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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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明知故问。

“废话。”苏楠说。

“你要废话干吗?”我装疯卖傻。

43

苏楠一来我就知道事情麻烦了。在我的骨子里我一直很尊重她。当然,我知道这种尊重完全因为她是王林的女朋友,现在情况有了变化,王林死了,她就象烈士的遗孀,让我尊重得有些敬仰。

“你犯浑是不是?”苏楠想以气势压人。

“我犯什么浑?我只是按照我的意志办事,我就想走了,怎么样?”我梗着脖子说。

“没有人强迫你,明天再走好吗?我还有话给你说。”

“你大老远跑来就为了多留我一个晚上?这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城市没有让你留下来的可能吗?”

“我想了好长时间,既没有我留恋的,也没有让我留下来的,总之,没有任何不走的理由。”

“如果我说出一个理由呢?”苏楠有些激动。

“不可能。你说。”我也有些不耐烦。

“还记得有个叫王林的人吗?”苏楠的语调低下来。

“死都不会忘。”

“他和你的关系怎么样?”

“亲如兄弟。”

“他呢?”

“死了。”

“你呢?”

“还活着。”

“王林说他把你当成他自己,这话你相信吗?”

“相信。”

“王林从小山村里考出来,最大的愿望就是留在n市,他喜欢这个城市,他在这儿有梦想。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

“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真不明白。”“那好,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让你留在n市,就是要你替王林活着!”

我以为苏楠在喊出这个理由时会理直气壮,然而我错了。苏楠竟然泪流满面。

我一下子瘫软下来,挎在左肩的背包颓然坠地。苏楠和我站得近在咫尺,那双婆娑着泪花的眼睛看着我,我有些不敢再看,我沉默了。准确地说,苏楠的这个理由根本不是一个理由,它就象一道杀人的咒符,贴在了我最为脆弱的额头之上。我的冷汗淌下来,双腿有些发抖。我们三人沉默了,好象谁也没了话说。良久,苏楠伤感地说:“西门,其实我也不知道刚才说的那些话,能不能当一个好理由使你留下来,如果你去意已决,今天就是咱们这辈子诀别的日子。我无话可说了,谢谢你,谢谢你给过我和王林那么多真诚和快乐。再见了,西门,我的朋友。”苏楠伸开双臂轻轻拥了拥我的肩膀。她眼里冰冷的泪水蹭到我的脸上。我感到她身体也有些颤抖。

苏楠转身走了。

璇璇的脸上想极力露出笑容,她向我走过来,我象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碰她的手。

“也谢谢你,西门,我们相识的时间虽短,可你是我生命里第一个留下回忆和怀想的人,谢谢你,再见。”

璇璇转身也走了,她把一个明媚但却无奈的笑容留在我的眼底。

我望着两位女孩一前一后离我而去的身影,一阵孤独和惶恐袭上心头。

我知道我走不成了。

我得留下来。因为苏楠那句话。

44

临走的时候我把宿舍钥匙交到办公室了,我不能在候车室或者在大街上冻一夜。此刻,我去哪儿安身呢?

从候车室出来,我在大街上悻悻地溜达,心里荒凉的没着没落,我想该去找一家宾馆或是旅店住下,明天早上再去台里若无其事的上班。

不过有一点我很费解,苏楠说完那句话转身就走,她对我彻底失望还是就想把那句话说出来,因为当时是留是走我都没有做出反应,难道苏楠不会或者不肯对我做最后的挽留吗?

想到这些我心里有点不平衡。

我拨通了苏楠的手机。

“喂,谁呀?”手机里苏楠绵软的口音。

“我是西门。”我的舌头有点硬。

“还有事吗?”

“没……没了。”

“那好,回家以后给叔叔阿姨带好!”

