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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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姑娘咀里可不饶人:“你的头壳可也硬朗得很。”

幸好火焰晃动,不然,无情这次红了脸,难免让人发现。

他清了清喉咙道:“所以,这一件事物,是敌人故意发出来的。”

聂青道:“他的目的是要我们自相残杀?”

习玫红伸了伸舌头:“幸好我收下得快,没真的一刀所了下去,否则,你可鬼

头不保。”

聂青本来要接下去,但用一对鬼眼去瞟了瞟习玫红尖挺的胸,就只阴阴地笑了

笑,没把话说出了口。

习玫红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霎地红了脸。

她的刀,在火光映照中,仿佛更白。

无情也感觉到了,他连忙说:“那像一块石头。”

聂青沉重地道:“这不是块普通的石头。”

习玫红这才转移了忿葱,好奇的俯视,饶有兴味地端详,然后疑惑地道:“这

么清,这么晶莹,又透着爆彩,难道是水晶?”

无情看着聂青。

聂青的脸发青。

两人一齐点头。

“水晶。”

两人都说。

两人都想起一个人。

——谁都不希望会遇上这个人。

尤其在此地、这时候!

白骨精 第六回 棺棺相护

习玫红的神情是不明所以。

她大概弄不明白:一颗小小的水晶石,有什么好担心,有什么值得沉重的?

她反而想起一件事。

于是,她语带担忧地问:“可儿和日月,他们还在外边,岂不危险?”

无情看了她一眼。

眼色里,有感谢之意。

“不碍事的。”他的话是开释对方,但语气也有点沉甸甸的,“我一早已跟他

们约好,我闯进来,他们守在外边就好。”

习玫红依然不放心:“我看,外面也不见得安全。”

这点确然。

无情同意:“所以,我们越快出去越好,不过,再快,也得办完事才能走,不

然,就是白跑这一趟。”

这一趟,路不好跑。

所以决不能白跑。

“看来,如果要不白跑一趟,”聂青脸色森然发青,“还是要去揭一揭这些布

幕后面的真相才行,”

说的时候,他盯着那悬挂着的神龛。

无情点点头。

他明白聂青所指的“布幕”的意思。

他盯着的是判官桌后面的阴影。

刁玫红却忽然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她还不等聂青和无情回答,自己已抢着说了:“这儿没有灰尘,也没有蛛网,

连蟑螂和耗子也没一只;跟张大妈、孙老板说的不一样。”

一言惊醒梦中人。

无情、聂青对习玫红不免有点刮目相看。

一一一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庙,怎会没有蛛网灰尘!?

无情向聂青点点头,然后才道:“你说得对。这儿的确常有人来,而且打扫干

净。看来,这庙里牛鬼蛇神,啥都不缺。”

聂青向无情打了一个眼色,道:“我看不只是庙里闹鬼出神,主要是在d里更

有好戏上场。”

习玫红也有点斗志昂扬:“猛鬼d就在庙的后院,我们要不要先去那儿一探究

竟?”

“要!”

两人都异口同声他说。

“不过,要探猛鬼d,得先做好一件事。”聂青又向无情眨了眨眼里两丛绿火,

“我们可不想给人兜截住后路。”

“什么事”

习玫红问。

“揭黑幕!”

“找真相!”

无情、聂青各发出一声断喝。

聂青叱声一起,人已飞掠。

无情语音未了,双手一振,夺夺夺夺夺夺夺,又笃笃笃笃笃笃笃,连声,十四

道暗器,七道金光,三点星火,四簇银光,分别直打那龛里的神抵,以及判官桌后

的阴影!

快。

而且出奇不意。

待习玫红发现他出手时,他已出了手,而且暗器已经打着了目标。

而且是两个目标。

无情的意思,是要先钉死这两处可疑的物体,然后,让轻功极好的聂青,去攻

取其一,揭露真相。

他旨在替聂青护法。

他没料到的是:聂青果然急掠而出。

果然及时配合,而且即时发起了攻击。

但他不是向神龛和判官发动攻势。

而是像一条青翼飞龙,飞旋至殿堂之上,平平掠起,背上腹下,双掌平平向下

推出,青焰狂飚,“砰砰”二声,震开了两口棺木的盖子。

殿内总共有十六口棺木。

分左右两排平放。

聂青左手攻前排第四口棺木,右手攻后排第六口棺木。

棺盖震飞。

他居然发现棺木有异。

而且,在他出手前似已准备:那一口棺木内会有异物。

他一出手便认定了,而且跟无情的设想不同:聂青志不在神像、神龛和判官桌

后的阴影。

而是棺木!

