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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爸爸的脚步渐渐远去,我从床下爬了出来。

阿芳闭眼躺在床上,x口剧烈地起伏着,嘴里呼哧呼哧直喘chu气,大红的缎面被子an糟糟地堆在一旁,她全身赤裸,小腹上留着一滩淡黄sè的胶冻。

她睁开眼,疲倦地笑笑,从床头柜上扯过卫生纸擦了擦身体,一语不发地下床,疾步走进厕所,拧开水龙头冲洗。

我躺到床上,木然地拉过被子盖好,一会儿,阿芳回来了,她掀开被子钻进我怀里,身子冰凉。

“他是我们单位的领导,官蛮大的,惹不起。”她小声说,用手抚着我的脸。

“你是他秘书?”老爸的跟班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脸贱笑。

“不,我是宣传科的。”

这回,兔子吃的草远了点,我想,“哦,那你怎么会跟了他?”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刚参加工作就被他给看中了,说要把我介绍给他儿子。”

──实惠,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丈夫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他在外面也不是省油的灯。”

──嗯,来而不往非礼也,中国的确是礼仪之邦。

“那你……”

“好了,别问了,”阿芳挡住了我的嘴,“你知道太多也没意思,睡一会儿吧。”

嘀嘀嘀嘀……,我被手机吵醒了,阿芳不在床上,被窝还是热的,窗外已暮sè沉沉。

“喂,谁呀?”

“黄军,出来一下,许敏找你说点事儿。”是李良。

李良和许敏都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李良毕业后gan了没几天就辞职下海炒股票,听说赚得还不错,目前已是有车有房,许敏就是姜敏的小姑子,毕业后留校在团委当gan事。

他俩怎么会搞在一起?难道是为了姜敏?我有些纳闷。穿好了衣服,我到厨房里向阿芳告辞,她很意外,也没多说,与我互留了电话,送我出门。

天鹅阁,李良和许敏坐在角落里,李良比大学时更瘦,许敏却胖了好多。

我坐在他们对面,桌上放着咖啡,热气缭绕,李良说得絮絮叨叨,我听得心不在焉,许敏锐利的目光一闪一闪,上下打量我。

扬声器传来熟悉的《读你》,十个月前,同样的夜晚,同样的蔡琴唱同一首歌,我就坐在斜对面的那张桌子旁,面对着姜敏聊我们未出世的女儿。

“你就帮我们劝劝她吧,行不行?”

“啊?什么?”我正在魂游天外,李良问得我没头没脑,“劝谁?”

“你听没听啊?”许敏嚷了起来,涨红脸气恼地拍了下桌子,“李良说了半天,你一句也没听见!想什么呢?你!”

“我想什么不会告诉你,即使这事跟你家有关,”我用手指点着许敏的鼻子尖,面沉似水,“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吹胡子瞪眼吓唬耗子嘛?记住,这里不是团委办公室,我也不是挨训的学生会主席!”

“你!你什么意思!说清楚!”许敏满面红光,像关云长。

“什么意思?四个字,端正态度!”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李良一看要僵,连忙打圆场,“黄军,你要是没听明白呢,我再讲一遍,好不好?”

“不用,我听懂了,”我瞪一眼许敏,她脖子一扭看着窗外,“不就是陈重和赵悦离了婚,现在发觉赵悦肚子里有了,你俩劝她打掉这块r,劝不动就跑来找我,让我去找陈重劝赵悦,是不是这样啊?”

“是啊是啊,就是这么回事,你肯不肯?”

“哼!我敢说他一定不肯!”许敏在一旁冷言冷语,嘲弄地望着我。

“嘿嘿嘿,许敏,你不应该相信。”我冷笑起来。

“相信什么?”

“你不应该相信,激将法对你无效而对我有效。”

“哼!”许敏重重地哼一声,两手一抄抱在x前,不再说话。

李良尴尬地望望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充满期待地望着我:“那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呵呵呵,”我的手指lún流点着他俩,“你们哪,俩胡涂虫!”

“啥意思?”李良不解地问,许敏也皱起眉头。

“赵悦肚子里的东西关你们什么事呢?嗯?”

“关我们什么事?婚都离了,还留着他gan嘛?”许敏气咻咻地白我一眼。

“啧啧啧,看来你是打算胡涂到底呀,”看着许敏气得脸sè煞白,我暗自好笑,“你怎么就不向赵悦问问清楚,那到底是谁的?”

“谁的?当然是陈重的,他们今年八月离的婚,现在才十月,可是赵悦已经五个月了,这不明摆着嘛,你说是谁的?”

“应该是杨涛的,如果没有第三个男人的话。”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乜斜着许敏。

“你这么肯定?”许敏bi视过来,嘴角挂着讥笑,“算命算出来的?”

