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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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四大名捕也有他们的接应人马,一旦发现纸鸯为讯,即会通知其他各路人马,舍陕西而尽力堵截其他要道!

离离眼中有泪花,也不知是伤心、是失望、还是气。

“连我也不知道……”

吴铁翼行事,自然连他女儿也有所不知了。

他是只大老虎。

真正的大老虎,不过他遇上了四大名捕。

“遇上了四大名捕又怎样?”多日之后,沙浪诗在京城向“有桥集网”的首领米苍穹把她在“梦山小筑”目睹的事一一报告后,有此一句:“他们到现在还抓不了这只大老虎!”

“惹上‘四大名捕’,已够他麻烦了。”米有桥们着玉米须似的黄须,“蔡京故意下令要打这只大老虎,看来为搏清誉,其实,他正想趁此支走心腹之患,让四大名捕悉尽远离京城追缉凶犯,他正可在京东山复起,大展拳脚,重组绿林人马,招揽江湖人物,打击敌对派系,一统京城!”

沙浪诗这才领悟:“如此说来,不得不防。”

其实沙家是当地大绅,早已让米苍穹。方拾舟收买,他们本意要让恋恋跟沙本能结为烟亲,以便骗夺赃款,却因庄怀飞与恋恋相恋而美梦落空。

“要不是小珍突起发难,”沙浪诗犹恨恨道:“我早就趁那时候除掉铁手了。”

“幸好你没有动手,杜渐在为我门徒,疏忽如此,死也活该!”米苍穹微微笑开了,负手耐人寻味的道:“这样听来,‘冰火’之毒。还有一重天未曾发作,也未知何时发作——这恐怕就是内力世所无匹的铁游夏的一个死x吧!”

礁溪雨也向高阳一得详报这件事的始未与转折。

高阳一得只是在听。

听完了就笑问:“哦?金银珠宝变一大堆破铜烂铁了?”

礁溪雨说是。他一直就匿伏在“愚缸”之外,按兵不动,甚至也带高手跟上了山,只要一见财宝,立刻就杀人越货。

可惜没有。

大石小石倒有三大箱!

“他们早知道你们伏在外面了。”高阳一得闲闲的说,‘他们’就是铁手和小庄,他俩都不是笨人。所以小庄惟有去死,他知道逃不掉了;铁手则开箱给大家看,以表心迹。

也让我们放过离离。”

樵溪雨倒没想到这一点。

他一直还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

他听了不觉冷汗洋洋下,连说是是是。

“为什么你们不抓了离离姑娘来呢?”高阳婿忽然心血来潮:“听说她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美,据知连追命也迷恋上她呢!”

然后他沉吟得故作威严,神神秘秘的问:“你看,我跟追命比,谁娶得美人归呢?”

瞧溪雨一下子还弄不清楚这个爱说笑时却认真的主子。

现在到底是说笑还是讲认真的,只好一面点头,一面说是。

有时候,他觉得高阳一得深不可测,像野外的山。

太白山阴云漫大,雪花纷飞,十月天已得要冲寒踏雪。

心惊目迷了。

山在虚无飘渺间。

亘古的梦。

稿于一九九七年七月中制定“全程作战策略”及“tt反击战”/纪念三至七月俄罗斯、莫斯科、罗马尼亚、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匈牙利、西班牙等“国际欢聚时光”。

校于纪念九七年四至六月与“一间”签订“战将”、“闯将”、“悍将”、“锋将”、“虎将”、“麻将”、“爱将”等“七大寇”之七大部条约,心爱大将交予至交爱将,遂其合作心愿,联剑出击,诚乐事也。

再校于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底:鸿来电悉晓妄语胡言/俊能大闹海关/澳门接待维青(温梁何去)相见欢、相聚好,取得订银现款台币八十二万。

打老虎 后记:且将名利变明理

十多年前,有一位记者在访问我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煮字疗饥的感觉是不是很辛苦?”问完了之后,大概以为自己问得很聪明,故而笑嘻嘻的望着我。

“我写作是因为我兴趣,我认为我的作品可以让我自娱、娱人,同时又可以藉以传达我的感情、思想。我喜欢这项工作。我喜欢,我才写,别的都是附带、优惠、赠品、奖励性质的。”我告诉他,“我确是个美食家,也是个旅行者,大江南北跑遍食遍,但还是喜欢民间小吃大排档。不过,我从来也不煮字疗饥,也不知道什么叫煮字疗饥。”