棺盖震开。

里面各升起一道紫烟,一蓬蓝雾。

但烟雾为聂青掌力的绿意所摧,飞刮四散。

无情捂鼻,向习玫红呼唤了一声:“别吸入”

忽然,一股剧烈的阴风袭来,“噗”的一声,无情手上的火捻子,只剩下几缕

焦烟。

庙里又全归于黑。

但在这一回乌暗未全面侵占视野之前一霎,无情仍清楚地瞥见,那两口棺木里,

陡地急弹出两件“事物”:一具血r模糊的躯体!

一副白骨!

真的是腐尸!

真的是白骨!

腐尸和白骨,一齐向聂青发动了攻击。

聂青仍在半空,居高临下,袭击棺榔!

那腐尸和着恶臭,一动则发出肌r撕裂的声音,身上的霉肌与烂r,每一下舞

动时都扯裂了几块,像暗器一样,连同它的残肢败r,一起攻向聂青。

那白骨则发出吱呀难听的怪声,像机件少了滑油剂,一边发出暗哑折裂的声音,

一边骨打胳撞,攻向半空中的聂青!

腐尸真的会动!

白骨真的会武功!

两口棺材里的“异物”,竟会互相卫护,联攻来敌!

——聂青可应付得了这两件非人非鬼的东西!?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火捻子熄了。

腐尸和白骨的残像,仍停留在一片漆黑时的眼瞳里。

火光一灭,无情马上省觉:只怕聂青要遇险了!

因为在黑暗里,聂青定比不上那两只怪物对周遭环境的熟捻!

无情急忙要打着另一片“电光火石”。

火石才掏出来,忽然,他警觉到有一道金风。

刀风。

当头劈下。

刀风未至,刀意已伤人。

这一刹那间他至少有十六种方法。十二种暗器,能在刀锋劈到之前,把对方杀

死。重创,至少也可以将之退。

可是他发现,这当头一刀,不是主角。

要命的一击在刀风扑面之侧,一股尖锐但完全不带破空之声的细长事物,正斜

里刺到!

无情及时一侧身,推动轮椅,往前一冲!

那一刺,“嗤”的一声,在他脑后,险险掠过。

然后,他鼻端里闻到一股香风。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香味。

接着下来,有“吱”的一声,刀风突然在极不可思议的角度一转、一折,又追

砍无情的后颈!

刀口未落,刀气已煞人。

无情至此,忍不住叫了一声:“是我一一”

话未说完,忽然,身下一悬,轮椅一空,整个地方忽然往下坍塌,轰地一声,

无情只觉整个人往下落翻,仿似要落到一个无底深渊去!

白骨精 第七回  落场白

刀风自头上划了过去,但无情连人带椅,已往下翻落。

下面到底是什么世界?

人间?地狱?

无情无疑是着了陷阱。

——如果他双足能行,说不定,这一下便埋伏不着他。

但他是坐在轮椅上的。

在黑暗里,危险中,感应只要稍有疏失,即易为人所趁,无情在还未及燃着另

一次火光之前,就是这样往下沉坠。

他连人及椅往下翻,只听上面焦急地传来了半声:“小心一一一”

但语音已给切断。

因为那地板的机关已迅速合上,密无缝隙。

最令人意外的是:无情在全然的黑暗里,往下翻落,下面却不是黑。

而是光。

无情眼前一亮。

接着,是刺眼的光。

令人乍然间完全无法睁开眼来的大光大亮!

纯然的黑暗下面,居然是一片光明。

而且是如此刺目的光。

杀人的明。

——真要人的命!