我刚想说话,苏楠把手机关了。

我瞬间领略了被人抛弃是一种何等下贱的滋味,我要不是男人,肯定会掩面大哭。

初来这个城市的时候,我曾觉得我是一条嗅觉极为灵敏却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了方向的狗,而现在真得成了一条狗,一条地地道道的丧家狗。这算什么?四大天王吃鼻涕,越活越没出息。要知道混到这个份上,当初听父母的话去画院做一个吊儿郎当的职业画家多好,谁也不会认识,谁也不会在我心里扎上一根钢刺。我不必为朋友付出情感,也不必象现在这样落魄沦丧,成为可怜虫。我不愿意往下想,现在就想找个地方醉一场然后大睡不醒。想到此,我转身向火车站方向走去。那里餐馆很多,什么风味的菜肴都有,而且找个便宜睡觉的地方易如反掌。

我没走几步,手机响了。

手机里传出苏楠慌张的声音。

“西门,你要上哪儿?”我突然明白了苏楠没有走,她就在我的不远处看着我。原来她并没有对我彻底放弃,而是在暗中观察我的一举一动,这么说她是关心我的,也在乎我。我的心里一酸,眼泪模糊了。

在泪水没有淌下来之前,我把腿迈得更快,嘴里委曲地喊了道:

“谁他妈也别管我,我去自杀——”

45

因为每次见面都不可避免地想起和提起王林,我继续留在n市以后很少去找苏楠。我以为王林的死在我心里已经成为一个永远新鲜和剧烈的痛,但是,随着时光流逝,我不得不把对他的怀念深藏心底,脸上显现出一种平静。毕竟活着的人得好好地活下去。我想,这也是王林所愿意看到的。但是,对王林的怀念每平静一分,我对他的愧疚便凭添一重。那段日子里,我昼夜都被复杂的情绪折磨得体无完肤。我经常被梦里他血淋淋的尸体吓醒。我象一个受伤的困兽,在陷井里团团打转,愤怒、焦躁、绝望。

我和苏楠见面多起来是我父母来n市以后。本来父亲应邀为珠海一个全国性的书法大赛担任评委,母亲说正好来n市看看我。

父亲身体不是很好,平时出远门都由母亲陪着,而且总是准备一大包用上或者压根用不上的药物。

我平时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把王林和苏楠挂在嘴边,所以母亲一下火车就要见他们,说要当面谢谢他们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

我拿出王林的照片,对母亲说王林出车祸死了。母亲惊愕半晌,抚摸着王林的照片说,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这么早就没了?母亲说着说着哭了,和没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把父母安排到宾馆以后给苏楠打了电话。其实我不想把父母来n市的事告诉她,我怕给她添麻烦。因为她一直不太熟悉酒店的管理工作,加上许多没事找事的职能部门和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整日忙乱得不亦乐乎。

可母亲非要见苏楠,说这闺女没了父母和男朋友,跟前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叫她来娘儿俩说说体己话。

我对苏楠说我父母来了n市,苏楠特别高兴,但一听我说他们住在宾馆里就急了。

苏楠说西门你好浑,“沁园春”有那么多客房,干吗要去花那些冤枉钱?再说你也不能总请假陪着他们,我把他们接到“沁园春”来,反正不用去台里上班了。

我说你在“沁园春”不是更忙吗?

苏楠说你甭管,你在宾馆门前等着,我马上就到。

十分钟以后,苏楠开着他父亲那辆黑色宝马停在我面前。

上楼的时候,我怕苏楠见我会想起王林,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嘻笑着问她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

苏楠说,大三的时候考的驾照。

我说,这下好了,我也得学学骑马,以后万一发了财省得现学。

苏楠,说那好哇,拜我为师吧!

我笑着说,我最愿意跟你学啦,不但不掏学费,还能享受三陪待遇。

苏楠捅了我一下说,你再胡说我跟你解除师徒关系。

我说,我没有胡说,我要跟你学,你就真得成了三陪啦。

苏楠说,你不正经的毛病啥时候能改呢?今天我就问问你怎么成的三陪,不说清楚跟你没完。

我嘻嘻笑着说,你看,你要教我学开车,一得陪着汽油钱,二得陪着饭钱,三还得陪着我说话,这不是三陪是啥?

我说完哈哈笑着往前跑。

苏楠挥着拳头后面紧追。

到父母住得客房门前,我对苏楠小声说,在我父母面前最好别行凶,不然我母亲看到儿子在n市被女人欺负,非让我回去不可。

苏楠也小声说,这回你要再走,我说什么也不挽留你了。

我说,上次你挽留我来吗?你给了我一个不太深情的拥抱就和我再见了。

苏楠说,我不是在后面偷偷看着你吗?

我说,我要真走呢?

苏楠说,不可能,我知道你不会走。

我说,因为你说的那个理由?

苏楠说,那还不够吗?

我说,够是够,就是你们把我晾在那儿太难受。

苏楠说,活该,你光让谁难受啊?