他大概跟很多人一样,都以为填字充词去骗取稿费是很辛苦的事,所以对我说法为之瞠目。

这种人通常都称作家为“爬格子动物”,我不是。“爬格子”是为有某目的(不管名利还是什么的)“消耗时间”吃苦的意思,我书写的时候则是在“享用时间”。写作是我的游戏。没有人会觉得游戏是吃苦的事。

我从不自称为什么“地盘(杂志或报纸)拥有者”或“写稿佬”或“贩文认可区执笔者”。我尊重我的行业,我从不对写作感到自卑,反而自豪、自信极了,我只承认我是“作家”。当然,作家也分好和坏,成功和不成功、红和不红、成名和未成名的作家。有人说听人自称为“作家”就觉得可笑,我管他笑!自己先瞧不起自己的行业,谁还会看你写的东西!我写了超过四百五十部书,在世上目前有超过一百二十种挂我名字不同版本的书,至少有十一个国家和地区有我的作品出版或连载,最保守的估计也已写下了四千八百万字以上的作品,而且,我的作品包括了一切文类(连诗与评论),从不欺场,每部都用心的写,大致都写得很快活,从不请枪手不找人代笔,不交行货。每天都至少接到五至七封读者自各地来函骂我何不把故事写完──我还不是作家,谁才是作家!那已不是谦虚,而是虚伪了!

初写作的人(包括我),难免汲汲于名利。但写作其实不是出名获利的捷径。写作不易。写作宁澹淡。写作是马拉松赛。写作要耐得住寂寞。写作如十年磨一剑。写作是梅花香字苦寒来。──除非你觉得它好玩、当作兴趣、视为一场游戏,自又不同。因为要写好作品,所以要读很多书、做很多事、交很多朋友、体会很多的心理,且把名利做明理,那么,写作的确是件值得投身的志业。

虽说写作不只为稻粱谋,但利益总是有的,只不过那不是我的最终目标。如仅为这个,我大可干别的事。写作所付出的心力大,回报率(赚的钱)不见得同样高。──我在今年五月决定要筹八十余万应付一件事,所以要静心写作两个月,到了七月的今天,问题已解决了,而我也“享受”了两个月创作之乐。……谁说写作不能赚钱?谁说作家一定穷?

在这这前,我足足玩了十年。读十年书,玩十年世。转将名利变明理,十年窗下真功夫。十年来,不见不喜欢见的人,不做不喜欢做的事,甚至不见人、不做事!过去十年来,一直有一位秘书、一位助理、一位编辑、一位策划跟着我,固定受薪(公司职员还不算在内),与我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天涯海角,吃喝玩乐,自寻快活,不怕烦恼──这一切,都拜写作所赐。尽管我在中国大陆盗版猖獗的情形下,八成的版税都给瓜分、併吞、蚕食、剥削了,但依然生活悠闲也优游得很。

在盛年时“暂时退休”,才有精力痛痛快快的玩。几时玩够了,随时便“重出江湖”。若非写作,岂有此理?便因写作,喜有此理!

本文乃向写作致谢。

稿于一九九七年七月廿一日:香港会展中心新翼首次办香港书展,皇冠应时推出“四大名捕大对决”系列及新书“捕老鼠”。完成“大对决”。

校于一九九七年七至八月:全速赶写“新报”连载“说英雄·谁是英雄”故事第七部“天下有敌”时期。纪念年前为“风采”杂志及“新生活报”各写了一年的“温瑞安吃喝玩乐在神州”专题及半年的“温瑞安讲鬼古”专文系列。

再校于一九七年十二月初:大进账/j佬缩头退书其抵死/新报传来协议书/十二月五日壹周刊余家强等数人来珠海卜卜斋进行访问,于海珠女当众拍摄演武镜头/蝉迁怒华何,我因发火转赴澳。

第七部:猿猴月☆★

第一章 疑神

第二章 疑鬼

第三章 疑神疑鬼

第四章 情人眼里出僵尸

后记:突变就突变

猿猴月 第一章 疑神

第一回 同言无忌

第二回 一个高手带一个高手去会合另一个高手

第三回 烧裙的男人

第四回 慑青

第五回 四分半坛五裂神君

第六回 一夜空营

猿猴月 第一回 同言无忌

青天,白云。

原野,草坡。

一朵红得十分红的红花。

何梵最希望看到的情景是这些。

可是他现在身处的环境,却完全相反:

深山,深山,深山。

走过深山,之后,是森林,森林,森林。

也就是说,这一带,不是深山,就是森林。

深山很森沉。

森林根深遂。

总之,没有原野,没有草坡,看不到青天,也看不见白云;更没有看见过花!

