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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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找一个花瓶chā上,送入房中。”

阿三接过,忍不住吐了舌头。

这院落里本来是放满了几缸青莲,后来改种月季,还不是因为那位殿下喜欢。

阿三刚刚退下,院里忽然传来一道着急的声音。

“子卿……”

紧接着一道蓝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英朗的面孔上满是惊慌。

第53章 经纶有余,慈悲不足。

夙丹宸这副模样, 吓了兰子卿一跳,连忙柔声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夙丹宸咬了咬chún,一脸愧疚的模样, “晁太师的事……子卿可有耳闻?”

兰子卿轻轻颔首, 仍是不解地望着他。

“是我告诉外公,晁太师派人刺杀我。我原本只是想让外公好好教训一下他, 好替子卿你出口气,却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晁太师如今被打入死牢, 太师府也被抄了……”

兰子卿这才听了明白, 墨眸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司马一族与晁族明争暗斗已久,如今大好时机,他司马礼如何会白白放过。

见他一副愧疚的模样, 兰子卿到底是心疼,将人拉入怀中,柔声去哄。

哄到最后,怀里的人忽然问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牵连到大皇兄?”

兰子卿笑道:“殿下放心, 太子深居简出,少与外人往来,即是皇后, 一年也未必能见得到他几次,这件事情慢说是牵连,便是想要与他扯上一点半点关系,怕也是难。”

虽不会被牵联, 影响却是难免。

兰子卿看着那双重焕光彩的桃花眼,笑然泯下此言。

夙丹宸听了兰子卿一番安慰,放下心来,露了个笑颜,chún角扯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英朗的面容复又垮下。

“前几日遇见大皇嫂,听她说大皇兄的病又重了些,这次晁太师的事,万不要让他知道才好。”

太子品xing高雅,可惜生来多病,身体一向羸弱,这也是夙煌不喜他的原因之一。

至于夙丹宸口中的那位大皇嫂,便是太子妃白。

她本是太子府上的侍女,两年前太子夙玉忽然上奏说要娶妻,炀帝得知他竟要娶一个小小的侍女为妃,大为震怒,皇后晁袖也是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后来为了安抚太子,皇后提出一个折中之法,便是让太子迎娶那位侍女为侧妃。

谁知一向孝顺有加,温文尔雅的太子却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执意要以正妃之礼迎娶那位女子。

眼见太子因此事而一病不起,危在旦夕,炀帝也只好同意。

如今太子与太子妃举案齐眉、伉俪情

深,到也成为浔阳街头巷尾一段佳话。

兰子卿亲昵地捏了捏夙丹宸的脸颊。

傻瓜,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两个人搂搂抱抱了一番后,夙丹宸始终放心不下,想去太子府探望他的大皇兄,又担心兰子卿不同意,便拿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殷殷地盯着他。

兰子卿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瞧着,还有什么不答应?

夙丹宸面露喜色,“子卿,你放心,晚饭我一定回来陪你吃,我新学了几道汤,很是补血的,等我回来做给你吃。”

话音犹在耳畔,人已经没了踪影。

兰子卿温柔地目送那道蓝影离去,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只觉那里跳地厉害。

犹自在月季旁静静站了片刻,跟着出院落而去。

在曲桥边上,碰上从梅林出来,容颜极是黯淡的宁生。

“丞相。”

宁生拱手行礼。

兰子卿见他一人出亭,又观他眸眼无

光,容颜苍白,想起适才梅林中传来的那一句话,心里明白几分。

“宁大人慢走,赎本相便不远送。”

宁生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一个字也没有去听,只自顾自地往外走,快要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身来,望着梅林曲桥边长身玉立的清雅之人,轻轻道:“如果喜欢一个人,喜欢得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可是那个人却不肯接受,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不惜一切手段,强留人在身边。

兰子卿正要开口,眼前忽然浮现出一道单薄如雾的湖影,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却是笑道:“那个人不肯接受总有那个人的道理,情之一事强求不得,倒不如及早放弃,成全他人,免得到最后,误人误己。”

