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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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我不得不佩服我的脑袋。

在席间,我居然能若无其事的谈笑风声,频频和璇璇父亲举杯同饮。

他象一个宽厚的长者,不显汤水。

我知道我的镇定来自于我的机智。而他的镇定却证明他的狡诈和油滑。

吃完饭,璇璇父亲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到他的书房聊聊。我知道他想和我说什么,随他进屋,顺手把门关上。

璇璇父亲干笑了一声说:“小伙子,说起来,咱们也算有缘份,只不过这个缘让我感到太意外了。”

我笑着说:“潘书记,我比您更感到意外。”

璇璇父亲说:“叫叔叔,这个称呼才符合我们现在的关系。”

我说:“好吧!”

璇璇父亲说:“那件事发生以后,我也很痛心。人嘛,犯错误往往是一闪念的事情,我也不想过多强调理由,我只想告诉你,做为一个男人,尤其是社会上有一定影响的男人,为了照应各方面的繁杂关系,有时会身不由己,这是我们男人的悲哀。”

我说:“潘叔,你不必解释。你是我的长辈,我不便指责你,其实你比我更清楚做人的道理。”

璇璇父亲尴尬地说:“当然,当然。”

我不想和他多谈这些,扭头看墙上的字画。

璇璇父亲又说:“还记得我说要找你的话吗?我派人去电视台询问过那次行动,你果然没有把录象带交上去,谢谢你!”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直想笑,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拍到他的脸。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交录像带?”

璇璇父亲说:“他们看了那天所有的资料,没有看到我。也许你还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在经贸局工作,如果我被录像,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上了。”

我一语双关地说:“那是你运气好。”

璇璇父亲说:“那盘录像带在哪儿,把它给我。”我说:“给你也没用,我早把它录上其它节目了。”

我说的是事实。

那天大伙哄笑着看完我拍得那个画面,我尴尬地说反正这个也用不上,不如做个教训,给我留着以后注意。因为在“百点”洗浴中心收获不小,再说所有剪好的资料还要经过特技处理,所以大伙也没有再意,我就把它放在抽屉里了。其实我留它没用,后来录了其它节目。

我知道璇璇父亲不会轻易相信,就说:“其实我留它真没用。”璇璇父亲脸上突然显出怒意,尤其是眼中有一点毒毒的火苗稍纵即逝。我心里一震。

他用低低的声音说:“小伙子,你最好别耍我。”

我说:“我耍你干吗?没那个必要。”

璇璇父亲神色缓了缓,打着官腔说:“小伙子,n市虽不比北京,但也称得上大都市,你年轻又有才华,在这儿有很多发展机会,如果你有这个方面的打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的脸“通”地红了,冷冷地说:“潘叔,我觉得你这番话说得很不合适宜,若在别的时候,我会很感激您,可是现在我认为你在威利诱。”

璇璇父亲极力掩饰着怒意:“年轻人要懂得识抬举。”我说:“我这人就这样,只看重实话,其它的软硬不吃。”我们不欢而散。

63

璇璇送我出门的时候,我的心里很别扭。

在街角的凉亭前停下脚步,我对璇璇说:“璇璇,给我讲讲你的家庭好吗?”

璇璇笑着说:“这有什么好讲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同的。”

我不信璇璇的话,因为在席间我发现璇璇父母的眼神一直不对劲,他们很少互视对方,偶尔对一下眼神又匆忙移开,好象很陌生。

我扳过璇璇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说:“你要爱我,就告诉我。”

璇璇在我的注视下怯懦了,垂下眼帘说:“不说不行吗?”

我说:“我有预感,它可能关系到我们的未来。”

璇璇好象悟到什么,急切地问:“我爸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你先回答我!”

璇璇低下头说:“我怕你会瞧不起我。”

我说:“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璇璇看了我一眼,把头扎在我的怀里。璇璇嚅嚅地说:“对不起,西门,我一直瞒着你,我……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啊?

我大吃一惊。

我本想让她讲家庭,重点了解一下她的父亲,看来璇璇把我的意思理解错了。

等我的思想扭转过来,拍着她的后背说:“璇璇,我虽然感到意外,但这些对我们毫无意义。我不会再意你是谁的女儿,关键是我们两个彼此相爱,别的全是扯淡,你说呢?”

