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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一直恭敬跪在地上聆听林海训示,却不妨林海忽而如此掏心掏肺的告诫于他,眼眶就有些发酸,先再次叩首才谨慎回道:“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乃是本分。”

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至亲骨肉遇事却都是只想着自个儿,只会拿好话来哄骗,林姑父只是姻亲,反倒会与他说些利害关系。这便是人品德行了。

林海确信贾琏听懂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且坚定如初,这才和缓了面上神色,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贾琏心中正犹豫着是否要跪到林姑父点头为止,觉察出林姑父手上使了些力气后还是顺着力道站起身,不再多做纠缠,只拿一双与贾敏类似的桃花眼可怜兮兮的瞧人。

林海初时还为贾琏的乖觉舒了口气,被贾琏看了几眼之后也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后含糊道:“先起来说话。拜师乃大事,岂可这般儿戏。你姑母今儿整治了一桌好酒菜,只等着你我入席,这会儿怕是就要有丫头来请了。”

林海不提,贾琏也就暂当先前的事儿没发生过,乐呵呵的附和,还顺道猜了几道扬州菜名凑趣,林海却故意驳了他,只说必是苏州亦或京城菜色。

二人正说的融洽,贾敏身边的张嬷嬷就亲自来了,恭敬的请了林海与贾琏去主院吃席不算,还似有若无的打量起他们面上的神色。

心知这是消息已经传到了主院,贾敏才找了个心腹来探听一二,贾琏面上只是笑,依旧是温润君子仪态的林海却隐晦的瞪了贾琏几眼。

待到回了主院,二人与笑眯眯抚着小腹的贾敏互相见过,一同入了席,才发现桌上竟然是三分天下,姑苏、京城、扬州府三地名菜皆有,佳肴珍馐琳琅满目。

林海赞一回夫人贤良体贴,贾琏又赞一回姑母慈爱周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贾敏笑意更胜,烛光照耀下更显神健旺、肤色莹润。

贾敏笑够了,便趁着贾琏不注意含笑嗔了林海一眼,转而对着贾琏笑道:“琏儿今日初到,这便是姑父姑母给你接风洗尘了。你且放心住着,也好多给你姑父尽几日孝心。咱们且先共饮一杯,姑母祝你前程似锦、如日之升。”

贾敏幼时颇有些武将之女的豪迈,大了些便文静了许多,今夜祝福贾琏时不经意间又带出了些豪迈之气,听得林海心中发笑。

这敏儿,真是生怕自己不肯下贾琏,竟急着要替他应承下来了。贾琏这混账小子,还孝心,少惹他生几回气便是尊师了。

不想惹贾敏多思,林海随即也举杯笑道:“夫人说的很是,咱们便共饮此杯。”说完,却又睨了贾琏一眼。

没想到事情竟这般容易,贾琏一时情难自已,差点笑的牙花都要露出来,急忙与姑父姑母一碰杯之后饮尽杯中酒,口中的好话儿连说了半柱□□夫都不带重样儿的,听得贾敏笑个不住,连努力正了容色的林海都不禁莞尔。一顿家宴可谓是宾主尽欢。

用过晚膳,又一道吃了些甜汤,贾琏便有眼色的告辞离去,贾敏忙吩咐张嬷嬷亲自点着羊角风灯替她仔细送了贾琏回去。

贾琏自然万般推辞,到底却不过姑母盛情,只得谢过,由张嬷嬷陪着回客院。等到了院门口,张嬷嬷告辞时又笑眯眯低声加了一句:“表少爷何不寻些银针?”

贾琏正要摸出荷包打赏张嬷嬷,闻言直接将袖袋里的荷包一气摸了出来,直到就寝时都笑的眉眼弯弯。

正院那里,准备歇息的林海却被贾敏轻推了一把。

第19章嗜甜

心底叹一声呜呼哀哉,林海正了正容色,眉眼含笑的回过身,轻轻握住了夫人贾敏的手:“敏儿何事?如今夜里虽觉燥热,还是莫要贪凉为好,你看你,手都些凉意了。”

贾敏似笑非笑瞧了林海片刻,见他面上一片坦荡,才抽回手嗔道:“平日里十七八个心窍,偏这时与我装傻卖痴。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瞧不上琏儿,不想这个学生?”

贾敏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潋滟,声音又软又轻,尾端那一点点上扬真是温柔又撩人,林海听了她的话却是背后一凉,只觉这红绡帐内、佳人身侧都是一片刀光剑影。真真苦也。

“夫人实在是多虑了。”林海微微一笑,与贾敏坦然对视,一面说还一面拍了拍贾敏的手。

到底是多少年宦海沉浮磨砺出的脸皮心性,林海若是有意装相,便是知他若贾敏者,也只能是半信半疑,半点马脚也捉不到。

林海也知道贾敏聪慧狡黠,不可等闲视之,轻咳一声就继续为自己剖白:“琏儿性子浮躁,为夫确实有心挫挫他的锐气,这也是为了他好。有道是有教无类,我既早已答应你教导琏儿,不提今日一见他确是可造之材,即便是他仍旧愚钝,又怎会言而无信?”

估摸着时间,林海算着贾敏应该不知道贾琏那小兔崽子在书房跪了多久,先未雨绸缪把话圆上了,又梗着心略夸了贾琏一句。

贾敏却不肯信他,只慢条斯理理了理鬓发,轻轻哼了一声:“略教导一二跟为弟子,那差的可多着了。也不知是哪一个,每每与我这内宅妇人闲话,总提什么某某同年了少年神童,又是什么某某同门慧眼识珠、得了良才美质。如今不得不了琏儿那不争气的,说不得心底里比黄连还苦,腹内指不定怎么骂我们娘们呢。”

林海一怔,这下可真是哭笑不得。他不过是旧年偶然与贾敏说过一句嘴,后来哪里还“每每”?“总提”?这大半年来除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儿,他口中哪里还提过别人家的后辈。

“夫人这样说,为夫真是无可辩驳。”林海笑着叹气,见贾敏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闷闷不乐,便坐的离她更近了些:“琏儿的天资一般,以前更是荒废了,学问上自然比不得那些天资高又勤奋的。况且如今他虽有心上进,心思却不在课业上,以后进学之路也走不远,可他是夫人的侄儿,只这一条便可得了。”

见贾敏神色松动,林海再接再厉将人揽入怀中,夫妻两个偎在一处:“你且放宽心,我既了他,定然将他当亲生孩儿一般指引教导,将来既是咱们的孩儿的表哥又是师兄,相互帮扶着岂不美哉?只我身边多少魑魅魍魉你是尽知的,琏儿跟着我,怕是要提早历练了。”

贾敏又何尝不知道林海的难处,先时不过是孕妇多思,怕林海嫌弃贾家人才有些别扭,这会儿听着林海字字情真意切,一颗心说不出的熨帖,忙反握了林海的手:“早些历练,也好让他早些知道世情,你且尽管使唤他。学问上他若惫懒不服管教,你也只管教训,我再无二话的。”

林海哂笑,想了想正色道:“琏儿也算是个大人了,他这年纪,早些的成亲生子都是有的,等我休沐时,咱们先把拜师礼操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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