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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石崖下有个石洞,牧人的骨头,连同十几枚弹壳散落在石洞门前的草丛中,情形一片狼藉。事后人们推断,那牧人找着了牦牛,并赶着牛回家时,被也许跟踪了好多天的狼群围住了。牧人退到了石洞中,本想借助石洞求个活命,可惜那些贪婪、残暴的狼杀死了它的牲畜后,还是没有放过他。有枪、有马、有石洞依托的人遇到狼群饶是如此,一般的人在空旷的草原上遇到狼群,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背靠背!”甄二爷命令李廷瑞。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形成一个较为坚固的防御阵地,才能有效防止腹背受敌。看到甄二爷赶到,李廷瑞立马感到自己有了主心骨有了坚强的后盾,胆子也壮了起来。也多亏这几年跟着甄二爷在草原、丛林中摸爬滚打,否则遇到今天这样的阵势,他尿早就泡透了裤子,双腿发颤两手酸软,站都站不起来刀子也拿捏不住了。

“好!”他故意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将身子转了过去,刹那间二人背靠背贴在一起,不约而同地坠腰躬身,将满尺的藏刀横在前面,作出了一副被动防御的架势。

小狼王暗暗吃惊,但它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用不屑一顾的眼光睥睨了一眼,一改随时发动攻击的姿势,顺势在山坡上蹲坐下来。其他狼纷纷效尤也蹲坐下来,同小狼王一起看着甄二爷和李廷瑞那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仿佛罗马帝国的贵族们在欣赏斗牛场上即将厮杀的角斗士。

“要小心!”甄二爷对李廷瑞发声示警。他知道,狼这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恰恰是这些奸诈的家伙在想奸计实施攻击的时候。“往枪那儿移动,一旦有了枪,它们就会逃跑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末代枪王2 第四十九章(6)

但小狼王很快识破了他俩的意图。但枪离他俩有几十步之遥,这段距离所提供的时间,它相信它们完全可以致他俩于死地的。不过话说回来,人类这家伙拥有让它们无法想象又难以企及的智慧,智慧这东西往往会化腐朽为神奇,常常会出其不意地改变事物发展的进程,自己万万不可麻痹大意,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复仇机会而遗恨千古。

它站起来,呲了牙呲牙,将脖颈处的那些厚实的毛竖了起来,喉咙里也发出了“呼噜噜”的声响。群狼立即心领神会,明确了小狼王的战略意图,分散开来,几个纵跳,对甄二爷他俩形成了包围之势。

一匹母狼一反常态,蹲坐在甄二爷旁边,没有做出剑拔弩张的架势,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甄二爷大惊失色,急忙发声示警:“小心狼尿!”紧接着将双眼紧紧闭上。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带着骚腥味的液体不偏不倚地洒在了脸上。

而就在这时,小狼王从山坡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壮实的甄二爷冲来。甄二爷早就料到了这一点,知道小狼王会率先对他发动攻击,而且会狠狠地撞他,以期将他撞翻在地,破了他俩组成的二人阵法,然后叫群狼将他俩撕扯成碎片。

甄二爷冷笑一声,先发制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小狼王冲去。到底是小狼王没有甄二爷壮实,一撞之下,小狼王被撞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两丈开外的草地上。一撞之后,甄二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及时复位,与李廷瑞又组成了坚不可破的二人阵法,将闪着寒光的藏刀横在胸前。

其他狼看到狼王战之又败,不由心生胆怯,畏怯地原地打圈,不敢贸然发动攻击。

小狼王从草地上翻起身,一副极其狼狈的样子。它看见群狼未能如它部署的那样,在它发动攻击、二人阵法开裂之际,骤然发动袭击,一举将他俩扑倒在地上,便知道今日之战胜算不大。它又一次感觉到狼群战斗力、协调配合水平的低下。

就在它感叹之余重整旗鼓,重新谋划歼敌之策时,它看见甄二爷他俩快速地朝土铳枪所在的位置移去。它大惊失色,它太知道土铳枪的厉害了,也太知道土铳枪主人的厉害了,他会在拥有枪的刹那间就能让那东西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就能让它们在那震天动地的响声中命赴黄泉!它当机立断,忽地一下堵在了他俩前进的路上。

“哈哈哈……”甄二爷突然仰天长笑。“看来我俩今天遇到对手了……廷瑞,我俩得陪这些狼娃子好好玩玩了!”心想老子祖宗三代在这祁连山麓里打猎,自己也在这山坳里草原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什么东西没见过?不要说你们小小的狼娃子,就是熊瞎子、雪豹、野牛等凶残的野生动物,都不是我的对手,照样捉了杀了,吃它们的肉喝它们的血穿它们的皮,你们能奈我何?

