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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儿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池饮,话音戛然而止。

你叙儿的嘴巴张成了圆形,继而扑了过来,你这个色狼!登徒子!居然偷偷跑过来偷看先生洗澡,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池饮捂着额角后退,觉得自己的清誉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清誉早就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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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饶是郁离,也被叙儿那句你还说你不喜欢他惊住,目光有点奇异地看着池饮。

冷静,这是个误会。池饮边退边说。

什么误会!你那日说过的话都是狗屁吗?叙儿忍不住爆粗了。

郁离看了一会儿,才出声阻止:叙儿,不得无礼。

听到郁离开口,叙儿只得转身走到郁离的浴桶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然后挡在郁离面前张开双臂,企图用他的小身板挡住郁离。

那副紧紧抿着唇,瞪着池饮的样子,让池饮登时觉得自己真就是那个强闯人浴房的无耻之徒。

郁离倒没他这么如临大敌,他把自己湿漉漉的手臂撑在浴桶边缘,放松了身体,靠在浴桶壁上,伸手把叙儿往旁边推了推。

行了,郁离微微仰头看向池饮,不知将军前来,是有何事?

池饮站在屏风前看着他。

郁离的脸色好了些,好像刚才压抑的痛苦是池饮的错觉一样,唇色泛着淡淡的粉。他前胸的肌肉线条并不夸张,但也一点都不单薄,发丝蜿蜒在锁骨上,没进水里。

是一副极其漂亮的美人沐浴图。

池饮尴尬得说:哦哦没什么,就是白天见你的脸色不太好,想过来问问,刚刚在屋外敲门你没听见,本来想走,就听到屋里好像有点动静,以为有什么事就闯进来了,先生,冒犯了。

将军客气了,无事,是叙儿太大惊小怪。他没有提叙儿刚刚说的那句话,池饮自然也没说。

池饮看了看叙儿拿进来的药材道:先生要药浴?

叙儿没等郁离回答,抢着说:是啊!

他那脸上十分清楚地写着:你说够了没,快点走好不好!

池饮刚刚的尴尬劲儿已经过去,很快就恢复成从前,反正他又不是真的喜欢郁离,郁离也不喜欢他,所以叙儿这副样子,让他觉得挺好玩。

不过郁离就在这里,他不好过于放飞,于是笑了笑说:那我便不打扰了。

他走后,叙儿开始给郁离准备药浴,郁离等池饮彻底走出去后,头往后一靠,整个人像突然散了架一样,身体开始轻轻颤抖起来,白皙的皮肤下能隐隐看到青色的血管,手背上的青筋跳动。

他刚刚一直在强行忍耐着。

叙儿看到他这个样子,心疼地不行,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先生,这次提前了这么多,我们什么都没准备,药人在京城,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回京城送人来了,最快也得明日晚才到,应该来得及吧?

郁离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等体内那股冰冷的抽搐过去,才微微睁眼说。

按照以往的经验,勉强来得及,但他总觉得这次发病极其迅猛,不知道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

当晚,池饮回去之后,在自己的屋子里借着暖炉取暖,吃着小顺子给他准备的干果。

突然,外面传来两声鸟鸣。

谈稚走过去,回来时递给池饮一个小圆筒,对池饮说:公子,京城方向来的。

池饮接过一看,竟然是陆微酩写给他的飞鸽传书。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陈壁养的死士到了燕京,我的人拦截了一封信,上书一个池字,我有不好的预感,你们那边加强守卫万分小心,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会去找你。】

池饮的眉头狠狠一皱。

这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来不及吃惊陆微酩能做到这个分上,不仅知道齐国那人的死士进京,还拦截了这样一封信。

现在更重要的是信里的内容。

陈壁,齐国大将军,手握重权,而重点是,他就是那个与郁离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人,日后,他会全力支持郁离,帮助他推翻了当今的齐国皇帝,杀了郁离的众多兄弟们,是郁离未来不可忽视的左膀右臂。

