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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询质问完很久都不见唐师师反应,他越发愤怒,忽得拔高声音,冷冷呵道:“还不快说,他到底是谁?”

女眷们都被赵子询的声音吓了一跳,唐师师身形晃了晃,杜鹃顾不上降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扶住唐师师:“姑娘,您还好吗?”

唐师师脸上血色褪尽,嘴唇也变得苍白。她咬着唇,低头道:“我不知道。”

赵子询听到这个答案又惊又怒,他双眼漆黑,冷冷看着唐师唐师师猛的反应过来,时间太短无法确定有孕,时间太长就会撞上赵承钧,四十天刚刚好。这个日期赵承钧刚好不再府内,又能诊出滑脉。

原来,他们竟然想混淆她的孩子。

唐师师倏地看向人群,幢幢人影后,冯茜的身影若隐若现。冯茜像一条蛰伏的毒蛇,躲在暗处,嘶嘶吐着信子,随时准备着扑上来撕掉一块肉。

唐师师也紧接着意识到,她并非自己出了纰漏,而是被人告发了。显然,举报者是冯茜,并且冯茜买通了太医,故意谎报唐师师的月份,想以此置唐师师于死地。

冯茜竟然恨她到这个程度。进入王府后,冯茜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和唐师师套近乎,不断在唐师师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无能,就是为了降低唐师师的警惕心,然后给予她致命一击。冯茜准备了药物,让唐师师在端午时被男子夺去清白,结果被唐师师阴差阳错躲过。一击未成,冯茜还不肯休手,竟然买通了太医,污蔑唐师师和人私通。

这个女人真是一条阴毒下作的蛇。

赵子询质问完很久都不见唐师师反应,他越发愤怒,忽得拔高声音,冷冷呵道:“还不快说,他到底是谁?”

女眷们都被赵子询的声音吓了一跳,唐师师身形晃了晃,杜鹃顾不上降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扶住唐师师:“姑娘,您还好吗?”

唐师师脸上血色褪尽,嘴唇也变得苍白。她咬着唇,低头道:“我不知道。”

赵子询听到这个答案又惊又怒,他双眼漆黑,冷冷看着唐师师,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谁?”

唐师师用力闭上眼,依然道:“我不知道。”

唐师师要怎么说呢?难道说可能是赵承钧的,只不过他压根不

想认?赵承钧走前特意掩盖了痕迹,还赐下避子汤,这就说明赵承钧并不想让人知道。唐师师怀孕本来就是意外,如果再在大庭广众

之下抖出来,赵承钧会怎么看她?

她确实不择手段,爱慕虚荣,但并不是毫无骨气。她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想做自轻自贱之事。

唐师师咬死了不肯说,赵子询被她的态度激怒,气得越发厉害。赵子询冷笑着,说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着替对方隐瞒。好,我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来人,将她肚子里的孽种打掉,我们王府容不得这种不干不净的污糟事。”

“不要!”杜鹃猛地哀嚎一声,用力挡在唐师师身前。唐师师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杜鹃护着唐师师,说:“世子,请您开恩,姑娘她是有苦衷的。”

卢雨靠听了好一场闹剧。她看着消瘦苍白的唐师师,心里生出种报复的快意。所以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第一美人又有什么用,现在怀了不明不白的野种,还不是要受众人唾骂。

卢雨靠捏着帕子,施施然开口:“若是有苦衷,为何不说?唐姑娘,我原来喜你美貌,处处忍让你,为你开方便之门,没想到竟纵得你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王府后院不止你一人,还有许多其他清白规矩的女子,不能白白被你带累了名声。你若是肯说出那个男人,那我们自家事自家毕,等这个孩子打掉后,用锦被一遮,你的所作所为不会传到外面;若是你不肯配合那就休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唐师师唇色浅淡,几乎没有颜色:“没有苦衷,世子和世子妃要打要杀,任凭发落。”