“算命gan什么?我们医院的化验单我还看得懂吧?”看着得意之sè慢慢凝固在她脸上,我不禁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陈重是不育的,j子太少。”

李良和许敏骇然地张大嘴巴,对望一眼,“你怎么知道?”他俩同时问。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陈重被他妈妈拽着来找我去计生门诊,当时我就怀疑陈重有问题,果然……,现代科学呀,能使贞女变成荡妇,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惹得四周的客人纷纷回头。

“我的天吶,那么说,赵悦和杨涛早就有过?”许敏低着头自言自语,两手使劲绞在一起。

“怪不得!”李良一拍大腿,“赵悦死活不依,非要生下来不可,而且…而且杨涛也不反对,原来…那…那就是他的呀!嗨!我们都给耍了!”他懊恼万分地甩着手。

我看着他们两张哭丧的脸,心里涌起一阵残酷的轻松:“好啦,劳n斯长老该退场了,下面就看两位主角的压轴大戏了,”我停了一下,等到许敏的脸渐渐泛红,转而向李良说:“今天的咖啡嘛……”

“我们请,我们请。”李良一叠连声地说,点头哈腰。

“废话,当然是你们请,我是说今天的咖啡太差劲!速溶的有什么好喝?以后请我客就要到‘上咖’去,那里是蒸的,味道好气氛更好,光线比这里还暗,适合你俩眉来眼去。”说完,我起身朝外就走。

“黄军,你别胡说啊!”许敏终于发起急来,站起身要拦住我。

“胡说?”我站住,回身看看她,嘿嘿一笑,“就你手上那粒钻石,不少于两万,你那位政工教师的老公买得起?”许敏赶紧把手藏到背后,我对着李良眨眨眼,他窘迫地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

在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已是八点多。打开计算机看了看信箱,有一封庄晓春的邮件,我没读先放在一边,去到关先生的页,依旧冷冷清清,我两天没来,总共才三个病人来问询,照这样下去,关先生的投资可有点不好办喽!

关上计算机,我坐在桌前闷闷地吸烟,想看看影碟,在抽屉里翻了半天,都看过了,我重重地关上抽屉,在屋里转了转,实在想不出gan什么好,于是,我穿上外套,锁上家门走了出去。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起上午在吴芳家里的一幕,心里顿时感到空荡荡的。

自从徐晶走进我的生活,我刻意地与孙东保持一段距离,尽管有时在路上碰见,相互间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似乎大家都在回避什么,渐渐地,随着日子过去,徐晶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孙东小屋里发生的一切早已抛到脑后,偶尔提起,两人只是淡淡一笑,只剩下恍若隔世的记忆。

然而,徐晶离开了,我仍然躲着孙东,仿佛他成了一道不祥的符号,代表着我情感之星的陨落,他的存在如同我的一桩心病,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唯恐它发作起来刺痛我。

但,这心病最终还是在我心上刺出血来,阿芳就是那g荆棘。

吴芳与我纯粹止于yu望与满足,当她玉体横陈在地毡上,我不由自主地沉迷在那从骨缝里散发出来的风sāo中,她的r体使我陶醉,使我忘却了烦恼,忘记了毒树的枝条必当结出剧毒的果实。

前面已经来到常熟路,我放慢了脚步,走过五原路口的时候想拐进去到外婆家坐一坐,可看看时间不早了,又怕被外公骂我夜游鬼,搞不好明天他还会去妈妈那里告状,我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打消了念头,径直走向医院。

国庆放假期间,病房的事很少,走廊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两、三个外地来沪就医的病人在蹓达,他们笑嘻嘻地望着我,大家和气地打了声招呼。护士站里,小洁独自坐着发呆,我没惊动她,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上了值班床,拉过被子蒙在头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lún到我值班,早上jiao接班以后,照例巡视了一遍病房,这才发现连车祸的“美人鱼”都回家了,我无所事事地在护士那里坐了一会儿,挺无聊的,gan脆躲进办公室里睡觉,除了吃饭和上厕所,连续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直到第三天洪良把我叫醒。

下班回到家,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看看日历,今天是放假的最后一天,正在思忖往哪里去,阿芳打来电话,叫我去她家玩,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阿芳正在收拾房间,身上穿着宽松的蓝sè运动衫裤,在屋里来来回回忙碌,电视机开着,我坐在沙发上看几天前的国庆晚会回放,眼珠就随着阿芳的身影转动。

好久,阿芳总算忙完,她“扑通”一声在我旁边坐下,撩一把垂到额前的头发,长长地吁了口气,我端起茶水送给她,她喝了口,舒舒服服地往沙发后背一靠,从侧面仔细审视我。

“黄军,你家里有没有人当演员?”

“有啊,我舅舅就是电影演员,姓林的,怎么啦?”我有些奇怪,回头望着她。

“怪不得,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我的心颤了一下,好险!妈妈常说我的眼眉是老爸的青年版,只是体形不如他chu壮,鼻子和嘴却像她娘家人,老爸也时常以此为得意,说我是他俩j心打造的混合产物,──不男不女。

“哦,我舅舅算是老演员了,听说演了不少电影,我一部也没看过。”我打着哈哈,身体朝后一仰,慵懒地陷进沙发深处。

阿芳被逗乐了,捂着嘴吃吃地笑,这时,她一眼瞥见我肚子下面的裤裆里隆起了一大团,她笑着指指,我低头一看,裤子前方明显地被顶出一个圆圆的“蘑菇”,她大笑起来,身子一歪,抱住我的肩膀浑身an颤。

我再也按捺不住,双手抄起阿芳的身子把她抱到床上,她躺在那里,手脚平伸,脸儿红红的,静静地看着我站在床边脱光衣服。

“你下面真大,比那老头子的还大。”她伸出手握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我弯腰去脱她的裤子,阿芳抬高pì股从身子下面抽出裤腰,她只穿了一条肥大的长裤,一下就褪到了脚踝,她蹬掉了裤腿,把裤子揉成一团,连同枕头和被子一齐推到床下。

