做甚?还不伺侯佟妃娘  娘回宫歇息。”

忽拉拉一群人走了太半,那小娃儿立在当下像是看厌了,才领了人离去。临走开,还回头看了素心一眼,那眼里,什么也没有,却空得可怕。

素心久久地坐于地面,身下的枫叶随风飘离,不远处那塌血仍是鲜艳。

此后,素心就认准了这位三阿哥,每每总是绕着他走。

在此之前,她不是没见过死人,受难流离的日子还少去死人吗?

可这之后,她才觉得,宫里,真是深得可怕。

素心收了回忆,定了定心。

还是老实点好。皇后主子虽是心善的,可三阿哥……打了个冷颤,素心紧了紧被角,存了七分的心神打着盹。

玄烨入了帐,却见宁芳睁着眼睛盯着帐顶。

“吵醒你了?”

宁芳用被子把上来的玄烨裹好,搂着他:“没有,自个儿醒了。”

玄烨搂着她的手臂:“丑死了。快睡吧。”

宁芳没像往日那般打了这小子。

“……皇上真的爱董鄂氏吗?”

“……”

“……他真不是个好男人……好男人不是应该只爱一个人并与其他人划开界线吗?……好男人怎么会令自己爱的人消瘦也让爱自己的人受折磨?  ……爱……怎么那么沉痛?……不是应该——是快 乐的吗?”

玄烨并不回答,宁芳只当他是睡了。

真是的,只是一个没爱过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女人同一个才五岁的男童讲这些干什么,她自己不明白他就能明白去了?

宁芳明白自己那个时代的爱情标准是不能拿到如今来审视的,因为这里不存在一对一。这里也可以有爱情,却也可以是一对多的。没有女人会去  说爱我就给我唯一,她们的爱情超乎宁芳认知的自 我付出与隐忍,不会要死要活,不会追讨为什么你付出的永远比我少,不会先把自己的后路想好了  才来同你花前月下。难道,这里的女人如此的举动才是伟大的爱,是牺牲与奉献的爱吗?

如果不是,如果她们只是一群可笑的女人,是不值得一提的错误爱情观,那为何自己会痛,自己会痛着流泪,自己会痛会流泪会不忍会觉得她们  那么令人难以起及?

宁芳还在纠结,却被人抓住了襟沿。

“我要听曲子。”

“……嗯?”

“听曲子。”

“……听什么?”

“……那首英文歌。”

……

宁芳的脑子有些死机。

“you aresunshine。”

宁芳的思路还没转回来,也没发现三阿哥怎么说了英文。

“能不能唱快点?”

“you aresunshineonly sunshine……”

“再快点。”

“you aresunshineonly sunshine……”

“快。”

“you aresunshineonly sunshine……”

“快快快。”

“you aresunshineonly sunshine……”

宁芳越唱越快,这首原本被范晓萱唱的寂寞与消沉的曲子已经完全变了调,俨然成了首舞曲。

等宁芳的脑子终于清晰的查觉了,喷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个死小孩,有这么唱歌的嘛。”

“爷喜欢,不就能唱成这样。不错,比开始好多顺耳多了。”玄烨在宁芳怀里挤了挤,“就这么唱,多好听。”

宁芳很想敲敲这小子的头,却只是裹了裹他,也明白他是见不得自己总想些不高兴的。

四周很安静,只余两人湿热的呼吸。

疲倦很快袭上宁芳,她,累了。

“……皇额娘?”

嗯?

“自己快乐就好。其他人,都不重要。”

嗯。

宁芳已然睡了过去。

玄烨隐在她的怀里,灯光忽闪,安宁,而温暖。

第二十六章 皇后的秘密

二月里来好风光。

虽然宁芳出不得宫,却并不妨碍这么好的天气在宫里晒太阳。

素心在照主子给的样子绣件,见皇后午睡醒了,忙起了身想去给主子端银耳红枣盅,不想脚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宁芳见素心以奇怪的姿态半依在凳上:“素心?怎么了?不舒服?”

半晌儿素心才起了身,双颊绯红,低垂着头,只吱唔着去给主子取盅,便以奇怪的姿势离开。

宁芳何曾见过素心如此,故而不放心,问着另一凳上先前也在绣件的佳儿:“素心怎么了?你知道吗?”

“嗯——”佳儿也是十分羞涩,见主子更急了,才喏喏闪到宁芳身边耳语。

“什么?”

“……”

“什么那个来了?”

“……”

“佳儿你能不能好好说?”

