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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宫女也回过神来,连忙着要跪下告罪。

“殿下恕罪,奴婢马上替你将墨备好。”

赵筠伸手一扶,没让她完全跪下去,这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如此。相反这个宫女竟然对自己临的字感兴趣倒是少见。

“你识字?”

“奴婢不曾识字。”

“那你看得如此专注,可是好看?”

赵筠奇怪这个小宫女字都不认识刚才还能看得津津有味,而此时听见自己的问话,她亮着一双大眼不住点头。

“好看!虽然我不认识但是这字跟兰花竹叶一样好看。”

赵筠惊喜地看着这个小宫女,他临摹的是瘦金体,其特点是以画法作书,脱去笔墨畦径,行如幽兰丛竹。因是宋徽宗所创而备受诟病,他却一直很喜欢,没想到今天居然和一个小宫女有了共鸣。

“这是《芳诗帖》,是宋徽宗赵佶所作,不过他是一个亡国之君。”

“啊,那他字写得真好!”

小宫女脸上天真烂漫,并不因为所作之人的身份而改变看法分毫。赵筠开怀一笑,几日来的困惑间或消散。何必过于苛求自己的身份呢,对于每个人的看法和认定因视角不同,结论也不同,不必因为一处的失意就否定其全部的色。他只需要做他自己,问心无愧,心系黎民,怎么就不能成为一个好君王了?难道摈弃掉所有的爱好就能成为一世明君么?

想通之后,他自己都觉得之前固壁自封的样子着实好笑,他心情很好地问小宫女:

“你想学识字吗?”

小宫女惊讶地望着他,猛地点了两下头,随即又小声询问:

“可以吗?”

赵筠想起他幼时曾见到过母后宫里的一个宫女用小人画来给家人写信,当时他问那个宫女姐姐要不要和他一起上太学习字,吓得那个宫人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直响。后来他长大了知道和他一块上学在宫女听来是件多么越矩可怕的事,但也明白即便是真有机会读书习字,大部分平民奴仆也是不愿意学的。因为他们根深蒂固地认为那是贵族才配拥有的特权。

他一直就认为不论贫民还是女子都应当有念书的机会,如今面前这个小宫女却渴求知识和他所想一致,因此份外欣慰。

“当然可以,只要你想学,我就教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学生了,不必以奴自称,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叫如意。”

第29章第29章

“语棠近日在忙些什么,我好几回问他都支支吾吾的。”

太子一身浅青色长袍,佩着羊脂白玉冠,和隋意二人骑马去往城郊,今日他们一道去参加一个据说文人墨客云集的曲水流觞宴。蔡忠向来一吟诗就头疼,这种场合自然是能躲就躲,但林语棠居然也不见人影,赵筠只好向他表哥打听,结果隋意说:

“我也找了他几回,每次府上的人都说他出去了,神神秘秘的不晓得在做什么。”

隋意一身靛蓝,和身边浅青色的少年骑马漫步在乡间,京城的桃花开得晚,此时正是绚烂的时候。路边杏花梨花也间或开放,微风一拂点点樱红飞舞,似一副写意的山间春景图,意外闯入了两位少年的背影。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城郊一处竹楼,屋子不大,院落却很宽敞。好几张小木桌拼成了一条长席,就落座在桃花树下,别有一番风景。院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位青年,正在互相寒暄,见了他们到来,热情地过来招呼。

“在下孟尧,字谨思,请问两位仁兄如何称呼?”

领头的一位青年约莫二十来岁,穿着粗布长衫,看起来文质彬彬。

隋意也拱手回礼:

“在下隋意,字敬恒,各位幸会。”

赵筠正想自报家门,忽然记起今天他们是以寻常人家的身份来凑凑热闹的,自己这名讳一出不就曝露了么。而他竟然又忘了提前准备个假名,现下大家都等着,没有时间再细细思量个好名字,于是只好脱口而出:

“在下黄德仁,表字,表字暂时还没有。”

一般男子成年时族中长辈冠之以字,以表其德,赵筠看着年龄小,说还未起表字也是正常。

“幸会,幸会,各位请先就座。”孟尧引他们去到院内。

赵筠有些懊恼地在小木桌边坐下,他的封号是德仁皇太子,父皇有时候会叫他德仁,刚才一慌随口乱编,这会才觉得自己胡诌的这个名字实在是有够难听。

没等一会儿,人就齐了,孟尧端起酒杯神采奕奕地说:

“各位,今日良辰美景,诸贤相集,不亚兰亭,大家俱得赋诗饮酒效那曲水流觞之风雅。在下不才,先献丑了。”

说完执着酒杯在园中踱了七步,出口一首:

“谁将枝叶染还裁,却使馨香次第来。

春柄定教三月主,天心合与一齐开。”

诗成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又执酒壶为右座的人满上一杯。

这曲水流觞本是一种旧年习俗,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杯盏顺流而下,停在谁面前,谁就取杯饮酒,意为除灾去祸。后来被文人墨客引作以诗会友的一种宴席游戏,酒杯放到谁面前,谁就得作诗一首,饮尽再传给下一人。

孟尧右座的青年急急作诗一首,不一会酒杯传到了赵筠对面的那个锦衣青年,他诗成一曲中规中矩的五言绝句,却是没有将杯子往右递而是直直推到了赵筠面前。

这曲水流觞并没有规定一定得按照座次顺序来,但突然这么一下着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对面那位公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赵筠,却是没有见到预想中的窘迫。赵筠刚才都在认真听别人作诗,此时环顾四周,远处山清水秀,眼前落英缤纷。兴之所至出口成章:

“山泉散漫绕阶流,万树桃花映小楼。”

咏完这一联却是没了下文,大家都以为这位玉面小公子定要闹个大红脸了。谁知赵筠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地说:

“下联作不出来了,我自罚一杯吧。”

说着以袖掩杯,一饮而尽。流觞曲水继续往下,轮到隋意的时候他作诗道:

“前日海棠犹未破,今日重来花下坐。

醉卧何妨花底卧,不须红袖来扶我。”

咏完不少书生拍手叫绝,这两句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风范,赵筠在旁也不禁赞叹“好诗!”。

曲水流觞宴作完诗词又谈论了一会辞赋和当今政事,日头稍西斜时便散了。行在郊外,隋意在马上问赵筠觉得这以诗会友的聚会如何。赵筠有些失望地说:

“可能我期待太高了吧,真来了又觉得平平无奇。孟尧兄作的诗词倒是不错,不知道明年春闱能不能金榜题名。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那首,醉卧何妨花底卧,不须红袖来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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