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156(1 / 1)

加入书签

刻、生性冷僻的阿母。

但让石美人没想到是,当人生的要紧关头,反倒是父亲抛弃了她。而母亲,却为了这个一直和她关系冷淡的女儿,顶着莫大的压力奋起反抗丈夫和公公的意志,竭力反对送女儿入皇宫;甚至,甚至不惜为此被夫家休弃罪名是不、事、翁、姑

“阿母女儿不孝呀”望着天边模糊的云层,石美人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着。她现在身陷宫闱,母亲则被送回很远很远的异乡娘家;她就是想尽孝,也不能了期望天从人愿,阿母康泰长寿,母女今生能有再见的一天。

石公主发现母亲神色有异,愣愣地问“阿母,阿母”

“呵,冶奴,阿母无碍无碍。”定定神,石美人冲女儿安慰地笑笑,眨眨眼将水汽压回眼底。

虽然懂得了体谅了,可石美人还是不愿沿用母亲当年教自己的教育方法。

或者,是我太宽纵了可我辛苦半生,只有冶奴一个啊石美人拉着女儿的手,边走边想宽就宽些,纵就纵些有什么,我来设法总让她平安喜乐才好。

侍从队列中,一阵小小的骚动。姑娘们彼此对看,相视而笑好了好了,翁主终于动了。

阿娇慢慢地走到衣柜前,看了一会儿,回头招呼贴身女侍“鲁”

“翁主”鲁女赶紧过来,垂手侍立。

太高了,够不着。看看柜子的高度,馆陶小翁主向鲁女指指衣柜的门“开门”

“翁主”鲁女惊异,开衣柜门干什么现在时辰还早,离回长乐宫还早着呢

“嗯”小翁主回眸,冷撇鲁女一眼要你管

后面的吴女官赶忙推了鲁女一把。鲁女如梦初醒,快手快脚打开了柜门,还把衣柜内部的帘子全部拉开。

衣柜不太高,但十分宽。因为是放在睡午觉的宫室内,所以没有用香木,而是用顶级乌木打造的。

柜门敞开,内部空间很大

最上层是两个大横格子,放着阿娇的两件大氅,一格是红狐裘,一格是紫貂裘。

上层有几支架衣单杆平行放置,挑了三件曲裾展开挂着。

边上一列,搁的是小贵女的内用衣服,比如中单,中衣,中裙,袜子等等。

下面几个格子比较大,分别用来盛放阿娇翁主的风帽,手筒,厚袜子,室内软鞋等物件。另外,娇娇翁主室外穿的几双靴子是放在宫殿门外鞋柜上的,不在这里。

小手探出,摸摸柜子的边缘和把手。柜子是皇帝舅舅让人专为小侄女做的,柜面上漆光可见,还镶嵌着玳瑁和销成薄片的玉。以后都见不到了呜小贵女的鼻子抽抽,哽咽一声向侍女总长吩咐道“阿吴,整装”

“呀,翁主”吴女官一惊,完全摸不着头脑小主人这是要干吗离开春还早着呢,现在把冬季服装带回去,要用了可怎么办

因为馆陶翁主经常在宣室殿午睡,还经常一呆就是大半天,为了防止气温忽然升忽然降会影响到小贵女的健康,细心的皇帝舅舅就专门辟了地方,还让少府做了衣柜给娇娇翁主用来储备衣物用品。阿娇冷叫“整之”

吴女即使不理解,也连忙照做。陈娇小贵女一旦板起小脸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气韵上跟馆陶长公主很像。

不对,不太像。一面召集侍女们分工合作整理各种衣物,吴女官忍不住在暗地里比较长公主母女馆陶长公主从来不板起脸说话。这位皇帝姐姐总是笑眯眯地让把人拖出去,笑眯眯地看着人挨打,笑眯眯地看着人被打死。娇娇翁主还是太嫩了。如果一定要说相似度,或者当馆陶长公主还是馆陶公主的时候,才会这么怒形于色。

离开柜子,让宫女们去收拾,阿娇又转向墙边的长条案。长案面上除了摆设,还有一只多层的描金彩绘漆盒。盒子打开,几层放的都是小配件小饰品,从头饰到腰饰都有。这也是给陈娇小贵女备用的,如果在这里需要梳洗的话,必定要换首饰。