“……主子,”佳儿半撒着娇儿,“素心姐姐是癸水来了。”

宁芳嘴成o形:“原来。用的着这么不好意思说嘛。”宁芳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去吩咐小厨房煮些——嗯——红糖水什么的生热的东西给素心  喝,再去问问素心肚子有没有不舒服,要是不舒服  再传了太医去。”

“哎——主子。”

见佳儿一蹦三跳的去了,宁芳侧躺了下来。

姑娘大了,呵呵。素心跟了自己快一年了,今年该是……?对了,还没问过她多大呢,自己真够粗心的……想想自己刚来月事那会,幸好是在大  学的宿舍里,有着一帮子同寝的女生,不然真可能  为这事去挂医院的心脏科,到时还不知出什么洋相。

宁芳自乐了一把,见素心已端着盅回来了,走起来还是有些奇怪,于是笑了出来,到把素心弄得更不好意思。

“主子——”

“呵呵,好好,我不笑了。这有什么的,是女人还不都的如此,有什么不好意思。”宁芳接了素心分好了碗碟,吃了几口:“素心,你多大了?  ”

“回主子,周岁十六。”

“哦,那很正常,我那时可比你还——”宁芳住了口,把那“晚”字缩了回去,再喝了几口把碟子递回去,重新歪回榻上。

一束阳光透了那不知明的树叶间正好s在宁芳的右眼上,她用右手遮了遮,眯了眯眼,想起什么来。

皇后按说已经19了。我到这身体里已一年多,怎么就从来没来过月事?营养不良发育晚也是有的,只是这皇后锦衣玉食的养着,就算先前有什么  营养不良这一年也给自己养过来了,怎么还没来例  假呢?我那时候虽也比同龄人晚却是因为身体先天有碍,但最后还是在十七岁正常的来了……这皇  后,一年没来月事,太医也没见因这来看过一次……不对呀,按说,太后不是应该急着让这皇后来了  月事才能为帝王家开枝散叶吗?……皇后已经十  九了……

宁芳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于是掎了鞋子:“素心,你去传太医。”

素心顿了顿,窘道:“主子,奴婢没什么的,怎么能——”

“是给我传太医。”

素心一听再一观察:“主子不舒服?”

“嗯,很久没看太医了,传了来给我做个全身检查,看有什么好加强的。”

素心还在怀疑,只是不能抚了主子的意:“是。”

当天稍晚,三阿哥来给太后请安。

室内只祖孙二人,一坐一立。

“听说——皇上给三阿哥选了几位师傅。”

“回皇玛嬷,皇阿嬷日前选了陈廷敬、熊赐履两位十五年的进士并神父汤若望为太子太傅。”

太后听了,招手引了玄烨近前。

“三阿哥觉得,两位汉人师傅可有才学?”

“回皇玛嬷,孙儿觉得两位师傅于学识上都是精学之士,确可为师。”

太后听了三阿哥的话,点了点头。

“汉人坐拥天下千年,自有他的道理。只是,为上尊者,并非那死理儿的饱学之士,重在为帝为王之术。那些汉人于理学、孔孟之道固然有可取  之外,然于为上为尊之术却是狗p不通。玄烨只要  学了该学的常识经骨就好,不必太过认真。”

“是,孙儿明白。”

太后再指了指面前几上的奶窝窝。

“今儿下学晚来也没吃吧,尝尝,是苏麻的手艺,皇玛嬷可就好这口。”

玄烨谢了,依着太后的腿儿吃起。

太后见玄烨一个年下长了不少。

“好好吃饭,快快长大,才能帮你皇阿玛分担一两。”

“孙儿知道。”

太后亲拿了杯子给三阿哥,玄烨高兴地接过。

见他连吃了五个饱了,太后才开了口。

“知道你皇阿玛为何要选了那洋人给你当师傅?”

“孙儿浅薄,不知。”

“知道你皇祖当年是怎么去的吗?”

跟了太后些时日,玄烨在人前再不会下意识拧眉纠额,此时听太后提起皇玛法的事,却也小小的黯了黯神色。

太后也不需要他说,只看着他:“毛子的红夷大炮还是伤了他的身子,自此就留有病根儿……才那么个年岁就丢下我们孤儿寡母……”

玄烨也不知声,只用小手攥着太后的手背儿,却也止了太后的伤感。

“那汤若望虽不会制那红夷大炮,却也是洋人。听说善长历法验算。常言三人行必有我师,你皇阿玛的意思也是让你们与洋人有些接触,也好以  为后谋。我虽没见过那汤若望,你皇阿玛既选了他  为太子太傅,想其果是有所学识的。只是——”太后直直地盯着玄烨,“……三阿哥,那分寸,你  可知晓?”