璇璇感动地说:“我知道你会这样说的!”

我说:“给我讲讲你的父母好吗?重点是你的父亲。”

璇璇偎在我的怀里,非常平静地讲起了她的家庭。璇璇的父亲名叫潘志垒,母亲名叫龚莹,二人结婚后多年无子,后来领养了一岁的潘璇。起初潘志垒还特别顾家,后来渐渐夜不归宿,再后来干脆搬到单位去住,龚莹情知自己有生理缺陷,也不过分强求潘志垒的家庭责任,只是一味把心思放在潘璇和工作中。事实上,他们二人已分居长达15年之久。

潘志垒家庭生活不幸福,官运却极为享通,不到十年间就从一个开挎斗摩托车的普通干警,提升为派出所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外贸局副局长、经贸局局长,几个月前荣升为政法委副书记。

我问璇璇:“你的身世你是怎么知道的?”

璇璇说:“我上初二那年他们吵架,我偷听到的。”

我问:“你的亲生父母在哪儿?”璇璇摇头,眼里的泪花闪烁不停。

身为人子,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这的确是一种莫大的悲哀,我想起邦。金的话,从而悟到了璇璇内心孤独的根源,更懂了她不顾一切爱我的原因。

璇璇需要一种心灵的温暖,需要一个心灵的家。

她需要把那颗心放在一个值得信任的地方,然后快乐地封存。

她选中了我。

我是她的心灵家园。

我在心里暗暗叮嘱和告诫自己:一定要用我的一生,让她快乐。

我想我能做到。

璇璇说:“小时候妈从不给我讲这些,后来我长大了瞒不住,就对我说了实情,妈说他人面兽心,狼子野心,妈还知道他在外面养着女人,其实他在外面干什么我们都不过问,生死祸福和我们毫无关系。”

我说:“真搞得那么僵?”

璇璇说:“妈说前些天市里接到好几封匿名举报信,有人掌握了他受贿和不正当男女关系的证据。这些天他正四处活动呢!”

我说:“共产党对这些玩艺向来痛下杀手,看来他要倒大霉了!”

璇璇说:“举报信说铁证如山,因为他的那些事都被人家拍下来了!”

哈哈!

难怪潘志垒那么想要那盘录像带,原来他正走麦城。

可是,除了那次和公安局的配合行动,谁会另外拍到他的龌龊事呢?

凭我的直觉,凭潘志垒的狡猾程度,他还不至于认为是我的那盘录像带充当着举报信里的证据,因为他不会认为举报信出自我手。他那么急切地向我索要,只是说明他想封锁一切可能使他毁灭的证据。

我突然有种要卷进某种漩涡的预感,半晌沉默不语。

64

我很少白天和zhijia在网上见面。那天是个星期天,zhijia提前约我下午两点进聊天室,说有重要事情向我宣布。

zhijia:嗨,幸福的人,快乐吗?

朝鲜冷面:一点也不,正心烦呢!

zhijia:被人踹了?

朝鲜冷面:她不肯。但我有种预感要麻烦缠身。

zhijia:第三者?嘻嘻!

朝鲜冷面:我不爱凑热闹,因为别的。

zhijia:可以说说吗?如果愿意。

朝鲜冷面:三言两语讲不清,有点象天方夜谭。

zhijia:挖,那么厉害!

朝鲜冷面:我觉得考验我的时候到了。

zhijia:不管什么事,相信你能处理好:)

朝鲜冷面:我现在都没有信心:(((

zhijia:凭你的智慧,一定!

朝鲜冷面:好吧,我努力!

zhijia:有好消息告诉你,《一直醒到天亮》被一家唱片公司相中,昨天进棚录制完毕。

朝鲜冷面:谁唱?

zhijia:我,嘻嘻!

朝鲜冷面:改行了?

zhijia:不。只是偏爱你的歌词,不想错过,想把录音带寄给你,今天夜车要去湘西,所以想走之前寄出,怎样寄?

朝鲜冷面:地址你知道,西门虹!

zhijia:你的名字?象西门庆……嘻嘻!

朝鲜冷面:你呢?

zhijia:暂保密!

