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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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的是,岭南侯府的队伍就在她前头,侯爷与侯夫人正被围在奴仆央,而孟玄仪则坐在竹轿上又四个奴仆抬着行走。

“他并未伤着腿脚,怎么要人抬着走?”叶秋嬗觉得疑惑,正巧侯夫人转头看到了她,只得急走两步,上前行礼。

“秋嬗见过侯爷、夫人,见过世子。”她还未行完礼便被那性子直爽的侯夫人扶了起来。

“侯爷您瞧,这位姑娘便是救了咱们仪儿的恩人啊。”

相对于侯夫人的平易近人,岭南候则显得有些不苟言笑,他只是有礼地冲叶秋嬗点头道谢,正容亢色让人不敢接近……

叶秋嬗也不觉局促地谦虚一番,小小年纪便这般从容淡定倒让岭南候有些另眼相看。

这时候一道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声音插了进来,却是问叶秋嬗的。

“叶姑娘为何不乘竹轿?我听娘亲说你也染了腿疾。”他英眉紧皱,坐直了身子回过头来问。

这段时日两人都在养伤,叶秋嬗养丰盈了,孟玄仪却更显抽条。一张俊秀的脸明明前几日还带了点女气,这下一看却眉骨镌刻、鼻若悬胆,仿佛一夕之间便从稚气少年长成了青年男子。

这变化虽然令叶秋嬗颇为吃惊,但她明了容貌易变、本性难移,这坐在竹轿上神态骄矜的少年人不还是那个纨绔的废物世子么……

“谢小舅舅关心,秋嬗的腿上虽有顽疾,但经过休养还是不妨碍行走的。”她恭敬道。

轿上的孟玄仪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惊得一个趔趄,从轿上跳了下来。

“什么小舅舅,本世子可没你这么大的外甥女,别胡言乱语!”他几步冲到叶秋嬗跟前,腿脚灵活分明无碍。

“秋嬗自然要随绰兮表姐她们一样称呼您,若是世子不喜秋嬗,那秋嬗便不这样称呼吧。”叶秋嬗没料到他反应这般大,忙唯唯诺诺装无辜。

孟玄仪见她这幅委屈模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张了张嘴全跟自己置气了。

“仪儿,这是在宫,你可莫要大声喧哗!”岭南候厉声呵斥,孟玄仪倒是有些畏惧这个爹的,懊恼地撇撇嘴走回竹轿旁。

“你们几个,把竹轿抬回去!”他颐指气使对那几个抬轿子的下人道。

侯夫人惊讶:“仪儿?为何不坐了?”

“男子汉大丈夫,受一点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娘亲您以后可莫要逼我坐什么轿子了,当心养出个纨绔子弟来!”孟玄仪双臂一抱,义正言辞。

“诶?”侯夫人目瞪口呆,分明是他要央求着坐轿子,怎么现在又推到自己身上来了……

叶秋嬗不知内情,还真当是慈母养败儿,见孟玄仪了悟过来,还颇为欣慰,仿佛见着了自家三弟也懂事了一般。

他们这厢纠结了良久,正准备启程,没走两步便听到后头传来声音。

“好巧,竟碰到了侯爷与夫人。”这声音如银铃悦耳,有些熟悉。

叶秋嬗转头看去,却见是辆华贵步辇,上头正坐着那风华绝代的庚太妃。

“哦!还有本宫的秋嬗侄女。”庚太妃瞧见了叶秋嬗,惊喜唤道,“多日未见,来来来,让姑姑瞧瞧。”

此时的叶秋嬗见着她也仿佛是见着亲人一般,眉开眼笑地朝她走了过去。

“听说你前儿因救世子受了点伤?”庚太妃拉着她左瞧右看。

叶秋嬗心里窘然,她那日只是自救才会跳入水,跟外界所传的奋不顾身全然不是一回事儿……

不过,既然事已偏差,对她又没坏处,她也只有厚着脸皮应承了。

“当时情况危急,秋嬗也只是尽自己全力。”

庚太妃含笑点头,并未继续深究,而是打量了她今日的装扮,也露出几分惊艳。

“想不到你这素雅恬静的样貌竟这般适合穿红戴绿,今天这身比上回百花宴那次还更合衬。本宫的侄女果真标致。”庚太妃展颜笑开来,颇引以为傲。

叶秋嬗被夸得俏脸一红,刚要自谦两句,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很标致。”

她这才注意到车幔之后,一双含笑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疲惫 :-(

第23章

“谢芝!”即便是一眼,叶秋嬗也立刻将他认出来。

庚太妃愣了愣,出声训斥:“无禺,不得无礼!”