玄烨聪惠,却也不能领会太后的意思。

“孙儿会谨慎的。”

“嗯。”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祖孙俩又说了些话,苏茉儿从外进了来,看了眼太后。

“有什么就说吧。”

苏茉儿得了她的意,回道:“皇后刚刚宣了太医。”

玄烨低了头,眉间皱了皱。

“哦?”

“太医已诊了脉,一切安好。”

太后看向三阿哥,见她望着自己,无悲无喜,笑了一笑:“你下去吧。”

苏茉儿退下。室内安静。

“皇额娘有什么不适吗?”

太后满意一笑。

若是玄烨刚刚当着苏茉儿的面问了这话,太后对三阿哥的用心也就只到今天为止。

可三阿哥却是只余祖孙两人时问出之话,又是另一番考量。如果他一句不问,这么个一直来做的至善的娃儿就当真只是个没有心肝的狼崽子。可  他偏偏问了,可见对皇后是真的存了孝道。

太后心里一番考量之下,自是更加满意。虽说帝王不应有情过,却怎可无敬孝?这么小的孩子要是连此心都没有,太后哪里还敢指望这么个小子  。

“你不必担心,太医不是说了无事。”

太后见三阿哥低首,虽看不清他的眸色,心下却雪亮。

“玄烨——”

“皇玛嬷。”

“三阿哥……皇后的事,你别管。”

玄烨心下一颤,抬了头跪在榻前,正要去反驳。

“三阿哥——有句话你说的是对的。”太后理了理长甲,“我博尔济济氏再不能失去一位皇后……”她看了看跪在近前的孙子,“怎么,三阿哥  还信不过哀家?”

玄烨迎了迎太后的目光,低首而下拜了一拜:“孙儿不敢。”

“嗯——记住了,宫里有些秘密是要永远尘封的,说破了,哀家也保不全她。三阿哥跪安吧。”

“是。”玄烨常态般的起身,出了慈宁宫正殿,回了乾西五所的院子。

贴身太监春公公立在书房凭风侧已经半个时辰,就见主子如那热锅上的蚂蚁般满屋子转悠。他随了主子也有二、三年了,除了见识了小主子的可  怕、沉稳,别的啥也没见过。可今日主子从慈宁宫  回了就如此焦虑可是从没有过的。难道——是太后要对小主子不利了?

玄烨一遍遍的想着这事,几次想传了替皇后枕脉的太医来寻问却忆起太后的眼神而按下。

皇玛嬷是个什么样的人,玄烨与她处了越久越是心神敬畏,如此的心机与手段,才能捧了皇阿玛上位并稳固皇权。与她相比,自己要有的路还太  长。

可是她这么个人,若真是对皇额娘动了什么手脚,凭自己现在的本事又怎么可能保得了皇额娘?

玄烨越想越急,已是六神无主,心脏跳动过速。再也止不住担忧,出了门往永寿宫里奔去。

永寿宫里刚刚长了灯,宁芳倚在外榻看着一本杂书,就听见外面依次传了宫人称呼“三阿哥”的声音,正抬头间,玄烨就入了门,站在门内直直  地打量她。半晌也没动。

“怎么了?近来呀。”宁芳收了书,起了身,见那小子不动,趋身迎了去,“怎么弄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进来。”

宁芳牵了玄烨的小手到了榻前,一把把他抱在榻上,脱了他的鞋子:“怎么都湿了?”宁芳拧着眉,“快打水来,再给三阿哥拿双袜子来。”立  马把湿袜子脱下,冲着门前的小春子公公投去了不  满,“怎么侍侯三阿哥的?”