同是将军,陈壁跟池饮完全不同,人家有武功有谋略,而现在的池饮也空有个架子,实际上要他上场打战,还不如让他直接投敌。

而死士,很容易就能猜到是专门做什么的。

加上那一封写了池字的信

池饮盯着手里的纸好半天,脸色严肃。

谈稚低声问:公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顺子很少见池饮露出这种表情,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池饮没说话,把纸条放到炉子里,看着它被烧成灰,没有抬头,对谈稚吩咐道:加强整座药园的守卫,护卫轮班也紧密些,让人都警惕起来,不得大意。

谈稚一凛,立刻应道:是。

他马上转身出去办。

池饮不知道事情是不是他想的那样,陆微酩也没有明说,但若是真的,他就有点危险了。

可是这里面的疑点有很多,比如为什么陈壁要派死士过来,是想刺杀他,还是想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他知道了什么?

而这个事情,郁离知不知道?

池饮想了很久,等外面打更的声音传来,才吹灯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小顺子匆匆忙忙从院子外跑回来,冲到池饮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公,公子,郁神医他

池饮心道,来了!

他面上维持着镇定,说:急什么,慢慢说,郁先生怎么了?

郁神医病重!此刻他们的院子乱成了一团

池饮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就走。

郁离的院子就在他院子旁边,很快就到了。

院子里人不少,许多药师进进出出,有些人手里还捧着不少药材,往厨房跑。

池饮大步走进他昨晚才进过的房间。

只见最里面的卧房里,郁离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屋里很热,放了好几个暖炉,但床上的人拥着厚厚的被子,紧闭双眼,依旧在发抖。

叙儿正跑上跑下地照顾他。

韩栩舟也进来了,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了?池饮走到床边。

这时候的叙儿并没有怼他,而脸色苍白地低声说:是先生的陈年旧疾犯了,没有大事,让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就好。

他似乎不想对池饮说出真相,什么好好休息一下就好?

池饮拧着眉,又问了几句,但叙儿依然推三阻四,什么都没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隐瞒什么,当本将军瞎吗?若是无碍,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现在能帮你的就只有本将军,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想他死吗?池饮凌厉道。

郁离的脸颊紧绷,俊秀的五官上布满了隐忍的痛苦,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冷意。

而听到死这个字,叙儿整个人都抖了抖,看着郁离这个样子,他没辙了,他家先生一下跳过了中间的过渡期,直接到达最严重的的阶段,需要立刻用药。

他已经让人去熬药,但是最关键的一部分却毫无办法,药人即使已经出发了,也得夜晚才能到达,而先生的痛苦只会越来越大,该怎么办啊!

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可是,可是能怎么办,现在只能熬了,药人还没到,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毕竟是个小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也晃了,眼泪在眼珠子里转。

池饮说:什么药人,说清楚点。

是个体质特殊的人,我们需要他的血入药,但是现在,他还在路上,可能,可能要来不及了叙儿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小顺子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闻言忍不住说:什么体质,必须要他吗,我们这里人这么多,要不你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叙儿想都没想:怎么可能有,这世上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而我们要的人必须要是偏向阴性体质的男人,但又不能是纯阴性,阴阳之间的平衡要十分苛刻带能满足要求,这样的人,甚至比阴性体质的人更少

韩栩舟问:阴性体质?他都这样了,你们为何不是用阳性体质的人来帮他?

到了这个阶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叙儿说:先生的病不是普通的病,他确实需要阳性的药物,但不能直接用,得要一个偏阴性体质的人,先服下用九九八十一味珍贵药材制成的药丸,等药丸里的药力融入血液中之后,放一碗血出来,配以其他药材给先生服下,这样才可以。

小顺子目瞪口呆,这么曲折的吗?

池饮在一边沉思,果然跟原书里的一样。

他正想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小顺子忍不住说:虽然,虽然如此,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你家先生都这样了,现在又没其他的办法,还不如试试看这里有没有这样的人,万一呢。

万一呢?

这三个字重重砸在叙儿心里,对啊,万一呢,现在先生这样,都不一定能撑到药人到来,他们无计可施,不如就试试?