她平躺在光秃秃的床铺上,上身依旧穿著薄薄的白sè汗衫,两粒n头显出清晰的lún廓,我跪在她两腿中间,双手抚着她平坦的腹部。

“来吧,和我做爱。”她盯着我的眼睛,催促着。

我托起yj,g头抵近y道口,阿芳两腿向外张开更大,两片紫红的ychun凸了出来,又肥又厚。

我俯下身趴到阿芳x脯上,两手伸进她的汗衫里握住r房,pì股渐渐下沉,终于完全占据了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呃……”她呻l着拱起腰,双手抱住我的后背上下抚,她紧致的r体包含着我,深处传出一丝颤动,火热的情yu正在使我一点点融化。

我牢牢地c在她深处,稳稳地控制住她的身体,好象在里面扎下了g,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泛出红晕。

“来,动呀,用点力气。”她合上双眼,x脯高高挺起,仿佛奉献出自己,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

我开始抽送,chu壮的yj在阿芳下体一进一出,她咬住下chun强忍着,坚持不叫出声来,我用力地挺c,有一些粘稠的白汁从y道里流了出来,渐渐地,随着男g的持续运动,越来越多的y体涌出y道。

“啊!啊!……”终于,阿芳不再强忍自己的兴奋,她大声地呻l着,一次次抬起腹部,配合着我的节奏上下摇摆,她的腿夹住我的腰,狠命地晃动身体,嘴里大声叫唤。

床架剧烈地摇晃起来,“哐!哐!”作响,弹簧床垫震荡着,整个世界都在发抖。

阿芳的欢愉迅速攀升,很快,她来了一次高cháo,紧接着又是一次,“来呀!

来呀!不要停!”她尖叫着,身体在床上扭动,她张开嘴疯狂地咬住我的肩头,两只脚在床铺上an蹬。

肩上的血流了出来,我感觉不到疼痛,血流进她的嘴里,她贪婪地吮吸,去年的姜敏也是这样,绝望地吮吸同一个地方。

我的手c进她的身体和床垫之间,托住了她的后背,我狠狠地撞击她,两人的小腹下方水花飞溅。

“好!快!再快一点!我要来了!”她欢喜地尖叫,声音刺耳。

“一起!我们一起来!”yj飞快地膨胀起来,我一口叼住她的舌头,使出全身力气顶住她最深的尽头,花心正在开放,轻轻覆盖着我张开的“p口”。

“我要死了!啊!……”她大叫一声,脖子梗了梗,粉红的香舌长长地吐了出来,全身不停抽搐。

我最后挺了一挺,在她的痉挛中,g头抵进花蕾正中,将一串滚烫的jys了进去。

……

许久许久,两人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是他儿子,”阿芳闭着眼,喃喃自语,“你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眼神也像他,像有团火在里面烧。”

“你知道,刚才为什么不说?”我捧起她的脸庞,吻gan泪水。

“不,”阿芳微笑着摇摇头,“就在你c进来的一刹那,我才感觉到的,”

她睁开眼,凄惨地笑着看我,“原来,他要介绍给我的就是你。”

“这事我一点不知道,”我苦笑道,“怎么样,我跟你想象的一样吗?”

“呵呵呵…”她笑得有点神经质,“气质差不多,长相不如我想的那么好,我见过你妈妈,真漂亮……”她的神sè有些黯淡。

“要不要我拔出来?”我动了动。

“用不着,”她的手继续着我的背,“人都给你睡过了,还避讳什么?”

她停了停,拍拍我的后背,“要是两年前你爸爸真的做媒,我俩到今天也是这样睡一张床。”

“他不常回来?”我指指墙上的照片。

“一去两、三个月,回来住一个月又去,他也是你爸爸介绍的。”

嗯,这是江阿姨捣的鬼:她老公是海运局的头头,既解决了大龄青年难题,又拖住了阿芳,还卖给关系hu一个人情,一箭三雕,高明。

在床上躺了一会,看看时间不早了,我提议出去吃饭,阿芳怕给邻居看见,让我先走,我只好先开着助动车从小区出来,远远地等在路口。

一会儿,阿芳沿着人行道走来,身上换了件橙sè团花的短袖圆领上衣,背着白sè皮包,下身穿杏sè长裤,配着白皮鞋,她走得很快,步履轻盈,焗成栗sè的长发披在肩上,在直s的yang光下变幻sè彩。

我们走了一段,离她住的地方远了一些,找了饭店刚坐下,正在点菜,忽然一只小手拽了拽我衣服:“哥哥……”

我一回头,是珠珠!她穿了新衣服,白sè的哩士或者泡泡纱做的裙子,毛茸茸的,像只蒲公英的球球。

我把珠珠抱起来,亲了亲她红彤彤的脸蛋:“程爷爷呢?还有思思阿姨?”

“喏,”她笑得甜甜的,用手一指。

远处,程师父和思思坐在一张圆台旁,笑嘻嘻地朝我点头,我要过去,思思连忙朝我摇手,指了指阿芳,然后靠在师傅身上捂着嘴笑。

我让珠珠叫阿芳“姐姐”,她鼓着大眼睛转了转,怯生生地叫声“阿姨”,一听这称呼,我脸都青了,阿芳差点笑倒。

我放下珠珠,拍拍她的pì股,她乐颠颠地跑开了,我重新坐好。

“哎,要紧吗?”阿芳有点担心地问。

“怕什么?他一个老头子都不怕,我怕什么?”我收敛了笑容,恨恨地说。

两个人默默地吃完一顿饭,我要送阿芳回去,她拦住我,“别送了,我自己回去,”她低下头,“你以后别来了,让他知道了不好,替我想想……”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也好,有空上我家,你有地址的。”

“嗯,那我走了。”说完,她看我一眼,眼神幽幽的,转身走去。

回到家里洗完澡,我上回复完几个贴子,许久不见新人进来询问,正坐在沙发里无聊万分,门铃忽然响了。

打开门,一个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黄军,你在家里呀?我还担心你出去了呢……”

“朱冰?你怎么会找到这来啊?”我让她进来,一边打量这个yan丽的少妇。

她笑着收起纸条,站在房间里看看四周,“哦,这就是你家,怎么空空荡荡的,要搬家?”