皇后难得拿冷眼瞪着自己,小春子当下不好意思起来。素心从里间取了三阿哥的袜子,把小春子赶了出去。

打水的也回来了,宁芳试了试水温,正好,佳儿也取了接凳儿放在盆下,高度正好适合三阿哥把脚放于盆内。

玄烨把脚下放入水中,身上才缓回了暖气儿:“你们都下去吧。”

永寿宫里里外外的奴婢自觉地退了出去。

宁芳见玄烨在洗了,也搬了个小凳退鞋脱袜,下了脚盆就着水泡着。

脚盆里大小两双脚,开始时那双大的侧放在两边,而后见那双小的不动一下,渐渐踏上小的,不重不轻地踩着,还时不时撩了水冲抹下小脚露于  外的脚脖子。水稍有凉意,再指了小脚提出来让开  ,加点热水先自个儿试过了温度,再使了小脚下放。

玄烨也不吱声,只认真看侧边的人忙活,心内渐渐踏实,面部也缓了下来。

“好点了吗?”宁芳侧抬着头问。

“嗯。”

“下次小心点。这才刚打春,受不得寒气的。寒从脚升,春捂秋冻。你身子虽好,可感冒了总不好调理,吃那中药怎么也得吃一个月才见好,岂  不是苦了自己。”

玄烨听着她唠叨,也不觉烦,细细再打量她一番:“皇额娘不舒服?”

“嗯?”宁芳想了一想,明白他是听说自己请了太医。“没事,只是想请太医看看,太医来查过来,我好的很。”

“……真的好?”

宁芳勾着身子在撩水,听他问的深沉,重新侧抬首,见他满脸关切,心内一暖,冲他一笑:“真的没事,我保证。”宁芳直起身子,甩了甩手,  用帕子擦了,见玄烨还是皱着眉不放心却不再开口  ,于是用右手握着他的左手:“我的身子我知道,真的没什么,只是……”

玄烨眯了眼睛注视着宁芳。

宁芳见这孩子如此待自己,身心都是暖的,更柔了脸儿冲他展颜,拍了拍他的头:“别担心了,我真的很好,没有一点儿不舒服,叫太医来,只  是——有些女人的问题,你小孩子,不方便知道这  些的,真的不是生病。总之你长大也就明白了,放心吧。”

玄烨听他如此说,心事轻了三分,却仍有疑云,确不便对宁芳再说些什么。

见玄烨泡的额上出了汗,宁芳替他擦了脚换上袜,再自己抹干了脚,进内殿找出一双三阿哥的鞋子替他穿上。

“今晚还走吗?”

“嗯,还有两篇太傅嘱的文章没写。”

把玄烨打理好了,宁芳拿过榻几上自己喝了一半的杯子递给他。

玄烨打开来一看,正是皇玛嬷赏给他的两量普耳,现全由素心收着。

“这东西喝的如何?”

“还不错。比我过去喝的好多了,是暖胃的东西,你今天正好多喝点,让素心取了些你拿回去。”

玄烨就口喝干了:“不用,我那还有,回去泡上就是。”起了身,门从外面被素心打开。

“晚上别喝绿茶,容易睡不着。小春子,听到没?”

“是,奴才醒的,请主子放心。”

玄烨见宁芳要跨出门,忙回了身:“佳儿你扶皇额娘进里间休息。皇额娘进去吧,刚洗了脚,别出来了。”

宁芳见他意志坚定,也不反他,拿了刚才看的那本书入了内殿。

素心听三阿哥没让自己侍侯皇后,便知三阿哥有话要问自己,便随着三阿哥走到外廊下。果见三阿哥使开所有人。

“皇额娘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

“回三阿哥,没有,主子只是说要做个全身检查。奴婢也问了太医,看太医面样也不像是有什么病头。”

一月底二月初的天气,晚间还是有些寒的,冷风吹在过道的廊里劲儿更大点。

素心见三阿哥低首沉思,半边脸儿在远光里幽暗,也不禁更清醒了三分。

“以后尽量别上皇额娘吃御膳房的东西,什么东西还是永寿宫小厨房出的好。一率吃食最好你亲自全程看着,明白吗?”

素心对上三阿哥深深的目光,心里抖了抖:“是,奴婢照着三阿哥说的办。”

玄烨并没有收回目光:“你虽入宫不久,也是个明白人。跟了皇额娘这么久,她对你如何你可要在心里掂量好了。这永寿宫要是好了,你自然是  永寿宫里的一等人物,若是这永寿宫出了事,你—  —也不用本阿哥讲了。”

素心当下跪了下去:“奴婢明白,绝不负皇后娘娘与三阿哥所托。”

“嗯……那个佳儿可信的过?”

“奴婢观着,是个单纯的。”

“就是单纯才留她到现在。不过,这等人,要是有了异心绝不可留。你看着她,若是果然能用的,用点心提协三四也助你一二,若是有了一点异  动,现在就果了她。皇额娘是个善心的人,可不能  伤了她的心。”

“奴婢明白。”

三阿哥不再多言,提了步走开。素心还跪在廊下,半天都没想起来。

等她终于起身扶了廊柱子,心里也已澄明。

皇后就是自己终生的主子了。至于三阿哥,一辈子也得罪不得。

玄烨没出永寿宫,叫来春子嘱咐了两句,见春子走开了,才领着其他人出了永寿宫。

是夜,三阿哥依着内榻百~万\小!说。小春子公公小心着近了前。

“如何?”

