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瓢的故事(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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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老瓢的故事(三)

“你你你……”老瓢颤巍巍地指着少年。他看清了,这些虫子逃离的轨迹没有例外地背离客人,虫子们是要远离这个人。

“不必怕。”少年低声说。他的气度威严沉凝,完全不像是与老瓢年龄相当的少年人。

“怎么可能不怕啊?”老瓢都快哭出来了。

少年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哨声,那些围绕着屋子疾飞的鸽子忽然不再躁动了,也不叫了,嘈杂的声音消失,朔风吹雪的声音再次清晰起来,屋里只有火盆里噼里啪啦的微响。

老瓢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屋顶,他只能等着了,不知道下一刻什么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此刻如果从取暖酒肆的屋顶往下看去,落满雪的屋子被一片黑暗笼罩了,成千上万只鸽子落满整个屋顶和屋子周围一片,它们漆黑的羽毛把什么都挡住了。白雪覆盖的大地像是一张白纸,以取暖酒肆为中心,是一个极其突兀的墨点。墨点上千万点萤光,同时闪亮,同时熄灭,那是鸽群同时开合眼睛。

“时间到了。”少年轻声说,扭头看着老瓢,沉默了很久,“有没有兴趣陪我进山,去趟后岛。”

少年的话说的云淡风轻,但在老瓢听来却是胆战心惊。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老瓢根本没法阻止他,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看不见的力量如同海潮一般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奔涌着咆哮着,穿透了老瓢的身体。老瓢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战栗,那是壁立千仞的威仪。

门前的鸽群被少年惊飞而起,在半空中略微盘旋之后,一起探出铁一样的爪子,抓向少年全身上下每个角落。少年凭空挥手,没有鸽子能够触碰到他的身体,在距离他不到两尺的地方,鸽子们纷纷坠落,黑羽冉冉地落在雪地中。而后,鸽群沿着进山的路,飞向那个聚居着老人的、不吉利的友好小镇。

“客人是从外面来的?”老瓢小心翼翼的问。

“是的,来这里走我的路。”

少年的话让老瓢一时摸不着头脑,道:“客人初来双生岛,可能还不知道,后岛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荒废了,那里到处是毒瘴和凶兽,雾中恶鬼也是层出不穷。而且自从后岛封锁后只有城主府中的一条路能通往后岛。”

“我既然要去,自然是识得到那里的路,也许后岛的一切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保你不死,因为你会活到一百二十岁!”少年看了看酒桌上摆放着的六个空酒壶,微笑着说。

“那...那酒馆怎么办?”年仅十九岁的老瓢,好奇心被少年所展现出的神秘莫测彻底勾起。

“先关了吧,等你回来之后,就是这里的老板了!”少年将大氅重新披上,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进山的路,他似乎对于老瓢会跟他去后岛的事情了然于胸。

雪落如狂,少年走在半人深的积雪之上,并没有下陷,只留下一连串若有若无的脚印,很快便被风雪掩盖。

“啊...当老板!”老瓢看着少年愈行愈远的身影,也不再犹豫,灭了灯,锁上门,将马厩中唯一的一匹老马牵出,向着少年的方向追去,他可没有少年那种能在积雪上行走的本事,如果没有这匹老马,他是断不可能跟上少年的脚步。

天色渐渐亮了,但风雪却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老瓢和少年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友好镇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

“我们要进去歇歇吗?”老瓢问,他穿的单薄,在极度寒冷的风雪中,破敝的棉衣上沾满雪泥,就像是冰雪雕成。寒冬腊月,山上的风刮面如刀,随时都能像掀起一张枯叶般卷起老瓢略显纤弱的身子。

“不了,直接走吧!”少年没有回头,但却将自己的大氅扔给了老瓢,“穿上吧,别冻死了,你还要活一百二十岁呢!别把我的招牌砸了。”

“谢谢!”老瓢在穿上少年的大氅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整个大氅就像火炉一样包围着他。

他们所要去的后岛,被海巫神所幻化浓郁厚重的雾气笼罩着,压制着从土地中钻出来的修罗恶鬼,人们搬离后岛之后,各种奇异植物多如牛毛,繁茂生长。

这等阴冷潮湿所在,向来便是世间巨毒恶兽毒虫所居之处,而后岛因恶鬼而产生的剧毒沼气,更是每逢下雨的日子子便从沼泽腐烂的泥土里腾腾升起,人若吸进,若无及时的救治,不出半刻便剧毒攻心而亡。

除此之外,数年间被雨水浸泡腐烂的动物躯体、树木花草,将后岛变做了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稍微不慎踏错一步,便被吸入无底沼泽之下,永远不见天日,悲惨而死。

这样恐怖而又危机四伏的地方即使是双生岛的管理者不封锁后岛,也绝不会有人踏足。

但此时,两个看起来年龄相仿的少年人正顶着风雪向后岛的方向不断逼近。

“我们还有多远才能到?”老瓢驱马追上少年问道,他平时很少进山,更别说是接近后岛,现在走的路他完全不熟悉。

“快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少年站在友好镇所在山的山顶,指着前面的另一座山。

天空灰蒙蒙的,看上去压的很低,少年的速度稳定的如同人偶一样,从酒肆出来就是这样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老瓢有很多次都想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去后岛?但却不敢开口,他害怕自己说错话,眼前这个少年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从山上扔下去。

二人又走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少年所指的那座山的山顶。老瓢已经可以看到被浓雾笼罩着的后岛了,但他们已经没有路了,脚下和对面都是垂直的绝壁,中间隔着波涛汹涌的海。

“我们现在怎么过去啊!”老瓢下马,站在少年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因为少年已经在这悬崖上一动不动的站了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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