何梵一向很爱美。

他希望能遇到美丽的事物,包括:

美丽的女子。美丽的男子。美丽的风景、美丽的传说、美丽的人、美丽的心……

但在此行中他却连一朵美丽的花都没看见过!

一一一这地方竟连花都没有!

就算有,他却没看见过:曾有一朵,当然不是红色的。而是牛粪色的,他以为是花,摸了一摸,湿腕渡的。还咬了他一口,原来是一条虫!

一条会咬人的、而且还自以为是花(至少让他以为)的虫!

给咬了之后的食指,迄今还有粪便的味道。

幸好,深山终于走遍,也终于走出了森林。

一一好了,又见天日.又见大日!

却没料。

深山行遍之后,竟然是荒山!森林走尽之后,居然是荒野!

——山穷水尽仍无路!

这儿那儿,全是枣红色的石头,干巴巴的,一块一块的,一层又一层的,堆叠在那儿,形成一座又一座的山峰。看去就像一块又一块的墓碑!

山峰之上,犹有山峰。一直逸迎炕蜒而上,那儿像是一个荒漠。广边但孤绝,死寂的世界。

那是亘古以来已给废置。忘怀。遗弃的一个世界。

他们曾夜行宿于森林的时候,听到狼嗅。兽呜,何梵已觉得全身战栗,不能人睡,滑谤屠的蛇身不仅嘶呼嘶呼的爬过他的靴底,也溜人了他的梦里,使他在窒息中惊醒!

长夜难眠。

恐怖难耐。

他只想快快脱离这种梦魔。

他只想好好的看到人,看到城镇,看到酒楼和饭馆。最好,还有一丛花,甚至只一朵也好。

走出了森林,又遇上深山,仍然不见花。

一朵花都没有。

到了晚上,他觉得大家好像是睡在一头长毛怪兽的怀抱里。他的确听到他的头上有人在浓重的呼吸。

有一次,还有女人尖声喊了起来,他跟同门叶告迅速抄起兵器,不顾衣服给荆棘划破。肤发结藤钩刺伤,终于赶到了现场,发现那竞是一只七色多彩的鹦鹉,正拨翅大叫,仓皇且妖媚得像一只引诱人qg的女人,周围竟绕着千百只红眼编幅,肌牙振翼的盯住他们,在叫着一种奇怪的单音字。

“飞。飞、飞。飞。飞、飞一一一”

但它们没有飞,是那鹦鹉兀地开了屏——尾巴摹地炸张了开来,就当它自己是一只高贵的孔雀一样——当尾巴开尽之际,只见那儿没有七色的彩羽,但却有一张拼凑起来的鬼脸。

何梵永远也忘不了那张鬼脸。

“它”令他发了两天高烧。

连胆大的叶告也忘不了。

不过,他们的际遇已经很好。

陈日月与白可儿,同样也闻声救人,结果,他们真的就在月夜里,“遇”了一个“人”:

这人也没什么,只是前一眼,明明是看不到这个人的。只是有一棵树在那儿,长得像一只古怪的猿猴,但下一眼就发现,月色下,居然行过了一个人,这个人,也不怎么特别,只不过,他的头却令人直了眼!

这人的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头壳竟是透明的,使人完全可以看见他的脑袋,和头里边的“东西”,而且,上面还有一道很大很大。很深很深的裂缝,可是,里边的“事物”,并没有因而流出来。溢出来,或者泪出来。反而,那些像脑浆的“物体”,在那”人”走动的时候,晃来晃去,倒过来,倾过去,很令人担心它会突然倾泻出来了。

听说白可儿登时白了脸。

陈日月叫了一声:“喂。”

那“人”回头,像一只尖耳尖鼻尖牙的猿猴,尖声尖气尖着调子的叫了一声:

“旺!”

一到底是“汪”还是“王”,他们一时也分辨不大清楚。

跟着便月色暮然一黯。

之后,他们便看见一只猿猴,迅速的爬上了一棵大材:再看,那树已没有了猿猴,眼前也没有了”人”.只剩下一棵很像猿猴的树,像老早已站立在那儿千百年,仍在吸收日月精华一般。

他们见面之后,交换心得,大家决定向“公子”反映:

“不如回去好了!”