“当年枕脉的刘太医三日内因着为太后开药出了错,被斩了,太后仁慈,念他是一人之过,免了刘太医一家之过,发放关外。”

“……可问清楚了?”

“是。奴才问明了的,容嬷嬷说她的记忆绝不会有错。”

小春子很快退了出去。

玄烨丢了手书,闭目躺在榻上。

看来,皇额娘那里当年是真的被人做了手脚,而太后必定是知道什么……如今皇玛嬷不让自己管,自己就绝不能有动作……没有了自己,皇额娘  ——可怎么办?……我明明知道有问题却不能动… …

玄烨觉得全身无力,一种错败之感漫遍身心。

内殿之门被扣了二扣。

“什么事?”

小春子在外间回道:“皇后主子那里使了人来传话。”

玄烨一蹬子坐起:“快传。”

得得弓了身入到内殿,就见三阿哥迎了自己在近门,只穿着寝衣缇着鞋。

“皇额娘有什么不舒服吗?”

得得忙跪下:“皇后主子一切安好,只睡下了突然想到有话没说才使了奴才来给三阿哥传个话。”

“说。”

“皇后主子说了,叫三阿哥别担心,她保证自己能活到半百。她虽然没能天天给三阿哥煮那鱼汤却也不是不守信的人,三阿哥随时想喝了皇后主  子就立马亲自下厨,绝不会言而无信,这句总是真 的,保准能让三阿哥喝到成了年绝不想再喝这时。”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余玄烨一个人立着。

面前的烛光似乎很刺眼,使的玄烨眼瞳发红,泪水儿在眼眶里打转儿。

三阿哥牵着嘴笑了笑,那眼水儿还是没能出来。

玄烨躺进床里,从枕后面取出了绸帕,打开来,正是个红色的香包。他嗅了嗅,味道还浓,于是再包紧了,搁在自己的心口,裹了被子,闭上了  眼。

再等等,再等等,不会多久的,总有一天……

第二十七章 喜脉

四月里,永寿宫里已然换上纱帘与竹席。

三百年前的初夏并不太热,宁芳这南方人在紫禁城过的近两个夏日都不算太难熬。

慈宁宫里传话的小太监急急奔了来,对着大宫女几语了一番便退了出去。

那宫女入了内,向太后一拜:“恭喜太后,刚刚太医枕脉回承,唐庶妃已有身孕,不日将为皇后再添皇子凤女。

太后得了这消息,果然太悦:“可听太医确证了吗?”

“三位太医已确定,两月有余了。”

太后并着苏茉儿乐呵呵的,重重打赏了那大宫女并传话小监。

苏茉儿扶了太后进了内殿坐下。

“这下好了,宫里也很久没有这等喜事了。”

“是呀,格格,多子多福,盼着后宫的娘娘们多为大清开枝散叶。”

太后点着头:“福临早先年也有了不少孩子,虽折了不少,到也是屡屡有声。可自从那妖人入了宫,我就再难抱到孙儿……”太后恨恨而语,“  哀家迟早要果了她……等着吧。”

慈宁宫外殿的小花园,正是百花齐争。

廊下,孔四贞听了宫里四处的道喜儿,却只是对着廊檐角的天空发呆。

承乾宫正殿向来安宁,少有嫔妃打扰。

董鄂氏宛珍听了这消息,只是微微顿了顿手里的笔墨。

如月打发了那小监,郭嬷嬷见宛珍几笔写完,才起身迎了上去。

“贤主子放开心去。皇上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就是有再多的阿哥格格去也比不上皇上对贤主子您的心。”

宛珍牵嘴儿一笑:“嬷嬷不用担心,我省得的。嬷嬷去帮我看看,送些什么东西儿给唐妃道贺。”

如月见郭奶姆走了,才上前扶住身软的娘娘:“娘娘,您看开些……”