卢雨罪没想到唐师师竟然还这样强硬,她干出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哪有脸面装气节?卢雨靠心中嗤笑,说道:“唐姑娘对这个男子倒是忠贞。但王爷眼里容不得沙子,你现在和我们说,还有求情余地,若是遇上王爷,恐怕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唐师师的眼眸不为所动,整个人像块冰一样冷漠。赵子询彻底失望,说道:“你实在太让人失望了。来人,取落胎药来,等解决了她肚子里的孽种,再一个个逼问她的奸夫。”

赵子询带来的都是自己的人手,听到赵子询发话,婆子立刻转身去准备药物。刘吉震惊了许久,此刻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拦住人,对赵子询说:“世子,女子脸皮薄,唐姑娘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这件事太仓促了,情急之下容易出乱子,不如等一等,等将事情查得明白些,再做处置。”

刘吉说话多少有分量,赵子询也不愿意将事情做得太绝。唐师师现在比未怀孕时还瘦,精神状况看起来也不太好,要是强行落胎,估计大人也活不下来。赵子询到底心有不忍,暂退了一步,说:“看在刘公公给你求情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你十天的时间,你自己好生想想,那个男子到底是谁。若是十天后你还不肯说,那就不能怪我辣手摧花了。”

赵子询说完,冷冰冰扫了唐师师一眼,说道:“走。”

外院的下人跟着赵子询一起离开,卢雨罪落后两步,看着唐师师叹气道:“唐姑娘,你是聪明人,不要做傻事。这几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卢雨靠说完,以一种悲悯的目光扫了她一眼,端着手离开。一眨眼,庭院就空了,但是外面却传来侍卫走动的声音,m葭院的几道门都被人看守起来。

赵子询是铁了心要将唐师师软禁。刘吉特意留在最后,他也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但是刘吉没有放在心上。他趁院里没人,快步走到唐师师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唐姑娘,这个孩子是不是”

刘吉没说完,但是两人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师师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冷然道:“不是。”

杜鹃吃了一惊,眼睛霍然瞪大。刘吉这一晚上被层出不穷的意外冲得脑仁疼,他用力揉了揉眉心,问:“姑娘,此事事关你的生死,你可不能开玩笑戏弄奴才。”

“真的不是。”唐师师轻轻笑了一声,虽然在笑,可是冰霜之意十足,“王爷日理万机,雄图壮志,非孵蟒蝼蚁可攀。王爷继续操心他的家国大事就好了,我这等小事,不配打扰王爷。”

唐师师说完,压根不等刘吉回话,转身进门,当着刘吉的面合上门。刘吉越发头疼,他本来觉得是,但是太医的诊断对不上,连唐师师自己都说不是。刘吉也没有主意了,他敲了敲后脑,决定从源头解决问题。

他赶紧写一封信寄给王爷,到底孰是孰非,交由王爷定夺吧。

现在,莱葭院只进不出,围得像个铁桶一样。

赵子询那夜确实被气的不轻,等后面冷静下来想,赵子询始终不明白他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唐师师既非王府女眷,又非有名分的妻妾,如果不守妇道,直接处死了就是,何必和她大费口舌?正好还能借此机会清理一批细作,唐师师,以及姚太后送来的那几个美人,都可以趁机杀死。

可是赵子询却执意逼问出孩子的父亲,还要让唐师师打胎。为什么要打胎呢?打胎这个动作,本身就蕴含着除去孩子,留下大人的意思。

赵子询想不明白,或者说他拒绝往深处想。反正话已经说出去,赵子询心安理得地抛开疑问,等着十天后的结果。

第九天时,看守薰葭院的下人传来消息,唐师师依然闭门不出,并且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赵子询有些坐不住了,唐师师那么肤浅虚荣的一个人,以前从没见她有气节过,这次,她该不会要硬撑到底吧?

因为这件事,赵子询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等到晚上,赵子询烦躁愈盛,几乎连书都看不进去。然而他都这样心烦了,还是有人不肯让他消停,晚膳后,卢雨靠提着一个食盒,荡悠悠敲开书房的门。

卢雨罪殷勤地将解暑汤放到赵子询手边,说:“世子,天都这么晚了,您还在看书?世子如此用功,妾身看着委实惭愧。”

赵子询完全不想和卢雨靠说话,解暑汤更是一口不想碰。赵子询问:“你来有何事?”