无情翻落而坠,竟落在一片光明里。

在极度光灿里,他全身都暴露在强光里,而且,还正是失去重心,往下翻落之

际。

也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要是别的高手遇上这种失足场面,就算再慌惶,狼狈,也会设法先让双足沾地,

立稳桩子,先图防卫,再行反击。

可惜无情不能。

他的脚无法站立。

轮椅翻落。

黑暗地狱一面竟一片光明。

光夺视线。

地板复合。

——只要地板的机关一旦重新接样,无情就算是c翅也再飞不上去了。

而且,无情只要翻坠下去,地上一定有更凶险的东西正在张嘴吞噬他。

无情此际,上无去处,下临绝境。

——也许,只有这一瞬间,无情在往下翻坠,上不到天,下不抵地的情形下,

还有瞬间的安全。

只是,这种“半天吊”的情势,又岂可延宕,焉能长久?

世事就是这样奇诡。

也许,无情正是因为这半坠不堕的情况,最是安全,所以,他就在半空凝住了,

既不往上翻,也未再向下坠落。

——为什么竟可以这样子!?

原因只有一个:地板一塌,无情虽然连人带椅往下翻,他也无法止住丛势——

轮椅毕竟不是双足,无法藉力翻腾而上——但他却在临危中做了一件事:他的左手

往上一扬。

“嗖”,长袖洒出。

当机关回笼,原来地板即将复原之际,他的袖子已拂了上去,于是,地板一旦

飞快接缝,就夹住了他的袖子。

卡住了。

机关夹住了袖子,无情的整个人,也因为袖子之故,在半空中,离地板(现在

成了天花板了)不到二尺之遥,顿住了。

人是陡然顿住,没再往下坠但在胯下的轮椅,当然不会因而也凝在半空,所以

继续往下坠落。

可是问题是:无情不良于行。

如果他的轮椅一旦离开了身,他又以何代步?

何况,一个人身上不可能带大多的兵器、暗器,他大部分的暗器,都装在轿子

上,或藏于轮椅中,一旦他的人与轮椅脱落,遇上敌人,又如何反击?

所以,就算他不往下翻坠,就只轮椅脱落、对无情而言,也是足以致命的。

不过,轮椅也并没有往下坠。

因为无情还有一只右手。

他在翻倒下坠之前,按了一个扳掣。

这掣一按下去,轮椅立刻弹出一个皮索,拦腰扣住了无情,使得他的人,已连

着轮椅,而因为他的左手袖,给里面的机关卡住了,所以,他的人既不往下翻,轮

椅也就理所当然地不往下坠。

现在,“半天吊”的无情,在一片满溢的强光中,就看他的袖子,能不能承受

如此巨大的扯力了!

说也奇怪,无情身上着的看似普通,凉快。单薄的衣衫,居然能经受得起这相

当沉重的牵扯力,一点也没有崩断,撕裂的情形。

莫非是,无情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幕,早已换好了看似平常实殊异的布料,来挽

救自己于危劫中?

可是,谁又会料到自己有日会遭受这样奇特的危局?

如果能预料自己会处身于此劫局,那又何必身堕劫网之中?

无情就是不落下去。

他撑住了。

也给卡住了。

一时既不能上,也不能下。

他该怎么办?

一一人生,不是常有这等情状?

就在这时,尖锐的呼啸急剧响起。

十数,乃至数十道银芒,在强光中自下而上,飞s向无情。

s到一半,相互撞击,再在强光中发出银光星花,变成从四面八方,疾s无情。

此际,无情一手指天,身连轮椅,上不到天,下不及地,最难设防,最是尴尬

狼狈之关头!

白骨精 第八回  半天吊

百数道飞针,撞出星花,分不同角度,甚至在死角楔入,s向无情。

无情一已翻坠下来,好像心里早有了准备。

他好像早已知道,必会面临这种攻袭。

他已算准了会遇上这种危机。

他临危不乱。

只不过,他一手撑天,双足苦不能移,下半身连着轮椅,全身部暴露在强光中,

不乱也没有用。

与他一起攻进庙里去的习玫红,聂鬼王,全部在上面作战,谁能分心过来解他

之危?