说着,两人都已是潸然泪下。

若了小半刻,如月才止了泪:”娘娘别哭了,见了泪要是被皇上看到了,又不知要怎么说奴婢了。

宛珍如此才泪罢,依着榻子,不经又想起了自己只半年就折了的四阿哥,那泪儿难是想止即能止的。

可她也是明白,自己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再为福临生儿育女了,再拖着个病身子让福临忧心,也不知挂了他多少神思。如此想着,渐渐止了泪,重  新理了脸面,对如月一笑:“没事了,原也是我嘱 着皇上早日再有些哥儿以宽太后孝心,今日却也真是菩萨保佑,你去备些果品沉香,我要去拜上一拜。”

如月听自家格格如此说法,自是最了解她的,虽心下为她苦泪,却只好亲自去张罗。

宛珍重新理了理衣装,摆身去了正宫偏殿的佛堂自是虔诚还愿不说。

而承乾宫一禺的侧宫,一声瓷器击地的碎响传了出来。

“贱人!”那宫装女子的身背只颤动着。

旁边的婆子也不好上前,只语声宽慰:“娘娘,何必为那汉女生这等大气,平白伤了身子。”

“本宫能不生气吗?皇上……看皇上都招惹了些什么人?让个些汉女在大清的宫里生子生女……皇上是被那等妖蹄子迷了面去了,什么身份、地  位都不在乎了!哼哼,真是好皇上,气死弟弟抢了 弟媳也就罢了,还等做出那等……哼,也是长生天佑了本宫,才没让那等不足月的贱种留了下来…  …如今,还让那汉女怀上了——”

那婆子细看了看周围,心上前止了自家娘娘的话头:“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那主子听了,暗沉下气愤,细想了一番也无果:“嬷嬷你看,这孩子——”

那婆子见了主子的眼色,自是明白主子动了杀机,忙轻声道:“娘娘,不可。不过是个庶妃,还是汉人,就算真怀了阿哥太后还能让他上了位不  成?何必我们弄出事来,一不小心,反被人提心顺 着查到前次的事上。奴婢看,这贱人与贱种娘娘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本宫怎么能不放在心上?眼见着皇上对那贱人用情不减,对我们这些老人儿可曾有一点好意啊?次次来我这儿都意志阑珊,到对那些细皮  嫩r的汉女轻声细语。眼看着马上就要选秀了 ,再 不用上点心,哪里还有本宫的立足之地!……再看那孔四贞,那么个老女人了,还赖在宫里,太后  那心思我还不明白?哼,一个董鄂贱人就分去了皇上九层的心,要是她也成了宫妃,本宫——” 这位 娘娘越想越怕,只急的心火如焚。

那婆子想了一想,进言道:“娘娘,何不求助于大贵妃?”

那娘娘闪了闪眼神,看向那婆子:“大贵妃?”

“是呀,娘娘,连太后都要怕大贵妃三分,凭大贵妃的身份和娘娘的心思,还怕有什么不成的?何况凭你的身家,还怕大贵妃不帮着你嘛。”

那主子想了想,坐了下来,定了定神,兴味一笑:“到是。姑姑也休息了那么久,也是她重整齐鼓的时候了。你去修书一缝回盛京,就说现在春  暖火开,京城里七彩斑斓的,姑姑何不到紫禁城耍  耍,一个人呆在那冷宫里有什么个趣儿。赶快回了宫,也好让本宫同她做个伴。”

那婆子省的,自去办了。

余下那宫妃一个人对着帐帘儿冷笑:“一个一个,本宫都不会让你们过的舒坦。谁挡了本宫的路,本宫就让她没有活头。”

刚刚下课的三阿哥听说了这消息,嘴边儿乐开了。

身边的小春子不敢相信。当初小主子听了皇贵妃儿怀了身孕,那y狠的表情他可是到现在都在后怕。

两人走到一偏僻之外,三阿哥止了步:“上次让你打听的事,如何?”

“奴才使了倭赫侍卫去打听了,确实精于此道。”

“礼——”

“已经收下。”

“好,你使个无关的人通知了他,近日就有这机会,让他用心了。”

“是。”

一行人进了永寿宫。宁芳见是小三子来了,半强半就的给他换了薄衣并净了身,再半强半迫地拉他入了内殿,指了那竹椅子高兴地说:“你看你  看,这是倭赫给做的。”

玄烨一看:“不过是把竹椅,有什么稀奇?”