宁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失神地拱手向他施了一礼后,离开相府。

兰子卿回过头,见巫寒站在不远处的梅林径口,冷俊的面容隐在斑驳jiāo错的梅枝下,悲喜莫辨。

独自站了片刻,默然离去。

等到了十月初八这日,朝中文武百官一起涌进宁府,恭贺宁生一朝登上龙门,连得到兰子卿许可的夙丹宸,也去了宁府,一来祝贺云茉,二来在她临走前,送一送她。

兰子卿却在桥水码头,送别巫寒与秦无渔。

江面水波粼粼,斜阳映在江上好似黄金洒落。

码头旁的木柱上系着一条不大不小、布置得赏心悦目的船舫。

清风徐来,吹乱几缕发丝。

三个人各自道完临别之语后,巫寒忽然转向秦无渔,道:“流舟,我有些话想同兰芷说,你先去船上等我。”

秦无渔心道他二人是同门师兄弟,临走前怕是有些贴已的话要说,便听话地点点头,转身往码头走。

留下兰子卿、巫寒以及耳侧呜咽作响的江风。

兰子卿见巫寒特意支走秦无渔,此刻却半响无言,不免笑道:“师兄有话,但说无妨,子卿洗耳恭听。”

巫寒看了眼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上面包裹的厚厚一层白纱,瞧来触目惊心。

落在那张如玉容颜上的目光变得幽深复杂起来。

“当年山中学满之际,老师临别赠言每一位学子,兰芷可还记得老师临别之言?”

昔日岁月呼啸而来,山中五年恍如隔世。

那个被世人尊为“天下第一权术家”的老者盘坐在云深处,如同仪式般,接受学子们最后一拜。

jīng神矍铄的老者慈爱地望着跪伏在山脚的学子,临别赠言,亦是祝愿之期许。

兰子卿的目光变得恍惚起来。

“子卿……已不记得。”

耳边传来人深深浅浅的叹息。

一如当年。

白衣羽冠的少年走上山阶,面对昔日循循善诱的老师,恭敬地弯下孤傲的背脊。

上方传来的,却是一声长叹。

“经纶有余,慈悲不足,成佛成魔,只在一念。”

此言一出,子弟皆惊。

兰芷温润有礼,君子之风,怎会成魔?

少年怔了怔,chún边露出一丝笑意,磕下头道:“多谢老师警诲。”

巫寒的目光越过他肩头,落在茫茫江面上,一字一句道:“经纶有余,慈悲不足,成佛成魔,只在一念。”

“兰芷,老师的话,你可明白?”

兰子卿转了转自己缠着厚厚白布的手,墨眸里闪过一丝幽深的光。

“师兄此话,子卿记下。”

不待巫寒再次开口,拱手笑道:“子卿恭送师兄。”

巫寒带着叹息离去。

兰子卿回到相府时,夙丹宸尚未从宁府回来。

天色渐渐降下,墨蓝色的天空上洒着清月、寒星,说不出的深邃迷人。

他独自一人走进书房,借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提起狼毫,肆意挥笔。

羊白纸上,多出一行行云流水的墨字。

经纶有余,慈悲不足,成佛成魔,只在一念。

兰子卿盯着这行字,定定看了半响,终

于在半明半暗的灯火中,无声地笑了。

他只求与那个人厮守此生,若佛能成全,他便成佛,若魔能遂愿,他便入魔。

随手仍下笔,羊白纸上空白处,瞬间多

出一串连墨。

兰子卿看也不再看一眼,将这幅弄脏了的字画,用灯烛上的火烧为灰烬。

一时火光大盛。

将灯台前的如玉容颜,映染成笔墨难描的冷酷。

这日宁府里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欢笑声、祝贺声从庭院飘过长廊,飘入一间贴着大红喜字的内室。

朝乐郡主摸着炀帝赐下的凤冠霞帔,粉面上透出小女儿的娇羞,向一旁的人道:“宸哥哥,我心里好是欢喜。”

夙丹宸见她如此模样,心里自然是替她高兴,笑着打趣了几句。

“哪里有新娘子出嫁前住夫家的道理,云妹妹怎么也不怕人笑话。”

云茉娇“哼”了一声。

“我才不怕人笑话。”

接着目光黯淡下来,轻轻道:“宸哥哥,你是我最亲厚的哥哥,我也不妨和你说心里话,宁郎虽然答应娶我,可我的心里总是没底,宁郎明日便要随我到地方完婚,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出任何的差错。”

“我要在这里紧紧看着他,我心里才放心。”

夙丹宸看着她,怔怔道:“想不到云妹妹也是如此情深之人。”

云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放下手里的凤冠霞帔,拉过夙丹宸的手道:“如今茉儿将chéng rén妻,到底宸哥哥你,什么时候给我讨个嫂嫂回来?”