没有。

人生有很多重大战役,都得要自行孤军作战的。

有时,是你选择战役,有时,却是战役选择了你,你又没有了选择。

你只能好好地打完这一场战争。

并且要打胜仗。

更重要的是,不管胜败,都得要活着回来。

活着才有希望。

敢于应战的,反而常能不死于战争。

——战争选择了你,是因为敌人要你怕他;你选择了战争,是因为你要敌人怕

你。

无情现在的处境,当然不是他的选择。

也许,他既已跌坠下来,何不任其落地,反而不像如今半天吊那么危艰、惨情。

强光中,无情已无所遁形。

无处可躲。

无地可容。

无法可施。

无以自存。

有。

无情一拍轮椅。

“波”的一声,轮椅周遭,突然升起了一个罩子。

几近透明的罩子,一下子充了气,银针全刺在上面,它不知是用什么质地做的,

竟完全没有给戳破。

无情就在罩子里。

他人在安全套里。

针纷纷落下。

针落地之后,忽然发出嗤嗤滋滋的声音,迅速溶解,发出臭味。

也就是说,如果无情直直跌坠下强光地面,会发生什么事,那是可以想像,但

不敢想像的。

不过,他的一劫是过去了,但劫难并没有过去。

忽然,强光更加强烈,简直足以焦金熔石;每一道光,部那么锐厉,比刚才更

强十倍,二十倍,乃至三十倍!

强光像暴徒一样、暴行一般,一起爆炸般向无情激s过来。

本来,连飞针也刺不透的安全罩,竟因这强烈的光和热,而开始消融了。

且正在迅速融解中!

这安全仑一旦消融,无情又得重新暴露在危劫中,而且,强烈的光线将会炙伤

他,就像火焰会无情地焚化一个人一样。

对仍在半天吊的无情而言,这是极可怕的事。

那会使他失去了设防。

他深知从轮椅中绽发出来的安全罩“杜雷氏天衣”的优点和缺陷:原来诸葛先

生好友挚交中,有一位复姓哥舒的,生性风流,出身名门,除夫人元配之外,妾侍

也有十几个,还常出外风流快活,寻欢作乐。哥舒本身却不欲多生养孩子,但避孕

元方。尽管他年事已高,但仍身壮力健,精力无穷,行房交欢,乐此不疲。为此,

颇费踌躇。

他的其中两位小妾,杜氏和雷氏,却联合想到一法子,就是用羊胎衣。牛胎披,

制作了一种套子,在行房时套于哥舒那阳物上,如此非但万保不愁受孕,更可保哥

舒出去寻欢作乐时,不受脏病所染。

诸葛得悉此事,曾托哥舒向杜雷二氏请教制造这安全套子之秘法,然后,他便

用在防御的武器上,给无情的轿子、轮椅的机关内,都各装上一个罩子。

是名为“杜雷氏天衣”。

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使无情躲开了一劫。

惟杜雷氏天衣怕热。

目下这光和热,正好熔解了天衣。

天衣已消融。

这还不打紧。

一时间,无情身上的火石。火折、火燃子,全都在滋滋作响,冒出了烟。

在高温下,这些起照明作用,有石硝、磷粉的器具,全要着火了。

不好。

要是一旦着火,东西全在无情衣衫内,岂不正好把无情点成了一团火球了!?

炙热。

高温。

天衣安全网已消融。

无情摹地看到强光的中心,有一点点、一节节的白光。

他在炽光中强凝视聚视,那白光慢慢还原为一个人形。

不过,那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副骷髅。

强光中的白骨。

那白骨正在他对面,大约丈余之地,而且,也是悬在半空。

无情更惊讶的是:那白骨也是盘膝而坐,只不过,身下并没有轮椅,而它的一

只手,也是高举着,在半空摇摇欲坠,总之,跟无情现在的姿势,几乎完全一样!

莫非,这白骨就是无情!?

无情,已变成了白骨!?

人,变成了骷髅,当然就己失去了生命。

——难道,这就是无情下一刻的写照,无情是看到了将来的自己?还是

他看见的是他自己的下场?

人,在半天吊。

心,更悬在半空里。

上不去。

下不来。

白骨精 第九回  当头斩

身上的火器,快要爆燃开来了。

对面的枯骨,却在强光中迅速迫近。

保护自己的安全天衣,已完全融解。

这时候,无情却做了一件事:他发出了暗器!

