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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值吗?

“值吗?”

“不知道,没有值与不值,因为人生无法衡量。”梓清轻轻的回答道。

皇后垂了眼看着梓清,她知道,梓清定的以为她在问她为了和离,付出这一切值吗?不,不是的,她问的是自己。然,她的回答竟是那么的贴切着她的心,是的,没有值与不值,有些人与事,只问做与不做,而不是值与不值。

淡淡的笑了几声,原本平和的眸,便多了几分锐利。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年轻时候的自己,不说,只一味向前的自己。莫名的便对梓清有了好感。

“本宫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娘娘……”梓清讶然的抬头,却又猛的低下了头,“臣妇谨听娘娘教诲。”

“呵呵。”皇后忽的笑了笑道:“算了,明明是一只小野豹,怎么能学会家猫的温顺呢,收起你的做作,那是给别人看的,本宫这不需要。”

梓清看到了鼻尖处的细汗。

“你上次在皇宫,是崔家那个小子嘱咐了文华去冲撞你的,就连赵太医之死,也是他的手笔。”

虽然早有猜想,可是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娘娘……”

“你听本宫说完。”皇后不悦的摆手,“那小子还特意到我这央了个人情,让傅太医给你把脉。想必你已经知道自己中了血铃兰之毒吧!”

梓清点了点头,“二公子,他为什么……”

“本宫问了。”皇后打断了梓清的话,“可那臭小子却什么都不肯说,彼得跟猴似的。”皇后叹了声,“王梓清,云骁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他从来不会去冒冒然的做什么事,你,实属意外。”

意外吗?梓清在心里摇头,她从不相信,他对她做的那一切会是意外。

“好了,本宫累了,你下去吧。”

梓清起身行礼,便有宫女要领了她往外走。

“本宫虽不知云骁为何帮你,但本宫知道,你对他说,意义特殊。”皇后的声音在轻轻的响起,“王梓清,本宫为你所做的,只希望某一日,云骁能把这份情还给太子。”

“臣妇记下了。”

“你退下吧,皇上的旨意怕是已经到了谢家了。”

梓清恭身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出得太清门,梓清才停了步子,站在高高的宫阶外,回身看着这片气势恢宏的皇家建筑,她有种感觉,在未来很长的日子里,她会与它有着,亲密甚至过以往的接触。

却不知,是祸,是福?

“四小姐。”

一声冷清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梓清回转身,便看见三步开外,一身月白色锦衫的他,远远的立于朱栏之侧,有风吹过,他那常年冷冽如冰的寒眸,似乎起了一层淡淡的浩渺之气,入到雕石刻的五官,便有了难得的柔和。梓清猛的忆起皇后的话,“你对他来说,有着特殊俗的意义。”什么样的意义?与他,这样谪仙般的人物,她一妇人……梓清勾了勾唇角,给力自己一抹讥诮的笑。

“二公子。”梓清福身行礼,“梓清在此谢过二公子。”

崔云骁没有拒绝她那一礼,大马金刀的站在,直到她一福起身,才冷冷道:“四小姐打算如此便放过了谢沐安,放过谢家?”

梓清蹙了蹙眉,撩了一眼,便刀锋相对的直指崔云骁,“不然二公子以为呢?”

崔云骁又是冷冷一笑,“四小姐蕙质兰心,云骁不敢妄议。”

梓清有点哭笑不得,这人,这是打的什么太极?

却在这时,崔云骁又说了句,“我记得,四小姐曾说过,要以谢家满门祭你三婢的。”

“是的。”梓清重新抬起头,挑了眉头,昂然的迎着他打量的目光。

“好。”崔云骁一声力赞,“我记下了,我会来找你的。”

梓清讶然的看着他,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他打算继续与她纠葛下去?是什么使得他如此做?难道他的目标也是那样东西?