“哦,我一个人住用不着那么多家俱,”我很奇怪,“你怎么找到我的?”

“噢,吴芳叫我来的,她说以后不能和你在一起了,让我和你jiao个朋友。”

“和我jiao朋友?”这女人话里有话,我听得晕头转向,“你知道我和阿芳是什么关系?”

“呵呵,知道,”朱冰笑起来,“她说和你是前世姻缘,今世只有合体缘,哈哈哈哈……”她边说边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了两郎腿。

“哼哼,”我觉得好笑,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你跟阿芳很熟?”

“阿芳和我从小就认识,没事常在一起玩。”

“什么都一起玩?”我一边往她的杯子里倒水,一边没好气地问。

“咯咯咯咯!”女人笑声很响,做作地用手掩住嘴,“你知道了还问?”说完,她用眼睛撩我一下,转过脸去看电视。

她的眼神让我不由得心神一荡。

这个叫朱冰的女人坐在我侧面,乌黑的秀发挽得高高的,妆化得很浓,长相并不难看,甚至有几分姿sè,两条腿很淑女地叠压着,可是裙子短了些,黑sè丝袜的收口和半截大腿露了出来。

朱冰察觉我在注视她,便挑逗地jiao叉大腿换了个姿势,故意蹭下一只高跟鞋吊在脚尖上晃荡,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瞟向我。

我端起茶喝了一口,点了一支烟,悠闲地跷着二郎腿,一边看电视一边轻松地和她聊了起来。

她的话很多,滔滔不绝,说的都是和阿芳有关的话题,从她俩怎样从小学时候就是好姐妹,一直说到后来如何互相帮忙解决家务急事,再后来,经彼此间穿针引线jiao往了几个“新朋友”。

使我意外的是,阿芳和朱冰的经验并非我想象的那样多姿多彩,小圈子里不过三、五男女而已,但关系多数长久,大家好合好散,少有龌龃。

好一部凹凸启示录!

我好奇地问:“那么说,阿芳的情人你全都认识?”

“差不多吧,反正来来去去就那几个,”朱冰抬起胳膊抚了一下头发,“只有一次,我到她家去正好碰上了个不认识的,也是小青年,跟你差不多,呵呵呵呵……”她笑了起来,飞快地瞟我一眼。

41

扯了几句闲话,朱冰忽然看看腕上的手表:“哎哟,时间不早了,”她说着站起身,“我约了一个朋友在大光明等我,说好了你请我们看电影的,怎么样?给不给面子?”

“呵呵呵……,你请客我买单,”我觉得有点好笑,“也好,我很长时间没进过电影院了。”

半个小时后,我和朱冰来到大光明影城,她的朋友早已等在那里,我走上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位年轻女子,眼波流转,粉面桃腮,朱冰介绍了她叫菊芬,彼此打过招呼后熟络了起来。

看完电影出来,天已经黑透了,三个人在饭馆里吃了顿饭后,朱冰提议去她家,菊芬起初有些不自然,讪笑着不知如何是好,朱冰见状,便伏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菊芬歪着头一边听一边手捂嘴“嗤嗤”地笑,不时瞅我一眼,最后还是被朱冰挎着胳膊拖走了。

车里,我坐在前排,一路上只听得朱冰和菊芬在后面嘀嘀咕咕,时不时传来一阵低声的“嘻嘻”窃笑,我听在耳中,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下了车上楼,我搂着朱冰的腰走在前头,随着她胯部的摆动我的手一点点往下滑到她的pì股上,我大着胆子揉捏朱冰的臀部,她“嗯”了一声,柔软的身子紧贴过来,脑袋歪靠在我肩头,pì股扭得更加夸张。

我偷偷回头扫了一眼,只见菊芬紧跟在后面,半低着头装作看路,浅浅地咬住嘴chun,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

进了朱冰家的大门,没想到客厅里坐着一位皮鹤发的老太太,朱冰说那是她八十多岁的nn,老人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藤椅里,失神的眼睛望着电视画面,脸上呆呆地没有表情。

“你nn是不是老年痴呆?”我悄悄地问朱冰,不老实的手从她身上放了下来。

“嗯,好几年了,无缘无故就变成这样了,”朱冰走过去搀起老人,“你们坐坐,我先服侍nn睡觉。”说着,她把老太太扶进里屋。

菊芬和我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祖孙二人的背影,她碰碰我的胳膊:“这种病治得好吗?”望着她关切的眼神,我无奈地摇摇头:“这类老年病连机理都不是非常清楚,哪里谈得上有效治疗?美国前总统里g也是这病,拖了十几年。”

“哦……”菊芬失望地收回目光,呆呆地看着鞋尖,嘴里喃喃自语,“年纪大了真可怜……”

“是啊,”我跟着叹口气,“人斗不过岁月,你我也有这一天。”