他发出的暗器,数目惊人的多,种类也惊人的多!

大部分暗器,是s向骷髅。

——这白骨,是不是习玫红一进庙门,就力斗过的那具,还是刚才聂青发掌,

在棺梆中迫出来的那副,他不知道。

但只知道不管神还是鬼,是敌人就打,决不束手待毙。

小部分暗器,是往四周发了出去。

四面都是强光。

强光尤处不在。

使人无处遁形。

仿佛,光无垠,强光无限。

也许,无情发出这些暗器,其目的就是要试一试:这些光的来源!

这光束的底线!

光度愈来愈强,越来越烈,有的暗器,从打出去,打到一半,发出尖啸,化作

轻烟,就像s向太阳的箭,就算有这等开天辟地的腕力,但也难免为热力所消融一

样。

可是,大部分的暗器,仍是发生了效用,而且还非常及时。

有的暗器,打了出去,发出碰撞的声音,又激荡了回未。呼啸的,旋转着,激

颤着,从奇诡的角度,反打向那具白骨!

无情在发暗器之前,已算准了力道与角度,变化及回挫。

暗器既然这么快就落了回来,也就是说,这光芒满溢的大地,只不过是一间大

一点的房子,甚至只是为光所充满的斗室或地窖而已!

对方只是用一种将光和热集中的办法,去照明这房间,使得人在耀眼生花之际,

丧失了判断、应敌能力,为他所趁。

这决不是非人间。

而在人间。

此处更非地狱。

真正的地狱也在人间。

这儿更不是天庭。

——天庭没这副阴险倏忽的白骨!

那具白骨似是开始着了无情的暗器,姿态变了,像要挣扎。闪躲、呼叫、痛楚

的样子。

——原来白骨还是有生命的!

可是无情身上的火器已开始着火了。

无情大叫一声,全身一抖。绝大部分要着火,已着火的器具。用品,全都甩了

出来,然后,他借力一扯左手衫袖,整个人,不,应该说连人带椅,撞上一翻,

“砰”地一声,椅底撞在夹着他衣袖的天花顶上!

那儿是一个机关。

若不是那儿有机关,无情也不会掉落这强光密室了。

无情用袖子卡住了机关的关阎。

他现在就借袖子牵扯之力,猛一翻身,以椅底砸机关。

要知道,无情本身井没有什么功力。

他天生残疾,无法修习高深的内功。

可是,他这一翻,是按下了一个机关,整个轮椅便变,骤倒竖葱的一翻力量还

挺猛的。

更猛烈的是椅底骤弹出一个厚重的铁锤,“砰”地击在那机关上。

那机关弹簧立时折断。

无情借这一翻之势,倒冲上地面。

——就是原先无情落下来的地方。

不过,无情虽然以椅底弹锤砸破了机关,但他的真力不继,是不是能翻得上来,

还是一个疑问。

正在此时,却有人扯着他的衫袖。

然后,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香味。

无论在多龌龊的环境中,在多恶毒的决战里,在多丑恶的斗争问,这香味,依

然恬淡,依然幽菠,闻得人很是陶然,很是恰然,很是舒服。

那人扯着他衣袖,使他能借力上了去。

机关虽给砸开,但在无情一旦窜了上来后,复又弹阅遮盖住绝大部分的缺口。

无情犹如死到绝处又还生。

犹有余悸。

他尚未喘定,连人带轮椅依然坍倒于地,一人已靠近了他,他正想感谢,但,

突然,一道刀光,当头斩落!

这刀来得好快!

而且来的何其突然!

——扯他上来的人岂不是为了救他么?怎么却出刀要他的命!

他的身体仍斜躺在地上。

因为人和椅仍系在一道,他仍没来得及翻转轮椅,翻身坐起。

可是刀已来了。

杀着己至!

——难道,他不死于强光夺目中,却自送上门,死在这漆黑的庙字里!

幸好,他侧翻了轮椅。

敌人无论如何出手,要砍下他的头,就一定得要俯身才能下砍。

无情没有闪。

他闪不开。

他没有躲。

他躲不掉。

他也没有招架。

因为招架不及。

他只反击!