他们决定要异口同声,一齐说。

一一一因为他们都十分“敬爱”他们的“公子”。

他们也“怕”他。

是他们自己坚持要来的。

一一一为了能来参与这场“打老虎”的盛事,他们不惜恳求。耍赖。讨好。邀功……什么手段都用尽,就是不敢威胁。

因为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

他们的公子是从不受威胁的。

最后,”公子”拗不过他们四人“联手同声”,只好答允他们来,且说明了条件。

“要去,一不能后悔,二一定要听我命令行事。”

他们的回答也非常一致:

“是!”

可是天知道会那么辛苦!

一一像去西天取经一样!

竟那么荒芜!

一一这见鬼的地方!

名字倒是起对了,这一带就叫“疑神峰”,这条永远走不完的路就叫“古岩关”,他们要去的地方叫做“猛鬼庙”一一“幸好,不是真的去那座连名字都特别唬人的庙,而是还没到庙前的古地野金镇,镇上的“绔梦客栈”。

不过,三岁定八十,“绔梦”未得,噩梦频生,何梵。叶告。白可儿。陈日月觉得,还是大家齐心合力,向公子力劝:不如归去好了!

反正,他们年纪还小。

他们只是少年人。

一一一童言无忌嘛!

何况他们异口而同言!

“那当然是鬼!”

“要回去的,自己回去。”

这是公子的答案。

“是你们自己要来的,一件事,没办好便要打退堂鼓,日后怎能成大事?”

“你们要回去也好,我们这次是打大老虎,这‘旖梦客栈’,是我们唯一能逮往他的机会,这腐败贪污、狡诈阴险。杀人劫夺。知法犯法的家伙,一日不除,无以立法,也无以服天下——你们不去便罢,你们是小孩子,童言无忌,同言有心.且由得你们,老鱼,小余,我们自上疑神峰去!”

说罢,老鱼、小余叱喝着应和了一声,嘴里骂了几句咕吨语,马上便起轿了。

公子已绷起了脸孔,不理他们了。

四小都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子,竟一口咬定真的是鬼!

他们经过了一次简单而迅快的讨论。

结论只有一个字。

“跟!”

除了他们舍不得离开,又兴致勃勃要参与这次的“打老虎”大行动之外,更重要的是:住回走,岂不是又要多经历一次那些恐怖梦魇!?”

——而且。这一次,还得要他们自行面对!

故此:到不如一一一

跟!

一一一离不如依!

弃不如从!

这是“一刀三剑憧”的”如意算盘”。

至少,他们还抱了个很大的希望:

结果,他们从深山步入荒山。

越走越荒凉,越行越荒芜。

越走越高,越走越寒。

他们深入了不毛之地:

不见原野。

没有草原。

没有红花,没有绿叶,没有树。

苍穹有云,沉甸如铅。

天的确是青色的。

像一张死神的脸。

他们正要攀登的山就叫做疑神峰。

猿猴月 第二回 一个高手带一个高手去会合另一个高手

亘古以来的一轮皓月,依旧平静的照在古岩关的沙砾岩层上,显得无比荒凉。此地是数百年来由疑神峰通往野金镇的古道,穿过此地,据说便是到了人间的尽头,抵达一个富庶而又未开化的地方,那儿不受王命,没有律法,甚至连生存也不受岁月的制限与摧残:那儿还有捷径,不必过关入城,便可以从古帝王潜建之隧道,直达京师。

传说是这样传。

流言如流水。

但这儿很少有水源。

相当不毛,亦常干涸。

在白天,曝晒于烈阳下,人都给燥热得像一尾尾岸上的鱼。

到了晚上,这一片错落的荒此却匹烈受寒流的侵袭。变凉。转冷、而且迅速冰封,最后还下起雪来。

来到这儿,人都得面对自己最后的韧力与耐力,不是寂寞得发狂,就是要坚强得发硬,当饱受折腾历尽摧残是一种发愤。

如果说宝剑锋自磨硕出,那么,这就是折磨,此地就是炼狱。

要是说梅花香自苦寒来,那么,这儿绝对苦,肯定寒。

就算早知体弱难熬,必然饱受苦艰,无情也明知故犯。不得不们作虎山行。

他不得不来。

因为他收到最重要的情报:

吴铁翼会来这儿.可能从此遁迹天下,逍遥法外,可能从此地潜逃转折返京,会合童贯,伙结同党,重振旗鼓。

这是一个狂征暴敛、作好犯科的大贪官,曾任通判、知州事,平生藉官为名,作恶无数,害了成千上万的良民,刮了富可敌国的钱财。为平民怨、安天下心,无情一定要缉捕,诛杀这个大老虎。

吴铁翼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要来这儿会合他一个最看重的高手。

一一这人同时也是当今武林中最可怕的十大杀手之一:

王飞!