菊芬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没出声。忽然她的皮包里发出一阵传呼机的蜂鸣,她拿出传呼机看了看屏幕,走到墙角的电话旁打回电。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号码是季彤的,我赶忙躲进厕所接听,原来她告诉我后天要回沈yang出差,明晚让我在家等她。

走出厕所,菊芬正在整理皮包,朱冰站在一旁,身上已经换好了睡裙,但是神sè尴尬。

“怎么?菊芬要走?”我问。

“哎,家里有点事情,我要赶回去。”菊芬一边急急忙忙地弯腰穿鞋,一边撩了把垂到耳边的短发。

“你送送她,天太晚了。”朱冰关照我。

菊芬连声“不用不用”地推让了几句,最后还是由我陪着上了出租车。

车lún在街道上碾得“沙沙”作响,司机开得愈来愈快,菊芬仍旧急急催促,我不放心地问究竟出了啥事,她眉头紧蹙忧心如焚地说道:“小孩在外婆家发高烧,烧了一天他们才告诉我。”

小孩的爸爸就不管吗?这句话被我咽了回去,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车子往桃江路一拐,停在一幢老式小洋楼前,我和菊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去,迎着菊芬妈妈惊疑的目光接过滚烫的孩子,又飞跑下楼,一路狂奔冲进大华医院……

忙an初定,我和菊芬坐在观察室的病床两旁,糖盐水高高吊在床顶,一滴滴y体悄无声息地顺着细长的输y管流进孩子的静脉。

“放心吧,明天再吊一瓶就好了。”我小声说。

“嗯,我知道,”菊芬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谢谢你,今天多亏了你力气大,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她的声音很轻,哭过的眼睛红红的。

“小孩的爸爸不在家?”我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她。

“死了,前年出车祸。”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哀伤。

“嗯,那你一个人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孩子蛮难的。”我不禁有些唏嘘。

“噢,这是我姐姐的女儿,她爸爸妈妈一起出了事,所以就……”菊芬很宽容地笑了笑,反使我大窘不已。

停了一会儿,菊芬看看表:“哟~~都快十点了,你回去吧,朱冰大概等急了。”见我沉l着不回答,她猜到我情面上为难,便站起身送我,“走吧,你别客气,我一个人照顾得过来。”

见她真心实意地婉谢,我gan脆借坡下驴,给菊芬留了个手机号码后走出了医院。

************

站在人行道上,深深地吸了几口秋夜清冷的空气,肺叶扩张开来,在x腔里胀得满满的,我憋了片刻才把浊气呼出去,立时,整个人清澈得仿佛有些透明。

我在回家的路上急步走着,眼看前面来到庄晓春租住的地方,我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如果她还没睡大概不讨厌和我一起出来走走。

正在拨号,无意中抬眼望一望马路对面,就在前面几十步的地方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那种走路时微微摇晃肩膀的姿态,曾经多少次出现在我午夜的梦境里面,那随风飞扬的短发,熟悉得如同数我自己的手指,多少次激情的拥抱中,我吻着如许青丝,嗅那淡淡的花香。

徐晶?是她!

我的心剧烈地动荡起来,浑身的热血剎那间变得,我顾不得找庄晓春的事,把电话往口袋里一揣,跳下人行道拔腿向前追去。

“徐晶!”我大声喊着,前面的身影没有反应,我加快脚步,眼看着追近了一段距离。

正在这时,“突突突突!”身后响起震耳的马达轰鸣,“站住!不要跑!”

一辆警用摩托追了上来,随着一声刹车的尖叫,横c到我面前挡住了去路。

“站住,身份证拿出来!”车上下来一个警察站在我跟前,硕大的头盔遮住了我的视线。

“身份证?”我收住脚步迟疑了一下,手伸到口袋里胡an翻找,眼睛在人群中盯住了那越走越远的背影,“白头盔”叉开腿站在面前,冷静地注视着我的举动,一手扶住腰间的警棍。

“身份证没带!工作证可以了吧?”我不耐烦地递了过去,把红塑料本jiao给他。

警察一丝不苟地翻看着,谨慎地对照我的脸,半晌,把本子还给我:“你走吧,没事了,以后半夜三更地不要在马路上an跑。”说完,他跨上车一溜烟走远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远去的警车,却又无可奈何,回首再望,哪里还有那熟悉的身影?我呆呆地在树影里站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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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道上给季彤打了电话,她正在办公室里做帐,我问她:“晚上还工作?”

“没法啊,后天回总公司jiao差呀!”她在电话里叫苦,话音一转,“要不,你来陪陪我?呵呵呵呵!”

“那好,我这就过来,你让保安给我开门。”我关上手机,走向美罗城。

这次很顺利地进了季彤公司的大门,她在门里面等着,笑盈盈地看我推开玻璃门。

她迎上来,我张开双臂抱着她,几日不见,季彤那柔软的身体有些生疏了。

她挣脱了出来,习惯地抚抚挽在后脑的发髻:“不跟你闹啦……我还得gan活呢,”她一边说一边熄灭办公大厅的灯,领着我走进她的小房间,“做不完的烂账,唉!我都弄了两天了……”她气馁地坐在椅子里长吁短叹。

我打开一听刚买的罐装咖啡递给她:“喝吧,提提j神,早点完成回我那儿去,明天好好睡一觉。”

“明天你上班?”季彤边喝边问。

“主任大查房,忙到中午就散了,节日半休。”