宁芳也不同他分争,只赶着他坐上:“试试就知道。”

玄烨坐了上去,却是惊了一惊,只见那椅子带着他前后摇晃起来,再看向宁芳,只见她乐得跟朵花似的,只对着他大笑。

玄烨见她如此,再大的不快也顿时消散了去,所幸完全躺在竹椅上,到是十分凉快。

宁芳上了前,蹲依下替小三摇着摇椅:“这是我画了请了倭赫帮忙做的。他的手艺真不是盖的,没想到看着五大三粗的,这木工活竟这么好。

玄烨也不打扰他,只睁着眼睛听她说话。

“你来了正好,上午他才使了人拿来的,我只试了一试。等会吃了饭,就让小春子帮你抬回去,读书读累了坐坐也有趣的紧,当是消乏了。”

“你用着吧,我再使人做就是了。”

“这是按你的身高做的,你坐着不觉得正好吗?”

玄烨这才发现这椅子确实比正常的小了许多,心下乐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小春子说你总是读书,我怕你僵了身骨,正好赶着夏天来了,就麻烦倭赫试了试。呵呵,正好正好,明儿我再让他做个大点的。”

玄烨再摇了两下,所有的燥热都散了,心也觉得爽快。便起了来,拉着宁芳在铺了席子的榻子上就身坐下,拿了扇子,就着宁芳胸前扇着。有人  扇风,宁芳也不怎么热,取了盘子里的桔子播了, 递进小三的嘴里,见他嫌酸要吐出了,瞪了他一眼:“不许吐。这明明不怎么酸。我知你不爱吃酸  的,可这桔子里含有维c,是身体需要的东西,必须吃了。”玄烨在嘴里鼓了鼓,还是吞下来,宁芳再 掰了三瓣送了他,才没有再强迫,取了香蕉喂了  他一半才自己吃了他剩下的一半香蕉并一半桔子。

玄烨见她在吃,手掰桔子染了汗,取了她衣襟口的帕子擦着她粘水的手腕:“庶妃有孕的事你知道了?”

宁芳看了他两眼,见他没什么不正常:“知道了。”没停下消灭了那半个香蕉。

宁芳稍早听了这消息,到是惊了一惊,她本是以为顺治如此爱董鄂氏,自然不可能再有其他孩子,故而听了这消息到有点蒙住了。

宁芳于现代是一单纯女生,前半生在为身体忙活,后半身在于学业忙活,所以没看过言情,更不知道晋江。已有的那点关于清朝的知道也都是高  中课本里的,那里可没讲顺治有几个孩子,所以她 只知道有个康熙并康熙多少年有个因战而死的皇兄福全。关于顺治再多的,就是他娘孝庄并如何宠  爱的女人董鄂氏了。

所以听了这消息,彻底打破了她对顺治因历史而有的那么一点唯一的好感。这男人,不怎么样。

玄烨见宁芳没有任何反应,消灭桔子的手法口法快、准、乐,便进言道:“皇额娘乘此机会叫来太医给后宫所有的嫔妃把把脉。”他也不去看宁  芳的疑惑,宁芳也不打断他,“说不定还有嫔妃娘 娘也还了龙子凤女,要是也一并诊了出来,一当然是宫里更喜庆了,其二于太后面前也是讨喜的,  其三你如此平等对待后妃也能缓和了同她们的关系。”

宁芳一听,心下并不想做,却知道之小子是为她好。

“那——我明天使人办了。”

“今天。现在。素心——”

宁芳见他已经叫了素心,知是躲不过,也就随了他。

玄烨如此对素心交待了一番,嘱她亲自去太医院以皇后的懿旨办了。

见素心走了,宁芳正无聊地啃着苹果:“皇额娘也要诊一诊脉。”

“我?为什么?我又没有!”

玄烨看着她:“你怎知没有?说不定——”

“停停停,我说没有就没有,我的事我还不知道嘛。你省省心吧,我这里不用查了,肯定没有。”

“要是——”

“要是有了,我头拿下来给你踢。”

玄烨也不再争,只是低了首去,心下更是怀疑,还有什么事儿他不知道的?

这夜,小春子知道自己的主子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次日课堂上,三阿哥没什么精神,还被太傅点名儿罚了五篇文章。

三阿哥兴然接受,领了奴才回了寝院,入了内屋。小春子关了门,观察了半刻,从头发里取出张巴掌大的纸条递于三阿哥。

三阿哥看了,呼出一口气,坐了下来。

“没有问题?”

