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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之后才是真正难熬的时候,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是一直不用药的话,他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只知道,他会失控,会嗜血

因此后来的每一次,他都会在忍过第一波的寒气之后,立刻用药。

嗯,你就是我们要找的那类人。郁离哑着声音道。

屋子里的人全都怔住。

叙儿瞳孔放大,猛地扑上前:先生你说什么,他,他真的是

韩栩舟也目露惊异:这,这真是太巧了不过这下,大哥有救了!

池饮也演技爆发,先是讶异,然后不敢相信,再是感慨,最后高兴地说:那便好,看来本将军和先生真的很有缘啊。

郁离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是啊,这是在下的福气。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陡然弯下了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倒在床边。

叙儿跳了起来:先生您忍忍,我立刻给他吃药。

说着,他跑到一边,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递给池饮。

你快把这个吃了!

这个时候,全程呆愣的小顺子跳了起来:等等等等,这个,这个

他支吾半天,在叙儿就要暴走的前一刻憋出一句话:你们不是说这个药是至阳之药吗,先生又是阴性体质,他吃了这个,身体会不会有问题?你们,你们得先说清楚啊。

池饮听了这话,恨不得马上给他包一个大红包,这真的是在完完全全为他着想啊!是个好孩子!

叙儿飞快地说:他不是纯阴体质,纯阴性体质才会承受不。吃了这药之后,需要等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里,他会浑身发烫,但仅仅发热,那是因为药力在融入他的身体,三个时辰之后,我会再给他吃一枚药丸化解药性,他就会没事了。

说完,迫不及待地把药丸怼到池饮嘴边。

池饮头一仰避开他,伸手接了过来:不要急,小朋友,本将军自己来。

然后,在叙儿紧紧盯视中,池饮看了那枚药两眼,就吞下了那枚药。

叙儿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先生没事了,先生有救了!

池饮笑着摸摸他的头,说:这么紧张啊,别紧张,我会让他们全程配合你,你要做什么,直接吩咐他们就是。

叙儿头一回没打开他的手,在原地站了一会之后才转身走回去照顾跟身体对抗的郁离,一边低声说:先生是我最重要的人,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来承受。

韩栩舟过来问他有什么感觉,池饮感受了一下,才这么一会儿,他已经觉得自己小腹开始隐隐发热:很快就起效了,我先回去,等三个时辰之后再来。

好。

说完看,池饮带着小顺子回自己的院子。在他身后,传来叙儿的声音:那个,池将军,这次谢谢你。

池饮笑了一声:嗯。

半个时辰后,池饮的身上已经热得穿不了那么多衣服,他把衣服拖得只剩下一件单衣,坐在房中,脸色烧得通红。

谈稚之前在外面管理调度,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池饮居然就是那个他们要找的人,冷着脸给他把脉。

把完脉后脸色更冷了:公子,您太冲动了,怎么能真的吃了那个药,现在你的体内一团乱,他们的那个药是给普通人吃的,但您身上本来就有内力

池饮打断他:难道你让我拒绝?

谈稚一噎,但他很快又道:您是将军,他不能强迫您,您怎么也不等我过来再吃。

池饮觉得再这么下去,能喷出火来,便让小顺子去倒杯冰水来。

没事的,放心吧,他们说了,之后会给我再吃一颗药,用以抵消体内的药效。

谈稚还想说什么,池饮摆了摆手:郁离是神医,还能让我出什么事?

谈稚没话说了。

在这三个时辰里,韩栩舟也来看过他,池饮被热得难受,喝融化的雪水也不管用,皮肤底下好像有小火苗在慢慢烤着他的血液、肌肉,不至于无法忍受,但也实在说不上好受。

好不容易挨到最后半个时辰,他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出房间,离开院子。

小顺子跟在他后面给他披衣服。

郁离的院子已经充斥满药材的苦味,许许多多的药师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池饮没管那么多,让小顺子和谈稚等在外面,自己一个人推门而入。

屋里没有人,十分安静,池饮不由放轻脚步。

一走进卧房,池饮就被吓了一跳。

卧房里一片狼藉。

之前的好几个暖炉全被撤走,所有家具被砸坏,地上乱七八糟地摊着被子,茶壶,花瓶碎片,还有一些点心等等。

而郁离坐在没有了床顶的床中央,被绑在床上他的双手双脚上分别用锁链锁在床的四角。

居然锁住了手脚,这是怎么回事?

