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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只是屋里的血腥味熏着儿臣了。”四皇子撇了嘴道:“那些青石板缝里都是暗红。”

梓清紧张的抬起眼去看老皇帝,却见一双寒冰似的眸子,紧紧的锁着她的手,心忽然就跳了几下,想了想,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

“那你又是怎的将她带进宫的。”老皇帝指了梓清。

四皇子瞥了眼梓清,呵呵笑道:“我路上买的那鸟逃了,我就去追,然后便遇上这妇人。想起上次她撞我马来着,便准备讨回来,谁知谢老大人说她受了惊,疯了。我一寻思 ,她连我的马都敢撞,还能被别的吓疯,便找了傅太医给她看,傅太医诊脉说没事。敢情那谢老大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本皇子的马,她谢家人想撞就撞啊,我就说要带这妇人进宫,陪母后说说话。嘿嘿。”最后四皇子意有神旨的笑了几声,虽然不言明,可那话,却是再告诉众人,他要带梓清进宫,就是想吓吓谢家的人。至于后面的事,他可不知道了。

四皇子一番话下来,只让人想笑不敢笑,生生的憋得难受。梓清不觉便多看了眼这四皇子,说是个直白的人,谁能知道心思细密到如此程度呢?一番话,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竟摆了天子之家的狂,却又将事情,拖泥带水的弄了出来,老皇帝你想深究最好,不想深究,我们也能知道你的态度。琉璃说着见慧安变了面色,吓得忙住了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再不吭声。

“舅公。”

崔云骁上前对老皇帝行礼,“云骁与这妇人倒是有数面之缘。”

“哦。”老皇帝不解的看向崔云骁,“你何时见过这妇人。”

崔云骁想了想,道:“就是几日前,吕英华因新得了个美人,便唤了我一起去药王庙走走,遇上了这妇人。”

吕英华的不省,老皇帝也是有所耳闻。想起倒是那么回事。药王庙?那么说当日之事,骁儿也是见着的了?

恰在这时,殿外的小太监进来,说:“惠妃娘娘求见。”

老皇帝蹙了眉头,抬起脸,便见太子挑了挑眉头,四皇子便是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心下一紧,猛的意识到什么,便道:“不见。”

续而又对崔云骁道:“你适才与我是同时站在外面的,这妇人说的,那天药王庙的事是真的了?”

崔云骁看了看梓清,沉声道:“其他不清楚,但当日谢大人府上的那名姨娘,却是口口声声说,那孩儿是她与谢大人的亲生子。”

“混账。”老皇帝狠狠的拍了一侧的案几。

皇帝一怒,屋里的人便慌乱,不慌也得装装样子不是。立刻屋子便跪满了人,连呼,“皇上息怒。”

小太监重新上路新茶,可怜殿外的惠妃娘娘咬了唇,不时的来回打着转。这刻,腹部竟隐隐作痛起来,她一慌,连喊了身边的五月,“告诉皇上,本宫肚子痛。”

五月几步上前,对守在外面的小太监道:“公公,你去跟皇上说说,我家娘娘肚子痛了。”又将手里的银票塞到小太监手里。小太监知道,里面的皇帝正在生气,哪敢送上门去找死,连连道:“姑姑,你还是唤了你家主子回殿吧,皇上他正生气呢!”将那张银票塞回了五月手里。

“娘娘。”

惠妃叹了口气,她不敢再任性的站在,只得道:“回殿吧,找个人在这守着,皇上一出来,便来回话。”

“是。”

殿内,见老皇帝拒绝了惠妃的求见,四皇子松了口气,连忙上前道:“父皇,这茶冷了,儿臣给你沏新的来。”

老皇帝眉头一皱,嗔了句,“你这个坏小子。”

四皇子搔搔头,使了个眼色给十二公主,十二公主别的不懂,这个却是明白,奶声奶气的道:“儿臣去给父皇挑茶叶。”

老皇帝哈哈一笑,屋里刚才的冷意便去了几分。

“王梓清,你想让朕帮你做主?”