他只是一拍轮椅藤垫。

“噗”的一声,椅侧扶手弹出一截五尺来长的尖刃,间不容发地刺了过去!

——只要对方仍执意要砍他的头,就一定得要再趋凑身躯,只要再凑前俯砍,

那么,就一定形同把身子送上轮椅边上的刀锋去,就像是自杀一样。

说是送死也可以。

白骨精 第四章 地狱

第一回  静

第二回  开棺

第三回  燕窝

第四回 牛马脸

第五回黄泉路

后记:悲欢离合,命当如是

白骨精 第一回  静

你杀我我就杀你。

你暗算我我也暗算你。

你下毒手我还手。

你暗算我有暗器。

以牙还牙。

血债血偿。

以恶制恶。

以毒攻毒。

——这一向是无情行事做人处世的原则。

也是四大名捕行事的作风。

那人似呆了一呆,说时迟,那时快,对手虽然顿了一顿,但椅扶的刀锋已疾弹

了出来!

那人捂胸,冷哼半声,划一道冷刀花,倏地挡住了椅刀,借势向后一翻身,再

两个起伏,便消失在幽黯里。

或者说,全身都消融在黑影里,化成了黑的一部分。

庙,依然很黑。

黑得令人心发冷。

无情一扳机关,终于能翻椅坐起。

——好好地坐着,真是一件舒服的事啊。

假如能好好地站着,那该多好!

可惜他不能。

多少年来,他想站一站都不能够。

可是,那些天天都能够享受站立走动的人,却依然怨艾连天,日日去想望那些

他们还没有到手的事,却忘了能够企立,对一些人来说,已是一件莫大的幸福。

人在福中不知福。

但人在险中要冒险。

因为险已经迫近眉睫了。

劫已到了近前。

不冒险往往就无法脱险。

此刻,脱了险的他,依然身在险境。

因为他发现了两件事:一,习玫红己不在庙里。

二,聂青他不知去了哪里。

其实两件事是一件事。

这件事说明了一个事实:他的朋友,战友都失踪了!

这个发现,要比任何事更打击。重挫无情。

——在他翻落中伏之际,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了?

——聂青惊动了那具白骨和那只腐尸,还打了起来,到底谁胜谁负?

——刚才强光斗室的白骨,是不是就是原先庙里棺中的骷髅?

如是,聂青只怕凶多吉少了。

可是习玫红呢?她有没跟聂青联手,一块儿斗僵尸?

他紧接着又发现了一件事:在聂青去抢斗腐尸与白骨之前,也在他中陷饼翻落

之前,他已向神龛和阴影发出了暗器。

可是,如今,神龛里只剩下了一块红布,判官桌后只余一张灰袍,都是松垮垮

的,但上面c满了他所发出去的暗器。

里边的神,或是怪物,已然消失不见。

只余空壳。

——如果这两只妖怪是活的,一起出袭,习玫红可能抵挡得住?

无情忧心忡忡。

庙里虽然黑,仍然黑漆漆一片,但说什么也不似刚才的黑。

刚才黑得好像泼一团墨也会比周遭亮。

现在,毕竟那陷饼给撞开了缺口,就算机关重阎,也还是留了点缝隙,依然能

透出些光芒来。

这几片光,足以勉强视物,对庙里情势能够作出估量了。

何况,庙外此际还透来了一点月色。冷而冽。

片刻之前,在庙里最恐怖的是黑。

黑得好像连心跳声也凝固成鼓。

黑鼓。

此刻,在庙内最可怕的是静。

一点声音也没有的静。

仿佛,静得只要放一口古筝在那儿,也会迅速给青苔占领似的。

没有声音。

万籁无声。

静千年枯寂。

元声明尽。

静得恍似一种攻击。

——真的攻击,那还倒好,可以防守,可以还击。

但静却不能。

——谁能防范静?

谁能打倒静?

