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微澜 三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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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音意识到,孟冬给药的剂量大约是太低了。

任是杜源之前还喝了一点酒, 俄顷之间, 他右手的拇指微动了动, 依然有一点像是……刚才摩挲十音肩头的动作。

孟冬冷嗤了一声。所幸十音凭经验判断, 杜源的神志应该还来不及立即复苏。

门外的脚步声压迫感愈来愈重,孟冬迅速将杜源拖放去那只巴洛克沙发上靠坐好,尽量使得他像是安详睡着的模样。

十音正想说这恐怕没什么用, 无论来人是谁, 我们正面干就是了。

孟冬一把攥着她迈向副厅一侧, 在那里,他居然径自推开一道极细窄的门。

他护着十音一步闪入, 窄门被他一手带上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里?”十音低呼。

“地图。”

“杜源的药你怎么没给足一点呢?”

“用完了。”

“用在谁身上……”

孟冬直接俯下去吻住她:“不说话。”

他将漏光的窄门的缝隙再次闭合了一下, 现在连那一缝细狭的光亮也消失了,窄门内伸手不见五指。

吱——

副厅的门已经被人推开了。高跟鞋的脚步声停了一瞬,恢复了的踢嗒声变得极刺耳,迈近了、更近了。

近到连孟冬都止了亲吻, 他可以清楚闻知。

逼仄的小空间离杜源坐卧的那个沙发不过三米远, 脚步声正在一步一步逼近那个位置。那足音很沉稳,十音觉得, 那不是一个年轻人。

杜歪在沙发椅上沉睡。假如来人是音乐厅的工作人员, 或是杜源的其他什么人, 那么即便不焦急, 应该也是略有些好奇的。

但此人并没有,她不紧不慢, 停下来了。

她就停在杜源面前?在检查他的体征?

外头一片死寂,隐隐有人的呼吸,很细小。十音勉力抬头想要看看孟冬,看不清,她踮了脚还想找寻,被孟冬摁住:“别动。”

他示意她用耳朵接着听。

“这里是不是通地道?”十音几乎是扒着孟冬的耳朵在说,“我们能不能从里头撤走?”

窄门之内的味道不好,充斥着那种掺了霉味的灰尘气。空间有限,紧窄到了容完二人,就再无多余的地方了。

“是死路。”孟冬索性将人箍进怀里,“一起等,还无聊?”

“不是。”十音嗅他衣袖,嗅了又嗅,“这是什么味道?”

“香氛机里,应该是雾化氯.胺酮。”孟冬掩住她的口鼻,“别闻。”

他说得简短,指的是排练厅天花板里的香氛机。任远图真卑鄙。

“你没事?”孟冬摇头,这点点雾化药量?

当然没事,据体检报告分析,是因为孟冬体内用于麻醉类药物代谢的脱氢酶活性较常人高出许多的缘故。

其实家人都知道,孟冬在这一点上与孟景蓝很像。

母亲生笑笑时,采取的是剖宫产。用的麻药剂量几乎惊到了产科大夫,迟迟没见起效,以至于最后不敢再用,笑笑几乎是生剖的,差点没把母亲痛死。

孟冬外公也有这个代谢特征。因此年前安装起搏器的手术方案,主治医师与母亲反复商议了很久,才定下来。

十音忍不住又踮了脚,“你……不生气啦?”

“气,气得想……”孟冬的话音是直接送进耳道里的,痒得她可以。

十音以为他又要说,“想咬你”。

不料孟冬说的是:“气得想你。”

十音竭力忍住笑:“临危之际在给我表白?我值了。”

他算是看到这个混蛋的临场反应了,是不紧张,只会以身犯险!

哼。

“反正也没事可做。”

十音抬首想要瞪他,想想彼此又看不见。

十音想起妈妈。妈妈到生命的最终,一共在无尽的黑暗里度过了二十余年,妈妈有时会给她描述自己的这种感受:“加加,其实妈妈还好,我见过光亮,心里面有它,就不会特别害怕。只是,会很想念它。”

十音三岁那年,想着将来要怎么照顾妈妈,自己蒙上眼睛体验过。就是那一次,她意外发现自己听觉超常,周遭的一切只要凝神听,任何细微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十音兴奋不已,飞奔去告诉妈妈。因为得意忘形磕破了脑袋,差一点就摔破了相,至今发际线处还有一个不明显的小疤。

暂时相伴的黑暗很甜蜜,因为知道会有尽头。

她安心倚在孟冬的胸膛,聆听那一处刚健的心跳。

副厅里头有动静了。

是皮肤之间相互摩挲的声音,如同是掌心抚过面颊、发际……那声音很细小,速度放得极缓,很像是人在抚玩自己的一件心爱之物。

因为环境的极端静谧,这声音在十音的耳畔被无限放大。还好孟冬听不见这个,那摩挲声一直擦着她的耳朵在持续,森森然听得人冒冷汗,她有些恶心……这女人是谁?