随后便听车幔之后传出一声叹息,那道灼人的目光也移开去。

看来谢芝是与庚太妃一道来赴宴的,只是却没见到小王爷的身影,叶秋嬗心里正疑怪。

庚太妃又开口道:“小王爷昨日染了风寒,今朝还有些头疼脑热,便没来赴宴。本宫旁边空了个位置,你既然腿脚不便,那便上来与本宫同乘吧。”

叶秋嬗受宠若惊,这可是圣上赐给太妃的恩赦,她一个平民女子怎敢坐上去。忙诚惶诚恐地推辞,却挨不住庚太妃的执着,最后还是恭恭敬敬地提裙踏上车辇。

刚一落座,便听右方车外那人温润悦耳的声音。

“姑母好生偏心,无禺伴您车驾如此之久,您却不赐我车座。”

“……”庚太妃闻言哭笑不得,“阴阳怪气!你如今都已结发加冠,怎的还要在姑母面前撒娇耍赖不成?”

她一道完,车外之人便轻笑一声,不再言语了。

叶秋嬗这才发觉,今日的谢芝装束有所不同,锦衣玉带、华冠束发,衬得其人俊美无俦,皎若九天之月。原来他在六月刚受弱冠之礼。

这人倒是有个好皮囊的,但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叶秋嬗腹诽着,难改对他的恶劣印象,遂垂下眸子不再去看。

庚太妃吩咐起驾,岭南候一行人还等在前头。待两方靠近了,谢芝便先行一步上前恭敬地行了礼。

相对于他的热情,岭南候一家倒是显得有些傲慢,特别是孟玄仪,不屑之意都摆在脸上。

孟家与谢家都属靳朝最为昌盛的世家,一个是封有勋爵,一个是朝重臣,俱受天子恩宠,私底下自然不大对付。

谢芝主动上前是他有礼有节,遭受冷遇他也并不气恼,依旧神色自若地退回车辇旁。

庚太妃是个护短的长辈,当即便沉下脸,神色冷淡地对岭南候道:“侯爷、夫人请便,本宫先行一步了。”

车辇从岭南候一家子跟前驶过,往腾龙殿方向去。

叶秋嬗乖顺地不发一语,跟着庚太妃行入宫殿。

到达腾龙殿入口处,即便是太妃也不能乘车了,所有人均得下轿步行。

叶秋嬗搀扶住庚太妃,落脚于茜红色地毯之上,地上还留有燃放了烟火之后的残骸。

一条大道延伸至宫殿之上,足有十丈远。道路两边均站满了宫女内侍,见庚太妃下辇,便齐刷刷地跪俯下去。

“叩见太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半百个人的声音在这殿外响起,洪亮如钟,当真是壮观得很。

叶秋嬗被这阵仗吓得怔住,还是庚太妃碰了碰她才回过神。

“走罢,随姑姑去拜见皇上。”

叶秋嬗定了定神,随后便跟着庚太妃踏上銮殿去……

珠宫贝阙、雕栏玉砌,殿内一切奢华之物都乃她平生罕见,更不提那堂上金铸宝嵌的龙座了……

“圣驾还未到,你先随姑姑去左席落座,待圣上亲临再出来见礼便是。”庚太妃轻声道。

叶秋嬗乖巧应下,与庚太妃一道,缓步走入席。

这坐席的安排也是十分有规矩,龙座旁是皇后之位,其次再是太妃。再往下便是曜珮公主以及各家皇室亲眷。

叶秋嬗不在这些位属之,若真要扯上关系的话,只能勉强算是庚太妃的义侄。

“去谢三姑娘那处坐吧。”庚太妃耐心提点,而后轻拍她手臂,款款走上座椅。

“谢三姑娘?”叶秋嬗望向坐席间,见那群夫人小姐,有一个杏眼桃腮十分美貌的女子正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相遇,那女子冲她粲然一笑,瞧着十分真诚可亲。