“嗯,”她撇了撇嘴,“你这算过的啥日子?大过节的……”言毕,她俯身趴在办公桌上埋头写字,把我扔在了一边。

我端着一罐可乐坐在季彤对面的折迭椅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明晃晃的日光灯下,门窗紧闭的办公室显得越发狭小,雪白的墙壁矗立在四周,围出一方bi仄的空间,我环顾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季彤的身上。

虽然与季彤有过数次缠绵,可是直到此刻,我才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容貌。

季彤生就一张富于北方女x典型特征的瓜子脸,宽阔的前额发际线很高,圆润的脸颊线条流畅,小巧的下巴上嵌着r嘟嘟的嘴chun,丰满的红chun微微撅起,随着她全神贯注地运算一张一歙,好象在念叨什么,唯一美中不足的,季彤的眼睑向下耷拉着,带点藐视一切的神气,所以她用眉笔把眼角画得飞向两鬓,像舞台上的刀马旦般地俏皮。

季彤发觉我在注视她,抬起头来瞟我一眼:“看啥呀?又不是没见过。”眼睛仍专注于桌面的文件堆里,嘴角却浮起一抹浅笑。

我解嘲地笑笑,没说话,目光继续在她身上巡视。

今天季彤在毛衣外面套了一件蓝布的工作大褂,褂子下面伸出两条j致的小腿,裹着rsè丝袜,双脚踩在灰sè地毯上,高跟鞋歪在一旁。

我正在对着高跟鞋胡思an想,季彤“啪”的一声合上账簿,长出一口气说:“呼——,好了,总算gan完了。”她收拾好文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脱下蓝布大褂挂在椅背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我跟前一侧身坐在我腿上,“快半夜十二点了,还回你那儿去?”

“你的车在楼下停车场?”我看她点头,“出去转转,走远点。”

季彤开着轿车在公路上飞驰,一路向东,渐渐把繁华的浦西市区抛在身后,车子跃上南浦大桥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到三甲港去看看海。”季彤诧异地看我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地把着方向盘。

汽车开到了海边,季彤放慢了速度,沿着海滨公路来到一处护栏的缺口,她一扭方向盘,车子驶离公路滑下防波堤,在沙滩上走了一段刹住了。

我放下车窗,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季彤熄了发动机,坐在驾驶座上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海面,一语不发。

“季彤,如果你遇到一件吉凶未卜的麻烦,虽然不全是你惹出来的,但肯定有你一份,那么你是躲开好呢,还是硬着头皮对抗?”

她沉l了半天,开口道:“你看看那海,谁知道下面有多少暗礁?不是还有好些人在那儿游泳划船?趁着风平浪静该gan啥就gan啥,等礁石露出来了,绕过去就是了。”

我听了她的话望向远处,银白sè的月光下,平静的大海像一面镜子,波涛不兴,远远的,几个孤独的夜泳者在海面沉浮,近处,只有一排排涌浪推来层层白sè的泡沫。

季彤拉着我下了车,卷起裤腿,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走了几步,海水淹过脚背冲刷着小腿,竟然有点暖意,季彤提议趁着黑夜下海玩玩水,于是,两人退回车里脱了衣服,然后飞快地冲进海去。

我赤条条地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撩起水拍湿x前背后,季彤还穿戴着x罩和裤衩,她伸出手划了几下面前的海水试试水温,然后弯下腰往水里一扑,飞快地游开去。

季彤娴熟地划动手脚,像一尾欢腾的鱼儿在黑魆魆的海中窜跃,皎洁的月光透过清澈的海水映照出她雪白的身体,在起伏不定的波涛下若隐若现。

我魂不守舍地欣赏着眼前的景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赶紧向前一探身,急急忙忙追上季彤,与她肩并肩慢慢地划水,沿着海岸线游了个来回。

走上岸来,两人吁吁带喘。沙滩上支着许多五彩缤纷的圆顶帐篷,这是海滨浴场白天出租营业的,现在偌大的沙滩上静悄悄的,一排排帐篷里空无一人。

我拉着季彤猫腰钻进一顶半人多高的小帐篷里,她先蹲着仔细地平整一下地上的塑料布,才小心地躺了下去。我拉上帐篷口布帘的拉锁,把小小的天地封得严严实实,我在季彤身旁躺下,两个人静静地看着被月亮照得刷白的顶篷。

“做爱,好不好?”我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转脸看看季彤,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半天不见答应。

正当我兴味索然地收回了视线,季彤忽然坐了起来,她双手背到身后解下r罩,又抬起pì股脱去裤衩扔到帐篷角落里,接着,重新仰面平躺在我侧面。

我刚一翻身,季彤就伸出柔软的手臂搂了上来,她嘟起粉红濡湿的嘴chun,伸出湿滑的舌头和我纠缠在一起,我趴上她的身子,x脯压住她坚挺浑圆的r房,我用膝盖格开季彤的大腿,她顺从地屈起双腿向两侧张开。

季彤圆润的手臂仍挂在我的脖子上,两人的嘴chun贴在一起,贪婪地吮吸着对方的唾y,她湿漉漉的头发散出海水的气味直往我鼻孔里钻,又咸又腥,带着野x的挑逗,她睁开圆圆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

季彤双脚踩在铺着塑料布的沙地上抬起pì股,使劲敞开两腿,我的g头在湿润的女y中央顶了顶,终于拱进了入口。

我顺势落下身子,pì股一沉,yj滑入季彤绵软的y道,她的脖子一梗,头向后仰了过去,丰满的嘴chun慢慢张开,随着我抵向她火热的尽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季彤环抱住我,两腿盘在我的腰上,她微阖双目,口中阵阵jiao喘,任凭我在她身上疾速起伏,片刻之后,寂静的小帐篷内除了两人沉重的喘息之外,又响起一种湿漉漉的x器磨擦发出的水声。

