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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辉倾洒苍茫大地, 皎洁的光落在高高的檐牙, 古旧的铁门隐约刻着兽形印记。

不过眨眼功夫, 圆月被隐蔽,风毫无预兆地从西边掀起, 吹遍禹州城。

大雨滂沱,家家户户点亮烛火围在饭桌前庆团圆。喜气洋洋里,殊不知外面已是群魔乱舞。

藤萝大街,十里巷, 一处破败的阴森院落。

檐牙耸立, 雨水顺着屋檐汹涌流下,大铁门上的铁锈被洗刷进雨水,有不同的人从四面八方踏风而来。

铁门被打开, 披着斗篷的瘦高男人最先来到小院, 他拍了拍衣袖, 冷笑:“这些人啊,慢!”

慢字还没散在风雨,一声销魂蚀骨的长笑随之而来:“屠道盛会, 可不以先后论英雄,鬼手修罗,别来无恙啊。”

艳丽的女人着了一身血红衣袍,玲珑身段看得男人眼睛眯成一条危险的线:“我道是谁,原来是最不要脸的艳三娘,别和本座说话, 你太吵了。”

“吵?”艳三娘不乐意了:“嫌弃谁呢?”

说着就听一声霹雳乍响在风雨里蔓延,她叉腰狂傲挑眉:“还嫌吵吗?不够的话再多来两声?”

“放肆!你在挑衅本座?”

谁不知鬼手修罗是出名的丧心病狂,女人胆子大,浑然不惧:“你这副鬼样子,又在吓唬谁?真当你披件斗篷就天下无敌了?也是我懒得理你,要不然,呵!”

“艳三娘,你这样说话,那就是看不起本座了。”

鬼手修罗轻轻掸了掸衣袖上的雨水:“披斗篷怎么了?有本事,你在本座这斗篷上划一道口子试试?”

鬼手修罗那双手攻击力有多厉害,他的斗篷防御能力就有多强。

艳三娘嗤笑道:“当老娘是傻子?真要弄死你,那就不是划破一件破烂斗篷的事了。”

“你……猖狂!”

“啧啧啧,怎么就吵起来了?老情人见面,哪有这样不解风情的?”

杀道老祖闭着眼飞向院落,足尖落地,就听艳三娘怒骂:“装瞎的死瞎子,又在满嘴喷粪!信不信把你眼睛剜了!”

杀道老祖一身玄衣,闻言笑意尽褪,他的眼睛缓缓睁开,杀气从那双眼睛漫出来,气氛不由地绷紧:“臭老娘们,你再说一句?”

“放屁!臭老娘们是你能喊的吗?给本座嘴巴放干净点!”鬼手修罗十指慢慢拢起。

见他目露不善,杀道老祖淡淡地扯了扯唇角:“贱得慌。”

一句话,成功骂惨了两人,艳三娘血红的袍子瞬间鼓胀起来,还未开战,就听一道连绵不绝的琴音响彻四围。

三人同时抬起头,面露惊疑:“琴魔方画!她怎么也来了?”

琴声割裂成串的雨幕,远远的就见一女子抱琴而来,手指抚琴,琴弦颤动,漫天的音符里,在场之人顿时哑口无言。

琴魔自雨中漫步,悠悠然道:“吵啊,继续吵。打啊,本座为你们助兴。”

助兴?

谁敢在琴魔的琴声里见血?

杀道老祖言语多了两分恭敬:“您也出来了?”

方画倏忽按弦,琴声止,雨幕重新交织,她道:“出来的不仅我一人,那些老不死的,腿脚可真慢。”

“哎呀呀,小方画,你这就不对了,尊老爱幼,嘴上哪能没个规矩?”老人拄着拐杖气定神闲地从雨幕里走出来。

艳三娘惊得身子倒退两步,谨慎行礼道:“见过大师伯。”

“免礼免礼,也亏得你这孩子还记得老朽。”

老人睁着混浊的眼睛看向那扇大铁门,不满道:“这地方,又旧又破,丰邪这品味,一如既往的差。屠道盛会在这么个落魄地方开始,憋屈啊。”

“那依老人家的意思,咱们这盛会,究竟选在什么地方好?”少年郎穿着喜服腰缠金腰带,陡然从屋说大家伙一路赶来创下的战绩。”

“那就多了,就由我先来吧。”

有一群老不死的坐镇,众人有序发言。

五百年前,道法昌隆的那个年代,不仅有天地证道,邪魔歪道亦满天飞。

至于星沉谷灭道大劫,是正邪两道都不愿回忆的痛。

他们历经辛苦死守五百年,终于从日渐衰颓的阵法里闯出来,天地无道子,道印威力大打折扣,待从那死地走出,无意窥探到了星沉谷覆灭的秘密。

这一次,他们是带着无穷的信心降临这座陌生的天地。

天地是陌生的,四海亦是陌生的。但道与道之间的战争,永不会停止。

七嘴八舌后,乌旋老人沉着脸道:“如今四海道主十二位,千算万算,咱们也没算到会是棋道居首。诸位不如说说,屠道屠道,咱们这屠刀,该先从哪落下?”

“道子……”

“啪!”老人一巴掌隔空挥出去,怒道:“这世上,早已没了道子!”

不怪他恼,实是前尘噩梦,都是拜道子所赐。道子不仅是道子,还是三百年不世出的天才,道法兴衰,系于她一人。

在座诸位,哪个没有在她面前苟延残喘过?又有哪个,没有打心眼里畏惧?这都五百年过去了,道法圣地都没了,还敢提道子?