我说,我走让你难受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苏楠脸一红说,你神经病。

46

母亲打开门的时候,看到我身后站着一位女孩儿,眼神顿时柔和下来。

母亲轻声说,你就是楠楠吧?

苏楠点着头,嘴里甜甜的一声“阿姨”,把母亲叫得心里一软,攥住她的手再没有松开。

父母住到“沁园春”的当晚,苏楠亲自做了几道菜。

整整一个晚上,母亲疼爱地看着苏楠,笑微微的目光从未从她脸上移开。

苏楠很让我感动,坐在母亲身旁不断帮她夹菜,嘴里“阿姨”叫得简直前仆后继。

母亲拉着苏楠的手疼爱地说:“唉,我这辈子就是命不好,生了这么个儿子光让我c心受惊了,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要是有楠楠这么个女儿该多好。”

我说:“妈,现在男女都一样,您也甭岐视我,以后有什么知心话跟我说。”

母亲嗔怪地说:“跟你说,你跑到天边这么远的地方,我上哪儿找你?”

我说:“打电话呗,以后我多给你们打电话。”

母亲说:“就你那脾气,还没说上两句话就把电话摞了。”

苏楠笑着说:“阿姨,这次来多住些日子,有什么知心话跟我说,什么时候说够了,什么时候再去珠海。”

父亲接口说:“你阿姨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起来没完,等她说够,人家珠海的活动早结束了。”

苏楠说:“从珠海回来接着说呗,您二老就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吧!”

我对母亲说:“妈,你看苏楠多好,这是要对咱家实行白吃、白喝、白住的三白政策,跟日本人的三光政策只差一个字。”

母亲嗔怪地说:“给我滚一边去,从小到大没个正形。”

苏楠说:“阿姨,西门这张嘴我早习惯了,他就这样,你不让他胡说八道心里难受。别管他。”

母亲对苏楠说:“楠楠,虹子没有少欺负你吧?他再欺负你,我就替你撕他的嘴。”

我捂着嘴委曲地说:“妈,你成心当着外人大义灭亲啊!”

母亲说:“妈可没把楠楠当外人,这么好的闺女,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我说:“妈,既然你这么喜欢苏楠,干脆收她做您女儿得了,反正苏楠也没亲人,是个苦水里泡大的孩子。”

我的老家历来就有这样的习俗,谁如果觉得和谁有缘份,就认做干亲,从此象一家人一样来往。

母亲看着苏楠说:“那当然好了,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气。”

苏楠说:“我从小就没见过妈妈,长大以后一直把这个当成遗憾,如果阿姨愿意让我做女儿,我现在就改口,妈、爸——”苏楠起身给我父母郑重其事地鞠了两个躬。母亲高兴地不得了,一把搂住苏楠就揽进怀里。

不知为什么,这么高兴的事,她俩居然抱在一起流了泪。

母亲神情肃穆地摘下手上的戒指给苏楠戴上。

我想稀释一下悲壮的气氛,打趣地说:“妈,您不留着给您儿媳妇啦?”

母亲亲昵地看着苏楠说:“儿媳妇才是外人呢,我先给我女儿。”

我笑着对苏楠说:“苏楠你真行,一顿饭的功夫就打入我们家庭内部,不过这样也好,让我充分体验到了戏里的唱词有时也能成真。”

苏楠不解地问:“什么唱词?”

我说:“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呀!”

苏楠说:“别臭美了,谁是你妹妹,我生日比你还大二十天呢?”

我做了一个痛不欲生的表情,绝望地说:“本民族的压迫还没结束,现在又成殖民地了,你说我不是引狼入室吗?”

苏楠还未说话,父亲严厉地看我一眼说:“虹子,爸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在书法界早就小有名气了。你总这样着三不着两的不行,人家以为我们家教有问题。”

我嘻皮笑脸地说:“爸,你甭担心,就咱家的教育制度,健全程度比宪法都不逊色。其实我就是瞅了个冷子,看您不留神把这张嘴修成了正果。再说现在都是咱家里人,又没有王连举,怕啥?”

