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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今日听闻他在此处,表情却是这般冷漠。

沉以北斜了她一眼,到并未作答,只是随着武棣之一同入了内堂。

短暂的路程,此时在沉以北的心里却是漫长的。她并非厌恶沉桓,只是有些事,有些感情,她无法回应。就像这世间儿女,有多少人是许诺生死,最后却老去在不知明的村落。

人生无常,也许明日~她便会死,又也许明日,她全族都会被除却。出生于皇族,她已是较为幸运的那个,她不想让自己余生都在宫中与那些老死妇人相伴。

“殿下实在太过客气了。”

沉以北这般想着,耳畔传来武太傅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头,便见沉桓一身太子冠服,正坐上座与堂中几位长辈叙话。

“哟,丫头回来了。”昭容见他们几人进来,笑道:“看过宅子了?”

沉以北点了点头,道:“看过了。”语罢,她上前几步,俯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语气淡淡的,不见情愫。

“不见北儿几日,怎连说话都这般生分了。”沉桓到是不以为意,语气中依旧带着丝丝笑意。

“她也合该如此,这般年纪了还是不知轻重。”昭容出声,又转头对着武棣之,道:“你与她日后成婚了,我便也安心了。”

沉桓忽然起身,道:“离用午膳还有些时辰,北儿,你随我去棣之院中走走,他那一院的竹子最是幽静。”

沉以北不觉他会有此要求,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也是,北儿你陪太子走走,正好,你父亲也想与棣子好生聊聊。”

“娘~亲。”沉以北为难,自家娘~亲明明知晓沉桓的心思,为何又要在此时帮衬?

“去吧。”昭容投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这便是一定要让她去了。

沉以北无奈,只好领着沉桓一路行着,便也只是行着罢了。这一路上,二人皆沉默不语,随侍的奴才都让沉桓打发到院门立着了,院子里头除了二人的脚步声,便只有风声了。

“我曾想着,若我不告诉你真~相,你是否便会一直不睬我。”沉桓忽然出声,他自一旁矮竹上摘了片叶子放在手中把~玩着。“北儿,是否我说我心中有你,让你十分忧愁?”

沉以北叹了口气,道:“北儿一直在想,兄长为何会对北儿动心。你我幼时便相识,彼时,我不过一个垂髫小儿,性子爱动,又遇事要强。喜欢一个人,总归是要喜欢那人身上的某一样东西,或者某一个瞬间吧。然则,北儿彼时身量未开,性子不好,兄长断不会喜欢那般一个黄口小儿。若说兄长是喜欢此时的北儿,可是北儿容貌不比太子妃,不通诗书,整日里就喜欢同男儿一般打打杀杀。兄长又是喜欢北儿何处?”

沉以北盯着他半晌,又道:“北儿记忆中的兄长是一个凡事以国为先,断不会因儿女私情而失去冷静。北儿不知道兄长心中是否有太子妃,但北儿知道,无论你心中的人是谁,太子妃的位置,你只能给她。”

她从不是祸国的红颜,她也没有殃民的容貌,她只想在琼川一味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

“你说的不错,国家国家,有国,才能有家。”沉桓轻叹了口气,道:“我近日所为,一切皆戏。”

“哈?”

沉以北想过沉桓会再次要求她与之私奔,也想过他会放手,神情落寞,却不曾想过他会说出这般无头脑的话。

沉桓转过身,双手按到她肩头,道:“这是一个局,一个姑姑与父亲布了好些年的局。”

她静静听着沉桓所说,面上的表情却是越发不可置信。

二十年前,诸子夺位,沉轩父亲沉简落败,后被□□。沉简一脉尽数被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仕。沉简在被□□不久后便也在牢中自尽,他死后数年内,子嗣尽数亡故,独留沉轩一人。

彼时沉轩不过十四岁,他利用沉简昔年所探得的官员痛处,先行赚得第一笔钱。而后,他便利用沉简所留关系,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

近些年,他借着贩卖香料为由,周游各国,为的便是寻得一个盟友。

“吴墨在琼川与你相识便是开始,他原本打算将你嫁与吴墨,这样便是有个筹码在手可以让姑父心中留存几分忌惮。不想你会直接离开琼川,他便只好暂且将你的婚事压下。清宵道人之事,便是他在暗中指使。清宵道人的师妹一直都被他所囚,清宵别无他法,只能听从。原本,他是想借机将矛头指向七舅舅,不想你会来京。此后,宫中夜宴你被许给棣之,姑姑与父亲商议,便想要投石问路。”

“所以,便是让你与我表露衷心,好让轩哥以为你会为情困,带我私逃?”

“是。那日的刺客便是他所派。”

“那月浓姐呢?”沉以北伸手攥~住了沉桓的衣袖,道:“月浓姐也在其中?”

沉月浓,那样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日日对自己的关心,日日对自己的照抚,全都是为了计策?

她们,是姐妹啊。

两个血脉相关的姐妹,最后却会如此……

“是。”沉桓顿了顿,道:“我知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你也不可忘了,她是许家妇人,是许放的妻子。”

当日,沉萧守在拨除许氏一族,独留下了她,沉桓心中便是有根刺。一个女人目睹自己全家被屠,她独自存活,心中的感慨又是几人能懂的?

“北儿,难道你从未发觉,她心中早已有了许放?”

是啊,她应当发现的。

那满院的紫藤,满满都写着回忆,写着惦念。

她知道,沉月浓心里还惦念着许放,可是,这不意味着她便要伤害自己。

“一念成痴,一念成魔,心中的执念所是不能及时化解,便再无解了。”

“他们现如今在何处。”她伸出手攥着自己的领口,手指手紧,骨节处都泛着白。

“父皇将他们都留在宫中了。”

是啊,放在宫中,好过让他们在外游荡。

“那名目呢?”是打是杀,总要有个名头。若真如他所说,以沉轩的心计,哪怕是捉到了活口,也未必审得出些什么。

“以你的婚事为由头,让他们留在宫中操办,过不多日对外宣之病故。”即便沉萧守可以不顾沉轩,但也不得不顾念着沉月浓。

沉萧守在历经诸子夺位一事,自己的亲生手足只剩下了两个,若是沉月浓一事摆上台面,想必她父亲也断然不能安生了。

“在那之前,我可否见见他们。”

“好。”

“兄长,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她绕过沉桓,径直走向武棣之的屋子,徒留几分寂寥。

“小七。”沉桓招了招手,道:“去回禀太傅,就说宫中传话,我得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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