朝鲜冷面:亏。5555

zhijia:我寄片片给你,扯平!

朝鲜冷面:ok,啥时候回来?

zhijia:6月1日中午。

朝鲜冷面:好,晚上九点给你过节:)

zhijia::…p

朝鲜冷面:看你今天心情好,有个问题问你。

zhijia:别太难。

朝鲜冷面:你会在意你朋友的痛苦和快乐吗?

zhijia:是的。

朝鲜冷面:你会为朋友付出吗?

zhijia:是的,如果他是。

朝鲜冷面:如果朋友需要你的出现,你会吗?

zhijia:是的。

朝鲜冷面:我是你的这种朋友吗?

zhijia:朋友分种类吗?

朝鲜冷面:问你自己!

zhijia:不!

朝鲜冷面:谢谢!

zhijia:怎么突然问这些?

朝鲜冷面:因为这是我给你的第六个理由。

zhijia:狡猾!

朝鲜冷面: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在彼此面前出现,是这样吗?

zhijia:前提很重要!

朝鲜冷面:我会告诉你前提的,它将是第七个理由。

zhijia:我等着!

朝鲜冷面:我觉得你有些动心了。

zhijia::…p

朝鲜冷面:好了,不耽误你,还要走呢!

zhijia:好吧,回来见!

朝鲜冷面::)

zhijia::)

65

进入五月中旬,工作突然忙乱起来,我在一周之内连接三部片子,其中一部很费神,替市里一家建筑公司做电视形象策划。

我一直警觉着来自潘志垒的某种漩涡的侵袭,事事多加小心,但漩涡还是悄悄向我近了。

事情出在给建筑公司做完活儿的这天。

建筑公司的老板是个爽快人,看片子做得不错,执意留我晚上去酒店大吃一顿以示庆贺。

我不便推辞,只好和两个同事张子与小华应承下来。

酒桌上以六对三,没几个回合,我们有些招架不住。

喝得太快,加上没吃几口菜,我觉得腹中难受,就借去卫生间的时候吐了个底朝天。

等回到酒桌上一看,张子和小华已经目光呆痴,视物模糊。

我趔趄着坐下摆着手说:“咱们别……别喝了,再喝没准要……要出人命!”

老板爽快地说:“西门兄弟既然不想喝了,咱们就到此为止,到歌厅唱歌去。”

我说:“我困得很,想睡觉,你们去吧!”

老板秘书把我半推半搡地拥出门外说:“这怎么可以呢?说好咱们今天玩个痛快的,你不去我们怎么去,别扫大家的兴,走吧!”

我和张子、小华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他们走下楼梯。

恍惚中,我觉得汽车开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停下,就问了一句怎么还没到。

老板说还有一段路,不如你先打个盹,养足了精神再亮嗓子,让我们饱饱耳福。

我还想说句什么,可是在车上实在太困,把头歪在老板肩上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清楚地察觉有一只手在抚摸我的下身。

我心里一凛,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置身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一盏只有15w的红色彩灯。

一位长发披肩有些姿色的女孩。

一张窄窄的按摩床。

我躺在床上。

我被心里惊涛骇浪一般涌上的恐惧直冲头顶,酒劲全无。

我觉得心脏要跳出喉咙,使劲咽下一口唾y。

我想呕吐。

那位按摩女见我睁开眼睛,笑嘻嘻地说:“大哥醒了,小妹等你半天了。”

我想翻身坐起来,被她双手按住双肩。

我低声厉喝:“放开你的手,让我起来!”

“我不!”

“放手!”

“我不!”

“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大哥舍得打小妹吗?”

我用力将她甩开,坐起身来,发觉自己赤身l体。

“我的衣服呢?”

“嘻嘻,不知道!”

“把我的衣服拿来!”

“大哥着什么急呀,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你的任务与我何干?”

“瞧您这话说的,您不干我怎么交差呀?”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怕传我一身病。”

“小妹还是处女呢!纯得象纯净水。”

“c,纯净水才27层过滤,你他妈没准儿被男人过滤2700回了。”

“大哥不试怎么知道,毛主席说要想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

“你滚他妈蛋,你还有脸提他老人家,他要在世早把你们这些人御赐给种猪当配角了!”