第二天上午,我和苏楠陪父母逛街。

苏楠离开我们不大会儿,从商场买回一个4000多元的钻戒和一方正宗端砚,分别作为见面礼送给我的父母。

母亲看着那枚钻戒说什么也不肯收,苏楠急得眼圈红了。

我打趣地说:“妈,这是苏楠的一片心意,您就收着吧,将来给您儿媳妇留着。”

母亲说:“楠楠给我的东西,我才不给外人呢?”

我说:“那苏楠出嫁的时候您得好好准备一份嫁妆。”

母亲说:“那当然,还用你说。”

我看母亲非常高兴,颇为感慨地说:“妈,我长这么大,才发现对这个家庭有贡献。您猜猜是什么?”

母亲说:“是不是你又要胡说?”

我说:“我干吗胡说呀,我给咱家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好门路。”

母亲说:“什么门路?”

我笑着说:“让您认干女儿呀!以后我没事多给您联系点此类业务,如果她们都象苏楠这么大方,用不了多长时间,咱家就能开个珠宝商店。”

母亲说:“一个楠楠就够了,我要那么多干吗?”

我说:“您看人家佘老太君多幸福,您也应该向她学习,除了您未来的儿媳妇不管您叫妈,怎么也得找三、五十个管您叫妈的,显着气派。”

母亲说:“儿媳妇不叫妈象什么话。”

我说:“儿媳妇当然不能管您叫妈了,她是外来户,叫法就要费事一些,她得叫成语。”

母亲说:“啥成语?”

我笑着说:“婆婆妈妈呗!”

47

我的父母小住三天之后,乘车去了珠海。

他们在n市的日子虽然短暂,可是我的心里非常愉快,王林死后长期郁积心里的烦忧被释放,感觉一切又都渐渐好了起来。

因为和苏楠有了一层特殊关系,我再见苏楠的时候不再和她开玩笑。

这期间,我一直按照和zhijia订好的见面时间在网上相聚,我们的话题不但多了起来,而且每次都有说不完的感觉。

如果以前有人对我说网络象魔鬼一样吸摄人心,我绝对要吐他一脸唾沫。但是自从在网上结识了zhijia,恐怕要被别人吐了。

那种虚幻的亲切有时比现实中的欢愉还要让人感到真实。

那种欢愉在自己手中握着,那种感动在自己心里流着,悄悄的不为任何人所知。

因为你看不到她的眼神,你可以随意把它想象成安慰、关怀甚至是爱,总之,没有现实中的任何戒备与敌意。

那是一种美妙的感受!

因为与她相隔遥远,当你闭上眼睛,她就会瞬间坐到你的对面,而且不受任何植被与高山的阻挡,直接凝视你的内心。

你那样安详地被一双善意的眼睛看着,心里奔涌着与生俱来的率真,你舍不得去欺骗,甚至还会担心自己语汇上的缺乏,从而失去了让她了解自己的机会。

真的,心与心的交融才是欢愉的本真。

我喜欢和zhijia在网上聊天的那种感受,它让我在虚幻的交流里活得快乐。

网络,让卑鄙的人更卑鄙。

网络,让纯真的人更纯真。

不知为什么,那些天我一直在想zhijia长得什么样,尤其是每次和她聊完天从网吧回台里的那段路上,脑子里除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形象,基本上没有别的。

夜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看见那头长发,鼻息间还居然有新鲜洗发水的味道。

我估计我是中邪了,还突发其想地试验能不能睁着眼睡觉,结果试验失败。

双眼瞪得酸痛的时候,我爬起来写了那首《一直醒到天亮》的歌词。

48

我和zhijia最长的一次聊天,是一个稍微飘着些雨的夜晚。

朝鲜冷面:嗨,你那里下雪了吗?嘻嘻!

zhijia:下了下了,闭上眼漫天都是鹅毛。

朝鲜冷面:哈,跟我学得差不多了!

zhijia:冷吗?

朝鲜冷面:热!!!!

zhijia:为啥?

朝鲜冷面:因为和你在一起:)

zhijia:口蜜腹剑!

朝鲜冷面:是口剑腹蜜。嘿嘿!

zhijia:第一首歌词谱好曲了,不太满意。

朝鲜冷面:那是你没感觉。

zhijia:有感觉。

朝鲜冷面:有感觉还不好?

zhijia:谁象你总是老王卖瓜:)

朝鲜冷面:哈,那就是好了,唱给我听听!

zhijia:好吧,我现在就唱!

