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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与殷满满干脆盘下了酒肆后头的院子,如今大年三十,酒肆早早打烊了,平常人来人往的店面空空荡荡,却因为心布置的火红贴花不显冷清。

孟醒跨过门槛,仰头看了看天。

什么细软冰凉的东西落入了眼里,他不得不合上眼揉了揉,却感觉肩头被谁轻轻拍了拍。

“好像有些下雪了,别在屋外呆着。”

孟醒抬起头,一张风尘仆仆却温柔轻笑的面庞落入眼中,肩头的触感还留有着,他不禁微微红了脸。

“苏公子?”殷满满闻声赶来,笑着请他进屋,“不是说得到后天夜里才能到的?”说罢便转身要去上茶,却被安不晓抢过了茶壶。

孟醒摸了摸鼻子,合上门扉,跟在他身旁坐下。

“去聊城可有获?”

苏瞻洛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夏容可回来了?”

殷满满在他对面坐下,接过安不晓递来的茶盏道了声谢,又答,“夏公子先一步回来了,正和小白下棋呢。”

小白自然指的是白墨,苏瞻洛看她眼角的笑意也跟着弯了嘴角,这时一双略显粗糙的手将茶盏推到眼前,他抬头看去,见安不晓对他点了点头,再顺着他的袖口看去,那双手已掩在了宽大的袖中。

孟醒看着面前空空荡荡,挑了挑眉,“少个杯子。”

安不晓瞥他一眼,“自己倒,我还要查账。”

孟醒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殷满满笑着打圆场,“少个杯子罢了,我去拿。”

“诶,殷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孟醒忙按住她,转头斜了泰然自若的安不晓一眼,“我去瞧瞧白墨和夏公子。”

安不晓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脑袋,抱着账册也溜了个没影儿。

苏瞻洛一头雾水,转头看了看叹气的殷满满,问道,“这怎么回事?他们俩吵架了?”

殷满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他们俩不对付很久了,而且最近越来越不对付……”

这个年过得热热闹闹,殷满满因为身孕不方便下厨,掌勺的便成了安家兄妹,酒久和扬刀在小厨房里头帮衬着。

安不知没在灶房呆多久,就以帮倒忙被安不晓赶了出来。

苏瞻洛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去年因为酒肆的生意忙碌没好好过个年,而前年……他抬眼看了看桌上,与夏容望来的目光对上了。

二人相视一笑,笑容里尽含苦涩与怅然。

苏瞻洛犹记得,那些日子里薛子安与他道,过了这年便不知今后还能不能过上个好年,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碗里伸来一双筷子夹了饺子,苏瞻洛抬头,见安不晓正忙着撤盘子,将盘子里所剩不多的虾分到众人碗里。

“诶!我碗里多了!”白墨看着碗里叠得满满的鱼虾,无奈地看着安不晓不嫌麻烦、小心翼翼地又叠上一层。

一旁的殷满满笑意盈盈地瞧着他,“吃啊,吃少了可辜负安先生在灶房忙活的辛苦了。”

白墨这些日子过得油水滋润,本就圆润脸庞又大了一圈,再加上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染了几分商人的明,瞧上去还真有些富贾的架势来了。

苏瞻洛低头将饺子沾了醋吃下,蓦然间一股熟悉的滋味涌上心头,手上一松,筷子从指间落到了地上。

在吵闹的饭桌上,本当是最不起眼的,可他身旁的安不知当即低下身子替他捡起。

“我再去灶房拿一双。”安不知小声道。

“不劳烦姑娘了,”苏瞻洛道,“我自己去便可。”

安不知点了点头,低下头扒饭,从始至终就没拿正脸对着他。

苏瞻洛下了桌去灶房,安不晓的身影在缭绕的炊烟中忙碌着,扬刀和酒久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苏瞻洛舀了水,将筷子上的尘土冲去,便听那少年喊道,“酒久,醋!”

苏瞻洛四周望了望,将桌上一个装着黑漆漆液体的瓶子拿了过去,安不晓头也没抬,伸手接过,一手拿着铲子,只好用嘴咬开瓶盖,瞅着瓶子愣了愣。

“这是酱油!”他拧眉转过头,见是苏瞻洛吓了一跳,“酒久呢?”

“……不知道。”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少年责怪道,转头望了望锅里的鱼,立刻大叫起来,“坏了坏了!要糊了!”

苏瞻洛摸了摸鼻子,干脆去把那桌上黑漆漆的瓶子都拿了来,挨个打开瓶盖闻了闻,递了醋过去。

其实也不能全怪苏瞻洛,只是这瓶子长得一样,又没贴标签,又都是黑乎乎的东西,一眼辨出还是挺困难的。

“去,给我把酒久和扬刀叫进来,”安不晓将鱼盛出锅,“顺便把这个端到台上去。”

苏瞻洛就这么莫名地端了菜出来,回头看了看那得心应手使唤人的少年,少年矮小的身影早就淹没在灶房一团烟雾里头,只露出淡青色的衣角。

除却大年三十晚上落了些雪花片子,连个雪人头都堆不起来,整个年里的天气好得令人发指,日日大太阳,却到正月十五的夜里逐渐阴沉起来。

但这防不着元宵灯会热热闹闹地进行,大街小巷人头攒动,一片灯红通明,倒是映得夜空中黯淡的星子也熠熠生辉起来。

外头人太多,白墨不放心殷满满出门,夫妻俩便窝在屋里喝茶下棋。安氏兄妹欢欢喜喜地出去疯玩,孟醒向来跟安不晓不对付,便也懒得出门。

苏瞻洛本是无意逛灯会的,却猝不及防被童心未泯的夏容拉了出去,逛到最后,夏容手里抱着大堆吃的玩的,而他手里却莫名其妙多了一把折扇。

夏容面上挑起一抹明了的笑容,被恼羞成怒的苏瞻洛抢走了最爱的松子糖,而糖铺又已经早早摊,夏容只得苦哈哈地去向安不知讨来一小袋。

打打闹闹地回了院里,苏瞻洛却见自己屋里隐隐约约晃着灯火和人影,推门而入,只见孟醒站在屋子正中,望着窗外恍惚地出了神。

苏瞻洛朝他看得方向看去,那里是殷满满和白墨的住处,便也心下了然了。

“呃,我……”孟醒回过神,见正主回来了,刚要手足无措地解释,苏瞻洛却摆了摆手。

“正好,这个要给你,”他从小格里拿了香薰和香炉递给他,“肖齐死后你不是睡不好么,这是些安神的香料,晚上点着兴许能让你睡个安稳觉……”

他们几个商量过了,虽然晏亭一事告了段落,可孟醒先前身子里亏欠的还是欠着,导致这年纪轻轻的孩子整天眼底发青,身形消瘦,便特地寻了个安神的方子。

殷满满托了人打听,东西是夏容从扬州回来的时候顺路取的,原本应该放在他那头,可他屋里乱得令人发指,便把东西塞给了苏瞻洛。

这些还没说完的时候,苏瞻洛便觉眼前人影一晃,随即少年消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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