“大哥别骂人好不好?”“你他妈再不给我拿衣服我掐死你!”

我实在忍无可忍,更重要的是不想耽误时间。我恼怒之中伸手去抓她的胳膊。

她身体一缩靠在墙角,居然恬不知耻地撩起短小的t恤,露出两只没精打采的茹房,笑嘻嘻地挑逗说:“来呀,你掐呀,它们巴不得让你掐呢!”

我感觉这位按摩女真得要毁我,不由想起拍潘志垒的那一幕。

我急红了眼,不顾赤身l体,窜下床来左手一把捋住她的头发,右手用力掐在她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再不说我他妈掐死你!”

按摩女被我掐得说不出话,慌乱中用手指了指床下。

我在昏暗中看到了我的衣服。

66

我无法描述躬着身体在床边穿衣服时的心情,那份慌乱、愤怒、惊恐、侥幸全部化作了奔涌的血y,汇合到脸上。

幸亏那个季节暖和衣服穿得少,不然,再时间长些真的要学我拍潘志垒了。

就在我蹲在地上穿鞋的时候,门被突然打开,那情节和拍潘志垒一样。

所不同的是我正巧蹲在床下,没有进入摄像机的寻像器,再就是那盏随机带的s灯亮度小。

我大脑瞬间膨胀,意识到大祸临头,同时也想到了可能被无辜陷害。我想不管这个摄像的人是谁,什么来历,我必须把他放平,逃过这一劫。

我的身手得益于大学跆拳道集训队的锻炼,加之在这种危机关头,出手更是快而果断。

我趁那人晃动摄像机四处寻找我的当口,一个跨步虎跳,出拳击中他的腹部。

那人一声闷响,颓然倒地。

我双手准确地在他倒下的过程中抄过微型摄像机,关掉录钮按下键。

等待带仓打开的时间好漫长。

在那种近似绝望的等待里,我奇怪地产生了一种犯罪的快乐。

那是一份淋漓尽致的凶恶。或者叫做杀机。

我把录像带捏在手里,回头下意识看了一眼被我打倒的人。

我在昏暗中看到一张表情异常痛苦的脸。

那张脸我再熟悉不过。

白忠。

专题部主任。

我的顶头上司。

白忠也看清了我,呲牙尖叫着惊诧地说:“西门?怎么是你?”

我也意外地说:“白主任?你是不是想毁我?”

白忠痛苦地站起身来,捂着肚子说:“你别误会,我不知道是你。”

我说:“我想知道怎么回事,公还是私?”

白忠说:“这里说话不便,我们出去说。”

我说:“等等,有件事我要问清楚。”

我回身问那位吓呆了的按摩女:“你刚才说有人给你任务,他是谁?”

按摩女吃过我的苦头,不敢撒谎,急忙说:“我们老板。”

我问:“他叫什么?”

按摩女说:“杜建明。”

我知道杜建明是建筑公司的秘书,疑惑地问:“怎么会是他?”

按摩女说:“这座娱乐城是建筑公司开的。”

我又问:“我那两个哥们在哪儿?”

按摩女说:“都在隔壁。”

白忠问:“谁?”

我说:“小华和张子。”

白忠:“原来你们三个在一起?”

我没说话,拉着白忠推开隔壁的门。

小华和张子正在鼾声大作,两名按摩女没事可干把头抵在一起修指甲。

我过去朝他们两人脸上拍了一巴掌,低声说:“都起来,咱们走。”他们两人比我幸运,没有被扒光衣服。

67

白忠有自己的轿车,那是一辆新款桑塔纳,停在娱乐城的后院。

上了车,我看白忠捂着肚子痛苦的样子,抱歉地说:“白兄,对不起,我出手重了。”

白忠娘娘腔地说:“你差点把我肠子打断。”

我说:“我怕被人冤枉,急的。”

小华和张子坐在车里还迷迷糊糊,小华看着车窗外红红绿绿的霓虹灯,疑惑地说:“这是哪儿?”

我扭头看着车外的景物,也感到非常陌生。

白忠嘻嘻笑着说:“你们三个真行,越玩越野,这都快出市区了。”

我说:“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多呆,走吧!”