“臣妇不敢。”梓清连忙磕头,“臣妇早已想透,左右不过是一条贱命,既不能竖着出去,那边横着出去吧,然天下悠悠之口,终会为臣妇讨一个公道。”

老皇帝蹙了眉,似乎没有想到梓清的性格如此刚烈。

“舅公。”崔云骁上前。老皇帝看着他,崔云骁轻声道:“我祖母常说,天子无家事。”

老皇帝愣了愣,为崔云骁的敏锐,为那句天子无家事,却让他明白,凡人皆可有私心,唯有他不行,长叹一声。

“王梓清,你去凤仪殿陪皇后说说话吧。”

“臣妇遵旨。”

便有小宫女上前领了她往外走,走至门框时,老皇帝却又忽的问道:“王梓清,你只想和离么?”

不,我还想要灭他谢家满门,为我四婢偿命。但是梓清知道不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管怎样她能和离,能在名义上真正的离开谢府,才是最主要的。

“不,臣妇不知想和离。”梓清背对着老皇帝轻声道:“臣妇还想保下我那一扑的性命,可怜她忠心为我,此刻却生死不知。”

“朕知道了,你去吧。”

“是。”

梓清直到离开慈庆宫许久,脚上才渐渐有了知觉,就在刚才的那一路,她完全是凭着原始的本能一路向前,告诉自己不能倒下。是的,她知道,她终于将要离开谢府了。带着那样谢府穷尽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要揭开那个迷,谢家必死。

在梓清出殿后,老皇帝又支走了太子,现在大殿内只剩下他和崔云骁。

“云骁,你告诉舅公,为什么要帮这个妇人。”

老皇帝的一双眸子,动也不动的凝着崔云骁。眸中有怀疑,有阴鸷,有太多的情感,却没有一个长者对小辈的疼爱。这一刻,他是皇,他是臣。崔云骁勾了勾唇角,一抹冷笑,就那样挂在了唇边。

“为了文征和文华。”

老皇帝眼里划过一抹凝窦,显然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是他却也不知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怎么说?”

崔云骁轻笑数声道:“舅公,你难道真不知道谢家打的好算盘?”

“……”

“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么不想当皇后的贵妃……”似乎觉得这个比喻不好,崔云骁顿了顿道:“谢家如此行事,其心可诛。”

“……”

老皇帝再次无语。

“云骁,你是不是还在怀疑钱家?”

崔云骁摇头。“我从来就不是怀疑,而是我确定就是钱家。”

“骁儿,二十五年了,舅公也老了,或许真的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只是,只怕那时舅公已经……”老皇帝的话不言而喻,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大概是作古了吧?算了,身前事尚难,身后事就更……老皇帝叹了口气:“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

“所以也可以说,我帮那妇人也是帮我自己。”崔云骁摸了摸鼻子道,似是终于说出一句心底的话,有了难得的难为情,脸都红了红。只老皇帝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崔云骁的那句,帮他自己,让老皇帝想起了当年对安庆长公主的承诺。

“朕以历代皇祖之名起誓,允崔云骁以平民身份世代享受皇家供奉,允他追查真相、翻案之权。”

对这个外孙,他是愧疚的,当年是他逼着崔炫詹上战场的,只因为曾经看到这个外甥与那人多说了几句话,他心里不舒服、不痛快,便想着将他打发的远远的,可谁知道等到自己继位了,想了但年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那人也不在了,想调他回来,可谁知又和汉成国发生了战争,这一耽搁,便是身死之隔。那些日子里,看着从小护着他、宠着他的皇姐一夜白发,他难过了。所以他想尽量的补偿这个外孙。战败是不能封侯封爵的,安庆长公主的要求,更是大出意料之外。二十五年了啊,当年在皇姐怀里,哭到失声的小娃娃,此刻在他面前谈笑间指点江山。自己真的老了吧,可他才四十出头啊。

“好了,你下去吧,我会拟旨的。”

崔云骁告退,这时去沏茶的四皇子也回来了,将热热的茶,捧到拉黑的手里,“父皇喝茶。”

眼睛却在屋里瞄了瞄去,老皇帝一手接了他手里的茶,一手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别看了,骁儿走了。”

“就走了。”然后又看见梓清也不见了,道:“那个妇人呢?”