一一一“飞月”王飞。

王飞身为“十大杀手”之一,但却也是其中两个“身份奇特”的杀手之一,“特别”的原因是。

一,这两位杀手,都不喜欢出名,不爱亮相,且每次出现均有多种身份样貌,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只知道有这样的杀手。神秘是他们的特色。

二,这两名杀手,作案。杀人的手段十分特别,风格太过强烈,所以,就算他们:从不表明是他们下的手,大家也会推测得到:一定是他们的手笔。

三,他们主要都不为钱杀人。

四,他们本身也并不嗜杀。

五,他们杀人的方式都很独特,每个人的死法都不同,他们都不喜欢重复,不允许人抄袭,他们乃以画一幅画、写一首诗、做一篇文章的态度去杀人,就当杀人是一种艺术

六,譬如王飞,杀人之后,喜欢留下一片石头。

一一一块美丽的石头。

为什么?

不知道。

一一一也许,除了他自己,便没人知道原因。

大家只能猜。

测。

所以有人认为他是纪念一个人:

王小石。

他为什么要纪念他?他们之间曾相遇过么?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曾发生过什么事?什么事使他在每次杀人之后要留下一片晶莹的石头?一一那就不得而知,众说纷坛了。

杀手王飞为什么要为吴铁翼效力呢?

听说他是对吴铁翼作过承诺、

一一难道他也跟“神剑”萧亮一样,为履行对赵燕侠的诺言,因而不得已要为救助吴铁翼出手三次?

据说他欠了吴铁翼的情。

一一还是像离离一般,本来就是”虎威通判”吴铁翼的亲属,自然要拼命维护他?

也有人传他要还吴铁翼的义。

……………或许就像庄怀飞的情形,曾受过吴铁翼的恩惠与札待,到他落难的时候,当然要为报答他而尽力?

谁知道。

无情却知道除了王飞之外,还有两个人物,只怕比这位名杀手还麻烦、更要命。

因为吴铁翼决不会一个人来到这荒山野岭。

他是跟另一高手一起来会台另一名高手的。

吴铁翼身畔,一向不乏高手。

因为他曾是大官,屡升屡迁。

官高权重,自然多人保护。

一一人得道,j犬尚且升天,何况是保卫他的人。

他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

他运用了职权,几乎对柴,米。油、盐。茶、糖、洁运各行业都c了一手,盘剥聚敛,暴利劫取,且轻赐予以蠢国用,予爵禄以市私恩,争取了不少高人、死土效命于他。

他在多智善佞,倚势贪横之余,也广为结纳各路豪杰之士,故此,他一旦案发遇动,为他出头、出面、出手的能人居然很多。

——“雨打荷花”文震旦、“大旗卷风”余求病,“紫电寄云”唐又。“五雷轰顶”于六十。“化血飞身卅八狙击手”。“单衣十二剑”。呼延五十。呼年也。吕钟、岳军。唐炒。“铁扇夜义”黎露雨、霍煮泉、霍玉匙。习英呜、习良晤、唐失惊、唐拾贰……都是这类人,但其中大多已为保护吴铁翼而丧命。

为了迫捕这只“大老虎”.还跟吴铁翼的合伙。同谋赵燕侠及其五十四位师父对上了,牺牲了不少人,还断送了

“神剑”萧亮,使得“大梦”方觉晓意兴闸珊,下落不明。

“蜀中唐门”困与吴铁翼曾有密谋,也有合谋,只好派精锐高手去相护,并千方百计要劫夺吴铁翼的那一大笔可观的财宝,结果,先后折损了唐门两大高手:唐铁萧与唐天海,中间还夹杂了个硬手“飞天螳螂”唐郎。

就连在陕西与追命脚法齐名的”打神腿”庄怀飞,连同他的娘亲。恋人恋恋和未来岳父谢梦山,以及他的死党何尔蒙、夏金中,同惊余神负,何可乐。梁失调全都丧命在斯役里。

为夺取吴铁翼“赃款”而送命的,还有陕西总捕上风云。以及七省名捕“铁面无私”杜渐,以及他胞弟杜老志,四大名捕中的铁手、冷血,追命都负了不轻的伤!