白忠说:“让我歇会儿,肚子疼着呢!”

我说:“我来开。”

白忠说:“你行吗?我这车还没出百天呢!”

我说:“你放心,我是老司机了。”

我和白忠换了位置,他见我点火、挂档、起步挺熟练,就说:“看这样儿象干过的!”

我开着车说:“今天求你别说这个字,我怕,我他妈险些让那婊子给做了茄盒夹r肠。”

白忠说:“西门,没看出来你还真行。”

我说:“别损我了,我还没问你是怎么来的呢?”

白忠说:“我不想说。”

我说:“公、私你总得告诉我吧!”

白忠说:“当然不会是公。”

我说:“是不是有人想害我?”

白忠说:“不会吧,你又没有仇家。”

我说:“你真不愿意说?”

白忠说:“有些问题我问你,你愿意说吗?”

我说:“我没秘密可言,你尽管问。”

白忠迟疑了一下说:“你和苏楠什么关系?”

我不看也知道他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盯在我的脸上,我笑了笑说:“白兄,我的话你可能不信,苏楠以前是林哥的女朋友,现在是我妈的干女儿,我管她叫姐,就这么简单。”

白忠惊讶地说:“她……你们不是在……”

我笑笑说:“你想错了,我有女朋友,她叫潘璇,美术老师,她父亲是潘志垒。”

白忠听完我的话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说:“潘志垒,你未来的岳父?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听他话里有话,急忙说:“白兄,说明白点好吗?”

白忠说:“西门,要不是你说清了和苏楠的关系,我连这也不想说,你自己琢磨吧!”

我已经猜到他的出现与谁有关。

我说:“不用多说,我明白了。”说完,恶狠狠地一踩油门。

68

夜里12点,我疲惫地回到台里。我能够准确判断出白忠受了潘志垒的指使,只是我不明白,潘志垒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家娱乐城呢?况且娱乐城远在城建界的附近。白忠在看到我的时候很吃惊,肯定不知道要拍的是我,他和潘志垒又是什么关系呢?

难道建筑公司的老板和潘志垒早有串通?

按理说我给他们策划片子纯粹是以公对公,而他在自己开的娱乐城里“慰劳”一下电视台的记者,似乎也是一片“好意”而非y谋。

仅仅是种巧合?

我弄不清楚,但知道绝不会那么简单。事到如今,我突然变得冷静下来。尽管这是我少有的冷静。

我知道我在明处,我的轻举妄动很有可能弄巧成拙,因为那盘录像带真的录制上了其它节目。

我暗暗告诫自己,从明天起必须把酒戒了,时刻保持大脑的清醒。我懒懒地打开宿舍门,准备大睡不醒。

宿舍里一片狼籍。

被盗!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宿舍被盗。

这怎么可能?

在电视台,在这样一个出入非常森严的新闻单位,尽管楼上很少有人住,住的也常常很晚回来,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我没发现什么东西被盗,钱、物俱在,只是少了桌上放着的三盘录像带。我坐在床边“嘿嘿”地笑出声来。我心里知道是谁了。

“铃铃铃铃……”

我的手机响了。

我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

我想都未想就按下应答键,笑着说:“喂,是潘叔吗?你好。”

“哈哈哈哈,西门,你的聪明让我吃惊!”

果然是潘志垒。

“潘叔,你这戏有点唱大了吧,我想知道第几幕是高c?”我装得好象无所谓。

“高c?高c一到也就快收场了,我觉得戏才刚刚开始。”潘志垒的语调有点y郁。

“我演主角还是配角?”

“那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我不想演,因为有人刚把我的台卸了!”我一语双关。

“西门,实话告诉你,是我派人去的,别的意思没有,想找回那个东西。”潘志垒很直率。

“我早说过录上别的节目了,那三盘磁带看完之后还给我,我还没剪片子呢,我不想为这丢了工作。”

“潘叔知道你还没办正式手续,我会给你盯着这事的。”