朝鲜冷面:听不见:((((

zhijia:那我就没办法了:)

朝鲜冷面:有的有的,我把耳朵割下来给你寄去。

zhijia:血淋淋地想吓死我?

朝鲜冷面:你若害怕干脆让火车把我整个寄去?嘻嘻!

zhijia:别,我更害怕!

朝鲜冷面:为啥?

zhijia:我怕见生人。

朝鲜冷面:这么长时间了,你还生啊?

zhijia:滚,你才生呢!

朝鲜冷面:对不起,我是说你还觉得我生啊?我生我生,我生还不行吗?

zhijia:为一首歌跑一趟值吗?

朝鲜冷面:值,我做梦都想听你的声音。

zhijia:啊?不至于吧!

朝鲜冷面:连你睡觉磨牙打喷嚏我都想听:)

zhijia:好哇,有空儿我专录一盘打喷嚏的录音带给你寄去。

朝鲜冷面:你别费劲了,还是我去吧!

zhijia:真来?

朝鲜冷面:正考虑呢,我父母去珠海了,我想陪他们到广州玩几天。

zhijia:好哇!这边的旅行社和导游都不错,保你玩得开心!

朝鲜冷面:你不见我?

zhijia:不!

朝鲜冷面:我若想让你见呢?

zhijia:更不!

朝鲜冷面:见一面少一面呀!

zhijia:那也不!

朝鲜冷面:完了,你晚饭吃得秤砣吧?

zhijia:你才是吃秤砣的那个什么什么呢!

朝鲜冷面:是啊!我就是铁了心要见你呀!

zhijia:你觉得见面好吗?

朝鲜冷面:当然好了,不然别人怎么都见?

zhijia:所以他们都后悔!

朝鲜冷面:活该,谁让他们目的不纯。

zhijia:你是什么目的?

朝鲜冷面:看你一眼掉头就走。

zhijia:为什么?

朝鲜冷面:我就是想看看跟我合得来的这个女孩儿长什么样,如果这辈子不知道觉得不甘心。

zhijia:这么简单?

朝鲜冷面:你以为我是去骗老婆呀?

zhijia:对不起,我想多了:)

朝鲜冷面:我就知道你把我想成色狼了:((((

zhijia:既是这样,我说句真心话你别生气。

朝鲜冷面:说!

zhijia:你还没有到让我十分想见你的程度!

朝鲜冷面:现在有几分?

zhijia:0。

朝鲜冷面:那好,从今以后你给我十次机会,我会给你十个理由,每个理由为一分,直到你想见我为止。

zhijia:你觉得我会拒绝吗?

朝鲜冷面:也许会,因为你等得不是我,但是你拒绝的不是爱情,是友谊,你会拒绝友谊吗?

zhijia:你这样说我真的无法拒绝了。

朝鲜冷面:我喜欢听话的乖女孩儿。

zhijia:十个理由,好好把握!

朝鲜冷面:放心,我会以一当十,以十当一,不过,这期间一直醒到天亮的滋味难受,更难熬。

zhijia:那就还写呀?

朝鲜冷面:不!

zhijia:我想让你写呢?

朝鲜冷面:更不!

zhijia:写一首少一首呀!

朝鲜冷面:那也不!

zhijia:你报复我!

朝鲜冷面:请把复字去掉!

zhijia:啊?讨厌。

朝鲜冷面:不去它我就不写!

zhijia:赖皮:)

朝鲜冷面:养头驴还喂草呢!

zhijia:那……好吧,轻轻地……

朝鲜冷面:哈,你的腰真细!

zhijia:p

49

自从在车站和璇璇见了险些永别的那一面,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

我估计她怎么也得给我打电话,可是没有,我想肯定是不好意思。

那次她在电话里吞吞吐吐说了想入党的事,挺让我感动,我既然不走,怎么也不能把人家不声不响地晾着。

截止目前,璇璇给我的印象一直很好,她的热情,爽朗总给我一种阳光明媚的亲切。

其实,找这样一个女孩做老婆不错。

可惜到现在我还确定不了是不是在这样一个城市安家 。不管怎样,还是应该和她通个电话。

一个周五的下午,我拨通了璇璇的手机。

“喂,璇璇,我是西门,下了班有事吗?”

“没什么事,干吗?”璇璇的声音没有惊喜,很平淡。

“让你请客呀!”

“我请什么客?”