季彤两腿之间涨满了爱y,又粘又滑,我的yj在一片汪洋之中穿梭,总觉得畅美之中有点意犹未尽,于是我加大了动作幅度,每一次抽送都是在y道内全程来回。

在强烈的刺激下,季彤浑身四肢的肌r绷得紧紧的,骨盆深处不时明显地跳动一两下,她失声尖叫起来:“哎呀!哎呀!不行啦…我要死啦!妈呀!”话音刚落,一股白sè的泡沫冲破yj的阻塞从y道内涌了出来。

当初被章娜硬拉到我家时,季彤仍是个羞羞答答的少妇,直到被我和章娜合力将她制服。当她躺在地毯上,被yj强行闯入身体隐秘之处的一霎那,她终于跨过了婚姻道德的底线,久旷的yu望像破堤的洪水毫不掩饰地宣泄出来。

随后几次令她yu仙yu死的体验,加上章娜的参与,使季彤彻底突破了xjiao隐秘的羞耻禁忌,完全沉溺于r体快乐之中。

我伏在季彤身上耸动得越来越快,随着高cháo再次临近,她激动得浑身an颤,y道渐渐收紧,肿胀的外yychun像两片蚌壳慢慢合拢,牵拉着我每一次冲刺。

g头在季彤体内迅速膨胀,我几乎感觉到niào道口已经张开,一小缕热乎乎的y体正在缓慢地流过j管,季彤早已经冲过了终点,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在塑料布上来回翻滚,腰背反弓,两腿像麻花一般拧住我,脚跟狠命地敲打我的pì股。

“哦!”我一声低吼,双手支住地面挺起上身,僵硬的身体压在季彤x脯上一连几下大抖,bào涨的yang具在她体内尽情喷s。

季彤蓦地睁大两眼,双臂搂住我,欣喜地望着我的面孔……

喘息初定,我和季彤光着身子钻进了汽车,三手两脚套上外衣,她发动了车子,一路打着哈欠开回市区。我俩进了家门,困得顾不上脱衣服便钻到床上,拉过被子往身上一盖,呼噜呼噜睡到第二天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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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闹钟一响,我急急忙忙起床穿衣,下楼骑上助动车赶到医院。放完五天假,科室里又热闹起来,程师父一脸疲惫,不住地张开大嘴哈欠连天,急得一旁的思思直拽他的衣角,大家看在眼里,只好捂着嘴偷乐。

今天属于科主任查房的日子,肥胖的老鲍挺着浑圆的肚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清癯的赵主任和蔡主任,再后面就是我们这些年轻的医生护士,虾兵蟹将一大帮。

五、六间病房转下来,时间已近中午,我正在暗自庆幸没被上级医生的提问难倒,鲍主任的脚步却在最后一个女病人床前停了下来。

“这是谁管的?”他抬起眼问大家。

洪良唯唯诺诺地走出人群:“是、是我的。”

“病历呢?嗯?”老鲍斜眼看着他,目光冰冷。

“我、我还没写,昨天才来的。”洪良涨红了脸说。

“那么今早为什么不写?住院记录也没有,要是现在抢救病人,你拿什么开医嘱?!”鲍主任把空白的病历夹翻得哗哗直响。

洪良嗫嚅着不敢分辨,低下头直挺挺地站着。

“呃,等查完房洪医生快点写吧,”赵主任出来解围,他转头朝老鲍说,“这个病人就是我昨天和你讲过的,我楼下邻居介绍的,从农村来……”

“哦,就是她?”鲍主任脸sè缓和下来,看一眼病人,冲赵主任点点头,“那就分给你管吧,反正洪良也是你那一组的。”

在护士站改完医嘱回到小办公室,洪良正在埋头爬格子,见我进去,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安wei道:“不要多想,等三十年后你也有权吆五喝六的。”

他神情放松下来,抓抓后脑勺:“无所谓的,怪我不好,”他用手指戳了戳病历纸,“这个病人蛮可怜的,骶骨肿瘤,那么大了。”他比划了一下月饼的大小。

我凑过去看他写的内容:“福建安溪来的?不太好办哦。”

“为什么?”洪良抬头不解地问我。

“安溪在福建省内来讲算是穷地方,看那病人的穿著也不像富裕家庭。”

洪良怔怔地愣了一会儿:“怪不得,赵主任什么药也不许我开,连化验单都是他自己来。”

“嗯,”我哼了一声,目无表情地换下白大褂穿上回家的衣服,顿了顿,“赵主任又想走钢丝了,艺高人胆大。”

洪良“呵呵”地笑起来,但当他接触到我忧郁的眼神,立刻收住笑声,不安地搔了搔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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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季彤已经替我收拾好了屋子,两人胡an吃了些东西,她独自开车走了。

我打开计算机准备写点东西好向关先生jiao差,刚打了没两行字,茶几上的电话铃响了,老爸在电话里催我赶紧到嘉庭豪园的售楼处去,他和老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十五分钟后,我风风火火地跑进售楼处,里面靠墙排着一溜长长的柜台,老妈正在角落里朝我招手,老爸站在一旁和一位中年男士聊得起劲。

“啥事情?”我跑过去,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哎哟,跑得这么多汗,快擦擦,”老妈怜惜地用手绢给我擦汗,“叫你来签字的,房子我和你爸爸已经看好了,”说着,妈妈伏在我耳边小声叮嘱,“开发商让出来的期房,算你内部认购。”她意味深长地向我挤挤眼,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老爸和那位男士一起向我转过身,“军军,过来,”老爸很庄重地叫我,“这位是刘经理,为了你的房子人家忙了好几天,还不谢谢刘经理?”