狼群看到甄二爷仰天长笑,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甄二爷看到了狼们的胆怯,愈发坚定了必胜的信心。两军对垒,士气至关重要,古人就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说法,甄二爷不识字,当然不知道古人对士气有着如此精辟的总结,但这个道理他懂。小狼王现在正处在“再而衰”的阶段,再战,它将必败无疑。

小狼王似乎更加懂得这个道理。但作为一代狼王,不能如此狼狈地溃退,这关乎到狼王的尊严,何况这个机会是这样的来之不易,无论从哪个角度想,自己应该做最后一搏,以期反败为胜。 txt小说上传分享

末代枪王2 第四十九章(7)

但它知道,越是在危机时刻,自己应该越为镇定。想到这里,它又蹲坐下来,偏着头重新打量起他俩来。

它知道,它们狼族都知道,人类的致命所在就是那脖颈。刚才那瘦小的汉子在它部属的撕扯下安然无恙,又一次证明撕扯他们的其他地方是徒劳无益的。那层包裹在他们身上的东西像铠甲,不说很不容易撕扯开,就是撕扯开了,也不会伤及到他们的性命。在千百年与人类的争斗中,先辈们总结出了许多有益的经验,这些经验通过他们狼族特殊的语言得以传承,有些已然熔铸在它们的骨子里,渗透在它们的灵魂中,已经演化、升华为它们的一种本能了。这些方法中,最大胆,也最叫人拍案叫绝的,就是设法从后边将狼的双爪搭在人的双肩上,人这时候往往会回头张望,会将细腻、柔软的脖子裸地露在它们的大口下,让它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一口毙命。但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据说,它们的一个前辈,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又一次如愿以偿地从后边将双爪搭在了一个它跟踪、觊觎了很久的汉子的肩上。想不到那汉子没有预想中那样转过头来查看,而是双手牢牢地抓住了它先辈的双爪,仰着头抵住了它的脑袋,一直把它带到了人类的老窝,将它活剥了皮!据说,那有一万个不甘心的先辈在被剥光了皮之后,拖着鲜红的酮体跑了几百步后才倒地而亡的。

今日这俩小子的脖颈被厚实的老羊皮皮袄裹住了不说,两把闪着寒光的藏刀也在紧紧地护卫着,常规性地咬断脖颈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的。

还是撤退吧!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狼王阿q似的自我安慰。但撤退也得体面地撤退,不能仓皇逃跑贻笑大方,不能狼狈逃窜有失狼王尊严。

它轻吼了一声,朝他俩呲了呲牙,然后慢条斯理地转过身,不紧不慢地朝旁边的一个山坡走去。其他狼心领神会,也不紧不慢地朝另外的山坡走去。等越过山坡,他俩看不见时,小狼王便放开四蹄,如飞也似的逃去,转瞬间消失在了黄昏时节的茫茫草原中不知所终。

刚才小狼王慢条斯理地转身走开时,甄二爷紧张得手心里差不多出汗了。要知道,狼的奸诈是世界上任何动物无法比拟的,他想这狼肯定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了。李廷瑞的父亲曾经讲过一个有关狼的故事。说古时候有两匹狼跟踪一个卖肉的屠户,屠户只好将担中的肉一块、一块地扔给狼,期望狼吃饱了肚子而放过他。待担中的肉扔尽后,狼仍然不放过他,将他堵在了一个打碾场上。屠户手持杀牲畜的刀子,一如今天的他俩,与狼僵持起来。对峙、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狼开始耍阴谋诡计,其中一匹狼蹲坐在屠户的面前假装睡觉,就像刚才的小狼王,另一匹狼转身走了,似乎放弃了对屠户的围攻。实际上,那匹狼在屠户后面的草垛中打洞,想前后夹击消灭屠户。后来,聪明、勇敢的屠户识破了狼的诡计,各个击破,将两匹狼尽数收拾了。

“狼亦黠矣,而顷刻两毙,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记得故事讲完后,老爷子摇头晃脑感慨系之。

等小狼王爬上山坡后,甄二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土铳枪。枪抓到手后,他赶紧装药填弹,做出了随时击发的准备。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冷汗涔涔,汗水几乎泡透了整个皮袄。再看李廷瑞,早已趴在他的旁边,成了一堆泥!

