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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也有一个,开车过去只要半小时。”

“你确定?离开小镇就只有公路了。”

“我没说是别的镇,只是一个暖和的藏身处,可以让我们好好休息,然后做你想做的事。”

这个暖和的藏身之处是个加油站,门外竖着巨大的用灯泡勾出轮廓的灯牌,其中有几个灯泡不亮了,还有几个烦躁不安地闪烁着。

艾伦把车停在门口,他没有钥匙,就随手把车门关上了事。加油站小店的灯还亮着,一个最多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在柜台后面摆弄手机。麦克抱着女孩进来,这样的深夜,两个年轻男子带着个浑身是伤的姑娘,无论去哪都会遭人怀疑,可柜台后的小女孩听到动静抬起头时显得异常平静。

“加油?”她问,语气像个常年做生意的老手,声音却稚嫩得让人想笑。

“不。”

“买东西?”

“不。”

“问路?”

“不。”

小女孩对着艾伦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揣测他的来意,几秒种后她以一种见到老鼠似的尖叫声大喊:“老爸,有人找你!”

她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这尖叫声中,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他穿着件既不干净也不太脏的衬衣和一条灰色宽松睡裤,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没有问艾伦任何问题,艾伦也并不认识他,但是他们彼此之间有一种约定好的默契。

艾伦告诉他三个复杂的数字,他点了点头,示意跟着来。

小店后面有条很黑又陡峭的走廊,男人丝毫没有开灯的意思,仿佛觉得别人也该和自己一样熟悉这里的环境。麦克小心翼翼地走着,好在没多久,他们就通过了走廊,尽头处豁然开朗。

“有热水,不提供任何服务,你得在这里加油或是买东西。”

艾伦给了他一些钱:“外面的车不是我的,不用加油,吃的我会到店里拿。”

店主没理会他,转身走开了。

房间在加油站的地下,从外面很难被发现,里面空间不小也很干净,比大多数汽车旅馆都要舒适,甚至有一些家的感觉。

“你刚才告诉他三个数字是什么意思?”

“密码。”艾伦说,“有人愿意为杀手、逃亡者提供藏身之处,消息就会通过特殊渠道流传出去。这些地方不是的,但钱通常意味着更安全。”

“我们能在这里待多久?”

“不超过24小时,这个地点使用过一次之后就再也不会对我们开放了。”

麦克把女孩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她没有恢复意识之前,他们一直在悄悄讨论她的身份和遭遇。

天快亮时,艾伦去加油站的小店里拿了些吃的和水,那个看店的小女孩彻夜未眠,仍然坐在柜台后面玩手机。艾伦往房间的方向走,以为她不会留意,但经过柜台时,她头也不抬地说:“九十美元。”

艾伦停下来看着她:“我只拿了那么一点。”

“住下面房间的客人双倍钱,我不找零钱,可以送你一根棒棒糖。”

“你老爸呢?”

女孩终于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着他。她长得像某个小众电影里的童星,一头橙金色长发,眼睛丝毫不知疲倦地睁大着。

“现在是我在看店。”

“你知不知道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提起来,按在柜台上打屁股?”

“知道。但你又不会。”

“为什么?”

女孩不耐烦地说:“因为你到现在还没动手,会动粗的人没那么多话。”

艾伦给了她一张五十和两张二十,从柜台上拿走一根棒棒糖。他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廉价糖果有种古怪的水果味,却神奇地勾起了一些被遗忘的记忆。这两年,他连梦里都很少回到过去了。艾伦走回房间,麦克正坐在椅子上翻看床头柜上放着的电话本。听到艾伦进来的声音,他扬起脸看了一阵。

“棒棒糖?”

“要来一根吗?”

“谢了,你好好享用。”麦克微笑着问,“柜台里的小姑娘不好对付?”

“这种地方没有人好对付。”

“他们靠什么保证安全?”

“钱、中立、规则,还有打赌每个从事危险事业的人总有一天会需要这些藏身之处的可能。不过规则是规则,不是绝对不会被打破,即使是法律那样森严无情的铁律也不断有人明知故犯,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疯子和狂人。”艾伦说,“有些地方只有一间屋子,谁都可以进去,有些有人看护,伪装成商店、旅馆、加油站。可对我们来说,这些看护者就像车站的自动售票机,忠实服务,守口如瓶,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都沉默起来。这个无情的规则充满智慧和明,却让人感到沉重。有时在人群中怀揣秘密是件很刺激的事,有时却只会令人无比向往和羡慕平凡普通的生活。

在一片沉默中,麦克听到女孩醒来的声音。

第09章新家族诞生日

庞德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

其实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这时候站起来很危险,显然成了众矢之的,那些正愁没有目标可攻击的人,那些老谋深算的人,那些暗藏坏心的人全都在等着谁先站起来,好让他们有个宣泄的对象。

庞德的座位在正中间,是个显赫的位子,但是在场的人没有谁把他当回事。他是父亲的儿子,父亲是上一代头领。在父亲的时代,父亲击败了所有对手,把一个和平的街区搞得血流成河,最残酷的日子里,一天的每一个时刻都有人在丧命,鲜血渗入地面,被雨水冲刷,又被阳光晒干,弥漫在空气中。

不过父亲的时代终将结束,他像所有不可一世的人一样遇到了最后一位无法战胜的对手。死亡带着癌症造访了他,伪装成他的私人医生,告诉他这个不幸的消息。他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倒下了,躺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一天比一天憔悴消瘦。

剩下的日子不多。

现在,人们就在这间偌大的卧室里召开一次家庭会议。

有些人不请自来,庞德也叫不出每个人的名字,所有人的保镖都在客厅里等着,但气氛还是一样紧张恐怖。

庞德吃不准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是否还能听得清他们的谈话,也不确定这些对话会不会让他气得直接去见上帝。病床周围的仪器都在正常运作,房间里闹哄哄的,每个人都在代表自己争取更多利益。庞德站起来后,这些声音全都消失了,只听得到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他很满意这种效果,至少这些蝗虫一样惹人厌的家伙还没有无耻到需要他站到桌子上大喊安静才肯听人说话。

“够了。”他说。他觉得对待他们不需要多少礼貌,这个家族从来不靠礼仪和涵养服众。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在说出你们真正的想法之前,不妨来听我说一个故事。”

“谁要听故事?”一个满头白发,皮肤像树皮一样褶皱的老人说。他认为自己有资格在这样的场合提出反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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