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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岳池扬了扬下巴,你额头上那疤,打架弄的?

不是。姜临抠了抠桌子,说道:小时候没注意摔下楼了在楼梯上磕的。

陈星直接从嘴里喷出来了两段葱花,鼻子上都不忘打了个泡,陆岳池顿时一只手把碗抬了起来,秃儿,你皮痒了。

陈星不敢看姜临也不敢看陆岳池,自己转了个身,说道:你俩继续聊。

陆岳池也想笑,但是看着姜临真挚的眼神忍住了。

姜临可能就是刚刚来这儿,然后长得也比较凶就当了老大,那天找自己可能就是想立立威,就也会打架但是基本就乱打,人也可能有那么一点小怂,但是心不坏。

就和姜临聊天的这么一会儿面汤都有点凉了,上面浮了一层油陆岳池就不想吃了,笑着说道:这些东西你拿回去,我手好得差不多了,回去上课去吧。

说完,陆岳池就拽了陈星一起走。

就算是他心不坏那也是刚刚认识的人,人送来的东西不能乱收。

陈星跟着陆岳池进了教室,才把屁股搭在座位上早读铃声就响了,陆岳池从包里掏了书出来就开始读,看起来认真其实书里藏了面小镜子。

刚刚在楼梯走廊那里的反光玻璃那儿自己就看见了,自己头上缺了一块色儿,才几天时间就长出来了一截黑头发,陆岳池在头发里面扒来扒去,在右边头发里找到了一条长长的疤,手指在疤上顺着摸了摸,终于低头放手把小镜子放了回去。

整个人显得有点落寞。

这种落寞的情绪感染到了前桌坐着的陈星,转头拿书挡着了脸,问道:哥,你不舒服啊?

没。陆岳池言简意赅。

我刚刚听间雅萱姐姐跟咱嫂子说咱们元宵节提前放假,放两天半,就今儿下午到大后天,元宵当天不仅放假还多出来一天,哥,开心不。

陆岳池敲了敲陈星的脑袋,说道:还嫂子呢,人女生同意了吗就乱叫,你们这群人没脸没皮的,别惹人家不高兴。

行,听哥的听哥的。陈星转了回去,转头就跟他口中的雅萱姐姐视线交汇了一道,赶快埋头读书。

陆岳池对着罗雅萱微微笑了笑也读书,一首《逍遥游》到现在还只能背一句北冥有鱼,嘴里念着念着,手不自觉的又去往后脑勺摸,那儿还有一道疤,突出着,比头顶上的小一点。

陆岳池偏头能在窗户上看到自己的倒影,窗户里头有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看着自己。

不过其实读书不读书都对自己没什么所谓。

卫平安刚来这儿就把自己从街尾的垃圾桶边上拖回去洗了澡,陆岳池吃了他的饭吃了小十年,自己答应他好好读完书,等成年了再做决定。刚成年卫平安就没了,他来的时候就是个小老头,无儿无女,再后来言野来了,一切都是他给卫平安操持的,那个时候陆岳池才知道自己早就跟卫平安呆在一个户口本上了,骨灰是自己亲自放进公墓里的。

秦西的天就是一床发黑了的坏棉被,把活在这里的人捂在里头,不透气,走了的人也逃不开,被子里的氧气被吸完了人就跟卫平安一样没了。

有时候陆岳池都觉得卫平安如果不是来了秦西会活得更久一些。

更没想到言野会主动留在这里,把自己打到趴下,再拖了要休学的自己来了学校里面,跟自己讲了一大堆道理让自己好好读下去。

还说要照顾自己。

如果自己愿意的话能一辈子。

缺心眼。

今天的课陆岳池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头勉勉强强听了一些进脑子,前几天做不出来的圆锥方程有了头绪两笔给解出来了,做完了把笔一丢,打下课铃了。

教室里头叫得特别开心,陆岳池就坐在角落里看着大家开心,也扯了扯嘴角。

陈星潘诚他们要去打篮球,陆岳池也跟着去了,投了几个三分之后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去了医院一趟结果白歌在睡觉,听白歌他妈说昨天陈星一伙人也来看白歌了再就寒暄几句往回走,走到了半道想起来了自己在早自习计划好的事,转身就往小市场去。

秦西的小市场叫.春风市场,里头卖的东西跟大地方卖的东西一样,但是便宜很多,私人经营,更容易砍价。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头挑了一个一次性染发剂出来,上面还写的是日本字,一看就很高级。

陆岳池拿着染发剂去结账,老板娘撩了撩眼皮,从大红色的嘴唇里吐了两个铿锵有力的字,六十。

陆岳池用手在桌子上扣了扣,毫不留情,三十。

小伙子,这日本进口的,你这样我成本都赚不回来呀!