“三阿哥放心。这字条除了太医和三阿哥,没有第二个人看到,是使了些技量的。”

玄烨点点头,摆手使他出去。一个人坐在榻上想了许久。

摇椅正放在床前,玄烨已在其上睡了一夜。起了身坐上去,任它摇摆。

心里还有许多不明之外,却不能为外人道也。不过,总是于性命无悠,他也就安了半成心。只是再怎么无佯的病症也是病,一日不除了,他心头  总有忧虑。

还是寻个由头,彻底了了此劫才好。

这次诊脉,还是末能多出一桩喜脉来。但不管怎么说,太后是高兴的。

一月这后,三阿哥受了热寒,发起热,太医们直看护了三天儿三阿哥才醒了过来。

宁芳担心、受怕加焦虑自不在话下,也在乾西五所里看护了三日。

玄烨醒来见宁芳那张消条无色的脸,只觉心里一纠,当着太医、奴才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使了眼色于素心并小春子,才把累得要晕过去的宁芳  给抬回了永寿宫。

从此,三阿哥对医书、养身更是在意,书房里多出了许多古医绝方,得了什么药膳方子常常进于太后、皇上并皇后,自是得了孝的美名。

一晃已至七月末。

这日倭赫来见皇后,送上了一幅跳棋。

这本是宁芳画了样子嘱倭赫做的,三阿哥见了喜欢,宁芳教了他玩法便由他拿了去。

三阿哥回了自已院子,一个人摆弄了那木制的跳棋盘半天,竟从其中取出一页纸来,细看了其上二十余字,以火焚了,出了内室入了书房,在一  堆医书里翻找,直到夕下。

小春子端了灯入内,见主子躺于竹制的那把摇椅上,一动不动,于是轻唤了一声,却没得回应。心内忐忑,慌忙冲上前去,近到椅边儿却见三阿  哥自己立了起来。

“使人嘱了倭赫,小心去打探民间于妇医有专长的大夫,一定要小心了去,知道吗?”

小春子见三阿哥面无表情,语调生冷,知他极是看重这事的。

“三阿哥放心,奴才亲自去办。”

昏暗灰黄的霞光透过白色的窗纸儿s了进来。

那架小型的摇椅一前一后的摆着,椅子上的人儿六、七岁大小,闭着眼儿,却怎么看怎么不像个熟睡的孩子。

就着那最后一片霞光,三阿哥睁开了双眸。那目光坚定而深远。

总有一天……

第二十八章 后宫这池有多深?

七月初五,太宗大贵妃、淑妃率庞大的遗妃代表团由盛京降临紫禁城,皇帝也率后妃迎于慈宁宫前并由太后做陪举行了座谈会,深刻探讨了盛京  与北京两地皇宫的不同,并友好地表达了双方长久 以来未见的思念,并就后宫从前辈至后辈所有同仁的幸福生活发表了总结性的谈话。会后,两地最  高领导人兼长辈还举行了闭门性会晤,继续探索后宫和平事宜,其他人等如皇帝与皇后及现任嫔妃没 有坐陪。此次会谈在和平、友好、互利、平等的  前提下举行,取得了圆满成功。

宁芳回了永寿宫,脑子里想着如此的词句,直笑得倒于榻上,久久不能起身。

直到宁芳终于换了轻装、洗去了汗意,佳儿才捧了切好的西瓜上桌。素心选了两块少子、内牙的留了下来,才分了两块小的于佳儿并得得,另留  了两块小的,其他嘱着得得拿去分了众人。

容婆子取了素心留的那两块小的中的一块,吃了起来。

一时间,永寿宫上下只听着啃食西瓜的“唰唰”声。

再等用水理毕,宁芳八卦上头,问起容婆子关于今天这些从盛京来的人物的身份来。

“懿靖大贵妃原是先帝的大贵妃,康惠淑妃本是先帝淑妃,顺治十年才受的尊号。两人都曾是林丹可汗的妻子,先帝取了那可汗,也接手了这两  位遗孀,并分了四妃中的两席于此两人,皆在太后 当初庄妃位之上,可见也是有些本事的。”

宁芳惊讶的点点头,原来满人这么开放过,不但取了别人的老婆还给了高位,这心胸,怎么就闭关索国了呢?

这一下午,永寿宫里没什么事,宁芳就和着容婆子的故事混了半天,也算精彩。

“你是说?那个董鄂皇贵妃的前任婆婆就是那位懿靖大贵妃?!”宁芳的嘴巴、眼睛并耳朵若是可能,都能成了o形去。这——太劲爆了!董鄂氏  原来也是二婚!

容婆子再低了两分声线:“不止这些呢,主子您知道那懿靖大贵妃的亲子先皇十一阿哥襄亲王博穆博果尔是怎么死的吗?”

宁芳见她这表情这阵势,立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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