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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光忽闪,一道霹雳直直将苍穹劈开,大雨哗啦啦……

三日后,烟柳画堂举办拍卖会,其中槐先生一字一画卖出惊天价位!

顶级拍卖席上,柳轩植砸钱毫不手软,万两白银从指缝淌下,连个声响都听不见。

志得意满的将‘槐先生’力作珍之重之的捧在怀里,他装作不经意的与各界巨擘闲谈:“诸位可知,这槐先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众人摇头。

柳轩植但笑不语。

于是有人问:“柳老板晓得?”

作为手掌大禹国半数经济命脉的商界巨擘,柳轩植矜持的笑了笑:“晓得啊。”

话谈到这,有心人都觉出端倪,又问:“槐先生仁心仁德书画双绝,究竟何方神圣?”

柳轩植正气凛然,面色红润道:“正是小女。”

四座皆惊!

望着故友们或诧或喜的表情,柳轩植心里无端生出股傲气,他总算知道阿瓷要什么了——声振寰宇,四海咸闻。

不巧,柳家别的没有,只白花花的银子素来不缺,既然钱能买来名声,那么……乖女,拿去!

风雨满城,一夕之间,水涨船高,柳云瓷声名大振!

章节目录 062

士子楼, 清谈雅士头戴纶巾,嘴里满了溢美之词。

此番风雨大作,诸人聚在一起,所说的正是这两日风头正盛的柳家小姐。

十月二十,禹州城暴雨连绵,百姓深受水患之扰, 难民流离失所, 长街之上怨声载道,骂天骂地, 独独到了嘴边, 谈及柳家嫡女便止不住热泪盈眶。

柳小姐……好人啊!

诺大的禹州城, 医馆、粥铺、广屋,银钱衣物,只要人站到烟柳画堂开设的慈善庄,就能凭脸获取一份资助。面色红润白白胖胖的可得一斗米, 面黄肌瘦瘦骨如柴能得三斗, 有效减少了城中伤亡。

活下来的那些人无不感念柳家功德,直将柳小姐夸上了天。

文坛掀起盛赞柳小姐的清正之风,士子楼文人雅士赞不绝口。

平民百姓一不会写诗,二不会撰文, 却将这份感激深深地埋藏在心。柳云瓷名望之盛, 大街小巷,就连三岁小孩都晓得柳家仁义,出了位慈悲心肠的天仙姐姐。

柳家财大气粗, 柳轩植顺水推舟趁着这次水患推波助澜将爱女名声打响。

柳家嫡女,红妆社才高八斗的云先生,延西大将军昔日捧在掌心的妹妹,且还是书画双绝年轻气盛仁心仁德的槐先生!

不同的身份,随便拎出一个都是令人望其项背的存在。

而今,四重身份成全在一人身上,随着柳家小姐名气越来越大,关乎她的传说也越来越玄乎。

传什么的都有,有说九天玄女下凡渡劫,有说柳小姐血脉里凝聚着望门柳家累世积累的大气运,乃福泽深厚之人。

失踪多年,不仅没夭折在大雪天,还能与姜槐兄妹相称。更有人说,姜槐能有如今成就,皆仰赖柳小姐身上的天生福运。

众说纷纭,各有各的传奇,各有各的滑稽。

云瓷仰卧在软榻,耳边听着念儿绘声绘色讲述着说书先生写就的话本,眉眼含笑:“那些人说反了啊,我能有如今,不全仰仗阿兄吗?没有阿兄,哪有今日的柳家小姐?”

念儿也跟着笑:“可是即便有公子,那也是小姐努力得来的成果啊,读书三千卷,这可是实打实的本事,肚子里的学识,谁也抢不走。况且琴棋书画,哪样不是小姐苦熬出来的?当然了,小姐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

云瓷淡笑着摇摇头,论起天赋异禀,阿兄比她强太多。

她曾见识过阿兄过目成颂,见识过阿兄一剑斩断风雪。文武双全,阿兄才是最厉害的。

人人都道她书画双绝,可就连书画,她最初也是学了阿兄的影。人生中写下的第一个字,是阿兄手把手教她写的‘槐’,更是阿兄耐心地执了她的手,教她抚琴,教会她一身风雅。

好风凭借力,送我入青云。阿兄就是那阵风,且那风,温柔裹挟着她,将她安然无恙体体面面的送上云端。

阿兄期许她做世间最美好的女孩子,云瓷爱她的方式,就是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再次翻出姜槐昨日送来的信,梅香冷艳,就连信纸都满了某人的小心思。