叶秋嬗也回以笑容,朝她走过去,“敢问可是谢家的三姑娘?”她问道。

“我是谢三,敢问您可是叶家那位智斗刺客的叶大姑娘?”谢凌波歪头反问,两颊边显出一对可爱的梨涡。

叶秋嬗不知自己何时已成了传言的女英雄,一脸愕然。

“嘻嘻,”谢凌波捂嘴轻笑,伸手过来拉她入了座,“叶家姐姐英勇救世子事迹,京城人尽皆知。不光是谢三,各家夫人小姐们都对您好着呢。”

被她一说,叶秋嬗再抬头起来一瞧,果真四周围坐的几个女子都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偶尔对上她的目光,还点头示意。这般受人注目,叶秋嬗还是第一次体验。

回过头来,谢三这妮子还在冲她痴笑。

“叶姐姐,恕谢三冒昧,没见过您之前,我还以为该是个壮若男子的女英雄呢。先前姑母嘱咐我对您照拂一二,我还有些不乐意。现下见着本人,才方知何为秀外慧、才貌双全……叶姐姐不会怪谢三吧?”谢凌波模样娇俏,眼眸里闪过狡黠。

被人夸赞,叶秋嬗自然满心欢喜,对眼前这个谢三姑娘顿时生出几分喜爱来。她心道,也不知是谢家哪房姑娘,如此能说会道。

“太妃姑姑是谢妹妹的姑母?”叶秋嬗问出来。

“是的,不过上回姑母诞辰我正与母亲回乡探亲,未来得及赶上,因此才无缘与叶姐姐相识。第二日回府便听说二哥在百花宴上对一女子出言不逊,遭爹爹好生训了一顿。当时还觉着是谁家姑娘这般能耐,竟叫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哥动了凡心,原来也是叶姐姐您啊……”谢凌波笑得不怀好意。

叶秋嬗知晓她是故意揶揄,却也羞恼失措,忙点住她的嘴,急急辩解:“你二哥当时错认了我,才惹出此乌龙事,这本不光彩,谢妹妹可莫要再提了。”

谢凌波见她认了真,懂事地颔首答应,静默了半响,眼波一转看向对面席。

“二哥给叶姐姐惹出流言蜚语,他必定心有愧。”

叶秋嬗嗤笑,心道若谢芝真的心有愧,在石佛庙时也不会那般无礼又强词夺理了。

“不然他也不会暗暗关注着您了。”谢凌波又道。

叶秋嬗听此一惊,抬头看去,与她们斜对而坐正是谢芝,侧脸如玉,正与旁边的公子说着话,分明没有看她。

被谢三这小妮子逗弄了,叶秋嬗恼极,低下头也不甘示弱地调侃回去,“谢公子哪有关注着我,分明是谢妹妹想瞧瞧对面的程公子才寻得借口罢。”

方才谢凌波与她接触,她便探听到这小女儿心思,只是未点破而已,现下谢凌波惹恼了她,便忍不住低声透露出来。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谢凌波俏脸通红,拽住叶秋嬗的手忙去捂她的嘴。

“叶姐姐您可别乱说,妹妹方才不过是道的实情罢了。”她委委屈屈抱怨,“我二哥为人骄矜,寻常女子被他瞧上一眼便羞赧不能自已,您倒是不一般……”

叶秋嬗挑挑眉,心想你那二哥可不是个骄矜之人,目光诚挚地瞅着她,也不做声。

谢凌波见此秀眉一皱,颇为纳闷:“叶姐姐你莫不是不信?你可知连曜珮长公主殿下都心悦我二哥呢……”

“哦?”叶秋嬗佯装惊讶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一点她倒是知晓的,只是那长公主乃金枝玉叶、千金之躯,招入府的驸马定然会择这世间最为贤良的男子,就谢芝的皮相而言,倒是合格。

叶秋嬗在心里暗暗对其评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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