隐约有细针破入皮肤的声音,很像是有药剂被推入肌肉……十音头皮发紧,这是在做什么?

衣物的褶皱与褶皱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人变换了节奏的呼吸声,沙发靠垫反复按下又弹起的声音,是有人在胡乱调整坐姿。

有人在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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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杜源大约刚醒,神志仍是朦胧的,仿佛又过了很久他才真正反应过来,声带很涩,“阿九?”

现在孟冬也听见了。他感受到怀中人的身子骤然间一僵,往他怀里依偎得更紧。

“久违了,”女人的声线虽然也显了垂暮之气,却居然是温和的,甚至带着些可以觉察的温柔意,“远图。”

十音踮起脚尖,给孟冬耳语,如果不是强抑情绪,她大概就快要叫嚣出声:“是九先生,她不知道给杜源注射了什么,他醒了。也许是吗.啡类制剂,也许是……”

“嘘。”

孟冬掩住了她的唇。

他将十音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安慰,才能帮助她抵御此刻心头的悲伤。

刚才加加竭力压制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全是悲愤,是满腔快要溢出的悲愤。

学习巴赫的作品,似乎是每个演奏家万法归宗的必经之路。巴赫将最朴素的语句汇流成海,写出的是对造物者的赞叹与感激。

它是一切音乐之始,也是一切音乐之终。

过去那位德籍导师给孟冬指导巴赫作品时,总爱高妙地提那些难以作答的哲学难题:梁,你认为是什么,决定了我们的一生?

是什么?无非是遗传、境遇、偶然。

孟冬那时也会自嘲地想,加加的出现和离开,算是他生命中的境遇还是偶然?

假如是偶然,他可不可以再用一些运气,换取再降临一次偶然,将她还给他?

如果是境遇,那么加加此刻在哪儿,她的境遇又如何?他可怜的女孩,会不会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等着他前去搭救?

彻骨的绝望也好,海角天涯也罢,他要找到她。

遗传、境遇、偶然。那时的孟冬从未想过,如果它们自第一项起,就被人为篡改,结局会是怎样?

这刻一门之隔的,正是那个篡改开头的人,杀害加加至亲的人,迫使他至爱生离、差一点就天涯永隔的人。

仇深似海的人。

那个结局似乎可见,至少十音的爸爸生前一直在致力于推演这个结局,余北溟投入了他的全部,生怕孟冬会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然而他们尚且不知,柯语微的真正动机、她的所作所为与任远图的关系。

以及,恶有没有尽头?如果有,尽头那端的它,究竟生就一副什么样子?

杜源,准确来说是任远图,因为他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面对这位故人,他直接默认了身份。

然而他神志好像仍不清明,又说了一遍:“阿九你……”

“我来参加念章年会。”

任远图不语。

柯语微接着说:“顺便来看看你。”

“刚才你给我打了什么?”任远图问。

“吗.啡。”柯语微说,“听说你最近肺部、肝尾和背,都时时剧痛,我想和你说说话,以为这样会让你觉得好些。”

任远图没有反驳,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好:“费心。”

十音无法相信,柯语微是这样淡定从容的女性,每一句阐述都似带了笑意,都用的不紧不慢的语气,像在娓娓讲述一个故事。

“远图,你前阵子送了我那样一份大礼,来而不往,就算你不顾念我们共事多年的旧情分,你这些年也从了商,为商的大忌,你该懂得的。”

十音的手攥紧了孟冬的衬衣。

孟冬当然记得,加加描述给他那个暴风雨夏夜里发生的一切,九先生的委托律师也是这个论调,告诉十音的妈妈,余北溟与九先生多年共事、指责他犯了为商大忌。

柯语微这个段位的毒枭出现在这个地方,想来不可能是单刀赴会,她必是有备而来的。

难道她打算来亲手结果任远图?或者说,给一个濒死之人送行?

早不来,晚不来,挑今天的用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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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阿九。”任远图声音平缓些了,在问,“你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什么人没有?”

他的声音里有不确定。也许在回忆他昏迷了多久?十音去了哪里?

药物会切断人的记忆,他大概是回想过了,没能想起来。

柯语微冷笑:“什么人?你那个小念念?”

一阵沉默。

“小孩子,自然有人会解决。”

柯语微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听多了,十音才慢慢从她的话音里咀嚼出森森的气氛来。

“怎么解决?”任远图大约是完全醒了,声调开始变得萧疏。这大概才是他与柯语微相处时的常态。

“怎么解决,”柯语微口吻里有了讥讽的意味,她在反问:“远图,在你的王国里,你也已经是国王了,予取予求的那一种。这点点小事情,你还打算亲自过问么?”