“我正在考虑批准你入党的事,你是不是应该贿赂贿赂我?”

“不必了,我已经被组织批准了。”

“啊?哪个组织,什么样的党?”

“你是什么党?”

“我还没想出名称呢,你入得是谁的党?”

“当然是共产党的党喽!”

“宣誓了没?”

“宣了,今天上午宣的!”

“完了完了,这全怪我,办事效率太低批晚了。不过话说回来,哪个党也是入,我没戏了,祝你幸福吧,再见!”

“喂喂,话还没说完呢你再什么见呀!”

“还怎么说?誓都宣了我凑什么热闹,再说我压根就干不了第三者那种累活儿。”

“你说什么呢?你再胡说我挂电话了!”

“挂吧,挂了我好去发展别人。”

“我刚才逗你的,其实我今天真加入中国共产党了,预备党员。”

“啊,你他妈吓死我了,我死不要紧,共产党还得负刑事责任。”

“你少胡说,现在说说你的党吧,啥时候批?”

“你们组织允许同时加入两种党派吗?”

“你说呢?废话!”

“好吧,你啥时候来我啥时候批!”

“那好,现在你就把门打开。”璇璇说完收了线。

我听她的话好象此刻就站在我门外,有点半信半疑,但还是下意识地按她的话拉开门。

璇璇果然站在门外,笑容灿烂无比。

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靠在门边说:“嗬,看这阵式你是提前把年过了。”

璇璇说:“你有好多话我听不懂。”

我说:“那就请我当翻译。”

璇璇说:“好,翻刚才这句。”

我说:“看你一脸春天的样子,我都不忍心提醒你了。”

璇璇接着说:“继续翻。”

我说:“不忍心提醒你这是冬天呗。”

璇璇说:“你说话不嫌费劲?”

我嘻皮笑脸地说:“不但不费劲,反而挺过瘾。”

璇璇说:“你有正经的时候吗?”

我说:“有,上次在你画室。”

璇璇说:“我说现在。”

我说:“现在不行,等我批准你入党的时候吧!让你饱够眼福。”

璇璇说:“不是说啥时候见啥时候批吗?”

我说:“你还没请我吃饭呢!”

璇璇说:“先批后吃。”

我说:“先吃后批。”

璇璇说:“不。”

我说:“不。”

璇璇说:“你还让我让着你呀?”

我说:“咱们谁也不让谁,折中一下,边吃边批。”

50

和璇璇去那家日本料理的路上,我竟然高兴地忘乎所。这一点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我觉得青春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劈哩啪啦”地一瓣一瓣完全绽开。

我甚至觉得不是去一家餐馆,而是走向一个前途非常光明地方。

璇璇和我一样,也不是善于伪装的人,因为她脸上的快乐更明显。

我不习惯吃日本料理,对一个北方大汉来说它的饭菜太暄,吃不饱。可这地方是璇璇选的,只好准备饿着。

一进包间,那位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小姐就“呜哩哇啦”来了一通日语。

我问璇璇懂不懂日语,璇璇摇头。

我知道绝大部分艺术院校毕业的学生,文化课都不太好,外语就更不用提了。

我对璇璇说你不如我,我会一点儿。

我对那位身穿地道日本和服的女孩撇着嘴说:“你的日本话的大大的药稀,我的日本话的埋汰埋汰,你的中国话的说说?”

女孩不理茬,“呜哩哇啦”的更快。

我又说了几句杂交的话,女孩好象故意臊我,就是不说汉语。

我看她怎么也不象日本人,就心生一计,对璇璇感慨地说:“你看人家日本女孩长得多漂亮,皮肤多白,简直没毛病,就连鼻子上蹭得那点黑都恰到好处。”

女孩听完,左手下意识地擦了擦鼻子。

我看她露了馅,就笑着说:“小姐,别跟我装了,这季节大蒜在地里种了也不长。”

女孩被我臊得脸通红,低声用中国话说:“两位要点什么?”

我说:“就要你说中国话,顺便来两杯茶。”

说完,我一p股砸到地板上。

我和璇璇谁都没有点菜。

因为高兴的有点没有心思吃东西。

隔着两杯茶水,我微笑着把手伸给璇璇说:“小潘同志,衷心感谢你对我党的信任,鉴于你长期以来对我党的追求和努力,我宣布从即刻起,正式成为我还没有想出名称的这个党的党员。”

璇璇兴奋地看着我的眼睛,把伸出来的手藏在我的手心里,轻轻地说:“谢谢。”

我一本正经地说:“好,宣誓吧!”