郁离盘腿坐着,双目紧闭,表情平静,没再有之前那种痛苦。

他的身上的衣服不多,但能从他敞着的前胸看到,里衣已经完完全全湿透了。

池饮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跨过花瓶碎片,叫了他一声:先生?

过了好一会儿,郁离缓缓睁开眼睛。

池饮吃惊地看着他:你,你没事吧?

郁离的双眼完全红了,红得有点吓人,池饮想起来那些堕入魔道的人。

然而郁离的表情极其平静,脸上的肌肉是放松的,脸颊边上沾着几缕汗湿的黑发。

他的脸色还是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然而这个模样的他配上这样一双红透的眼睛,加上缠住他四肢的锁链,让他看起来反而平添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妖孽。

就像被锁住的妖精。

连池饮都看呆了一下。

郁离没有回答,等池饮走近几步之后,他突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池饮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现在的郁离并不是之前那个郁离,本人的理智被压在心底最深的角落里。

此刻的池饮在他眼里,就像个浑身散发着香味的食物,他几乎能感觉到食物脖颈上跳动的血管,而血管里的血液,勾人的香甜。

食物毫无知觉。

你没事吧,这怎么回事?池饮没太搞懂,原书里没说郁离发病的时候会发疯啊,还锁起来?

过了很久,郁离睁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食物,声音低哑得让池饮差点没认出来,他说:过来。

第27章

这个时候,池饮距离床边正好有两步远,听到郁离这话,他的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危险的感觉。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

似乎不太对劲。

你池饮犹豫着说,他们为什么要锁着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郁离没有回答,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

池饮咽了口唾沫,这样的郁离,让人觉得十分陌生。

见郁离迟迟不答话,池饮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脚踩在一片碎花瓶上,发出咔嚓的声音。

就是这一声,好像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坐在大床中央的郁离猛然暴起,往池饮的方向扑过来,手脚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池饮瞳孔一缩,大惊失色,我擦咧!

他想也没想地往后退去。

这个后退的行为显然激怒了郁离,郁离的脸色霎时变得狰狞起来,由于锁链长度有限,身体在碰到池饮前被狠狠地勒住。

然而,因为他的双手正好锁在床的前面两个角上,让他的手得以往前再伸一段距离,堪堪抓住池饮的衣服。

他暴起得太突然,池饮的反应慢了半拍,导致衣服被他抓住。

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然后身上一痛,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撞散架了。

他居然被郁离硬生生扔到了床上。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此时的郁离不是原来的那个郁离。

于是他刚沾到床,没等自己身上的疼痛缓过去就立刻爬起来。

可已经晚了,郁离轻而易举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按在床上,紧接着整个人覆了上来。

池饮本能地挣扎,他好歹是个男人,这么拼命起来,力气绝对不小。

然而此时的郁离跟之前病恹恹的样子截然不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稳稳压住了他乱蹬的双腿,还知道物尽其用地用锁链绕过他的一只手手腕,压在旁边。

池饮唯一剩下的那只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张口就想喊。

然而郁离先他一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池饮:艹!!!

食物的身上散发着让人舒服的热度,郁离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贴在身下人的身上,那双红得滴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池饮白皙的脖子。

一定很甜他低喃道,然后凑过去,舔了舔池饮的脖子。

即使他此刻很渴望食物的味道,但他是郁离,郁离的骄傲不会让他像那些野蛮的,只知道茹毛饮血的野兽那样狼吞虎咽。

他喜欢慢条斯理地、优雅地享受,喜欢把一切事物掌握在自己手里。

若不在手里,在得到那之前,他会蛰伏。

郁离勾出一抹笑意,之前露出的一丝狰狞之色已经褪去,除了那双红红的眼睛,此时的他与之前的他再无不同。

池饮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顿时,浑身的寒毛齐齐起立。

艹啊!郁离不会是想咬他吧!这得的是疯狗病吗?