“你最好给我保证,小鱼是安全的。”任远图声音添了冷意。

十音暗松了一口气,现在几乎可以确认了,任远图刚才没有发现孟冬,也完全不知他昏迷的间隙里,都发生了什么。

柯语微云淡风轻地笑:“被你喜欢的人,命还真是硬,就比如说你的那一个念念,一次车祸都没能结果了她,只瞎了她一双眼,费了我两次工夫。她和余北溟的女儿,那命硬得就和钢一样,杀死了我的人,她倒活下来了。”

“车祸、念念的眼睛、北溟全家遭难……”杜源颤声问,“全都是你?”

十音也惊到无法呼吸了。

后来的恶行她已能想到,但老爸若知道,连妈妈的眼睛都是柯语微所为,会不会生出那种刻骨的悔?

那竟是所有罪恶的起点!

时光一去永不回,十音在这里无法怪罪老爸没有识人的眼力,有又如何?从照片的面相和声音来辨,柯语微无论如何都是一位和颜悦色的女子,腼腆、不善言辞。精明如任远图,竟也是蒙在鼓里的。

车祸、杀人、活下来。

那些令人悲伤欲绝的事,那些她拼尽浑身力气才活下来的岁月,在柯女士一段轻飘飘的话语里,不过是:命太硬了。

这个人的血,是冰凉刺骨的。

孟冬在抚她的脑袋,十音埋在他的胸膛里,大概已将那个地方濡湿。可她连啜泣都不敢,只是默默蹭着他。孟冬又来拍她的背:“我在,加加我在。”

孟冬也许都没有发声,只是用口型磨着她的耳廓,十音就懂了。

“怎么了,任医师,你好像也是杀人如麻的人?”柯语微反问。

任远图没有应答,他许是惊得说不出来话,由得柯语微接着讲述。

“自那以后,我就不再过问,由那女孩自生自灭了。”她叹口气,“北溟的女儿,到底是比许中益的女儿强多了。”

柯语微是在比对十音和许西岭,却像是在比对两件冷冰冰的物品、以及物品们的出处。

“北溟的死,有时我想想,其实挺可惜。余医师是我认识的最敬业的人,性格也好,当搭档是最佳。不过就是有些贪生怕死。”柯语微有些惋惜,叹了一声,“许中益倒不可惜,他贪财,自认掌握了一些了不得的秘密,没有节制地敲诈。”

“s市的许家命案也……”任远图是出离震惊了。

柯语微全不否认,她也无暇细述,只是自顾自在抱怨:“他当年可没少为难你。他的女儿也没教养好,一勾就学了坏,倒还是北溟的那个女儿,像根草。倒有一些我的影子。”

十音恨得简直想要啐一口,她的影子?

“怎么,许中益你都惋惜?”柯语微有些不信,“我以为你特别恨他。”

“许中益是带给我一些麻烦,那谈不上恨。”

“有分别么?”

“阿九……我是有所不为的。”任远图几乎要词穷了。

“远图,伪善不是有所不为。”柯语微温温道了句。

任远图的语气,倒似是正义感爆棚一般:“我想问问念念,碍着你什么了,她是北溟的未婚妻,与你何干?”

“为了让你心无旁骛,”柯语微淡笑着,“你也知道她是余北溟的未婚妻?别人的未婚妻一来,你的目光就锁在那里了,从早到晚,无时无刻。你也许不知道,那一阵子,你的目光哪怕从她身上挪开一刻,多看看我,也许就能救了她。”

一个将近六旬的老太,在诉情愁,在说“你当年要多看看我”,这也是让人汗毛倒竖的事情。

十音不明白,她刚到边防的时候听过九先生的威名,九先生的武装组织凶悍无比,明明能突得破那些缉毒关卡,那个见首不见尾的大毒枭,偏偏堪不破一段不被爱的感情。

“阿九,你是不是疯了?”

十音察觉任远图的声音激动,似乎因为妈妈的眼睛,他的确是自责难受的。

但他唤柯语微阿九,他们的确有过一段情,他此际才知道柯语微是疯的?

“我疯了?我不知道谁更疯一些?”任远图情绪起来了,柯语微却依旧是心平气和的,“请问你的德国专家团队此刻在哪里?你心心念念要将世上的另一个你,变成真正的你,你不疯?”

十音凝神等着,这间小暗室里,她下意识里抬头看孟冬,当然看不到,却被他准确无误地啄了一下唇。他没事。

任远图半天才道:“小城临别那夜,你告诉我,你为我准备了世间最好的礼物,难道不是这个?”

