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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天气好应该出去走走,我宁愿等到天黑,在酒吧街狂欢一宵。

他不午睡,带我去海边;不看书,陪我看恐怖片;白天呆在屋里,晚上在酒吧街看着我。

我却总觉得有些难过。

我说,「安燃,你知道吗,真心爱对方的话,就会心有灵犀。」

他反问,「君悦,你怀疑我不真心?」

我估计触到雷区,赶紧抱着他亲,哈哈大笑,「傻瓜安燃,你是我的傻瓜安燃!」

我心爱的傻瓜安燃,已经不在了。

我不心爱的安燃,却在等我一起洗澡。

我站起来,走进实在太奢华的浴室。

三角形大浴缸里,热水哗哗往外涌,水雾蒸腾。

安燃看着我,似笑非笑,对我说,「君悦,长痛不如短痛。」

我长长吐一口气,开始脱衣服。

人不过是这么回事,穿着衣服,以为是人,脱了,可以当自己是只动物。

我脱干净,当自己是动物,等着主人来抚摸,奖励或惩罚。

难得主人并不急,相对于我的急促心跳,那般悠然,真是罪恶。

安燃说,「你先进去。」

我跨入浴缸,看他背着我,自然地脱衣服。

他的动作很有力度,自然得可比喻成一首有旋律的歌,即使待宰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赏心悦目。

所以,当烫贴的衬衣脱下后,我被眼睛所看见的狠狠震到僵硬。

他若有所觉,转身问,「很难看?」

我僵硬的表情一定很丑,他竟然微笑,「亏你还是何家人,点伤疤都可以把你吓成这样。」

他脱了裤子,跨进浴缸,和我并肩坐着。

惬意叹一声,仰头,后颈靠在浴缸边缘。

我知道我很没用。

我知道,我对人世间的残忍认识不足。

所以,才会对一个独裁者身上的伤痕耿耿于怀。

浴缸水温恰到好处,我忍不住转头,在雾气飘渺中看他。

看得目不转睛。

我问,「怎么回事?」

他说,「整容医学还不够发达,有的伤疤太深掩盖不了。」

热气淡化他的眉目,此时的他,柔和,放松。

我还是问,「怎么回事?」

他说,「几次大手术也不是没效果,毕竟比从前好看多了。」

我不想问下去。

答案呼之欲出,一定伤人。

但是,忍得住吗?

有的事情,不是不知道应该停止,只是无法停止。

我知道自己很傻。

太傻,才会低声问,「是你在监狱的时候?」

他微微一笑,棱角分明的轮廓略微变化,很好看。

我感觉苦涩。

他不是我的安燃,但此时此刻,每个神态,不必语言,我竟可以揣摩出其中髓。我说,「我知道你入了监狱后,向大哥请求去探望你。大哥说,你进去半个月就成功逃狱了。」

他说,「是。」

我问,「半个月,怎么会那么多伤?」

他不说话,只是笑,淡淡地笑。

很久,他才反问,「多吗?」

他侧过身,深深看我,「君悦,我身上所有的伤加起来,都不如这一个。」

伸出一指,缓缓点在我淡红色的伤口上。

我知道,他指尖触到的,是我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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