“快走,说不定那些家伙还会回来的!”甄二爷说着,拉起李廷瑞,朝扎西阿扣家方向如飞也似的逃去。

果然不出甄二爷所料,小狼王风驰电掣般地越过几个山坳后,站在一高高的山冈上,放开喉咙嚎叫,叫声凄厉而悠长,似乎在悼念死在甄二爷藏刀下的亲人,也似乎在召唤同伴。其他狼在听到小狼王的嚎叫后,不一会儿便聚拢在他的周围。小狼王在黑夜中检视了一下部下,然后又一马当先,率领着群狼回到了刚才打围的地方。果然不出它所料,那俩人也是落荒而逃,打下的那些猎物原封不动地搁在那儿。小狼王命令群狼敞开肚皮,大肆饕餮。狼们风卷残云,一个个吃得大腹便便。然后,慢悠悠地回到了驻地,吐出多余的肉,也让孩子们吃得满口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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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枪王2 第五十章(1)

甄二爷是腊月二十七日夜晚回到桦树湾的。

他是赶着五头驮牛驮着五驮野生动物的肉回到桦树湾的。他之所以选择这么个漆黑的深夜回来,为的是不能让公社、大队的干部们知道他打了这么多的野生动物。

谢队长半夜里看见山也似的野生动物肉,兴奋得双眼放光,在黑夜中灼灼如狼眼。他穿了老羊皮袄,挨家挨户地悄悄去叫:“赶紧到饲养院大院里分肉!”男人们一听见说肉,将信将疑,但一个个像兔子似的从被窝里蹿了出来,提着铁桶背着褡裢拿了芨芨草编制的背斗,飞一般聚集到饲养院大院。

谢队长用马灯照了照黑鸦鸦的人群,乐得骂道:“日你们先人,平时叫你们开会学毛选学文件,你们狗日的猫在家里我嗓子喊哑了也不出来,今晚一说分肉,咋半夜三更跑得一个比一个快?怎么就舍得了热炕舍得了婆娘的绵蛋子?”

“老婆的绵蛋每晚有得抱,可肉多少年没吃了啊!”有人笑着说。

“甭说肉,就是干粮也吃不饱啊!一家老小肠子干得裂开口子了……”

“快分吧!谢队长,婆娘娃娃都生着了炉子等着呢!”

“那你妈妈的咋还不动手?”大家心情特好,心情好得不说一些粗鲁的话难以表达。

“给我剁成四十五份,剁好了抓阄!”谢队长命令道。

人们纷纷动手,找来斧子抡开了剁冻得铁砣似的肉。谢队长提着马灯一边巡视肉分得是不是均等,一边用严厉的口气告诫众人,“回去后用大块的肉将嘴塞得严严的,谁说出去老子会要了他的命!”

“这个我们知道,我们知道肉香屎臭!”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大家再偷分点粮食,好好过个年!”谢队长拍着胸脯说。

“我们这是娘娘吃饺团——全托了佛爷的福了!我看给甄二爷多分点粮食和肉……”有人提议。

“对!对!该多分点!”立即有人随声附合,“甄二爷!……甄二爷人呢?”有人喊。

“别喊了,早抱尕花儿的蛋去了……”

“哈哈……”人们不怀好意地放声大笑。

桦树湾的汉子们好长时间没有这么愉快、爽朗地笑过了。

这年秋天后,毛主席他老人家终于认识到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会栽跟头,于是下令解散了集体食堂。桦树湾家家户户烟囱里又冒起了散发着馨香的木柴烟火了。这一家一户烟囱里冒出的青烟让桦树湾人浮肿得如水桶的身子在一个月内奇迹般地消了下去,显现出一个个如干木柴棍似的骨骼,青菜色的脸也随着肚皮的日渐滚圆逐渐变得红润起来,多时不见的笑容也如北国初夏小溪边的水晶晶花,星星点点地开始绽放。

桦树湾人同全国人民一样,终于渡过了这个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发生在神州大地上漫长的饥馑之年。劫后余生又蠕动在祁连山麓沟沟壑壑的黑土地和平旷无际的草原上繁衍生息了。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九。节日的气氛已经浓重地弥漫在甄二爷家小小的土屋里了。心灵手巧的尕花儿剪了一幅大红的窗花贴在了牛肋巴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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