云瓷掀唇:阿兄想要讨好谁,必是十二分用心,满腔赤诚,几欲将人融化。

她贪恋地不肯将目光收回,信纸之上,笔走龙蛇,清俊洒脱,一笔一划,直划进人心坎,笔锋轻转不费吹灰的就勾得人心痒难耐。

明明写得是再正经不过的日常琐碎,透过那风流大气的字迹,好似姜槐就站在她眼前。

字如其人,见字如面。

而这相思,如何平呢?

念儿察言观色道:“小姐还不肯见公子,公子想小姐想得厉害,每日风雨无阻三封信,小姐舍得不理人么?”

云瓷看她一眼,笑吟吟道:“总之新年之前,我不会见她,她要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面前,看我还会不会理她?”

“这又是为何?公子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小姐心气难平?”

云瓷勾唇,起身往梳妆台挑选今日要用的口脂,各色各样精致昂贵的口脂被她拿起又放下:“念儿啊,她没做错事我就必须要理她吗?世间薄幸人,你可知道,太容易得到就懒得去珍惜。”

男儿薄幸,女子就没薄幸的么?

她信阿兄不会负她,可她就是爱极了姜槐想她的模样,知道姜槐白日想她,入夜想她,走路吃饭也想她,一颗心就暖融融的。

恋人之间的情趣,哪怕一个眼神,都趣味无穷。

云瓷乐此不疲。

她享受思念阿兄的感觉。

阿兄如何想她,她也如何想阿兄,如此,她们之间的爱,兜兜转转终于站到同等位置。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加深这份情,好教姜槐一辈子离不开她。

越是勾魂摄魄,越要她辗转难眠。相思不入骨,岂能甘心呢?

云瓷笑得天真烂漫,少女动情,最是青涩,也最为风情万种。

她脑海蓦地冒出个坏主意,淡声道:“念儿,你先出去。”

念儿躬身退下。

云瓷细心选了清尘馆最为妖冶艳丽的口脂,细细涂抹,揽镜自观,满意的去写回信。

对,今日,她要给姜槐回信了。

吊足了胃口,她又想到了新花招。

信纸被抚平,云瓷执笔:“阿兄文采斐然,笔墨可传情,久不见阿兄,允阿兄以字传情,如何?”

短短两行字,红唇扬起,轻轻在信纸末尾压上唇印,做好这些,她羞得不忍多看,慌忙将信装进信封,倚在窗前,任由凉风吹过脸颊,她的心跳得很快。

她又在撩拨阿兄了。

一如那晚。

云瓷眸光微动,那夜她对阿兄做的事,如今回想起还是禁不住面热。

阿兄生得太好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禁欲和清澈,就如含在舌尖的樱桃,轻轻咬开,汁水四溅,是甜的。

甜得人灵魂都要为她放声尖叫。

这么甜的阿兄,好想再尝尝。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云瓷呼吸一滞,耳根泛红。

她闭上眼,脑海浮现出那夜姜槐天真美好的睡颜,想到她精致蜿蜒的锁骨,想到她那修长柔韧美得不像话的手指。

她曾尝过那指的滋味,混着津液,也曾惹得阿兄乱了呼吸。

所谓恋人,种种情动,委实教人难以抵抗。

云瓷扶额,折身作画。

看不到姜槐,总可以画姜槐吧。所谓心上人,不正是住在心尖的人吗?

她想看看,她心里的阿兄有着怎样动人的眉眼,云瓷莞尔,迫不及待地捏了笔杆,运笔如飞。

信被火速送往将军府。

书房,姜槐正忙着写奏折。

禹州城水患,朝堂不稳,为官者不思安民兴国,一个个如乡间泼妇拉扯,斯文扫地,教她看了好几日的荒唐大戏。

阿瓷居于闺房尚且忧国忧民,这些人…和她的阿瓷比起来,根本不配为官!

天降水患,不忙着抚民赈灾,反急于权势碾压。

她想到前段时间御花园刺杀案,影卫追查到东宫就被皇上叫停。这次又是如此,朝堂起风云,天家父子之争,太子的心未免过于狠了,眼界也过于浅了。

若安生不动,太子仍旧是太子,一国储君,国之基石,谁敢动?