“去你母后那了。”

四皇子立刻厌了,十二公主在一边脆生生道:“四皇兄,他们不陪你玩,我陪。”

四皇子回头瞪了她一眼,轻声道:“我要去看母后。”

“我也去。”十二公主奶声奶气的道,一脸的得意,哼,四皇兄你别想甩掉我。老皇帝看着都去的二人,轻笑了几声。喝了一盏茶,查了查四皇子和太子的功课,走了。

* * *

椒淑殿

听到宫人说皇帝来时,惠妃连忙整装迎驾。见了皇帝,不时的观察着他的脸色,谢家发生的一切,她也刚知道没多久,只将她气得差点就吐血。可是想到肚子里的那块肉,硬是嚼了几朵菊花茶,才压下满腹的怒气。

“皇上……”

“你不用多说。”皇帝摆了摆手,一样的脸,为什么性情却如此的不同,那个人从来不会向他提出什么要求,任何事都是想着,不能让他为难,不能让他难做。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呢?皇帝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告诉谢沐安,不想去刑部,便接受王梓清的要求,和离吧。”

“皇上……”惠妃立刻便泫然欲滴的看着皇帝,“你都没听过沐安的话,怎么就……”

“朕去凤仪殿看看皇后,你有了身子,好生养着吧。”

“皇上。”惠妃一把扯住皇帝的袖,抬了脸,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悲悲切切的看着皇帝,“皇上,你生臣妾的气了吗?”

这张脸!皇帝紧紧的闭了眼睛,只须臾便睁开,淡淡道:“真儿,你知道朕为何疼你,不要让朕失望。”话里难掩疲惫之意。

“臣妾……”惠妃缓缓的松了皇帝的袖子,是的,他为什么宠自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是一张肖似的脸,,她仍是那个最末等的美人,君王恩宠太过反复,她靠不了,她唯一能靠的便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儿。惠妃缓缓起身:“臣妾恭送皇上。”

第五十九章

皇后确如四皇子所言,神情恹恹的,与与初次相见时的华光亮彩大不相同。只是那么一瞬,梓清便想会不会是为人所谋?前世那些八点档的肥皂剧里没少出现这种事啊!

“你在想什么?”

皇后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梓清瞬间屏退了心中杂绪,轻声回道:“臣妇什么都没想。”

“哦,是吗?”皇后话里带着长长的尾音,梓清越发的低了眉眼,道:“是的。”

“本宫这身子,其实在生四皇子时,就不行了。这么多年只不过是拿那些奇珍异药吊着而已。”皇后幽幽的叹了口气,“皇上多疼爱四皇子,也不过怜他得来不易。”

这似乎不是一个可以继续和参与的话题,梓清只微微的笑了笑,神态是恰到好处的恭顺与敬慕。而皇后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凤眸微抿,脸上有了一抹轻柔似水的温婉。

“本宫在怀四皇子时,便中了一种慢性的毒,四皇子差点就没保住,是傅太医穷尽一切才保住了四皇子,但生产之时却是伤了根本。”

果真是有人蓄意谋之,梓清立刻便想到椒淑殿的那位。

“你是个聪明的人。”皇后淡淡的笑了笑,“这毒在很早以前便被种下,然我却不能说。”

“为什么?”梓清愕然的抬头看向皇后。

皇后笑了笑,极尽风华的脸上有了淡淡的一抹苦涩,轻轻地摇头,以几不可闻的声道:“没有为什么。”

梓清再次沉默,有好奇心是人类得以进步的根本,但是不适当的好奇心,却是扼杀生命的凶手,她不想死。

皇后缓缓的靠在了大红并蒂莲的大迎枕上,一双曾经锐利到让人不敢仰视的眸,穿过梓清,看向宫外那片被阳光照得鲜红的琉璃瓦上,那如血似的鲜红,将她带回到了,那些血腥的往昔,在那些往昔里,有她爱的,有她恨的,有爱她的,也有恨她的,为这身下之塌,斗了一生,踩着累累白骨,终于站在这高处时,心里竟然有了难以名状的苍凉之感。

这一生,她得到了什么?这一生,倾覆一切只为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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