“多谢潘叔关心,我要睡觉了!”我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呵欠。

“等等,你不想现在见我吗?”潘志垒有些焦急。

“有必要吗?”我笑着说。

“你不想看你寄给我的恐吓信吗?”潘志垒的语调有些y阳怪气。

“我从未给你写过信。”我心里一震。

“我知道不是你写的,所以才叫你看。”潘志垒声音低下来。

“我没兴趣。”我淡淡地说。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毕竟有人也在陷害你。”潘志垒说完关了机。

第二天上午,我向白忠请了下午的假。

我对潘志垒的事不感兴趣,但也想看看寄给他的那封署着我名字的恐吓信,到底写了些什么。

我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心里明显有了一些慌乱。

本想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告诉苏楠,又怕她为我担心,至于璇璇,最好先不要让她知道,等有了结果再说。

我想,事情总会有结果的。

吃过午饭,我心里惴惴不安,因为潘志垒说好一点半用车接我。

在这段时间里,我干点什么?我抬腿出门便去了“共沐云河”,我突然想给zhijia发一封e…mail。

zhijia:

想必你已到了湘西。那儿好吗?我没去过,我想那儿一定很美。

一会儿有人也约我去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说是去钓鱼,我觉得如果有酒有r就是地地道道的鸿门宴。

那天聊天没和你细说,我卷进了一个漩涡,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居然有人用我的名字,给我女朋友的父亲写了一封恐吓信。

昨夜我的宿舍被他派来的人抄了,他想找一件关系到他官运的东西,可那东西已经不存在了。我不想牵扯进去,今天和他的见面,就是彻底说清楚。

他现在一定急红了眼,所以和他出去隐约间有一种慌乱,但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话又说回来,如果从今以后我不跟你联系了,没准是被他害了,你不要删除这封信,这是证据,你要替我报仇。

哈哈哈哈,肯定把你吓一跳吧,我和你开玩笑的,放心,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祝你玩得开心。

朝鲜冷面

1998年5月16日

69

潘志垒的车开到电视台门口时,我正从“共沐云河”往台里走,看到车里除了他和司机没有别人,慌乱的心稳定下来。

我为自己的紧张和多虑好笑。

汽车开出郊外,停到一片丛林边,司机知趣地走开。

我下车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站在身后的潘志垒说:“潘叔,这倒是个缘木求鱼的好地方。”

潘志垒笑着说:“西门,你好象对我有了成见。”

我淡淡一笑说:“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潘志垒说:“看来我们缺少了解和沟通。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好好和你谈谈。”

我说:“这也是我的目的。”

我和潘志垒的谈话从那封署着我名字的恐吓信开始。其实,那封信很简单,只寥寥数行。

潘书记:

也许你已听说有人在市里举报你的事,坦率地说,我知道那盘录像带的下落。如果你想要,你知道怎样才会拿走。

另:你跳窗子的动作不错。

西门虹

1998年5月4日

“你怎么看这封信?”我淡淡地问。

“如果我没判断错,市里那封信和这封信是同一个人所为。”

“这两封信和我毫无关系,因为从第二封发信日期看,我还没有认出你,即便是认出了,因为你和璇璇的关系,我也不会那样冒失。”我说。

“从第一封信的内容看,完全是举报人胡扯,目的是想给我造成巨大压力,然后向他的第二封信屈服。我的事我最清楚,根本不存在受贿的问题。”

“你这样肯定?这年头当官不受贿的可没几个。”我觉得好笑。

“我需要钱的时候要多少有多少,而且都是自己的。根本不需要别人送。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遗产还是街上拣的?”我忽然对他有了兴趣。

“真正有头脑的人何必去火里抓钱呢?我当了多年经贸局长,还没有自己的地盘?你前几天拍片的那家建筑公司就是我的,那个老总只不过是个管家,我相信他,因为他是我的亲表弟。”

我一听就怒火难奈,大声说:“那天安排我嫖娼和有人录像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你想往死里毁我?”

“嫖娼的事不是我安排的,不过我知道以后的确找了白忠。”

“你和白忠熟吗?”我有些警觉。

“当然,他是故人之子。”潘志垒表情很暧昧。

“你这招太黑,如果璇璇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也会那么做吗?”