二十五。

不是。老板娘上上下下把陆岳池打量了半天,说道:真赚不回来本啦,小本生意,都互相体谅体谅,四十五我直接给你了行不行?

陆岳池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在心里数了五个数,终于听到了自己背后的挽留声,三十就三十,真的成本价了,我一分钱都没赚到啊!

陆岳池转头就回来,盯着老板娘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把染发剂往黑色袋子里装,老板娘说道:没见过您这么会精打细算的小伙子,比小姑娘家还会计较,一分钱都没给余地啊。

陆岳池一改刚才的面貌,露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出来,接过了袋子,谢谢姐姐,祝姐姐天天开心,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老板娘一下噗了一声出来,行,借你吉言,上面有说明说你小心点用别伤着头皮了。

行,谢谢姐。

陆岳池拿着染发剂就往回走,路上还收到了姜临的好友申请,陆岳池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反正加个好友也不影响什么,潦草应和了几句就把手机丢在了床上。性子急,捧着说明书看了好久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厕所门口就开始进行这项伟大的工程。

到底木霞还是带了文婷来看文强,手机也如愿以偿送到了文婷的手上去,一家子哭得心都稀碎,即使这样也要将文强送走。

秦野太远言野肯定不能一路跟过去,只跟着郑远护送到了两地中间的一个城,安排了警力换了专门关押犯人的车回去。

言野也不是什么钢铁巨人,会累,算作是提早休假回了家里,才开门就嗅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第一反应是家里煤气漏了,然后就看见陆岳池光着个背坐在厕所门口,不知道在往头上抹什么东西。

言野没见过这些东西,慢慢走到了陆岳池的身边去,自己穿了衣服都冷,他这么怕冷一个人还光着膀子,又觉得他白得晃眼睛,把他甩在沙发上的衣服披到了他的身上。

才一走近就看到陆岳池背后的小骨头缩了一下,再就是看到了他一只亮晶晶的眼睛,额头上还有流下来的一股黄色的水,让他闭上了一只眼睛,他手上带着塑料手套上面沾着白色的泡沫,旁边是瓶瓶罐罐,跟在做什么实验似的,就是实验对象是他的脑袋。

叔,好人有好报。陆岳池发觉自己染发的局面已经逐渐失控,言野回来了那就是上天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呼告派天使来拯救自己了,这好比雪中送炭坑中送纸,感动。

言野抽了一张纸巾替陆岳池把脸上的水给擦了叫他能睁开眼睛,听到他叫自己回了一声,嗯?

叔,我真弄不好了。

见到言野没反应,陆岳池又添了一句,叔,你最帅了,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跟你一样帅的人,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第15章 凡事都有第一次

言野都懵了,长了近三十年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也是第一次有人要自己干这个东西,一句实诚的我不会还没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陆岳池盯着看,可怜兮兮的样子。

算了,凡事都有第一次。

言野好歹看了看说明书,戴了手套照着说明书上写的,把泡沫均匀地抹在了陆岳池的头发上,上面好端端好写了句尽量减少触碰皮肤,言野觉得手都有点抖,觉得这个比拆弹都难,不敢说话,到最后好歹是把泡沫抹匀了。

这个时候陆岳池脑袋上的头发都变成了一撮一撮,就像是视频里刚刚洗完澡还没把毛吹干的猫似的,整个人炸炸的。

陆岳池留长发,平常看不到头皮,言野现在能看到头顶上的那个疤,猜想应该是之前他自己拿啤酒瓶砸的,只是在头发上翻来覆去几趟发现了陆岳池后脑勺上还有一条疤。

就一个小孩,怎么身上磕磕碰碰这么多伤,那这个又是从哪儿来的?

言野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想问,但是也没说话。

陆岳池倒像是居功上了,自己把那个小帽子戴到了脑袋上,言野看到了不停从他脑袋上面溢出来的黄色的水,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光着膀子,去找了两件不穿的衣服出来帮着陆岳池套在了身上。

一边套,陆岳池一边问:叔,你明天元宵放假么?

你呢?

我啊。陆岳池把脑袋钻进了洞里,说道:今儿下午开始,放到大后天早上去上学。

我明天下午值班完了就放假了,在家里你要待着觉得难受就去楼下赵妈妈那儿烤会儿火聊聊天。

行。陆岳池穿着衣服了才发现袖子长了一截,领口似乎有些大自己一边肩膀都能露出来,扒拉扒拉了几下,说道:叔,你的衣服啊?

嗯。言野去烧了一壶开水,陆岳池眼睁睁看着他把热水壶里的开水兑进了凉水壶里让那个玻璃的壁上爬上了小水珠。

陆岳池鼻翼动了动,在浓烈的染发剂味道中捕捉到了言野衣服上的洗衣液香味,问道:你这衣服不穿了?

