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同源 十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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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 死者血样比对结果显示,dna库中查无此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厉队长行事利落, 当天已经派人前往西照, 取来了柏万金的dna样本。

鉴定法医科加急做了亲缘鉴定, 次日午前,终于证实了死者与柏万金系兄弟关系。

他们的判断无误, 死者正是柏万元。

厉锋没有死亡时间方面的困扰,认定后马不停蹄开始联络四队的外情人员, 要他们搜寻有关柏万元及罗锅的关系网络资料。

内讧也罢、火拼也好, 引发恶性案件的社会影响不言而喻, 必须在春节前, 策划妥当,率队完成一次漂亮的扫黑扫毒行动。

十音和云海面临的角度相对复杂,柏万元在元旦零时之后即遭袭击致命,那么云海跟踪的目标,就是另一人在刻意乔装。

假设那人解决柏万元后, 不紧不慢把人埋了, 而后将自己装扮成柏万元的身形,最后解决罗锅。

他的目的是诱导云海?

不可能,云海获得柏万元行踪的契机纯属偶然, 跟踪计划完全是他个人临时制定的。

何况, 警方根本不了解柏万元的真实身份,凶手在成功枪杀柏万元、掩埋得手后, 他的乔装对警方意义不大。

凌晨3:30的现场,除了罗锅、假柏万元、云海,还另有一人。此人与云海相互开枪至伤。

关于此人,云海目前锁定的第一嫌疑人是杜教授。

这个推断成立的可能性很大。据柏万金交代,其兄是追随一名同伴共同进入贩毒行业,从经历的共同性上看,柏万元躯干有严重烧伤后的植皮痕迹,而杜教授做过面部整形,据传为烧伤修复。

无论此人是否杜教授,假如云海只是这场谋杀策划的意外闯入者,在凶手的计划里,他们意欲诱导的人,应该正是他。

这一切,难道真如厉锋所分析的,仍是两家利益集团的火拼行为。而柏万元要赴的那个验货之约,只是凶手给他和同伙下的圈套?

厉锋野心勃勃,摩拳擦掌在作详细步署,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只要机会把握得好,就能一举打掉两家团伙。

吴狄暗地里笑话:“厉队这个人嗅觉是不错的,就是有时处理问题比较天真,简单粗暴。”

本案无法解释的线索太多,那些明显刻意的行为:酒店临时工牌、故意刺刻上去的“avengers”字样、指纹膜……

“这些线索摆在那里,要不是正好都是我们626经手过的案件,逻辑上谁会把它们联系在一起?明摆着冲我们来的,或者说冲梁先生。”

下班前,队里二人闲聊,吴狄私下说。

“厉锋不需要管那事,”十音说,“各司其职,所以接下来,你就累了,又要支援我和云队;毒厂排查和四队的配合上,最近你也得多辛苦。”

十音觉得挺没脸说的,这不就是自己的重心在任务,吴狄却两头都要费心的意思?

吴狄一口应了,还自嘲:“你不说也罢,你和云队两个扒皮,还有让我们不辛苦的时候?自己人说什么外话,和四队打交道,我都打出精来了。四队的人就是急功近利,对待他们就像拉磨,只要在他们跟前挂根胡萝卜……事半功倍。”

“……”

十音想笑,又觉得不大厚道。

说笑间,技术科那边来人,指纹膜的比对报告出来了。

确认全部指纹膜均与梁孟冬的指纹匹配。

周炜当时画蛇添足,将梁先生左手指纹的残缺部分修复,然后才制成的指纹膜。

但死者身上这个版本的指纹膜不同,做得相当精心,将任何瑕疵都考虑到了,真正的一比一复刻。

**

夜里要同去江岩家,十音搭的是江岩的车,路上忍不住,在电话里就简单讲了。

梁孟冬反应平静。

应该算是过于平静。他只是沉默了会儿,忽然说:“余十音,我估计,你这次总不会跑了。”

听得她心头一酸:“为什么?”