为了吴铁翼,折损了多少英雄、高手!

为了要打这只“大老虎”,牺牲实在太大了!

就是因为牺牲已经这么大了,所以才一定要捕获这只罪魁祸首的“大老虎”!

所以无情才要出手!

所以“四大名捕”中的大师兄,不管自己身患残疾,行动不便,都要出动:捉拿大老虎!

他不许这罪魁逍遥法外!

他不任由牺牲继续下去!

他先得拿下吴铁翼这贪官,才能顺藤采瓜,一并把朝中拾剥横赋、明抢暗赃的童贯、李邦彦。蔡京。梁师成。王问之流,一网打尽,更把称霸于各地、各路、各州府的土豪劣绅朱励父子等人,逐一绳之以法。

一一要是宫官相护,承风望旨,不惜曲尽媚态,得以开脱罪咎,如此真的无法处于刑律,以无情的性情,也别无他法之时,只好舍刑捕之职,改当一名正义的杀手,跟他的师兄弟们杀光这些倚仗权努。横行乡曲。声焰熏的、罪恶盈积的大j大恶之徒!

没办法。

到了迫不得已,无法无天的时候,也只有这样干了!

那是最后一条路。

也是绝路。

“如果你这样干,到最后,”诸葛先生跟他说,“你只有杀皇帝了。”

一一欺君犯上,叛逆造反,无情可没这样的意思。

他只想为国除j,为民除害。

“为什么?”所以他问。

“盂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诸葛先生说。

“方今圣上,饱游观而穷侈靡,所以人人上行下效,首侍臭援。所以,到头来,要尽除好佞,只怕这天宇第一号的首恶巨鳖。那就是要改朝换代了。”

无情愕然:“每次改朝换代,天下万民必首当其冲,受害必深,不到一国之生死存亡关头,能免则免。”

“是以要延革。”诸葛小花叹道:“不管一小步二小步来。还是一大步一大步的走,要慢慢改革、进步,亭缓则回,咱们有志者能做多少都好,但要能做一点便是一点,能除一恶便少一恶。若以杀止杀,纵能平天下,也必先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诸葛说着劝勉无情:“还是先惩恶锄好吧,把窃踞朝政已久的元凶大恶羽翼先行一一斩除,最后,在他们孤立失授之际,才把矛头指向他们,让他们也一并伏诛。伏法吧!”

是的,不到最后关头,无情还是不想走那一条谋反背叛。变天改朝的路!

他不想让天下百姓又一次受战火。兵炙的紊毒!

他要抓吴铁翼这只“大老虎”,就是尽一己之力。舍我其准。能做多少便是多少的实践之一。

所以他来了。

因为他不良于行,还带了两名“六扇门”高手来。

一个是“老鱼”。他的外号和全名是“铁马金戈夜渡关昨夜d庭今朝汉口明日何处豪唱大江英雄病酒豪杰疾仇弯弓满月s天浪杀人不过头点地:苏察哈尔鱼玄姬”,这是一个六扇门里的战士,生平只服膺于无情;无情简称之为“老鱼”。

一个叫“小余”。这人外号和原名都叫”余大目”。

“三剑一刀憧”,白可儿。叶告。何梵,陈日月本来是书童,也是轿童,可是在这崎岖荒野,自然不能用四个尚未成年的小子来抬轿,他们四人,只是缠着要来,无情一时拗不过,且深思后又觉能与某事配合,便终于让他们同行了。

但无情一再告诫过:

吴铁翼本身就是一名高手。

吴铁翼本身己很不好对付。

但更不好对付的是吴铁翼身伴的高手:

这人姓朱,真实名字已鲜为人知,但人皆称之为“杀家”。

这高手姓朱,是“东南王”朱蛐身边的红人,也是强人。吴铁翼得势时给了朱酌父子不少“好处”,听说,朱励只“还”了他一个朱杀家为贴身保镍,他就心满意足了。

——据说,他一怒则杀人全家,故为朱杀家。

他们要到古岩关去会合一名高手。

那是“蜀中唐门”的“大将”。

唐化。

“破烂王”庸化。

一一一凡他出手。无不破烂。

“蜀中唐门”欲雄霸武林,故找到“虎咸通判”吴铁翼一起巧罗妙织罪名,对江湖各世家暗中劫杀夺权,而今他落难,自然欲投靠“唐家堡”.唐化便是来接应的;同理,“蜀中唐家”欲夺取吴铁翼子中的巨款,也一定会向吴铁翼下手。唐化便是来杀他的。

无情就是因为收到刑部司门郎中第一号高人白霍的消息:

“破烂王”唐化正离蜀中而赴山西,直奔猛鬼庙,他才怀疑吴铁翼会赶来这儿与之会合。

然后,他又收到另一个从追命捎来的讯息:

有人看到朱杀家出现于古严关一带,那便使他益发相

吴铁翼来了!