然太子急着将皇帝老子拉下马,愣要借此事给他老子安一个上使天罚的罪名,脑子是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姜槐笔锋一顿,扯开嘲讽的笑,笑过之后,继续写赈灾平患良策。

她辛苦一些,阿瓷就能少操心一些。

稍顷,赈灾十二策写好,姜槐从头到尾看了遍,无一丝不妥,收好奏折,准备用过中饭后往宫里走一趟。

管家站在书房门口:“将军,有小姐的信。”

信?阿瓷来信了?!

姜槐箭步冲过去:“给我。”

管家老脸一红,那天他亲眼看到将军抱着小姐入了小姐以前的闺房,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再看将军眉梢流露的柔情,啧,保不齐过不久将军府就有女主子了,没准再过不了多久,就有小公子了。

乖乖将信交出去,管家倍加贴心地领着小厮踏出书房,走之前还不忘把门掩好。

姜槐根本没留意他的小动作,拆开信,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抹极为诱人的红唇印。

印得格外清晰,唇形好看得使人心里发烫。

这唇印,是阿瓷送给她的吗?

姜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盯着那红唇,从记忆里揪出零散画面。

她也曾吻过这红唇。

柔软,清甜,入口女儿香。

浮想联翩,她的耳根微热,眸光也带了丝丝缕缕的情意连绵。

阿瓷……

这是在勾引她吗?

姜槐眼里漫开笑:她好喜欢阿瓷勾引她啊。

克制着心动,方想起要看回信。垂眸,反复咀嚼字里行间的意味,姜槐舔了舔唇角:阿瓷,这是要她写情书么?

情书。她的指节微动。

是了,阿瓷虽不愿见她,但她可以把情意说给她听啊。说些阿瓷爱听的,小姑娘被哄高兴了,指不定就理她了呢!

姜槐兴奋地准备将信收好,指腹划过唇印时,一句话忽然从心海翻腾上来。由不得她多想,执笔的手极为诚实的划开笔墨……

慕名而来的文士守在柳府门口排起长队。

大家都想见见久负盛名的‘槐先生’,更想见一见才华横溢貌若天仙的柳小姐。

这些人里面,有单纯来讨教书画一道的,有来请云先生答疑解惑的,更有仰慕柳家小姐相貌才情的单身青年。

乌泱泱的人堵着门口,送信的亲兵纵身从马背跃下:“劳驾,让让。”

见他一身戎装,文人纷纷让路。

信被递过几道门,飞快的回到云瓷手里。

她近乎忐忑紧张地拆开信,微怔过后,登时脸颊羞红,她的头迈进软枕,过了好一会担心自己眼花看错了,于是提起勇气又看了一遍。

姜槐的情书很简单,简单到直白,直白而火热。

娇羞过后,云瓷被她极好的取悦,心跳如鼓。从未想过,阿兄也会说这样的话,是那唇印起效果了吗?

她将信捂在心口:阿兄也想吗?

白纸黑字,重新展开,姜槐温柔澄澈的嗓音在她耳畔卷起阵阵热浪:“想吻你。”

章节目录 063

云瓷羞得不能自已, 呼吸勾起连绵的灼热,她捂着脸缓了好一会,脑子里想的全是姜槐。姜槐的好,以及…姜槐的坏。

好与坏,她都爱惨了。

那人肯主动了么?她终于也对自己起了这羞人的心思了?

云瓷舒服的发出一声长叹:将阿兄拉下云端圈在怀里的感觉真好啊。

试想清心寡欲外热内冷的翩翩君子,清澈明亮的眸子凝了情热, 是何等蛊惑?

云瓷抵受不住欢喜, 噙着笑温柔研磨,她的目光定格在简简单单却撩动心弦的三字。无论哪个字, 拆开来看都美得不像话。

阿兄此刻在做什么?

在想她吗?

那她要不要快点将回信写好给她送过去?

小姑娘羞低着头, 平稳呼吸, 待执笔的手不再抖时,她沉吟写道:“君子待人以诚,阿兄便是如此想我?”

写完她觉得不妥,万一阿兄不明白她的深意呢。

遂重新写道:“人间情.事, 皆逃不开赤诚风流, 风流我见识了,至于赤诚,望兄思忖一二,盼回信。”

反反复复将回信看了三遍, 云瓷搁笔, 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信妥善装好差人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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