那人捂着脸闭了嘴,退回去不敢吱声。

喜郎君笑嘻嘻道:“那就从棋道山开始吧。我听说,这一代的道主,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我就喜欢嫁了人的新妇,不如抢了来?”

“啧,那你打听好没有?这位年轻的棋道之主,可不仅年轻貌美,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说起来,咱们这一路过来受了不少阻拦,那皇帝是谁?弄死他!”

“我同意啊。弄死他弄死他!”

喧嚣声中,琴魔方画道:“棋道山传承不灭,护道阵法完备,不如从窥天道下手,五百年前本座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整日窥探天机,神神叨叨的,烦。”

“那从窥天道开始?”

“都行,都行!若不然,先灭了合欢道也行!”

“合欢道?”

小院陷入一片死寂。

乌旋老人清咳一声:“合欢道便罢了。枝弦那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

合欢道主枝弦,道出,唯道子一身清正之气可破。

屠道盛会,哪能先捡硬骨头啃?

啃得动啃不动还另说。退回五百年,合欢道被道子一言打入邪道,此后在一众邪魔歪道里独领风骚。

合欢道主样样都好,大家也都喜欢她。可枝弦这人,心偏啊,临阵倒戈,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弄得这般惨。

合欢道是不行的,乌旋老人敷衍道:“那就先灭当今天地的道首吧。”

“棋道山风景不错。”

“棋道山藏经阁也不错。”

“那就灭棋道?”

“灭了灭了,来都来了,那就吓吓他们!”

氛围热烈,人们兴致高昂地拟订出数十种屠道计划。

大铁门猛然被推开,众人回眸,讶异道:“丰邪,你怎么才来?”

丰邪妖僧看面相像极了满有仁心的圣僧,他一身袈裟不复往日闪亮,还没开口,鲜血就从唇边溢出。

见状,四围鸦雀无声,雨越下越大。

五百年前丰邪恍惚也是这般推开一扇门,被道子打得就剩一口气。

五百年后的天地,竟还有人能令丰邪受伤?

这……

喜郎君板着脸,快步迎上去,皱眉道:“怎么回事?”

丰邪嘴唇发白,眼里闪过惊恐,他用尽毕生力气大喊:“道子…道子未陨!”

“什、么?”

乌旋老人呆愣在原地,所有人都成了被锯了嘴的葫芦。

“道印尚在……道印!”丰邪身子倒在雨水里,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先前的热烈化作冰冷,处处透着荒诞。

眨眼,风被撕裂,诸魔头作鸟兽散,人去院空。

大雨漫过丰邪妖僧,片刻,喜郎君去而又返,慌乱着带他离开。

所谓屠道盛会,最终不过一场滑稽的笑柄。

苍穹山上,听完属下回禀,黑袍人望着巨大的星盘,半晌没言语。

她眸光沉沉,没忍住感叹道:“一群怂蛋!看来,做成这些事,还是要本尊出手啊。”

章节目录 146

道子未陨的消息隐秘而迅速地传遍各个角落, 天地忽然太平, 禹州城命案锐减, 朝臣松了口气, 百姓也松了口气。

日子悠悠长长,仿佛那些充满血腥动荡的气息从未来过。

藤萝大街, 十里巷那座阴森院落,大铁门关闭,在雨夜静悄悄的。行人路过看上一眼,总觉背脊生寒。

天也越来越冷。

院内的梅花初初绽开, 斜斜的枝干伸出墙, 在阴冷里添了一分清冽的香。

考虑到天寒地冻,鸾山谷底虽然异常温暖,但龙种降生, 关乎皇室社稷, 总要多些讲究。皇后不日临盆, 朝臣恭请帝后回宫,在这样的事上,再谨慎也不为过。

姜槐应了, 她带着云瓷,宣陵带着那九岁的女孩子,在落雪前如愿回到深宫,安了众臣之心。

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临,小院的门再次被推开,景阳冒着风雪而来, 苏簌簌提前沏了壶热茶静待。

“找我来有什么事?”

自从按时来小院,景阳便没了随行教下人跟从的习惯。她孤身一人站在宽敞温暖的房间,眼里带着化不开的郁气和无奈。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苏簌簌将茶杯推到她手边:“坐啊。”

明明是身体最亲近的人,咫尺之距,却似隔了一道永远无法越过的山堑。

簌簌对皇兄还未死心,是不是只有她心死如灰后,她的眼睛才会看到世上不止有姜槐,还有一个苦苦等她的景阳。

景阳见到她心绪着实复杂:“就不坐了。”

她解释道:“阿瓷……不对,皇嫂说不准哪日就要产子,到底是皇室血脉,即便不能陪在身边,我也得入宫伴驾。若能亲眼见到那孩子降世,像是代替父皇见到了一样。”

说到孩子,苏簌簌心思活泛,关心道:“阿瓷妹妹身子还好吗?”

“好极了。皇兄待她极好。我上次见皇嫂时,她精神很不错。”

“那就好。”

景阳问:“你很关心她吗?”

苏簌簌笑了,笑容里不掺一分假:“当然。她怀得是阿槐的骨肉,哪怕生下来只有一半像阿槐,我也喜欢。”

这话听起来,教人真是难过啊。

景阳挑眉:“你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做了一些糕点。”

“给我的吗?”

“不是。”

景阳眼里的光暗下去:“那你……是给皇兄的吗?”

苏簌簌从竹篮里取出刚出炉的糕点:“是送给她的,不过,你也可以先尝尝。”

“是吗?”景阳开心地从里面捡了一块兔子形状的糕点,一口咬下去,眼睛都亮了:“甜而不腻,细品还有丝清冽。这是…放了梅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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