这只“大老虎”就在疑神峰一带!

猿猴月 第三回 烧裙的男人

按照路程的推算,他们应该已到了疑神峰的峰驼,已经来到了野金镇才是。

但这里没有市镇。

没有人迹。

只有沙砾,沙砾。沙砾,还有:

乱岩、乱岩、乱岩。

高处一孤峰,像一座尖顶的城堡,耸在半空。

一一那大概便是疑神主峰吧?听说,猛鬼庙就在峰顶。已入暮。

夜荒凉。

这回,连老鱼也不禁响咕了起来:“我们该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小余也在心里拿不住准儿,“应该错不了。这儿上山。自古只一条路。”

无情在垂帘深深的轿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感觉到三剑一刀憧的惶饨:

一一这几个小家伙,大概是见过“鬼”怕黑儿一到晚上,便喜欢你推我让穷嚷嚷,疑神疑鬼,又害怕又好奇。

他并不担心走错了路。

他只担心吴铁翼并未取道这里。

他还担心这四个小孩子的安危。

而且,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梢来朱杀家出现于山西一讯的追命三师弟,同时捎来了另外两个情报:

一,追命在“站鱼沟”遇上本来要入京杀无情的“天下第七”,恶战一场,将之击退,后又因金印寺山憎噬人、蓝元山离奇出家事件,而赴金印寺查探(佯见“江湖闲话”之“追命的命”篇),并发现吴铁翼的同僚貌州参军事喜柔翅。生怕案发会连坐,故企图为吴虎威疏通求救,一旦不成,便聚众谋反,只好先去平定乱局再说。冷血则需应付“武林四大世家”顿失其三大支柱所造成的危局,铁手则受创于太白山下,一时无法赶来截击吴虎威。

二,冷血的”红颜知己’;习玫红因为不忿吴铁翼所为。专程赶来山西追杀之。

听来,第二个消息要比第一个好,而且还好多了——至少,无情又多了一个好帮手:习玫红的刀法在武林中也薄有名气。

可是,对无情而言,第一个消息虽然是个连番变乱噩耗,但第二个消息才真的叫他麻烦和担忧。

冷血已因“四大世家”相互冲突的事结耽搁下来了。

他一时会合不上习玫红。

然而习玫红已经进入疑神岭。

一一在没有冷血保护的情况下来了这荒山野岭。

更糟糕的是:

习玫红是个大小姐。

一一一人所共知的“大小姐”!

不折不扣的“大小姐”!

那种无情至感头疼的“大小姐”卜

习玫红当然是个“小姐”,这点毫无疑问。

可是,“大小姐”在这里的意思是:难惹、难缠。难相与,既不讲理又爱惹麻烦,而且又十分漂亮并且非常自负但又未历过多少江湖风霜的那种:

大小姐!

一一一问你怕未?

怕怕

无情心中这样自问自答。

怕又怎样?看来,那是他小师弟的“女友”,一向因为曾经情伤而怕再接触女性的无情,情知自己再绝情也不能拒绝这项难堪的任命:

除了格杀吴铁翼,对付朱杀家和唐化之外,还得要保护习玫红习“大小姐”!

对无情而言,最后一项任务只怕要比前囫两项都要困难许多!

他只希望自己能及时截住(至少在吴铁翼还未露面之前)那位“大小姐”,把她请下山去也好)赶下山去也无妨!

这儿实在太危险了。

——他也打定主意把三剑一刀憧也诓回去。

所以他才表示真的有”鬼”。

事关四人中,除一人外三个都怕鬼。

一一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

想到这里,忽听外面一阵s动,都叫:

“鬼呀!”

一一啼,夜里想鬼,鬼便来了!

真是比鬼还灵!