不穿了。言野坐在椅子上掐着表,到了时间就拉着陆岳池去洗头,刚刚烧好的热水被他倒在了盆里,盆放在了洗漱台上。

陆岳池用手扶着脑袋,看着言野用手试温度,说道:真不用,头我能自己洗。

乖,听话,你手还没长好,之前是我疏忽了。

陆岳池觉得自己就是被言野那句乖给砸懵了,竟然真就弯腰把脑袋凑在了洗漱台上凹陷的圈圈边上,头发散下来黏在了瓷砖上,过一会儿就感觉头上倒下来了一点热水,慢慢的顺着自己的头皮流动然后被头发沥下去。

自己头皮被言野轻轻按着,时不时梳一梳,他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的,手指肚子上有茧子,擦过头皮的时候有些痒,听说脑袋上穴位多,按到那儿了就还有点酥酥的感觉,身体也发麻发软。

就挺舒服的

因为舒服才更加羞耻。

言野身上热乎乎的,陆岳池因为垂着头的原因整张脸都是红红的,最后被人轻轻捉住了耳朵,连耳廓带着耳后都让人洗了一道。

言野察觉到了陆岳池小小的挣扎,说道:别动,我没跟人洗过头,我怕水进你眼睛里头,水烫吗?

陆岳池把左手撑在了洗漱台边上,厕所本来就小,挤两个成年男的还是显得有点逼仄,言野说要节约用水还在里面摆上了一个大水桶,两个人基本是贴在一起,陆岳池咳了咳,心里想着都快洗完了再问烫不烫,要烫早烫死了,嘴里说的却是,以后你按摩店还能加个洗头的业务,一看就能挣大钱。

言野用手捧起陆岳池软软的垂下的头发,等着水流过,笑着说道:还挺会做生意的,压榨尽我劳动人民的最后一份价值么?

陆岳池眼睛笑没了,睫毛垂下拦变成了黑色的小帘子,狡辩,我可没这么说。

下一秒,陆岳池感觉感觉有块毛巾把自己脑袋裹住了,言野长得比自己高,给自己擦头发完全不费劲,就是他似乎不会擦长头发,就像他给自己擦头发似的把所有的头发都包在毛巾里头瞎揉一通,关键是一边揉还一边问自己疼不疼。

陆岳池觉得自己脑袋都快要给人晃没了,一撩眼皮子看见言野比谁都认真的表情,一下没好意思说。

等着,我拿吹风机来。

陆岳池趁着言野去拿吹风机的时间在镜子里比着看了看,发根也黄了,连带着所有的头发都没有那么艳了,现在有点奶黄奶黄的,陆岳池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比了个wink,然后就在镜子里头看到了不合时宜出现的言野。

恨不得把自己眼睛给挖了。

陆岳池跟个幼儿园的乖乖小朋友一样坐在了凳子上,言野也搬了个椅子过来,吹风机就对着自己的脑袋吹,言野的手插进去然后放松。耳朵边上是吹风机吹出来的暖呼呼的风,吹得陆岳池意.乱.情.迷,眨巴眨巴眼睛就要睡着。

就是好景不长,一会儿头发就吹好了。

陆岳池顶着个毛绒绒的脑袋,没顾忌,边走边把言野的衣服脱了塞到了洗衣机里面,又光着膀子把自己的衣服套在了身上,自己趴到了床上玩手机,耳机里放着重摇,等到再注意到言野的时候外头已经黑了半截,一撩帘子,难得地看见了言野还在睡觉,只是眉头紧锁着,看起来做了一个不是很美好的梦。

陆岳池对天发誓,自己只想凑近一点然后把他叫醒给自己做饭吃,绝对不是因为想要看他枕头边上放着的一看就很值钱的佛串,也并不是馋他长得好看。

才靠近,陆岳池就感觉言野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刚刚从被窝里拿出来的手暖呼呼的。

陆岳池睁大了眼睛去看言野,听到言野说了一句。

别放手。

第16章 呜呜。

别!别放手!

这场梦已经伴随了言野很久,从江北刑侦队离职到来到秦西派出所。

依旧是这样的场景,那个被自己紧捉住手的人慢慢走远了,那是一条黑得看不清尽头的小路,他走之后路被封死,不容许任何人通过。

言野只觉得有什么暖的东西靠近了自己,以为是他回来了,毫不犹豫地就抓住。

下一秒就从梦中惊醒坐在了床上。

手上握着的是一截不怎么粗的手腕,上面的青筋微微显现在近乎白成透明的手上,言野懵了一瞬间,抬头一看和蹲在床边的陆岳池四目相对。

还好是左手。

言野在心里想到。

陆岳池也不确定言野的这句别走是对谁说的,只僵在原地不敢动,言野手劲特别大,拽得自己生疼,看着言野睡醒在床上,脸上似乎还有睡痕,长长的一条粉红色映在他的脸颊上。

他手一松开自己手腕上就浮现出红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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