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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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裳意识到裴渊好像真的生了气,赶紧挤出诚挚的笑容:“我就是想着你最近太忙了,心情不佳,就想逗逗你,惹你生气了,那我给你道歉吧?”

裴渊哪里会怪她,小姑娘古灵精怪才好,怪他定力不好,险些坠入温柔陷阱里了。

他叹了叹:“我不气了,你往后也别再这么……对我了!”

赵如裳困惑,他偏头看她,暗沉的眼眸里波澜起伏:“小心自食其果。”

赵如裳只会口头上占占便宜,脑子没开窍,压根没懂他的意思,她一头雾水,裴渊也懒得解释。

赵如裳也没追问,想起听见那些的消息,缓缓收敛了笑意:“我今早听见父皇的旨意了。”

裴渊一顿,眸光闪了闪:“什么旨意?”

“父皇下旨,令太医院指派三位医术了得的太医前去边关增援。”赵如裳问:“你听说了吗?”

他身在太医院,圣旨不经停留就传到了面前,怎么会没听说。

裴渊先前那些旖旎的心思也散了,胸口划过一丝怅然,微微点头:“陈院使让大家回去同家人商议,明日一早定下人选,后日启程。”

赵如裳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问出和闵旭一样的问题:“那你想去吗?”

“不会。”他没说想与不想,而是答了不会。

赵如裳抿着唇,目光黯淡下来。

他不想去,是因为不愿,他不会去,是因为不舍。

他说过放心不下自己,所以即便旨意在前,他也不想改变心意。

可是赵如裳不希望他做下违心的决定,尤其是在这样的大事上,更不愿意自己拖累了他。

他有雄心壮志,更有温柔不过的医者父母心,早在看到他府里书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的医书,更是坚信他所秉承的信念,并非治愈三五个人就结束。

江阳虽远,却是与他割舍不断的故居之地,裴氏满门,列祖列宗,皆生于江阳,而终于江阳。

赵如裳虽甚少听他说起自己的事,可也知道这么仁慈善良的人,必然也钟爱着他所生长的土地。

那里还有他的亲人,他的邻舍好友,他自幼走过的每一寸山河。

赵如裳不想他说因为放心不下自己,而遗憾终生。

即便她也知前路崎岖,风波四起,可为医者心怀天下,她敬仰且尊敬每一位救死扶伤的大夫,其中也包括裴渊。

“裴青云,如果你想回去一趟,就去吧,我不阻止你,我相信你和太医们的医术,足够能平息这场灾难。”

裴渊怔了怔,眼中掠过一抹诧异。

赵如裳心情逐渐沉重,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你乔迁之时,我寻了些医书送给你,我翻了翻,有一句话一直记忆犹新,‘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珍贵的,无论贫贱富贵,他们都有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很多老百姓连吃穿都发愁,遇天灾人祸更是不幸,大难当前,他们需要有人带去希望!”

“而你,也曾是我希望……”

赵如裳明明想笑,可是这一句话说出口,却难以控制的流下眼泪。

她也曾深陷生死,濒临绝望,前后两辈子,最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都遇见了裴渊。

他携春光与温柔,穿透重重雾霭,给予她重生的希望。

她也盼着,能有更多人挥散眼前乌云,重见天光。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呀~

第73章 赐婚圣旨

裴渊看着她, 嘴唇翕动,半晌没说出话来。

青花瓷瓶里那几只桃花开得正艳,淡淡的香气飘散在殿里, 赵如裳就坐在软榻上,眼眸里有晶莹的涟漪, 看着他的目光眷恋又坚定。

他笑了一下, 抬手抚上她白净的脸颊, 低声开口:“你不怕吗?”

赵如裳愣了愣:“怕什么?”

“不怕我再也回不来?”他眸光沉沉,氤氲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赵如裳抿了抿唇, 反问:“你怕吗?”

