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只关心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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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风雪,是刺骨的冷,心中更是浸人心脾的寒。沈言璟走了一段,却又驻足,一拳砸在了身侧环抱粗的大树树干之上。

混合着内力的拳头震落了树枝上的细雪,落了他满头满身,就像这广袤江山又下了一场苍茫大雪。

发梢上的寒意透过单薄的黑衫,要将他的皮肤冻伤。骨节上的伤口亦落上了碎雪,嵌入了干枯树皮的树皮。可他却像是不觉冷不觉痛一般,望着搭乘着她的那辆马车渐行渐远。

他甚至不想去追赶,他追赶的太久了,也太累了。

沈言璟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在的自己,因为渴望,便要贪得无厌的将人绑在身边,连带着她和别人的孩子?因为贪恋片刻的温存,而改变自己的初衷,强颜欢笑的接受?

他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陆千凉,面对着她假意温存的笑容,面对她的背叛,面对这个足够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笑上半辈子的笑柄……

他很想假作不知道,既然陆千凉还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便可以不在乎,假作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将她腹中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的孩子对待。可她与高九歌,竟还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相见,甚至不避着他的丫鬟和十万将士……

没有不在乎尊严的男人,他可以抛却尊严,可前提是,陆千凉也爱他。

“王爷息怒。”京水从身后赶上来,捧住沈言璟受伤的那只手,身子挡在巨树前以防沈言璟怒而自残。

鲜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的落在白雪上,砸出了一个个小血坑,京水欲言又止,自知自己不会说话,索性不提这事,只道:“王爷若是气不过,属下可以替您杀了高九歌。”

就连京水都知道那人是高九歌了,陆千凉是当他眼盲还是心盲。沈言璟一声哼笑,目光扫过京水坚毅的脸,问道:“你杀的了他?”

“一次杀不掉,就杀两次。总有一天,京水能杀得掉他。”京水道。

到最后,最关心他的还是跟了他十几年的侍卫,就算是苛待和忽视,京水却从不曾背叛与他。沈言璟长长叹出一口气,挥了挥手:“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许让任何人知晓。”

“王爷!”京水前倾一步,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缝,很是不甘的模样:“京水只是为王爷气不过,京城之中怎样好的姑娘寻不到。王爷何必……”

“够了!”一声低呵。

沈言璟由京水扶着,只觉得气血倒冲,整个头脑都像是被巨浪拍击过一般胀痛。视线所及之处,蓦地阴暗了下去,像是苍穹罩上了一层黑布,笼罩了他的整个视野。

喉咙口处像是淤积了一口郁气,久久不得吁解。心口处疼得厉害,他捂住胸口,俯下身子,口中蓦地呕出一股咸腥甘味的液体。

紧抿着的唇渗出一抹血色,随即,一大口鲜血落在雪地上。白的雪,红的血,两色艳明。

京水忙双手扶住沈言璟,满目焦急。大军已经走远了,沈言璟现在的情形,想要赶上去简直是难上加难。

他拇指和食指相接,抵在唇边吹了声哨子,声止,远方隐约有马蹄声传来。千里良驹疾奔而来,稳稳地停在了沈言璟的身边,垂下头打着响鼻,以硕大的马头拱着沈言璟的肩膀,似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显得颇为不安。

视野处的昏沉渐渐变成了意识的消散,沈言璟低低的咳了一声,突然一声轻笑。他抚了抚马头,声音低沉宛若呢喃:“良驹啊,这世间痴人何其之多,又怎会却我一人呢?”

……

萃雪怕将自己身上的病气带给羲和,便叫蓝雨将羲和先带到了陆千凉的车里寄着。

羲和写字,陆千凉悠闲地瞧着她写字。一大一小二女大眼瞪小眼的瞧了半晌,羲和默默地将宣纸分了她一半,又抽了一支笔给她,问道:“要一起么?”

陆千凉觉得,羲和可能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一叠信纸,一直毛笔便能大发大半日的时间,这是要无趣到什么程度?陆千凉一直很佩服曦和的毅力,这小小的年纪就有了酸腐鸿儒的气派……

马蹄声渐进,想是京城派来的特使。近一年来,小皇帝已经不像当初一般想方设法的将折子推给沈言璟批复,能送到这边城来的也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千凉一根手指撩了撩轿帘,便见京水骑着良驹从队伍的后方赶来。

松软的白雪上留下两行马蹄印儿,京水背着人上了马车,二人的黑袍上尚带着冷冽的风霜,肩头亦有尚未拂去的细雪。

武人天生会对血腥气感到敏感,二人刚一入马车,陆千凉便嗅到了沈言璟身上的血腥气。

“沈言璟怎么了?刚刚还好端端的。”陆千凉忙将人扶进来,见他手上骨节被砸的血肉模糊,又问道:“你们遇上刺客了?

京水默,站起身子道:“我去找医者。”

“找什么医者,夫人不就是现成的医者?”蓝雨忙将人拦住,小小的马车挤不进这么多的人,她便半挡住马车车门,亦问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说一句话,我们心里也有个数不是。你整日闷葫芦一样,夫人要多担心啊!”

蓝雨话落,京水却一眼瞪了过来,目光正落在陆千凉的身上。

一时间,陆千凉只觉得芒刺在背,实在不知京水为何这样看着她。昨日她还替京水求情来着,难不成求情还求出错处了?

她并指压在沈言璟的腕上,耳边是蓝雨喋喋不休的催促。她心中亦是焦急,想也未想的便是一声训斥:“别吵了!”

京水一声冷哼,转身下车。

指尖脉搏的跳动声颇为急促,羲和半跪在沈言璟枕边,小手拢着衣袖去擦拭他唇边的鲜血:“沈言璟病了么?”

“急火攻心,修养一阵便可复原。”陆千凉抱来一床被子掩在沈言璟的身上:“军中频传捷报,京中也未出什么大事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叫他急成这样?”

羲和尚小,这些国家大事她定然是听不懂的,陆千凉便也不去同她说。

小小的孩子伏在沈言璟的塌边,几次抬头,终还是道:“沈言璟不关心战事,他只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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