关键时刻,池饮力气大爆发,抵着郁离的手抬高到脖子上,然后用手肘将郁离的头用力撞顶向旁边。

同时,他张嘴狠狠咬住郁离的手指。

这一下还真让他夺到了些机会,郁离的手一松,池饮偏头大喊:谈稚救命!

话音刚落,郁离整个人都凶狠了起来。

食物不听话,那就给他一点教训!他张口就朝挡在面前的一条手臂咬了下去。

嗷真疯狗啊!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肉都要被他咬掉一块的时候,谈稚赶到了,一个狠劈劈在郁离脖子后。

郁离僵了一瞬,然后整个人软倒下来,扑在池饮身上。

池饮瞪着屋顶,大口大口地喘息,由着谈稚将身上的人扯下去。

公子您受伤了!谈稚将池饮拉了起来。

这时候,叙儿也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天啊,我不是让人在门口看着不让人进来的吗,先生!

他爬上床给郁离把脉。

池饮的手臂上有个深深的牙印,鲜血都冒了出来:这特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发疯?

他都顾不上对方是小朋友了,没忍住爆了粗。

叙儿给郁离把完脉后松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说:先生之前发病的时候失去了理智,你看屋子就知道,他砸了许多东西,我让所有护卫花了大力气才把他绑起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个阶段的他会这样。对,对不起啊将军。

他的态度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生怕池饮一个不高兴,就不给他取血了。

池饮没好气地说:行了,好在我没什么事,要是真让他咬到我大动脉

他顿住,呼出一口气:算了,给我包扎上药吧。

除了受到了点惊吓,他倒是没什么事情,手臂上的刺痛反而转移了一点体内的磨人的灼热感。

离开房间前,他回头看了躺着的郁离一眼。

刚刚那个样子的郁离,其实是他的本性之一,只不过他幼年太过坎坷,时刻处于被亲生母亲折磨和被自己的病痛折磨的精神紧绷中。

他习惯了压抑,习惯了把自己藏起来。

他把自己变成了那个看似无欲无求,清冷又孤僻的贵公子,但其实,常年的压抑并没有彻底磨灭他的本性,他实际上是个掠夺性很强的人。

要不然他怎么会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不惜跟元烨然和陈壁合作,搅乱燕京的一滩浑水,最终推翻他的父皇,自己登上皇位呢?

池饮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最后的半个时辰终于过去,叙儿拿着一把小刀和一个碗过来,说:将军,可以取血了。

小顺子紧张地问:要取多少啊?怎么取?

一碗,割手腕就行。

小顺子一惊:一碗这么多?半碗行吗。

叙儿不耐烦了:这有什么好讨价还价的,我看着的,能有什么事?一碗不会对将军有很大影响,补一补就补回来了。

诶你怎么说话呢小顺子不满地说。

行了别废话,来吧。池饮开口。

叙儿把小刀放到火上烤了烤,然后干脆利落地在池饮手腕上划了一道口。

池饮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还真挺疼的。

鲜血流入碗中,暗红色,深沉。

小顺子心疼地看着,一碗血,真多啊,怎么还没满呢。

诶诶可以了吧,一碗了一碗了,行了吧!他叫道。

叙儿这才把池饮的手拿开。

谈稚接过池饮的手腕,说:你把给将军的药丸留下,我来给他包扎。

有人帮忙,叙儿自然放手,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就捧着那碗血急匆匆地走了。

池饮的脸色有点苍白,谈稚包扎伤口的技术又快又好,没多久就止好血用纱布包扎完毕。

他看着自己左手上缠着的两处伤口,觉得他这条胳膊真是好不了了,之前受伤的肩膀也是这一条。

吃了叙儿留下的那颗药丸之后,池饮走了出来。

叙儿正蹲在院子里亲自熬药,旁边放着好几个装药材的碟子,看起来已经全部加进去了。

先生现在如何?

池饮问。

因为之前的意外,现在有两个人守在郁离的门前,没再让人进去。

先生之前醒过一次,差点把床反正现在他又晕过去了。

他的未尽之言,在场的人都听懂了,池饮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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