璇璇“啊”了一声,一下子把手抽回说:“这还宣誓啊?”

我说:“当然,这是程序。”璇璇有些忍俊不禁,想了想说:“我志愿加入西门这个还没有想出名称的党,我愿意为它奋斗终身,永不叛党。”

我说:“你们家有祖传下来的玉佩、金簪吗?”

璇璇说:“没有,干吗?”

我说:“送给我呀,做定情信物。”

璇璇说:“你家有祖传的东西送给我吗?”

我说:“有哇!”

璇璇说:“在哪儿?”

我拍拍胸脯:“就是我。”

璇璇说:“那我也是我们家祖传的。”

我说:“我把这条命给你。”

璇璇说:“我也把我的命给你。”

我用手一拍桌子:“好,成交!”

璇璇没有笑,脸上突然凝重起来,看着我笑容满面的样子,慢慢地说:“我们不是开玩笑吧?”

我敛住笑容,真诚地说:“从现在起,我把一生的幸福交给你保管。”

璇璇的眼睛有些湿润,声音颤颤地说:“我心里觉得好悲壮,你呢?”

我说:“准备献身的时候都这样。”

我们走在街上,心里幸福地有些膨胀。我轻轻拉着她的两个手指头。她一跳一跳地交叉着脚步跟在我的身后。

璇璇眼里闪着光芒对我说:“西门,我好想今夜把每一个大街小巷都走遍,你愿意陪着我吗?”

我斩钉截铁地说:“不。”

“为什么?”

“因为我找到一个更能表达激情的方式。”

“是什么?”

“放声歌唱。”

说完,我走到人行道的中央,捏着嗓子泼命唱起了那首《重归苏莲托》。我怪异的腔调赢得了过路人不解甚至恐惧的的目光。在我的歌唱生涯里,还从未把一首歌从开始唱到结束,这次居然一字不差。

我五音不全的歌唱把璇璇逗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直朝我摆手。

我意气风发地说:“我能把全城的人都唱成肠套叠,你信不信?”

璇璇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连连说:“我信,我信,你的嗓子太厉害了,比那种叫狮子吼的武功还厉害百倍。哈哈哈哈!”

我说:“那我再唱一首。”

璇璇连忙说:“别,别,再唱非出人命不可。哈哈哈哈!”

我说:“那你替全市人民求求我。”

璇璇说:“好吧,求求你,口下留人。哈哈哈哈!”

51

我和璇璇在街上逛了一整夜。

天快亮的时候,街上起风了,我感到身上有了凉意。

我看璇璇仍然意犹未尽,关切地说:“冷吗?”

璇璇说:“还热呢!”

我说:“我觉得有些冷了。”璇璇说:“北方人还怕冷?咱们到前边那个电话亭里避避风。”

电话亭太小,两个人在里面没有多少余地。

我和璇璇面对面站着,亭外的嘈杂闷声闷气,显得极为遥远。

好亲切而陌生的两人世界。

我和璇璇默默凝视间,她握住我的手,轻声说:“还冷吗?”

我说:“有点。”

璇璇突然嘟起嘴向我脸上吹了一口气,调皮地笑着说:“暖和了吧!”

我说:“温差太大,更冷了!”

璇璇说:“那我就一直吹。”

我说:“别,等我暖和了,你也累趴了。”

璇璇认真地说:“没事,我肺活量大。”

我说:“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璇璇说:“说说看。”

我坏笑着说:“干脆你把嘴贴我脸上,这样我既暖和你也不用费力。”

璇璇笑了,眯着眼说:“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你更会讨便宜的人了。”

我假装失望,扭头看着亭外空旷的街道说:“不拉倒,反正我也豁出去了,为陪你逛街就是明天发高烧也值得。”

我的话肯定把璇璇说得心神一荡。

她迟疑了片刻,慢慢把两手放到我的肩上,踮起脚用温润的双唇碰了碰我的脸。我的脸一阵奇痒,象有小虫在上面爬动。

我以为璇璇的双唇碰碰我的脸就会离开,没想到她真的老老实实贴着不动。

在我印象里,她一直是个热情如火的女孩子,没想到此时这样乖巧。

我心里一阵感动,右臂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腰。

璇璇没有躲避,身体顺势跟我贴得更紧。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居然在没有任何意识驱动的情况下,大胆地扭过头来,让我的嘴顺利地找到了她的双唇。象两块磁铁天经地义的相互吸引。