卢雨靠笑容微微一僵,她听了陪嫁丫鬟的劝说,今夜特意放低姿态讨好,主动来给赵子询端汤送水。结果,赵子询连句场面话都不肯说。

卢雨靠又委屈又难堪,手里剩下的糕点不知道该不该放。她僵持了一会,尴尬地放下端盘,说:“世子一心向学,妾身不该来打扰,妾身这就告退。对了,妾身还有一事,要提前知会世子一声。”

赵子询忍着不耐烦,问:“什么事?”

“明日就是审判唐师师的日子了,父亲不在府中,王府中也没有其他长辈坐镇,处理这种事恐怕不太方便。所以,妾身请了奚夫人来。”

赵子询愣了一下,油然大怒:“你竟然还通知了奚家?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第71章 归来

赵子询质问的语气太明显, 卢雨霏被问的一怔,委屈油然而生:“世子,你这是在责备我?唐师师和王爷不清不楚, 我们作为晚辈, 插手她的事情本来就吃力不讨好。我不想让世子和王爷生嫌隙, 才腆着脸请来了奚夫人。有奚夫人出面,王爷回来后即便不悦,也不会迁怒于世子。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世子着想啊!”

卢雨霏说着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煎熬, 扑簌扑簌掉下泪来。赵子询没想到他只是问了一句话, 卢雨霏竟然还哭了。赵子询内心嫌恶感更甚, 他忍住不耐, 说:“我知道你是好意, 但是, 我不喜别人自作主张。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少和奚家来往, 你如今又叫来了奚夫人, 奚家岂能不误会?何况, 无论唐师师之事如何,这都是王府的内务,你这次叫来了奚夫人,下次如果王府再发生什么, 该不该通知奚夫人?长此以往, 王府还有什么威信在?”

卢雨霏低头擦泪, 她刚才情绪上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听赵子询训斥, 她才惊觉赵子询说得对。她这次图方便叫来了奚夫人,以后,奚夫人岂不是更有理由对王府指手画脚?卢雨霏才意识到她这样做是在给奚家示弱,奚云初还没进门就这样,等以后奚云初成了王妃,那还了得?

这个头不能开,卢雨霏终于反应过来,慌忙道:“是妾身想岔了,可是我中午的时候给奚家送去了帖子,邀请奚夫人明日来王府。都一下午了,帖子肯定送过去了。这该怎么办?”

赵子询见卢雨霏明白过来,语气缓和了些,说:“明日大清早,你赶紧派人给奚夫人传信,好生和奚夫人道个歉,让奚夫人不必出门,这件事就翻过去了。奚家有求于王府,想来也不敢太不识抬举。”

卢雨霏赶紧点头,一脸钦佩道:“多谢世子。世子果然足智多谋,处事周全,妾身受教了。”

没有男人能抵挡女人的奉承话,即便是不喜欢的女子也一样。赵子询脸色好看了些,他心想刚才可能对卢雨霏太严厉了,女子成日在内宅,能有什么见识。他将大事的决定权都收到自己手里,至于鸡毛蒜皮小事,由着她们折腾去吧。

赵子询说:“你明白就好,以后除了管家,不要插手别的事情。回去吧。”

“是。”卢雨霏福身,讨好道,“妾身一定明日一早就给奚夫人送信,世子尽可放心。”

第二天一早,卢雨霏特意起了个大早,刚绾好头发就去给奚夫人写信。奚云初毕竟要嫁进来当王妃,卢雨霏也不敢太得罪奚家,她删删减减,斟酌了许久,才终于定下稿子。

卢雨霏长松一口气,取了张精致的信笺,工工整整地誊抄书信。等写完后,卢雨霏如释重负,她刚将信纸塞到信封里,就听到丫鬟们跑着前来通报:“世子妃,奚夫人和奚二小姐已经来了。”

“什么?”卢雨霏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她们已经来了?”