能。

声音。

终于,无情听到了声音。

声音非常微弱。

但无情还是听到了。

他擦亮了一支“霎瞬烛”。

——他身上能点燃的事物,多已着火甩掉,只剩下两支只能短暂烧和一只略可

燃多些时间的点明物,所以,他非得要十分珍惜地使用。

因为他已所剩无几。

这只“霎瞬烛”便是其中一支,只可短暂燃烧。

但现在他一定要弄清楚状况:烛亮了。

火焰很不稳定,但依然照出一角微明。

那就够了。

因为他已看到了他要见的东西。

蝴蝶。

一对黄蝴蝶。

翩翩而飞。

时飞到东。

时飞到西。

偶然经过庙的破隙间漏进来冷月的清辉,那对蝶儿便瑟缩了一下,再起落浮沉

地斜飞开去了。

它们似要躲开月色。

无情心里一疼。

因为他看到蝴蝶,便想起习玫红。

一一一她在哪里?

——是否遇险了?

随即,他又听到一种声音。

很特别的声音。

在荒山。月下、庙里听来,更加神秘,可怖:那是扒搔声。

声音传自棺木。

——有人自棺内用指甲扒搔的声音。

不错,是后排第三口棺木。

这口棺木比其他棺木稍为横斜,似给人重新排放时匆匆放歪了似的。

扒搔声就自棺榔内传出来。

无情正想照看清楚,就在这时候,火熄了,连同地底下渗透出来的厉光,一同

灭去。

好像,庙里,根本就没有“光”这回事存在过。

白骨精 第二回  开棺

他没有马上点火。

一是因为他身上的照明物已然不多,要慎着用。

二是因为他若一亮火,即形同告诉敌人自己所在。

三是敌人在暗中,他也在暗中,目前,发出声音的反而成了“明”,但也可能

只是一个“饵”。

他决定在暗斗暗。

以黑制黑。

他仗着冷月微光推车,迅速且无声,已到了那发出扒搔声的棺木所在。

就在这时候,连扒搔声也突然静止了。

就像利爪、利器扒刮到一半,陡地,就凝在那儿了,再没有动过,再也没有声

音。

黑。

静。

黑加上静,不是黑静,也不是静黑,而是孤寂。

要命的孤独寂寞。

无情在等。

等声音。

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他在黑暗中等待。

他在寂静里忍耐。

在对敌中,交手只是刹瞬光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艰苦锻炼。勤奋学习。

在人生里,成功得意,只是瞬间芳华,绝大部分的岁月,都只在磨炼意志、辛

勤工作。

能够不让一天元惊喜的人,已经是十分幸运;只怕惊多喜少,人生长忧,岁月

常哀。

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夜正长。

黑更浓。

——聂青到哪里去了?

他身上的伤可会发作?会否影响他的战斗力?

——习玫红是不是出了事?

她是四师弟的女友,如果不幸,自己又如何向冷师弟交待?

这是个生死关头,无动静则平靖,一有异动则可能立见生死。

可是无情并不情急。

这么多年来,官场斗争,江湖仇杀,他已学会了冷静对付、沉着应战。

他还趁这个狩猎、守候之际,坠人沉思,把这两天来发生的一切事情,反复回

想,整理了一下。

在破庙的昏黑里,他的双目渐渐明亮,如两盏灯,这连他自己也并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棺木响了。

那不再是后排第三口棺木。

而是前排第五口。

那口棺材,就正在无情身后。

无情还没有回身,双手已在轮椅扶手术上一掐。

崩崩两声,扶手板夹陡然弹出两块钢板,准确地楔人棺盖缝隙。

无情双手肘部用力一压。

轮椅忽然升高。

钢板一扳、力挠,“格勒勒勒勒勒”一阵连响,棺盖已给撬开。

无情一拔主括,轮椅回转,“轰隆”一声,无情已拧转身来,对着棺木,而棺

盖也给这一拧一扳之力,完全给撑开,并甩了开去,飞旋到了半空,发出了呼呼的

厉风声。

这时候,无情脸部微微俯向棺内,他的手则放在轮椅之前一块用以置物,写字

用的木板上(跟桌面的功用相近)。

棺梆内层居然隐隐透着光:红芒似血。

就在这一霎间,棺里忽然弹坐起一个人。

这个“人”,披头散发,完全遮住了样貌。

他陡然伸出了手。

青光。

白手。

他的手白得可怕,就像涂了一层白圣。

但他一出手,就泛起了一股青气。

青得像柳树精的妖气。

那棺中人一手按住了轮椅。

另一只手闪电般扣向无情的咽喉!