璇璇的举动让我吃惊。

她非但没有拒绝,反而双臂倏地把我抱紧,启开双唇把我的嘴一下子含住,发出急促的喘息。

她的吻热得象火,灼伤了我的神经。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嘴甚至失去了在她嘴里张开的能力。我被她近乎疯狂的激情融化,双腿有点不能支撑身体。我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想把她抱住或者将她嵌入我的身体,但是我们都以彼此为支撑,我们站立不住,在电话亭里相拥着趔趄不定。

我只意识到我的嘴被一团火烧烤,我的双臂间是一个坚韧地有些柔软的身体。

我被劈头罩下的幸福网住。我的心象一座庞大高耸的建筑突然坍塌。随着头顶的一声轰响,火光四散,尘土飞扬。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璇璇的双唇含在我的嘴里。她的胳膊松软下来,被我的双臂箍住。她原来灼热的双唇变得软软的,非常温暖。我轻轻叼着它们,象一种生灵叼着它的幼崽,胸膛里鼓荡着爱和疼惜。我的心一碎。我听到了青春解冻的水声。

52

父亲在珠海的事情办完了。

母亲电话中说不想再来n市,因为春节临近要准备年货。

我的老家特别注重春节和亲戚朋友的来往,基本上从大年初二到元宵节每天都宴请宾朋,年货必须备足。

母亲说她和苏楠通过电话,让苏楠和我一起回家过年。

好些天不见苏楠了。

这阵子工作有点忙乱,险些被整成焦头烂额。

临近春节,许多单位都忙着搞各种花样翻新的活动,所以,新闻单位不得不陪着他们助兴。好在大部分单位出手大方,不给礼物就看四下无人往手里塞个红包。我把红包原封不动放在抽屉里,等春节回去给父亲买礼物。我曾答应父亲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一对玉镇尺,可惜在n市的这些日子,经常面临赤字的危险。

我在苏楠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她。

苏楠正和几位领班交待工作。

我坐在她的对面,看她那副象模象样的老板派头,止不住想笑。那些人一走,苏楠坐在我身边。“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不看你怎么办,晚饭还没着落呢!”

“这还不容易,姐管你一辈子都管得起。”

“当然了,就你这大家大业,我连吃带偷都糟不完。”

“其实你今天应该请我吃饭。”

“为什么?”

“你和璇璇进展顺利,还不请客?”

“你是克格勃吧,连个人隐私都了如指掌。”

“那是璇璇向我招供的。”

“什么时候?”

“昨天她们同事在这儿聚会告诉我的。”

“她没交待具体细节吧?”

“你们有具体细节吗?”

“没有,没有,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一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璇璇热情单纯,她跟我说你的时候幸福极了,你可别害人家。”

“姐,咱家祖辈都是老实巴脚的庄稼人,不让别人害就不错了。”

“璇璇很喜欢你,你要珍惜这份感情。”

“放心,我会的。”

“那好,你今天请我吃饭吧?”

“行,你随便点菜我陪你喝个痛快。”

“我没见你这么大方过呢!真有点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装作很神秘地样子说:“你不知道,其实这家饭店是我姐开的,咱吃了把嘴一擦就走,连欠单都不签。你说吧,喜欢吃啥菜?”

苏楠也来了兴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太好了,那我就点四个特色菜吧!”

我挥挥手说:“没问题。”

苏楠拿起电话吩咐几句,又回头问我:“你请我喝什么?白酒、啤酒还是红酒?”

我说:“白酒。”

53

我一直很尊重苏楠的原因,就是她的那份真挚和随和。

我和苏楠在一起总是无所顾忌,这一点她和王林一样,仿佛天生就有容人的肚量。

时间不大,两位服务员把酒菜端到了办公室。

我问:“咱们就在这儿?”

苏楠说:“不好吗?多清静,咱们可以好好说会儿话。”

我说:“我怕你委曲。”

苏楠说:“这儿比下边好,可以看电视听音乐。”

我说:“电视就别看了,每天都盯着监视器,我现在看到玻璃都胆小,还是听听音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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