裴渊一时没答话,只伸了手把她揽入怀里,他无数次在梦里都做过的事,现在做来也很是娴熟,娇娇软软的身子在他怀中,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他喉间发紧, 声音透着让人心动的缱绻:“不怕, 你还在,我就一定会回来。”

“我等你,等你回来, 就让父皇赐婚。”赵如裳吸吸鼻子, 抬手抹掉眼泪,模样认真又倔强。

裴渊莞尔,心中沉闷的情绪消散,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是裴氏一族这一脉中唯一的血脉,为了宗族为了父母,他也爱惜自己的性命, 不愿轻易涉险,他一生循规蹈矩,遵循爹娘遗愿留在江阳,除了唯一一回不顾一切做下决定而进京。

近些年,他本没有回去的打算,去年林锦华还没出嫁时,就是试图说服他回去,他一直没有答应。

然而,别人口中所说的贫瘠荒凉的江阳县,始终是他割舍不断的牵挂,虽远隔千里,但那里还有裴氏族人,他的亲人,还有多年朝夕相处的街坊邻里。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想一直守护在赵如裳身边,但边关大难当前,他也不能见死不救,裴家三代行医,祖父父亲都曾教导他该如何做一个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良医。

他谨记,并以此为一生所奉行的原则。

儿女情长重,天下苍生也重。

赵如裳依依不舍的看着裴渊出了宫,等后日一走,她便有可能几个月见不着他。

她坚信他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即便心存担忧,也不愿在他面前吐露。一则不想让他分心,二则,自己身为公主帮不上忙,也不该添麻烦,让父皇和裴渊都为难。

赵如裳就坐在门前,怅然若失的静坐到傍晚,明翘拿了披风给她搭在身上:“公主,太阳下山了,您进里头坐吧。”

赵如裳撑着膝盖,恍若未闻,晚霞似火,在朱墙高楼投下一道道绚烂的光影。

她盯着看了许久,忽然站起身,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找父皇母后。”

说罢匆匆系上披风带子,步履匆匆往外走,明翘一惊,赶紧跟上去:“公主,快用晚膳了,您还往哪儿去啊?”

赵如裳脚下不停,走得太急,呼哧呼哧喘着气:“晚膳传到太极殿,我陪父皇母后一起吃。”

赵如裳紧赶慢赶的去往太极殿,皇后正好也在,也不用她另外去找,等她进门时,听皇帝在说着什么‘公子’‘婚事’。

皇后招招手让她过来,柔声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用晚膳了吗?”

赵如裳长出了一口气,欣然一笑,抱着皇后的手臂,细声软语:“没呢,想和父皇母后一起。”

皇帝还在看奏折,近来朝事堆积,利剑在前,消瘦了许多,赵如裳看着心疼,直接抽过他手里的奏折:“父皇,天快黑了,该用晚膳了。”

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乐于被女儿关心,索性放下笔,脸上难得有了笑容:“好,听你的。”

一家人围坐圆桌,皇帝皇后都上了年纪,口味都比较清淡,赵如裳给他们各自夹了喜欢的菜,这才道:“父皇,母后,有件事儿臣想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听了先别着急,行吗?”

自己人吃饭也不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皇帝吃了一口菜,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事需要你这么郑重其事?”

“您不是下了旨意,让太医院安排三人到江阳医治瘟疫吗?”赵如裳咬了咬下唇,迟疑了片刻,心一横:“裴青云要去……”

皇后闻言,立刻就变了脸色:“他去干什么?”

赵如裳弱弱道:“他是大夫啊。”

皇后把筷子用力放桌上一放,肃然道:“你不是说你喜欢他,想要他做你的驸马?江阳现在多危险,你怎么不拦着他呢?”

赵如裳被皇后吼得瑟缩起来,她自知理亏,不敢反驳,皇后倒是气得不行,直接就拒绝:“先不说江阳风波不断,太医院那么多人,难道还挑不出几个合适的人去?他一直照顾你身体,要是就这么走了,谁来给你治病?”