想了想,小贵女回身,一头扎进正在收拾衣裳的侍女群。

“翁主”

“翁主”

还不等侍女们有所反应,娇娇翁主一转眼又钻了出来。出来时候,手中多了块厚厚的细麻布。

阿母说过,细麻布虽然穿着不舒服,但很结实,也耐用。做包袱皮最好回想着母亲大人的教诲,小贵女用力扯扯试了试强度,满意了才铺在长案上。

首饰盒子拖过来,盖子打开,“哗啦”一声全倒在麻布上。

“翁主,”这下吴女更费解了,紧紧张张上前问“翁主,婢女敢问翁主做甚”

听而不闻,馆陶翁主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也不管一堆发带、发饰、手镯、手串、项链什么的全混在一起,两个对角线一提打个结,囫囵着包扎到一块,拎在手里。

以后就不能来了,呜乌溜溜的大眼睛在耳室内一扫,眼眶又湿了榻还是当年舅舅用过的好,好舍不得,呜呜

不能哭阿母说过,不许在下人面前哭小手捂住樱嘴,娇娇翁主用力甩甩头,硬是将眼泪逼回去可,可忍眼泪好痛苦

“咦胡亥呢”娇娇小贵女忽然发现,她的宠物兔不见了这兔子打从皇帝舅舅找她训话开始,就消失无踪了。

不行,胡亥一定得跟着我回长信宫。阿大不在乎兔子,现在连我都不喜欢了,说不定会把它送尚食那边给宰了炖了阿娇弯着腰,边边角角地到处寻找“胡亥,胡亥胡亥”

这回不用叫,吴女自动带两个宫女帮着找兔子。

找啊找终于在屏风后找到。胡亥毛茸茸的身子团成一个球,缩在屏风后面簌簌发抖,很消极很害怕的样子。

阿娇一看,又想掉眼泪了。

可怜的兔子,一定是看到阿大对我凶,被吓到了拉过宠物兔,摸摸抱抱,小贵女和兔子泪眼对泪眼,相依相偎“胡亥,胡亥阿大不喜娇娇啦呜胡亥”

胡亥兔在小主人怀里拱拱,伸出粉红粉红的软软舌头,轻轻舔娇娇翁主的脸。

“呜胡亥”阿娇越想越难受,搂着兔子偷偷呜咽只哭一下,一下阿大好凶呜阿大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呜呜只有胡亥了呜

揉揉兔子的长耳朵,阿娇拿起胡亥的前爪念念叨叨“胡亥,胡亥,回宫,回长乐宫啊”

回头再看看收拾衣服的宫女不管了,不等她们了,一会儿让长信詹事来领人。再看看这件宫室,看呜,好舍不得。以后就不能来了呜

阿母说不许在下人面前哭,很没尊严的。今天我已经很丢脸了,不能再丢了掏小手绢横七竖八地擦擦小脸,咬牙把涌到眼角的泪水忍回去,娇娇翁主提了包袱牵起兔子,迈步向外走

“翁主,翁主”这回,吴女官和鲁女都傻了;又惊又吓地追上去拦着“翁主,翁主此欲何往呀”

陈娇小贵女红着眼眶,一脸的坚强,手指宫殿大门方向“回宫”

“回回宫然,然”吴女官头晕目眩,一颗心惊得差点跳出喉咙口“翁主,陛下尚繁忙未归”

女官是在善意兼委婉地提醒小主人皇帝陛下去东厢接待太尉周亚夫了,一时半刻回不来。而无论是作为臣子还是作为小辈,馆陶小翁主都不能不打招呼就离开

“陛下介意者何”阿娇挎着脸,像个小大人般连连摇头,唉声叹气阿大已经讨厌我了。留着不走,难道等皇帝舅舅第二次来骂,好进一步厌恶我

“回宫”小翁主低低吼一句,连珠炮一样命令吴女官回头把衣物搬掉后,要把柜子小榻等家具统统还给宣室殿,小宫室里要恢复原样她不来,这些当然不用保留。

“呀翁主”吴女官彻底傻眼,话都快说不出了。直到此时吴女才发现,今天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要严重这对舅舅侄女到底在搞什么这么大的动作,想干吗