“云骁先行一步。”

话落,口中响起一声尖哨,一匹通体黑如墨,却四蹄莹白如雪的高头大马跑了过来,崔云骁一个翻身,便跃在了马上。

而候在一侧许久的小太监,这才走上前来,轻声道:“夫人,轿子在太和门候着,夫人请。”

梓清低低应了一声,便跟在小太监身后,朝太和门走去。

* * *

谢府

谢大老爷送走辰公公后,整个人似乎苍老了十几年。他一双阴历的眸子,紧紧锁着谢沐安,墨韵堂外满府下人,俱都不敢说话,连呼气吸气似乎都特别的轻。

“安总管。”谢大老爷喊了声立在一侧的安总管。

“老爷。”安总管连忙上前,他从前是谢大老爷的小厮,后来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对谢大老爷是无比熟悉的,这一刻,他感觉到那种,山雨欲来成满楼的压榨,担心的抬眸瞥了眼,从辰公公说完那番话后,便脸色白的像鬼的谢沐安。

“你带几个人去,将那小贱人和那小贱种,给我捆了,扔到晴川坞里去。”

“老爷(父亲)”

安总管与谢沐安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还不快去。”谢大老爷拿起桌上那还冒着热气的茶盏,砸到了安总管的脚边。“是,奴才这就去。”

“父亲,不可以,顺哥儿是您的亲孙儿啊。”谢沐安扑通一声跪在了谢大老爷的脚边,双手抱了谢大老爷的脚,抬了脸哀求道。

“亲孙儿?”谢大老爷仰起脸,连连狂笑数声,墨韵堂外的那些下人,越发的陪着小心做事,他们都知道,今天宫里来人了,带来的消息,可能很不好,在这个风头上,绝不能出差池,不然就是自寻死路。墨韵堂外,三丈以内,再无人迹,甚至连树上的鸟儿,都远远歇在别的枝头。“我警告过你,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父亲,孩儿错了,孩儿错了,您要打要杀冲孩儿来吧,放过兰依,放过顺哥儿。”谢沐安涕泪交加的跪在地上,头一个劲的往地上磕着。

“你错了?”谢大老爷忽的便哧哧的笑了起来,边笑边抬了手去擦脸上笑出来的泪,“你怎么会错,错的是我,我根本就不该生你这个孽障。”

“父亲,都是孩儿的错,您打我吧。”

谢大老爷一回身,见安总管还立在门边,一时火气,喝道:“怎的,连你也要反我?”

“老奴这就去。”安总管连连应诺,急急地走了出去。

一直跪在地上的谢沐安见状,一个箭步爬了起来,纵身便将安总管拦了下来。

“父亲,你当真绝情至此吗?”

“怎的,你还想弑父不成?”谢大老爷灰白着脸,走向谢沐安,在他身前两步的地方停下,一双浑浊的眸,像一条冷蛇似的盯着谢沐安,“你想怎的?杀了我,还是杀了谢府上下。”

“我……”谢沐安没见过这样的父亲,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一直是个温润的人,是什么时候,父亲有了这样的转变?好像就是在那次谈话之后吧,难道说,父亲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决断?当他在努力的想要完成谢家赋予他的使命时,父亲却是想着某一日,杀了他心爱的女人,杀了他和那女人的孩子。这是什么样的父亲?“您不要逼我!”

“我今天就逼你了,怎么的!”

安总管局促的看着面红耳赤的谢沐安,又看了眼脸色灰败的谢大老爷,他想劝道两句,可是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焦急的站在原地,任心里火烧火燎的,却不得动弹分毫。

“好哇,好的很啊!”

