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远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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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言璟遣高九歌远赴江南,京水也离队不知去向。

在朝堂上做得久了,便也留下了谨小慎微的毛病,像如今这般将所有人都派出去的情况却是不多见。

大军继续回拔,沈言璟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一块成色上佳的蓝宝石,用小修刀将边缘修整光滑,小心翼翼的嵌在了那块缺了一颗宝石的七星护额上。

沈言璟能拿出手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那块蓝宝石嵌在护额上,当真可以以假乱真。

陆千凉正倚着车板拾掇长剑上的凹槽,见之将那护额取来,对着天光瞧了瞧:“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难得皇室子弟,难道还要学雕刻么?”

“并不,我学这些,只是为了日后雕些簪子玉佩之类的,哄一哄姑娘。”沈言璟答道。

陆千凉立了立眼,沈言璟单手支颐,握着小修刀的手轻轻一动,三根手指拱着修刀上的木柄在指尖转了一圈,续道:“果真,了我玉佩的姑娘,最后还真变成了王妃。”

话已至此,若是在听不出沈言璟话语中的调侃,陆千凉直接拾掇拾掇上吊算了。她呵呵两声笑:“幸亏齐王殿下就只长了这么一双手,否则半个长安城的姑娘,是不是都要到王爷的玉佩了?”

沈言璟一本正经的回答:“不会的,本王眼光高。”

有的时候,脸皮厚也是一项技能,比如说沈言璟,很多时候不要脸皮了,事情便成功了一半儿了。

大军回拔时少了粮草辙重,随军也无俘虏,是以比来时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天暖了些,沈言璟便也不常留在车上了,白日里得了闲,便随军骑马走上一阵,叫陆千凉见到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陆千凉道是没觉得有什么,沈言璟自有要去忙的事,再者,再亲密的情人若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待久了,也会生出厌烦的心思。

可蓝雨却不这么想。

萃雪自那晚吹风便生了场病,随军的大夫是个生面孔,两剂药下去倒也有了起色。陆千凉便叫她在车里养着,得病上加病更不易好。

然而一场好心倒是苦了她自己,蓝雨日日围着陆千凉唉声叹气:“夫人,你和王爷真的没有吵架么?你瞧王爷这几日都不怎么来瞧您了。”

陆千凉嘴角抽搐着剥了个花生,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蓝雨碎碎念:“既然没吵架,难不成是王爷有新欢了?可军营里也没有女子啊,王爷莫不是……”她话说一半,惊恐的捂住了嘴,大眼睛瞟向四周望了望,这才拍了拍胸口:“好在夫人您还怀着齐王长子,要么可怎么办呦。”

听她这语气,就好像是居住在深宫冷院的嫔妃望穿秋水,伺候她的丫鬟日日盼着皇帝前来看望自己家娘娘。

“吃你的花生吧!”陆千凉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在心中记了蓝雨一笔。

“千凉,我带人来了。”车板被人敲了敲,下一刻,沈言璟撩开车帘上车,身后跟了一名须发已经有些发白的老头。

那老头放下肩上背着的药箱,叩拜陆千凉,好一阵不曾起身。陆千凉噎了噎,问沈言璟道:“你这是干嘛?”

“刚给萃雪看过,我想你身子也不大好,便带人来给你也瞧瞧。”沈言璟接过她手中茶杯,自己啄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吩咐道:“蓝雨,去换一壶新茶。”

那茶是早晨新沏的,只是放了一阵,已经没那么热了。蓝雨退了下去,陆千凉一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我本身便是医者,身子如何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你又何必请人来瞧?”

“医者不自医,且不说这些,你这性子惯爱逞强,就算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也不愿同我说,今儿医者来了,给你瞧上一眼,也能叫我安心些不是?”沈言璟解释道。

这话倒是不假,她若是有了什么不舒服,怕沈言璟担心自然是不会去说的。

陆千凉伸了手,倒也不拒绝了:“既然人都来了,那边瞧瞧吧。”

这些时日舟车劳顿,叫陆千凉也清减了不少,日日藏在狐裘中的腕子伸出,已经看得见突出的腕骨了。那医者告了一声得罪,将丝帕覆在陆千凉的腕间指尖搭了上去。

一侧执杯的沈言璟,动作顿了顿。

不过是搭个平安脉,瞧他这着紧的模样,还当是她病入膏肓了呢。陆千凉在心中偷笑,面上却也不露。

半刻中后,医者了帕子,恭谨的起身向二人拱了拱手“王爷,王妃身子安泰,腹中胎儿亦是康健,王爷大可安心。”

“你瞧,我就说没问题的吧,你还不信我。”陆千凉得意的拢了拢衣袖,如是道。

沈言璟笑笑,放下手中茶盏拍了拍她的肩:“如此我便也放心了,你多休息,我去送一送。”

沈言璟身份高贵,漫说是这小城里普通的医者,就算是宫中太医前来诊平安脉也不曾起身送过,今日这般热情,倒是叫陆千凉也感到诧异了。

马车缓缓而行,二人下马,待到大军走远,沈言璟才转回目光。

那医者面有难色,沈言璟道:“说吧。”

医者扑通一声跪下,扣头如捣蒜“小民不才,这些年来招摇撞骗卖弄些医术,实在是不敢为王妃看诊,还请王爷饶命啊!”

“她腹中的胎儿,究竟有几个月?”

“王爷……小民,小民……”

“说!”

一声厉喝,吓的那医者数九寒天汗流浃背。片刻宁静后,医者低垂着头双手撑地:“敢问王爷,王妃是否一月前仍有孕吐症状,且终日疲累欲睡?”

沈言璟隐在袖中的手一抖,继而缓缓地握成拳。医者颇会察言观色,叩头不止:“王妃确有四月身孕无疑,再有六月,定能诞下麟儿。王爷……”

“滚!”沈言璟一眼回瞪,眼风似是淬了毒的刀子,刮的人皮肉凛冽的疼。医者顿时手脚瘫软,跪倒在地再不能起身。直到那一袭黑袍走远,才堪堪扶着树站直了身子。

直到喧嚣的人声和马蹄声都在也不闻,那医者头也不回的走入层叠的密林。

一人身着牙色薄衫,广袖袖角以青色绣线绣了一个小小的“引”字,银色面具覆住了半张脸:“沈言璟他信了?”

医者回答:“回少主,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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