如果成了,那不就能救先生一命了!

叙儿想好了之后,转身看着池饮说:池将军,先生的性命十分重要,他万万不能死,他要是死在这里,第一,皇帝那边不好交代,第二,他也就没办法帮你父亲治病了,所以,你得帮我。

望着倔强地看着他的小少年,池饮嘴角抽了抽,求人求成这样,也是少见。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池饮说:先生的重要性我也很清楚,我不会看着他死,你能判别吗?

叙儿用力点头:能,虽然没有先生摸得那么准,但我能初步判断,先生熬过这一段时间之后会醒来一次,到时候让他再看看就好。现在也只能赌一赌了,虽然很可能只是无用功。

行。

接着,池饮让谈稚分批把山上的人召集过来,给叙儿一一把脉。

然而小半个时辰过去,所有护卫,药师,甚至下人都看过一遍了,一个适合的人都没出现。

韩栩舟也过来了,但叙儿一开始就否定了他。

因为韩栩舟前几天受伤,加上在雪地里呆了一段时间,着了凉。这里是皇家药园,不缺药材,他吃了许多补药,就算他是适合的那个人,现在也不能用他的血,会乱了药性。

叙儿都要绝望了。

韩栩舟安慰着他:别太担心,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他的话音刚落,他们身后的门打开,一个人走出来道:池将军,韩公子,郁神医醒了。

众人立刻回头。

走进房间的时候,郁离已经坐了起来,他还是拥着被子,脸色白得发青,眼睛里布满血丝。

即使有点狼狈,但他在众人面前依旧还是以前那个郁离,清冷,克制,平静,就像什么都无法打倒他一样。

先生,您感觉怎么样?叙儿急匆匆跑上前。

无碍,外面怎么这么吵?郁离说。

他的表面看起来没有叙儿说的那么严重,但池饮知道,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痛苦。

从一出生就带着的顽疾,一点都不轻松。

我,我刚刚去给山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没有,没有阴性体质的人。叙儿趴在他床边,难过又自责地看着他。

郁离摸了摸他的头:那类人哪里那么好找,你已经尽力了。

叙儿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但在郁离面前强行忍住了,他知道郁离身上又有多痛,所以不想让他再分心来安慰自己。

韩栩舟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精致的脸庞上满是忧伤:大哥,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郁离摇摇头,他已经做好打算,让人把他捆起来扔到无人的房间里,让他熬过去。

池饮就在这个时候缓步上前:不,你还没有完全看完所有人。

所有人都看向他。

韩栩舟:将军,您说什么?

池饮在郁离床边坐下,伸出手,露出手腕:我还没有查看过,郁先生看看我的再说吧。

叙儿和韩栩舟齐齐愣住,连郁离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顺子忙道:将军!公子身为燕国大将军,怎么能当别人的药人呢。

但他又一想,这个别人,可是郁神医啊,于是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池饮看着郁离,状似随意地说: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已经让人出发,带上了最好的马,若是遇上你的人,能更快带回来。

郁离:多谢将军,将军有心了。

说着,他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食指和中指搭上池饮的手腕。

郁离的手指就像两个冰块,出奇的冷,就像他的体内有个源源不断输送着的冷气开关一样,一点都没有被池饮的体温暖到一点点,反而池饮被他冻得一哆嗦。

池饮挺紧张的,虽然系统说了,给了他这个金手指,但具体还是要看郁离,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郁离根本没想过池饮会是那个适合的人,只当是走个流程,然而搭上池饮手腕没多久,他就脸色一变,扣住他的手腕,更加认真地闭上眼睛。

叙儿一愣,这是

池饮知道,妥了。

郁离猛地睁开眼睛盯向他:你

池饮装作惊讶:怎么了?额,你这个表情,我不会正好就是偏阴性的体质吧?

郁离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他真的没想到,池饮会是那个能救他一命的人。

现在的他面上维持得很好,但那是因为他年年都会经历这样的折磨,这一阶段的痛苦已经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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