“你干吗把这些事看得那么重,男人一生总免不了犯几次这样的错误。”

“我和你不同,我失去尊严就无法活着,何况这是一个圈套?你最好别再害我,我不吃这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既然我们把话都挑明了,我也说说我的想法,我怎么会害你呢?我还想请你帮忙呢!我想请你找出写这封信的人,因为从那句‘你跳窗子的动作不错’可以断定,那天他肯定在场,说不定还真录了像。当时我有点慌乱,具体情况记不清了。”

“原来你的胆子并不大。”我讥笑着说。

“我考虑的不光我自己,还有我的家庭,因为我关系到她们的幸福。”

“这些年你给过她们幸福吗?不要把话说得太漂亮,你担心的是丢官免职受审查,最后被人揭了老底,落个狗咬n泡一场空。”我冷冷地说。

“太多的教训告诉我,其实有些人是毁在j毛蒜皮的小事上的,然后墙倒众人推,最后真相大白,这是共产党的绝招。”潘志垒的眼神恶毒起来。

“你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何必到最后不可收拾呢?”

“晚了,中央决心大,下面风声紧,我现在是四面楚歌,这已经不是预感了。”

“你给我说了这么多,不怕我告发你?”我挑衅般地说。

“璇璇很爱你,你对她也不错,你再浑也不至于胳膊肘朝外拐,我只所以告诉你很多事,证明两点,一是我的坦诚,二是对你的信任。”

“坦诚是基于正直的人格之上的,如果只有邪恶,坦诚还有什么意义?”潘志垒不说话,眯起眼睛看着前方那片郁郁葱葱的丛林叹了口气,似乎许多感慨。

或许我能理解他此刻的感受。人生下来并不是邪恶的,有的人在邪恶面前后悔过,有的人却用更大的邪恶掩盖邪恶。我想,如果一个人能有几次后悔的机会,说不定也是幸运的。此刻,潘志垒心里想些什么呢?

“我和璇璇谈了你俩的事,她丝毫不掩饰对你的感情,考虑到你家不在本市,昨天我给你们买了一套房子,一个星期之内会有人把结婚需要的东西置办齐全,当然,如果你们不那么快结婚,也可以搬到一起去住,我……我不反对。”潘志垒的语调突然轻柔下来,也有些沧桑。

“你的馈赠和帮助总是不合适宜,我不能接受。”我笑着说。

“你错了西门,人在欲望膨胀的时候只顾暴敛钱财,甚至不想它们以后的用途。我这辈子连嫡子都没有,死后也带不走,之所以买这套房子是怕万一有那么一天,什么东西都充了公,你龚姨还可以有个容身的地方,人嘛,情归情,义归义,毕竟我们夫妻一场。”

潘志垒拿出一串钥匙放到我的手上,又说,“房子户主写得你的名字。”

听他一番话,我不觉有些心动,又感觉他还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蛀虫,就软了口风说:“钥匙先在我这里存着,适当时候我会拿出来的。”

潘志垒当然明白适当时候是指的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

70

出了这么多事,我不能不告诉苏楠。

我心里觉得有些孤单。晚上,从台里出来路过“共沐云河”,我又给zhijia发了一封e…mail。

zhijia:

嗨,湘西好玩吗?

我活着回来了,没事嘿嘿。不过我有种预感,越来越乱。当然,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天塌下来与我无关。

好了,我还有事去一个朋友家,有新情况再给你谈。

朝鲜冷面

1998年5月16日

当我推开苏楠的总经理室大门时,她正坐着发愣。

她看我进门,“腾”地站起来,冲我劈头就喊:“你一下午跑哪儿去了,手机也不开?”

“玩去了。”

“玩?玩还犯得上请假?”

“怎么了,我就不能有点私人空间,你怎么知道我请假了?”我嘻皮笑脸地说。

“白忠下午来过。”

“你少理这小子,我发觉他有点邪性,不是什么好鸟,他是不是瞄上你了,你得提防点!”

“我没功夫给你磨牙,你快给璇璇回个电话吧,她找你找疯了!”

“什么事这么急?”

我说着用桌上的电话拨了璇璇的手机。

“喂,我是西门,什么事这么急?”

“你现在在哪儿?”璇璇的声音既兴奋又恐慌。

“我在苏楠这儿,出了什么事?”