“哼,还能为什么,你缺心眼。”

“我在想,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在那头打断她,还是那句话,“一辈子才多长?反正总要死。”

倒霉也好,顺风顺水也罢,关键是和谁在一起,淌过这条时间的河。

十音发现,孟冬最近和她说话愈发像从前。什么都说,百无禁忌……她心里居然很喜欢。

“你的活动和演出计划,要不要让你经纪人重新整理一下,必要的安保措施……”

本地的还好,十音知道他在省外、境外都有演出计划,她实在是不放心。

“那么操心?那我会说一下,他知道了会安排。”

要不是十音盯着问,他本来好像完全不打算调整任何计划。

“那……”

“那就对我好一点。”

“好。”

“昨晚那样还不错。”

“……”

“除了天不亮就起,就这点不满意。”

江岩在开车,十音都不知道怎么回才合适。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心思说这些。

她只能一劲地笑,从前嘲笑她睡懒觉的也是他。

“笑什么,你满意?你记住,以后在笑笑面前不用掩耳盗铃。”

“好的。”

“掩也掩不住,这丫头其实精……哼,还是精一点,我放心。”

“哈哈。”

他又说了句什么,听得十音脸红,骂又不能骂,只能继续应着:“知道了。”

昨夜练琴就没好好练……

江岩早晨在餐桌上问起:“你俩昨夜怎么才练了一遍就不练了?很好听啊。”

十音被问得一愣,低头咬了口今早盘中的蛋卷,浓郁的奶香味伴着奶酪溢出来。

十音很惊喜,孟冬给她加的双份奶酪。

还是云旗帮着解释的:“练了很多遍的。太晚了会吵到邻居,姐姐踩了弱音踏板,梁老师也用了弱音器。”

“怪不得。”

“孟冬脾气非常臭,出了这么糟心的事情,被一个姑娘打电话去嘘寒问暖,换作是别的女人打给他,他早该翻脸了。”此刻在车上,十音挂上电话,江岩在叹,“他也就是没把你当女人。”

十音:“……”

**

白云上不在,一曲《保卫黄河》,十音与孟冬的合奏部分粗听已经比较纯熟。就连钢琴负责的华彩部分,十音都给蒙混下来了。

到底是斗琴常用曲,手指头上的肌肉记忆还是在的。

当年在琴房,一言不合,这首保卫黄河就会被拿来拼手速。看谁能把最后那段加速的华彩弹到只见手影、不见手指。

许久不练,十音心里最清楚,她的每一个乐句都经不起推敲,都是孟冬带得好。白老师得亏不在,不然不定怎么被他取笑。

“听起来居然这么默契。”江岩掌心都拍红了,“孟冬,我们二货还是弹得不错吧?”

“她混功了得,”梁孟冬倒不肯随便吹嘘,音乐家的严谨还是要的,“要每天坚持来我这里练,演出时会更好。”

去他房间练琴,真的是好选择么?

十音比个鬼脸,昨夜没好好练琴,罪魁祸首还不是他。

江母平时有兴趣,偶尔会摸一摸钢琴,也请了老师每周上门授课。

演出曲弹完,江母就央着十音给开小灶,又叹可惜她太忙,不然十音对她在琴艺上略一点拨,比她请的那位小老师强太多了。

江之源讽了句:“她忙什么,忙着谈恋爱?”说罢幽幽将二人一扫。

孟冬就在身边,十音没怎么敢抬头。

江岩不明就里,在怪老爸:“您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严淑华也凶了老头一眼,她只知云海出事,并不清楚原委。

看来魏长生已经向江厅汇报过了。这个当口秘密谈了恋爱,究竟是否涉嫌违纪?这在条例上并不会详细写。

十音相当纳闷,有个这样眼毒的爹,江岩的眼神怎么就能差到这个地步。

在楼上书房,只剩下十音、孟冬和江之源自己,老头开门见山就问他俩在一起多久了。

“十二年。”孟冬执起十音的手。

这应该是在他意料之外,不过老头城府颇深,倒是未露讶色,只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本来他没想多问,结果听说十音今晚找他,就为打听孟冬父母,才略带审视地看了她一眼,笑了:“这么堂而皇之打听未来公婆?”