“对啊。奚夫人说世子妃请她帮忙,她不敢大意,一开宵禁就连忙赶来了。世子妃,现在奚夫人已经进入二门,朝宜年院走来了。”

卢雨霏暗暗骂了一句,手里的信件顿时如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留着也不是。她将信胡乱塞到杂物下面,快步迎出去:“奚夫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卢雨霏没走多久,就在宜年院外遇到了奚家母女。奚夫人看起来精神焕发,她见到卢雨霏,破天荒主动打招呼:“世子妃早!我今日心急,一大早就过来了,没有打扰到世子和世子妃吧?”

卢雨霏不肯告诉别人赵子询和她分房住,于是勉力笑着,说:“没有。世子要读书习武,向来起得早,不会打扰的。”

“那就好。”奚夫人松了口气,神采飞扬道,“我还生怕打扰到你们小夫妻呢。这就好,世子出去忙,我们就能放开手处理后院的事了,等世子回来,一切都清理完了,绝不会打扰到世子。世子妃,她人在哪儿呢?”

卢雨霏有口难言,她昨日才和赵子询保证过,今日就将事情办砸了。卢雨霏试图说服奚夫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第一次经历这些,情急之下慌了神,才给夫人写信。其实我后来想想,也没什么为难的,我一个人足矣。”

“世子妃这是什么话。”奚夫人打断卢雨霏,挑着眉说道,“你是新进门的儿媳妇,脸还嫩着呢,哪能管得好后院那些老油条。而且,她毕竟是靖王身边的侍女,于情于理都比你高一阶,你若是插手管了,便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世子妃放心,妾身其他能耐不敢说,处理后宅那些莺莺燕燕却再拿手不过。靖王好歹尊称我一声长辈,他的私事,我不出面,还有谁能出面?”

奚云初搀着奚夫人的胳膊,见状,也说道:“世子妃,我娘昨日接到你的信后,惦记了一整天,将府中内务暂时托付给二婶,连祖母那边的请安都告假了。我娘折腾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给你帮忙吗?我娘一片好心,你收下就是,不要推辞了。”

卢雨霏现在有苦说不出,奚云初和奚夫人都这样说了,她实在没法说出“我这里没事了,你们回去吧”这等话。最后,卢雨霏只能认命般叹气,颓然道:“谢夫人,谢初姐儿。你们先进屋里坐,我去给世子传个话,马上就来。”

卢雨霏将这里的情况如实转述给赵子询,尤其强调了是奚家母女来得太早,而不是卢雨霏不作为。等传了信后,卢雨霏就忍着忐忑进屋,陪奚家母女周旋。

奚夫人不耐烦在宜年院坐着,她一心想着去解决唐师师,替自己女儿摆平婚后的障碍。奚夫人屡次提起去见唐师师,卢雨霏岔了好几次话,好容易等到赵子询来。

小丫鬟给赵子询掀开门帘,赵子询看到里面的人,淡淡颔首:“奚夫人。”

卢雨霏和奚云初都站起来给赵子询道万福,奚夫人看到赵子询格外热情,说:“世子,你怎么来了?你们小夫妻感情真好,我这才来一小会,世子就回来了。怎的,还怕我吃了世子妃吗?”

奚夫人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而赵子询和卢雨霏没一个笑得出来。赵子询淡淡扫了卢雨霏一眼,卢雨霏慌忙低头,赵子询忍住气,对奚夫人说:“世子妃虑事不周,打扰了奚夫人,我在此替她给夫人赔罪。今日的事是我们王府内务,实在不敢劳烦夫人。”

“这有什么。”奚夫人不知道是没听懂赵子询的言外之意还是什么,挥了挥手,大包大揽道,“你和世子妃就像是我自家的晚辈一样,我疼你们还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如果不是晚姐儿走得早,我现在都该当你们的外祖母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在靖王面前还有些体面,替他处理一两个侍女,我自认还有这个能耐。”