无情不会武功。

棺一开他就遇上了这狙击!

而无情不会武功。

他和棺材相距极近。

他的人仍坐在轮椅上。

但无情不会武功。

无情不会武功。

就算他想躲,也不及棺中青光白手之快之疾。

哪怕他要退,也来不及推动轮椅,何况,轮椅后有棺木截住了后路。

纵然无情能及时c动轮椅往左右闪挪,但轮椅已给棺中人一手抓住了,纹风难

动,进退不得。

无情却不会武功。

其实,世上不会武功的人,远多于会武功之人,而深涪武艺的高手,也远少于

一般练家子。

——此所以庸人易得,高手难求之故。

因此,不一定要武功高,才能得天下,才能称元敌。

智者,以手腕夺天下,以道德服人心,以才干称元敌。

不会武功的无情,突遇此变,并没有惊惶,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

他只做了一个反应:他双手往轮椅的桌面侧边一按。

一个铁扣,突地弹了出来,正扣住那棺中人的手腕。

棺中人冷哼一声,右手加速,眼看就要箍住无情的喉咙。

但棺中人却摹然发现了一件事:在无情轮椅的下挡屏板(用作在轮椅滚动时,

遮挡泥泞碎石,以及防止草丛钻人的齿状挫板),忽然唆地弹出一截尖刃!

尖刃迅速刺向棺中人心窝。

无情的左手食指按着一个扭掣。

棺中人欲往后退,但不行。

他在棺中。

来不及坐起。

就算退,也为棺枢所阻。

他要回手捉住利刃,也不行。

因为他的左手已给扣住。

而他的右手,正疾取无情咽喉,已来不及变招!

来不及了!

他断断躲不开这记轮椅吐刃。

来不及!

这只鬼轮椅!

不及!

他就算一手捏碎无情的喉骨,也势必给这挡屏利刃贯胸而过!

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你是无情!?”

手陡止。

一一一不再前攻。

白骨精 第三回  燕窝

果然,他的攻势陡止,那利刃弹伸也突然停了。

无情的手指没再用力。

但他的食指仍按着机钮。

他也好像及时认出了棺中人:“摄青鬼!”他叫,“是你!”

他们俩及时互相认出了,也及时止住了杀手。

“你发生了什么事?”

“你刚才掉落到哪里去了?”

两人几乎都在问对方。

在棺中的当然是聂青。

“刚才,你正要发动暗器攻神龛和判官桌后的阴影,我却发现两口棺内有异动。”

“异动?”

“有呼吸声。”聂青用手撂上了乱发,道,“我的鬼耳特别尖,就算是鬼吹气,

我也听得出来。”

“我看到你劈棺出了那两件异物了。”无情道,“可惜我却掉了下去。”

“那时候,庙里忽然全黑。我跟那两具东西交手几招,忽然全都消失了,我不

知道它们在哪里,而习姑娘那儿也忽然没了声响,我怕受到它们的夹击,所以就往

原来那副白骨弹上来的棺材里一伏,并偷偷拉上了棺盖,本来是要躲在里面,伺机

反击……”

“你进入棺村里去了?”无情承认,在全然黑暗中,那个失为一个避开围攻的

良策。

“没想到,棺材内的天地却是那么大……”聂青兴奋得脸上在冷月下也有点亮

着青光,“我一伏了进去,棺底就徐徐下降,我等到它抵达实地之后,往侧边的棺

枢一推,嘿,却像一道门户一样,应声而开……”

“那儿可有没有强光?”

“没有。”聂青摇头,“但却有些豆大的油灯,挂在泥墙上。四壁都是泥涂的,

又湿又黯义滑涌,而且既狭又窄,我走了几十步,都只是窄仅容身的雨道,路势主

要是往下倾斜,但四通八达,一重又一重,错综交织,不知有多少路,也不知有多

深逢……”

无情哺哺道:“莫不是——”

聂青蹑啼道:“只怕你所想的也跟我一样……”

无情目光一长:“你认为?”

聂青这次只说了三个字:“猛鬼d。”

“矿d就在猛鬼庙的下面。”

“这些棺木,就是进出口。”

“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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