十音脸是红的,实际倒无意相瞒:“江厅,这是任务所需。我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军医大学生档案的查询受限,不然我早三年就看到了。”

“怎么不让孟冬直接回去问?”

“万一,我的父母涉案?”

孟冬看似提了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倒把江之源将住了。

他岩石样冷峻的神情震了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大可能。

“我只是举例,希望能够得到客观的答案。我怕他们为了我好,给出什么主观答案,会误导查案。”

江之源点点头:“那好,当年档案那事,云中岳其实找过我,但是没用。是我不建议他申请权限的。”

“找过你?”十音惊讶不已,“您说没用的意思是……”

梁父与江之源虽是战友,后来也同入了同一所军医大上学……

“这段经历在档案上不会被记录,其实孟冬父母在校总时间不长,最后三年一直被借调在外地一个课题组,参与涉密课题。”

这个答案令孟冬很意外。

他一向以为父母的求学经历无甚特别。当然他倒不算震惊,父母与他并无交流,在孟冬的人生选择上,都是自己在拿主意,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未拿出个人经历给他作过任何参考。

江之源回忆:“应该就是在我省的一个以数字编号命名的小城。研究所也是数字编号,项目本身涉密程度倒不高,后来听你父亲聊起过,属于生物工程医药范畴,上头相当重视。”

在十音看来,这涉密程度已经相当高了。

那个数字小城,在地图上显示为一片未开垦的荒山,具体地点连项目参与者本人都不清楚。他们是被直升飞机送进山去的,平时只能在那个小城中的有限范围活动,任何的对外联络,都需要打报告。

“听说他们那个项目组的人员,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有其他军医院、也有普通医学院。老梁当年在校,追求孟冬妈妈追得很苦,过了好多年才算正式拿下。回来的时候,他俩总算结了婚,当时肚子里已经怀了孟冬。”江之源说,“至于二十五年前,孟冬三岁了吧?你父母回s市工作好几年了,似乎并没有与古城的交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冬的父母回家之后,都没有继续原来的研究方向,而是舍近求远、另起炉灶,不约而同重新选择了其他方向。

“确切借调的年份,是1987~1990年间么?”十音在向江之源确认。

老头埋首算了算,给出肯定的表情。

十音了然地向孟冬点了点头,她父亲的医学院学生档案中缺失的那三年,完全对应上了这段年份。

“他们在那项目上待了三年,有其他共事的人么?有没有任何照片、合影之类的东西留下来?”

十音还想知道的是,除了她的父亲,杜源是否也与那个项目有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依照他的年龄倒推,他的年纪应该与孟冬父母相仿,这个可能是存在的。

江之源表示不确定,至少他没见过。

“不过,共事的人应该不少,”他又回忆起一件事,告诉孟冬,“他们在那儿第二年的冬天,有天夜里,你爸还给我来了个电话,喝醉了酒,说他可能要失恋了,你妈爱上了别人。那个地方打个电话出来不易,无论你说什么,都得当着审核员的面。老梁那家伙,当时好像真的是很沮丧,连这都不管了,连夜申请打电话,也没任何急事,就为了能找个人倾诉。”

江之源继续说:“我记得很清楚,老梁当时在电话里重复的话是‘景蓝说她爱上了那个姓任的’。”

孟景蓝,是孟冬母亲的姓名。

没想到江之源这老头这么八卦。当着孟冬,说他父亲年轻时差点失恋的窘事,十音听得都有些尴尬。

但是,姓任的……会是任远图么?

二十五年前,在古城医学院的生殖医学系,柏万元长期给他当助理的那位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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