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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泥土渗入地底。

连天光都透不进的地方,却依旧逃不过战火的荼毒。

此时此刻,姒玉桐一定也在乱军之中。

想到此处,他手心的温度便暖了些,勇气从他看不见的地方涌出,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将他包裹,驱散刺骨的严寒。

勇气一直是他生命中缺乏的物事。

昨晚也是一个阴冷的夜晚,他独自潜入东宫,守卫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扫过,几乎使他吓破了胆,背后阵阵冒冷汗,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摸到姒玉桐的寝殿,如何偷偷翻进窗户。

他之所以铤而走险,是缘于狄冬青的提醒。

半个时辰前,在月亮刚刚升入中天,他也刚刚接到军令,柏府的府兵全数并入禹昌军之中,听候的柏云峰调遣,共同担任明日大祭的守卫之责。

而兄长留给他的口讯却是入宫照顾母亲。

他不愿离开兵营,但也不敢违背兄长的命令,正在犹豫之时。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借着月色潜进他的营帐。

是狄冬青。

狄冬青匆匆地警告他,姒玉桐在皇宫中遭遇了危险。

“你的兄长对你说了谎,你要去救阿桐。”

此时此刻,他才第一次知晓,原来他一直以来追随的对象并非皇子姒玉京,而是太子的次女,曾经的平安郡主。在他童年的记忆中濡濡唤作“阿桐姐”的窈窕女子。

他脸的神色一定分外苍白,因为狄冬青立刻转了脸,带着忧心忡忡的神色,轻拍他的肩膀:“这个消息委实不易接受,你若是不愿与你的大哥为敌,便由我再想想办法。”

他在狄冬青的眼中看出几分怜悯皇城森森,凶险异常,而他只是个不成器的柏家二少,就连荒郊野外莫须有的“冤鬼”都能将他吓得面色苍白,魂不守舍,他如何能够担当救人的重任呢。

“我要去。”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挺直肩背,从口中吐出三个毅然决然的字眼。

狄冬青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宫中形势凶险,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你要考虑清楚。”

“我明白,我还是要去。”

与长生殿的巍峨冷峻不同,东宫太子府的冷清之中透着几分煦意,或许因为这里曾是他熟悉的地方,一草一木中,都宿有诸多回忆,兀自陈酿在心底,模糊而温柔。

姒玉桐在寝殿中沉睡,屋旁的白花槐透出阵阵清香。

她睡得很沉,是饮下的茶汤含有安神药草的结果,狄冬青早就料到如此结果,特地留下醒神的药剂。

在柏秀川的服侍下,她终于从长梦中苏醒。

她瞧见来人的脸,先是一惊,随后便露出怅惘的神色。

她如此聪慧,又怎会不懂。

“我断然没有想到,云峰竟会背叛我。”

柏秀川欲言又止,他向来不擅长言辞,只恨自己的嘴太笨拙,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拼凑不出。

姒玉桐起身踱到窗边,寝殿门窗紧闭,她却向着合拢的窗扉微微抬头,像是在眺望看不见的天空似的。

雪白的脖颈纤细而颀长,长发披散在肩上,略显凌乱,将肩膀衬得更加窄瘦。

柏秀川怔怔地望着窗边的侧影,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那个身披戎装领兵征战、乃至单枪匹马击溃敌将的“皇子”,原来只是个普通的女子。

他的鼻子一酸,不由得低下头道:“阿桐姐,对不住……”

姒玉桐的目光转向他,柔声道:“不是你的错,你何必自咎,况且你舍身救我,我应当感激你才是。”

“但柏家仍旧辜负了你。”

姒玉桐一怔,随后轻叹道:“或许你的兄长是对的。”

柏秀川惊讶地抬起头。

“我一介女流,如何能够与昌王分庭抗礼,空有一腔热忱,却无致胜的谋略,你的兄长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我,才出此下策。”

“不,兄长他、他做错了!”

柏秀川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姒玉桐的眼睛睁大了,眼底浮起惊色。

柏秀川道:“阿桐姐你从小就不服输,不论习武还是读书,处处都争为人先,就连皇兄也不一定能赢过你。”

姒玉桐摇摇头:“小时候是小时候,人越是长大,便越是身不由己。”

柏秀川道:“在我眼中并无不同。”

“秀川,你……”

姒玉桐的肩膀微微挣动,像是被他的手指箍得难受。柏秀川猛然惊觉自己的动作太过粗鲁,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紧张地攥起拳头,贴在身侧。

他的心口突突直跳,跳动声几乎要将嗓子挤破,指尖不住颤抖,嘴唇也不大听使唤。

但他还是抬着头,直视着对面人的双眸,一字一句道:“禹国需要明君,阿桐姐比昌王合适得多。”

“明君”

姒玉桐愣住了。

女子为君,在这个国度从未有过先例。

柏秀川道:“可惜我不是当将军的好材料,不过,我愿为阿桐姐鞠躬尽瘁,披荆斩棘,誓死追随。”

他在这名女子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在昆吾殿,他也曾在金戈面前宣誓效忠,但那时他面对的是虚假的影子,此刻,他眼中映出的却是一个真正的、不加掩饰的人。

姒玉桐的神色已然恢复往昔的冷静,皱眉道:“我若逃走,一定很快就会败露,唯恐途中生变。”

柏秀川道:“让我替你留下来。”

姒玉桐又是一怔。

“你用易容的办法,将我打扮成你的模样,替你留下来。反正我从小就被人说像女孩子,凭借你的易容术,一定不会败露。”

姒玉桐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等危险,你年纪尚轻……”

柏秀川却打断道:“阿桐姐,你曾问过我有什么愿望。”

“嗯?”姒玉桐困惑地望着他。

他缓缓抬起头,郑重道:“你若自由而活,我的愿望便已成真。”

他的头仍低低吹着,双手局促地贴在身侧,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清秀的面庞上浮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两颊各自生出一只酒窝,干净又好看。

昔日憧憬的倩影,昔日播下的情愫,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好似院子里的白洋槐,历久弥新,终于长成参天大树,蓬勃地伸向天际。

他是胆小鬼,半生都埋在深灰的土壤中,见不得天日,唯有一颗赤子之心,为她破土而出。

第206章镇国重器(二)

长长的甬道终于到了尽头。

甬道本来低而狭窄,却在尽头处豁然开朗,与一间更大的房间相连。这里的穹顶比其他地方更高,地面也更宽广,形状好似一只倒锥,嵌进洞穴之中。

夏启渊与昌王一同步入房中,在靠近中央处停下,前者开口道:“对了,我听说老皇帝已经驾崩,这个消息是真的?”

禹昌王微微一怔,点头道:“君国大事,岂容有假,太医已下了诊书,家父这次真的解脱了吧。”

他的语气恭恭敬敬,神色却依旧冷峻如常。

夏启渊问道:“您好像并不太悲伤啊。”

昌王轻笑了一声,道:“生于帝王之家,如何能够奢求平凡百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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