经理,职业的尊称中透着距离,仔细琢磨还有一点居高临下的和蔼可亲,远不如“叔叔、阿姨”来得密切,最多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罢了。

“刘经理,你好,麻烦你啦,”我堆起笑脸。

对方大惊小怪地雀跃不已:“哎呀!黄局长,这就是您的儿子啊,好!相貌堂堂,一表人才,hu父无犬子嘛!哈哈哈!”

我哭笑不得地听着,一边给经理打分:初中二年级的水平!老爸谦逊地“哪里哪里!”一番,看他的意思,恨不能踹经理一脚。

办完了认购的合同,我才知道未来的住房在十九楼,朝南,大概一百二十平米,明年三月份jiao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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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父母,我回到家里。环视屋内简陋的陈设,对比刚才在售楼处看到的样板房,我忽然发觉这个家实在太寒酸了。

父母搬走后,大房间基本处于家徒四壁的状态,除了老爸老妈留下的旧沙发和旧桌椅外,我和徐晶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临时凑合,现在,天花板的吊灯罩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沙发布套的边角也绽开了缝线,睹物而斯人不在,我提不起兴致整理家居环境。

懒洋洋地在小房间的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还有许多工作等着完成,只得勉强爬起来坐到计算机跟前,强迫自己收拢心神投注到屏幕上,不知不觉,连续几个小时不停地敲打键盘,时间已过晚饭时分,我累得瘫在靠背椅里腰酸背痛。

我下了楼,在一家冷面馆里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刚叫来一碗面条吃了两口,腰间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谁呀?”我没好气地问。

“黄军,我是阿东,”孙东的声音透出一丝焦急,“任勇找过你没有?”

“任勇?没有啊,”我觉得有些奇怪,“他找我有事?”

“哦,没找你就好,”阿东松了口气,“我怕他找你借钱,他……”

孙东吞吞吐吐的腔tiáo很让我上火:“有事说嘛,别说半句留半句。”

“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孙东故作豪爽地说道,然后在电话里压低了嗓门:“就是他弄粉弄上瘾了,到处问人家讨钱,要是不给他,就死皮赖脸地盯牢你,你尽量避开他吧。”说完,他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望着眼前的面条,雪白的面条上洒满了芝麻屑,红红的辣椒油和褐sè的花生酱拌在一起,像从病人腐烂的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脓y。

我用筷子撩了撩,冷面下垫底的豆芽跟孵化出来的白蛆一模一样,“唉…”

我放下筷子,结了帐走出饭馆。

在街上an逛了一气,肚子还是饿,没办法,我只好重新买了麦当劳,准备拿回家再吃。刚爬上楼梯,远远地看见家门前有两个人影,借着邻居的窗hu透出来的灯光,我一眼就认出是任勇,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任勇听见我上楼的脚步声,视线循声望来,我见躲不开了,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阿勇,是你呀,找我有啥事?”我打了个招呼,同时看清了任勇身旁的就是他的“情人”,——孙东的另一位助手,上海美院的女教师。

“嘿嘿,要你帮帮忙,帮帮忙,”任勇讪讪地笑,讷讷地应声,随我一同进了房门,我请他俩在大房间的沙发上坐,任勇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进小房间。

“黄军,借给我几百块钱好吗?”任勇小心地关上房门,陪着笑脸凑到我眼前恳切地说。

“借钱?”我想起孙东的告诫,不禁有些犹豫,可是看着任勇苍白铁青的脸sè,又有点不忍,“你没钱?前两天孙东卖画没分一点给你?”

“那……那钱都花…花完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敢看我的眼睛。

“花完了?才两、三天就花了一千块钱!”我瞪眼瞧着他瘦削的脸,愕然地问:“你上瘾上得这么厉害!”

他睁大了恐惧的眼睛:“你…你知道了?”说着,他缩着脖子站在墙角,神sè惶然地望着我。

“孙东叫我不要给你钱……”

“不!不!我会还的,我一定会还的!”听了我的话,任勇惊慌失措地抱着我的手臂来回摇晃,“我欠阿东的钱也会还的,我保证!保证!”他急得满头大汗,死灰sè的脸上泛起一层异样的红光。

“你还?你拿什么还?”我抽回胳膊,厌恶地把他推到一边,“就算我现在给你钱,你马上就去买粉,对不对?”我咬牙切齿地bi视他。

“我…我……”他小声嘟囔着,颓丧地垂下脑袋。

我看着他的可怜相,心肠软了下来,“坐下,”我指了指沙发,任勇听话地坐好,我从麦当劳纸袋里拿出一个汉堡包递给他,他接过去,二话不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你和她一天要吃多少钱的粉?”我隔着墙指指外面的女人。

“她不吸的,只有我……一天两、三百,”任勇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表情,就像生怕背错书的小学生。

“一天两、三百,一个月就快上万了,”我轻轻地摇摇头,“大概你这几年赚的钱都买了白粉,是不是?”

他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几分钟后,任勇揣着五百块钱走了,他领来的女人伤心yu绝地坐在沙发上,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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