“你等我,我过去,我现在在街上。”璇璇说完关了机。

我皱了皱眉对一旁收拾桌子的苏楠说:“苏楠,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苏楠说:“那就对了,你未来的岳父有麻烦,听说要成立调查组。”

我问:“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苏楠说:“白忠。”

我又问:“他怎么这么消息灵通?”

苏楠说:“记者嘛,大概电视台就你不知道了,谁会跟你说这个,就连我三天以前还听说了呢!”

我瞪着眼问:“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苏楠说:“没得到证实,不是白造恐慌。”

我知道潘志垒的事情闹大了,于是简明扼要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苏楠气呼呼地说:“这么大事早应该告诉我。”

我说:“不是怕你担心吗!”

苏楠看着我说:“这事影响你和璇璇吗?”我想了想说:“不会,何况他们也没有血缘关系。”

苏楠刚想说什么,璇璇气喘嘘嘘地推门进来。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说:“西门,外面传说你到市里把我爸举报了,真的吗?”我看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快。我冷冷地说:“你是感到吃惊还是气愤?”

璇璇着急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举报也没什么,我怕他报复,让你躲起来避一避风头。”我知道误解了璇璇,抱歉地拍了拍她的手。我说:“放心吧,他的事和我一点关系没有。”

璇璇相信我的话,长嘘一口气。

我皱着眉说:“不过,这件事看起来真的有人栽脏陷害我,他到底什么目的呢?”

璇璇说:“转移视线吧!”

苏楠说:“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璇璇疑惑地说:“我爸到底犯了什么错?”我说:“他自己清楚。”

其实,从璇璇的神情能够看出,尽管她不是潘志垒的亲生女儿,但毕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心里一时扭不过弯子,也许旁人根本无法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因为马上会有更大的社会舆论和压力接踵而至。

她还年轻,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家庭,她需要足够的时间来接受。苏楠拉了璇璇的手,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苏楠轻声说:“璇璇,人一辈子什么事情都会遇到,我父亲病逝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再大的磨难不也挺过来了?不管你父亲犯不犯错,受什么样的惩罚,只要不影响你和西门的感情,这对你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吗?”

璇璇不说话,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想安慰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我只好开玩笑说:“璇璇,我对你的基本国策是一百年不动摇,甭说你爸是潘志垒,就算你亲爹是潘仁美,我这辈子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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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潘志垒的事电视台的同事们都知道。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里一出现,他们的眼神就很异常。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实话告诉你们,举报的事不是我干的,别拿我当大义灭亲的英雄。”

张子乐呵呵地说:“西门,怕什么,这年头英雄难当,我早想当,可惜没机会。”

我冷着脸说:“我烦着呢,少来这套,不然我跟你急!”

张子摆摆手说:“好,好,我不说了,表示慰问行不行?”

我突然感觉受了侮辱,揪住他的脖领,咬着牙说:“你把我涮起来没完了?我他妈怎么了?”

小华和我关系挺好,赶忙把我拉开。

白忠在旁边一直沉默,见我有些恼怒,过来对我说:“西门,你情绪不好可以理解,张子也是跟你开玩笑,何必当真呢?举报不举报都是扯淡的事,咱们还是一个屋的弟兄。”

我不明白他的话,不y不阳地说:“白兄,你的话我没听明白,你是骂我还是夸我呢?我这人迟钝,解释一下。”

白忠笑着说:“我的意思是说你举报或者不举报,我们都没亲眼看见,咱们哥们的交情和那件事没关系。”

我说:“既然没看见就别瞎说。”

张子说:“老兄海量,我真是给你闹着玩的,我抽自己俩嘴巴还不行吗?”

我转了脸,笑着说:“抽吧,我数着。”

白忠压低声音说:“弟兄们赶紧把手头的活儿弄清,咱部里还有点私房钱,晚上出去把它糟了,顺便给西门压压惊。”

我说:“扯淡,我有什么可惊的,不去!”

张子说:“就缺你一个,够意思吗?”

我说:“我把酒戒了。”

白忠说:“什么时候?”

我说:“前天。”

张子说:“为啥?”

我说:“我怕喝醉了女流氓j我!”

72

5月22号,我收到了zhijia寄来的磁带。  磁带放在一个漂亮的小木盒子里。打开盒子,里面有股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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