奚夫人执意装听不懂,赵子询也不好摊开了明说。虽然奚云初的事纯属无稽之谈,但赵承钧毕竟和奚云晚定过亲,奚夫人在资历上确实是他们祖母辈的。赵子询微微叹气,妥协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奚夫人了。”

奚夫人露出笑容,站起身说道:“自家人,不碍事。世子,赶早不赶晚,这就走吧。”

唐师师在蒹葭院坐着发呆,她这几日每天睡得晚,醒得早,今日更是天没亮就睁开眼。唐师师这一夜基本没睡,她醒来后再也睡不着,索性换衣服起身,坐在窗前发怔。

今日,就是第十天了。唐师师颓唐地闭住眼睛,感到一种深深的讽刺。她自己做了那么多准备,几次下决心,都没舍得动手,没想到,最终却落到别人手里。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她自己喝落胎药呢。

唐师师发呆,蒹葭院其他人也坐立不安。杜鹃不住在心里念佛,她好几次都想说出真相,但是又怕好心办错事,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刘吉。王爷神通广大,他一定给刘公公留了后手的。

杜鹃忐忑中,院门外的锁突然被人触动了。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杜鹃,唐师师,包括养伤的小狐狸,都一下子警醒起来。

院门慢慢打开,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多人,可是阵仗毫不逊色。赵子询站在最中间,旁边跟着卢雨霏,甚至还有奚夫人和奚云初。

唐师师木然地看着这一幕,她觉得这大概就是报应,她不做善事、贪慕虚荣的报应。她骄傲了半辈子,最终,却要当着赵承钧正妻的面,被人落掉胎儿。

何其讽刺。

唐师师嘴边挂着轻飘飘的笑,她脸色白的几乎透明,这样笑着越发如一个瓷人般,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赵子询走进院子,他看到唐师师的表现,不由思及她刚来封地时的模样。那个时候的她明艳张扬,不可一世,哪像现在这样苍白?

赵子询心里生出不明不白的怜惜,他让人关上门,将一切探寻、好奇、看热闹的目光拦在门外,好歹为唐师师保全最后的体面。等做完这一切后,赵子询问:“唐师师,十天到了,你想好了吗?”

唐师师垂眸笑了笑,低声说:“世子连人都带来了,我想没想好,还重要吗?世子不必问了,我多少还有骨气,这个人我不想说,你再如何问都没有结果的。”

“世子,你和她废话什么?”奚夫人早就看唐师师不顺眼了,如今看到唐师师脆弱苍白,但越发我见犹怜的模样,内心的忌惮更是如荆棘一般疯长。这个女子不能留,这个孩子不是靖王的最好,趁此绝了靖王的念想;如果是靖王的……那就更不能留了。

非但不能留,还必须永绝后患。最好能趁这一次,彻底毁了唐师师后半辈子的生育能力。

奚云初躲在奚夫人身后,朝地面避着眼睛。论理这种场合不该奚云初一个未出阁的闺秀看,但是奚云初实在气恼唐师师,她非要亲眼见唐师师喝下堕胎药,才能甘心。

奚夫人知道女儿的心结,她劝不动,也就由着小女儿去了。奚夫人两手揣在袖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师师,问:“身为女子,当贞静守节。我曾听世子妃说过,端午那天,你在望江楼下落不明,后面莫名其妙回到城中。你是不是在那个地方勾搭上男子,趁这段时间靖王离府,管事松懈,再度和情郎暗中来往?”

唐师师不想理会奚夫人,她就算做错事情,身败名裂被万人唾骂,也绝不会在奚家人面前认错。唐师师撇过脸,静静看着前方,侧脸如玉一般冷淡白皙。

“看你的样子,应当就是这样了。”奚夫人装模作样叹了一句,说,“未婚女子怀孕理该沉塘,但是念在你是宫廷赐下来的人,我们给你留几分情面,只打掉胎儿就好。贺平家的,你去给她摸胎。”

奚夫人身后一个黑壮婆子应声,站出来道:“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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