安总管听到声音一喜,连忙侧身去迎,站在月洞门处的钱氏,“太太您来了。”

钱氏没有去扶安总管的手,而是扶了钱妈妈,碎步走了进来。阴鸷的目光在谢大老爷的脸上和谢沐安的身上停了停,便转身朝墨韵堂里走去。身后的谢沐安连忙几步跟了进去,张了嘴,想向钱氏求情,却不料,钱氏转身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母亲。”谢沐安再次跪了下去,钱氏颤着手,指着他骂道:“你父亲即是恼了你,你便该认个错,好生陪着,怎的却到像是,你是他老子,他是你儿子似的。”

“母亲,我……”

“你不用说了。”钱氏惨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光,她早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皇上下旨让王梓清和离,谢家敢不遵从?她一直以为,到了这个程度,他父子二人应该商量着,怎么去对付这件事,却不料,会得到丫头的回报,说二人竟然斗了起来。钱氏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谢沐安一眼,起身接了钱妈妈冲好的茶,送到谢大老爷的手里。“老爷先喝杯茶,消消气吧。”

谢大老爷没有接钱氏手里的茶,而是抬起眼,冷冷的瞪着钱氏,钱氏知道这一刻,谢大老爷是恨她的,也许恨不得有这世间最残忍的方式送她离开这个世界。但那毕竟只是想法,现在的他,不敢也不可能动她。钱氏便拿着茶杯,一直那样端然的站在。

最终谢大老爷还是接过了那杯茶,钱氏笑了笑。

“老爷,现在不论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安静的做下来,商量下对策。”

“对策?”谢大老爷冷冷一笑,将手里的茶盏扔在桌上。“你是想让安哥儿抗旨呢?还是想让真儿被打入冷宫,又或是想让谢府满门……”

“老爷。”钱氏邹了眉,打断了谢大老爷的话。“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谢大老爷冷笑不已,还想再说,却见谢沐安一脸诧异的看了过来。硬是忍下了,心中的那口恶气,“哼!”了一声,坐在了一侧,不说话。

“既是和离,她王梓清带进来的东西便是要带出去的。”钱氏轻声道,见那父子二人都看了过来,继续道:“当年,她嫁进来时,我们不方便查,今日既是出府,就没理由,不好好的查一遍吧?”

你是说?“谢大老爷不确定的看着钱氏。”

“是的。”钱氏重重的点了点头,“查她的嫁妆,我就不信,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我这就去安排。”谢沐安急急地起身,朝外走去。

“站住。”谢大老爷一声高喝,谢沐安站在门口,求助

似的看了眼钱氏,“去找了安总管安排,就你这成事不足败

事有余的东西,能做什么!”谢大老爷愤愤的道。虽是挨了

一番骂,可谢沐安知道,适才谢大老爷说的那件事,总算是

接过去了。

* * *

梓清看着那被紧紧闭上的中门,敛了情绪,走入中门旁边的侧门。

“王梓清。”钱氏端坐在厅堂正中,冷冷的看着站在阶沿之下的梓清,“你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离开我谢府,今日我便成全你。”

钱氏的话才落,谢沐安便从后堂之侧走了出来,目光幽幽的看着梓清,他的身侧是京兆府尹田广良,梓清知道这是来为他二人办理和离手续的官方。对于钱氏的挑衅,便接了过去,上前田广良福身行礼。

“呃,……四小姐……”田广良似是感觉到这称呼的不妥,毕竟人家现在还是谢家夫人,想着便又重新说了句,“少夫人,这是官方拟定的文书,你看看,有没有异议,如果没有,就请划过手印。”

梓清接了那文书,仔细看了去。

“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年结缘,始陪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妻则一言十口,夫杖责反目生嫌。似貌似相憎,如狼犬一处,既一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峨眉,巧逞窈窕之资,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于沁阳端顺三十五年七月十日,谢沐安谨立手书。”

梓清看完,为谢沐安满口胡言而讥笑不已,但至此刻,深感再无多话可说,摇了头,“妾无异议。”

“那好,夫人按个手印吧。”田广良取了桌上的红泥,递到梓清跟前,梓清将拇指在红泥中按了按,随后便重重的按在那份和离文书上。之后谢沐安也按了。

这一刻,梓清忽然感觉到,心像是被突然打开的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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