无情嗤笑了一下。

他也发现珠帘串子隐有绿火闪动,幽秘秘的一一他伸手掀开了帘子。

帘外是荒地。

荒地旁有一团火。

人是绿色的。

一一像一丛绿色的幽灵,一耸一耸。一晃一晃的,映出了一个蹲着的惨绿影子,似乎正在烧东西。

“什么鬼?”

无情问。三剑一刀憧都恐后争先的指着前面道旁:

“火。火……”

“绿色的火……”

“……鬼火!”

“公子,前面有异物!”

说有“异物”的是叶告,他是“铁剑”,排行第四,使

“阴山铁柔剑”,擅点x手法,因曾得追命指点,腿法高明,且吃苦耐劳卜有铁布衫横练功底,最能捱打挨揍。

四人中,就他最不信世间有鬼。

“那是人。”无情张望了一下,示意把轿舆抬近前去,

“那是个人在烧东西。”

只不过,如果是人,怎会是惨绿色的?

要只是火,又怎会是幽绿色的?

四人心中狐疑,但都只有跟在轿后畏缩前行。

一一刀那总比留在后面的好。

因为他们听到背后似乎有异响。

那就像是有足的蟒蛇趴跨过粗糙沙砾的声音。

他们不敢回头:

宁可硬着头皮去面对那堆鬼火——

以及那个绿惨惨的东西。

轿子靠近了每人。

火堆旁的人抬起头来,脸色绿得怖人,四人都大吃一惊:但毕竟仍是人。

还好不是鬼。

火熊熊,绿惨惨。

绿火映在他绿衫绿裤与绿脸上,绿得更幽秘,在这荒山绝岭里,好像一只刚在胆汁上打过滚来的山魈一样。

“你好。”

无情一手拨开帘子,一面和他招呼。

“你好。”

那人仰着脸,脸长得像马,又薄又长又削,但轮廓其实相当清俊,只不过脸庞实在是绿得像一块孔雀石。

“你在烧东西?”

“我在烧东西。”

无情端详了一下,说,“你在烧裙子?”

不错,那的确是女人的裙子——他至少已烧了两件,裙子显然并不好烧,他手上还有一件,冒着绿火,灰烬如煽。四散而飘。

“是的。”

“谁的裙子?”

“不是我的。”

那人居然这样回答。

他的牙齿也是绿色的。

然后他反问:“你要去‘旖梦客栈’?”

无情老实地回答:“是。”

那人说:“我跟你一道去。”

无情问:“你去做什么?”

“跟你一样。”那人吱吱吱吱的笑了起来,但是一只吱牙

鬼,“去杀吴铁翼。”

众人为之动容。

息:

“破烂王”唐化正离蜀中而赴山西,直奔猛鬼庙,他才怀疑吴铁翼会赶来这儿与之会合。

然后,他又收到另一个从追命捎来的讯息:

有人看到朱杀家出现于古严关一带,那便使他益发相

吴铁翼来了!

这只“大老虎”就在疑神峰一带!

猿猴月 第四回 慑青

无情神色不变,依然是悠闲的冷。

——还带点酷。

他的语言也很冷酷:

“你为什么要杀吴铁翼?”

那人回答:“因为我恨他。”

绿人“吱”的一声,像烧到了裙子里一些难以焚烧的物体,发出难闻的浓烟。

连烟也是灰绿色的。

无情很留意这股浓烟。

但他总不忘问话。

——问话向来是他的专业。

“为什么恨他?”

“他害死了我的朋友。”

“你要为朋友报仇?”

“不替他报仇,那还是朋友?”

“你朋友是谁?”

“庄怀飞。”

“陕西名捕‘扫兴打神腿’庄捕头?”

“正是‘打神腿’庄怀飞。”

无情微吁了一口气。

庄怀飞,他记得。

多年前,庄怀飞还替代一位杀手,前来杀他。

他不明白庄怀飞何以要这样做:他可跟庄怀飞无仇无怨,庄怀飞要杀他,不是为了恨他,而是为了要帮人。

结果,庄怀飞是功败垂成,失手了。

但他却很欣赏这“杀手”事先扬声再动手的气概。

一一一而且,一击不中即走,是高手行事风范。

他无意要穷追猛打,赶尽杀绝。

他是把追拿这杀手的案子,通过刑部,交予吏部的一位大员,他本意也不过是“姑且追查酌情处置”而已。

当时,那位官场上的大员,正是“虎威通判”吴铁翼!

当时,吴铁翼作好犯科,贿事蔡京,交结阉寺,结党营私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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