一手拎着小包袱,一手牵着胖兔子,娇娇翁主一步三回头地往外面走。吴女官等几个想拦,不敢拦;想劝,小贵女又不肯听;手忙脚乱,完全没了章法。

过了内走廊,一拐弯就是二门。再往外走些,就是宣室殿的东侧门了娇娇翁主平时出来进去,走的都是东侧门。

二门也有宦官侍卫把守。几个内官看到小翁主过来,先是过来行礼;待看清楚这阵势,感觉不对,连忙婉言相阻。

“汝等做甚”翁主很不高兴地盯着门口的几个内官难道现在的宣室殿,连宦官都敢给我脸色看了

“翁主,翁主”几个内官一听,齐齐否认,一面叫小黄门去请大内官出来想办法,一边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千方百计地拦着如果让小翁主就这么回去,他们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不管娇娇小翁主和皇帝陛下闹了什么别扭,那都是皇家内部的事情。皇太后和馆陶长公主既不可能责怪天子,也不会责怪自家的乖宝贝。所谓神仙打架,小鬼倒霉,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这群下人没伺候好没劝解好没

宣室殿的二门口,一个要走,一方要留;

大的小的,一群人,不可开交

2402 上梁不正,下梁飞

家庙是一种很有趣的建筑。

一个家族,尽举族之力竭尽所能修筑的最豪华的房子,购买的最高档的家具和最贵重的摆设,却长年累月空着;仅且仅供虚无缥缈的先人灵魂使用

周勃周亚夫家族的家庙不在长安城内。长安城的地价太贵了,即使是周太尉这样在朝堂上连皇帝陛下都不会轻易驳斥的当朝权贵,也很难在京都中维持一座家庙这类祭祀行宗教性建筑,通常规模不小。

长安城郊外的一个小镇上,从一大早开始,周氏家庙的两扇正门就打开了。

随着一群群家奴和侍卫涌现,一辆又一辆的马车牛车渐渐塞满相邻的街道,镇子上的闲人们开始围拢来探头探脑除非逢年过节,家庙这种地方平常都是空着的,顶多留一两个人看房子。非年非庆开家庙,必定是出大事了。

包围家庙站岗的兵士们,都来自周亚夫太尉的部曲和私兵。作为家族的族长,周亚夫身着官服带领整个周氏家族的成年男子,按照尊卑长幼的次序排列成行,随后踏着有节奏的步伐步入家庙。

铺设祭坛,摆上牺牲、果品等祭祀用品。带领族人行礼完毕,大汉太尉周亚夫居中,几位家族长老依次落座,小辈和年轻子弟们则分散在外围、台阶乃至庭院。

族长周亚夫清了清嗓子,面向整个家族,言明有事情尽管说。族人们彼此看看,都把目光射向族长的同胞弟弟周安世为什么开家庙,长安出的那个乱子,大家都知道。

“大兄,大兄”周安世抢步从队列里跳出来,悲悲切切地大呼兄长。

“安世,此乃家庙”周亚夫一听就皱了眉,板着脸厉声提醒家庙是严肃性不亚于军队的所在,站在家庙中的只有族长和族人,没什么哥哥弟弟。

“大呃,族长”意识到自己口头失误,周安世急忙拱手,向四周一圈长辈同辈行了个罗圈揖以示认错“安世之误。”

太尉族长唯一的同母弟弟,周氏族人谁会轻易拿大得罪大家自都是侧身避开,敷衍得滴水不漏。

面子上过得去,周弟弟书归正传“族长,家门不幸,生逆子德。屠戮庶母,忤逆不孝,望族长主持公道”

周太尉顺顺胡须,向家族长老们请议“周德逆行,依诸位叔伯所见”

周安世是你的亲弟弟,周德是你的亲侄子。如今你既是大汉太尉,又是周氏家族的族长。转来转去,都是你一家门子里的事。几个长老面面相觑,暗地里翻白眼愿意从轻,就轻;愿意从重,就重。还不都是你两兄弟商量着办我们又何必多言多语的得罪人

长老们象事先排练过一样,同声道“老朽愿听凭族长做主”

周亚夫也不谦虚,很自然地点点头,让人去提周德。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