赵如裳求救的向皇帝使了个眼色,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臂,温声说:“你和裳儿生什么气啊?你吓着女儿了,有话好好说。”

皇后嗔他一眼,一脸不快,又把视线移向赵如裳:“江阳一带可是发生的瘟疫,不是普通的风热伤寒,一两剂药下肚就能好的。那里多危险,你能放心吗?”

“我相信他!”赵如裳神色坚毅,短短几个字,却令皇后哑口无言。

“你……”

皇后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冷冷道:“你先前不是让我见一见他吗,你明日就让他来,我有话要说!”

“别啊母后,您可千万别说那些话。”赵如裳忙不迭的制止她,苦口婆心的想尽了说辞来劝说:“母后,我是喜欢他,也想他做我的驸马!可是裴渊在江阳还有亲人,他在那里出生到成长,二十多年时间,怎么会不留恋?我若强行留住他,岂不是太自私了?他一去,也最多几个月时间而已啊!”

真正的喜欢,不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把自以为好的决定,强加在他身上,尤其是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

“现在瘟疫那么严重,我身为女子不能出一份力,只好让我未来的驸马给朝廷给父皇分忧解难。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赵如裳口齿伶俐,皇后满肚子的脾气成功被堵了回去,好气又好笑:“哪里是这样的意思?都叫你曲解了!”

“父皇,您觉得儿臣说得对不对?”

皇帝在旁边听了一阵,竟也下意识地赞同赵如裳的想法:“男儿立世当心怀苍生,兼济天下,裴渊做的不错!”

皇后哼了哼:“皇上,您还想要女婿不要?”

“自然是要的!”赵如裳抢在皇帝面前,连连应了好几声:“父皇和母后不若就下旨赐婚吧,让裴青云此去,也能心安一点!”

“不行!”皇后目光微变,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们两情相悦要在一起,我也不多加阻拦,但这婚旨,不能在现在下。”

“为什么?”赵如裳又惊又疑,诧异地看着皇后,皇后垂下眼,沉默着喝了一口汤。

赵如裳不傻,只一瞬间的呆滞,便反应过来皇后的意思,登时便急得跳起来:“母后,您是不是认为现在下了赐婚的圣旨,等裴渊去了江阳若是出了意外回不来,就会影响我将来嫁人?”

皇后端着瓷碗,抿唇不语,她的沉默已经表达了心思,赵如裳心头钝痛,鼻尖酸涩无比:“母后,您怎么能这么想?我既说了要裴渊做我的驸马,便会一直等着他,倘若连彼此的信任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

皇后凝眉看着她:“裳儿,母后是为你好,以后裴渊……”

“既为我好,母后您也不该说这样的话,来伤我的心!”赵如裳坐回椅子上,情绪起伏太快,心口有些难受,可这种时候,她不想在皇后面前示弱,她怕自己一旦动摇,就于裴渊不利。

皇后察觉到赵如裳的异常,什么心思都顾不上了,忙放软了语气:“你别激动啊,裳儿,母后不说了,你千万别生气!”

赵如裳指甲掐进掌心,暗调整了呼吸,强行把那些愤怒的情绪压了回去。

她不能在父皇母后面前发病,不然他们定不会让裴渊走了。

“裳儿哪不舒服,快告诉父皇?”皇帝急得要准备叫人去请太医了,赵如裳凝神平息下来,匆匆喊住皇帝。

“父皇,我没事,您别叫人来。”

皇帝担忧的打量着她的脸色,不安道:“你还好吗?真的没事?”

赵如裳露出一丝笑,轻轻摇头。

皇后吓得快要哭出来,那些话断然不敢再说了,心有余悸的扶着赵如裳的胳膊:“你别和母后置气,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成吗?万万不可伤了身子!”

赵如裳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放缓了呼吸,声音比起方才要低了几分:“母后,您不要为难裴渊……他是大夫,天底下还有更多的人,比我更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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