“是什么?”柯语微反问。

“你明知我指的是……孟冬。”

十音将手臂环紧了孟冬,他再次拍了拍她。

“哦,那个小天才。”

时隔八年,十音又听到有人在喊“小天才”,就好像回到了那个雨夜,那个外号被称作“好人”的律师在说:“你女儿和那个小天才,两个世界的人,早晚要分开。”

周遭暴雨声音一点一点响了,直到听到柯语微的笑声,那错觉中的雨声才渐渐歇下去。

柯女士的回答倒很郑重:“远图,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是若海和景蓝的儿子,怎么是给你的礼物。”

“阿九,你是在怪我后知后觉么?”

“不,我不怪你。”柯语微颇不屑,“你大概不了解我。我其实不喜欢怨恨,我习惯把别人用于怨恨的时间,去专注解决问题。”

她把生杀予夺,称作为——解决问题。

任远图有些急:“我知道,那些年我做错了很多事,伤过你无数次,但你对我……阿九,我不知我们的恩怨从何而起,但那场火……你想要的我以为我都为你做了。”

十音听得迷惑,那场纵火案任远图是有份参与的!听口气,仿佛任远图才是那个痴心人,柯语微反倒像个负心女?

这又与目前的认知不符。

副厅内,任远图完全恢复了神志,交谈的频率升温,变得益发激烈。

十音和孟冬终于听明白,那场古城医学院的大火,起初的确是柯语微策划的纵火,只为制造无可逆转的灾难,灭了那个医学院在读的亲弟,为她自己争夺家族话事权。

这段历史,与孟冬从m国军政府报告中译出的内容别无二致。想必军政府的推测也非空穴来风,那个柯氏族人确实握有实锤。

当然,军政府的报告不可能详细到纵火案的具体参与人、执行人的姓名。

在他俩此刻的唇枪舌剑中,水下沉寂二十余年的冰山慢慢显露。

任远图、顾文宇都是参与纵火的策划者。那一年柯语微承诺给任远图的酬金可观,几乎是拱手送出柯氏手中的一条完整供毒、运毒线路,而此刻并不在场的顾文宇,居然是一位心甘情愿的付出者。

然而在这场罪案的最终,任、顾二人什么都没得到,还都沦为了纵火案的受害人,双双出现在了死亡与失踪人员的名单之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顾文宇究竟有没有被毁容,十音还没见过此人尊容,也未从任何资料中获知。

余父在日记中描述的所有与罪行相关的事实,柯语微很大概率就是那个亲历者,后来的试验报告,八年前的九先生通过那名律师,在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想必已在爸爸的电脑里获取到了。

琴弓中的那枚存储卡,于柯女士意义不大,却是顾文宇及其所属的念章基金费尽心机所求的。因为这里面有一些任远图也许不知道秘密么?

无论如何,种种迹象表明,顾文宇已经倒戈去了任远图的阵营,并没有再为柯女士在做事了。

十音一开始还不明白,任远图有时恨着柯女士,但一旦被她咄咄相逼,又每每总是词穷理屈。

这么一听下来,二十五年前,古城大火策划之前,任、柯之间就拥有不止一种关系,他们是恋人、投资人与研究员,还是制、供、贩、运违禁品的合作伙伴。

可他们的恋人关系本身也很复杂,说三角恋都单纯了,他俩中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位古城医学院的院长夫人、一位当地大土司的女后裔、一位当时古城的市长之女……等多位女性。

而任远图在他追求自身远大前程的路途上,最后倾向选择那位大土司后裔,于是于火灾计划实施前的一个月,狠心用药解决了他的“问题”,导致那个挡道的崽——柯语微腹中的孩子发生胎停。

那大概也是曾被柯女士浇灌过爱的腹中胎儿,一直沉心静气的她,此际终于变得悲愤不已:“任医师,那是一对六个月大的龙凤胎,是我俩的骨肉啊……虎毒不食子。”

话是毫无语病,然而这话在柯女士口中道来,又无比讽刺。

以不义开始的事情,便这样一步一步,用更深罪恶来巩固。

他们的争执喋喋不休,花了很久很久,才将话题从那对失去的孩子身上拉回来。

“还好我们还有机会,阿九,”

任远图居然像在哄一个孩子,他也许意识到了柯语微出现在此的不寻常,或是对她仍有所求。

他接着说:“对不对?我还可以变成当年的样子,来弥补你。”

“还需要我强调多少次?那是若海和景蓝的孩子。他只是长了一个,负心人的样子罢了。”

柯语微是比任远图清醒些,然而她的语调,听得人周身的血都冷下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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