夙丹宸俊脸一红,脑中情不自禁浮现出一拢淡雅的青衣,如此一来,脸红地越发厉害了。

云茉见了,抬起葱嫩的玉指戳了戳他的心窝,笑道:“宸哥哥心里果然是有人的,难怪之前茉儿要你娶我,你总是百般推辞。”

“哪……哪有。”

云茉见他这样一副害羞的窘样,自以为猜中了他的心思,接着道:“那花魁娘子虽说出身不堪,可若宸哥哥喜欢,只管赎人进王府来,抬举做个侍妾,料也无人敢问。”

夙丹宸一愣,“花魁娘子?云妹妹是说含烟姑娘?”

这……同含烟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云茉点点头,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道:“宸哥哥不必瞒我,你与那花魁娘子柳含烟的事,茉儿早已打听清楚,难怪宸哥哥之前总是不在府中,原来是舍不得那娇滴滴的花魁娘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打趣的意味越浓。

夙丹宸哭笑不得。

原来云妹妹误会他与含烟姑娘……

略略叹了口气,“含烟姑娘是个好姑娘,是我辜负了她。”

他这一句“辜负”,落在云茉耳中,却是另一番意味。

云茉滴溜溜转了一圈乌黑的眼珠,收起

调笑,正经道:“宸哥哥,茉儿明日便要离开浔阳,在这之前,茉儿有几句心里话想同你说。”

夙丹宸见她不像是玩笑,便也竖起了耳朵,说:“云妹妹,你说,我听着。”

云茉静了片刻,方出声道:“宸哥哥,你哪里都好,只是太多情。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好,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好”却会伤害真正喜欢你和你真正喜欢的人。”

看着眼前神情有几分迷惘的人,抿了抿chún,又道:“喜欢一个人,是恨不得将他据为己有,不容许别人看一眼,若是喜欢的人对所有女子都一样好,那她心里该有多疼。”

云茉这个“她”指的是柳含烟,夙丹宸却听成了“他”,不自觉想起了……他。

想起王府那一晚,兰子卿默不作声地立在身后,那一只素手在寒风中静静搁了半响后,寂寥地收回,眸里落满夜色,风轻云淡地笑说告辞。

想起长醉坊里,兰子卿独自坐在月色中,将一壶烈酒浇在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掌上,却说,这样的疼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

子卿,你的心究竟有多疼。

庭外正笑闹成一团的官员,见了从新房出来的蓝袍公子,纷纷作揖行礼。

那蓝袍玉冠的公子恍若未闻,呆呆地从他们面前擦身而过。

“三殿下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呀,刚才还好好的。”

“三殿下往府外去了,今晚的喜宴还没有开席,他怎么就走了?”

府外夜色悄然,灯火连绵。

一路沉默地来到相府。

兰子卿如往常般待在书房,手执一卷古书,坐在橘黄的灯影下,安静得垂眸读书。

他似乎刚刚梳洗过,空气中散发着淡淡青莲的香味。

青袍羽冠,整个人清雅俊秀得似从画中来。

夙丹宸站在檐下,站在深邃高阔的夜色下,怔怔地瞧亮堂堂的房中,捧书敛容的美人。

房里的人听到动静,浓密绒长的睫羽颤了颤,抬起眸来,见是他,墨眸一亮,chún边缓缓透出笑意。

“这么早便回来了?”

夙丹宸再也忍不住情绪,鼻子一酸,一头扑入他怀中。

兰子卿略有些惊讶,很快镇静下来,将人搂紧,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朝乐郡主明日要走,殿下舍不得?”

夙丹宸摇摇头,紧紧搂住他清瘦纤细的腰身,头埋在肩窝处,闷闷道:“今天云妹妹同我说了一些话。”

兰子卿伸手抚上他的背,“朝乐郡主同

殿下说了什么?”

怀里的人半响没有动静。

兰子卿心里正慢慢起疑,却见他忽然抬起头,用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己,英朗的面容在灯火中默了半响后,说:“子卿,我以前同应大人jiāo好,是不是伤了你的心?”

他突然有此一问,令兰子卿微微一讶。

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道:“臣并非限制殿下jiāo友,只是殿下心思单纯,有时难免识人不清,应大人他并不像殿下看上去的那般纯良,殿下与他来往,实在令臣心忧。”

夙丹宸搂上兰子卿弧线优美的脖,整个人埋入他怀中,低低道:“以后我都听你的,你不喜欢我和应大人来往,我再也不会见他。”

兰子卿的心柔软成水,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捏起他的下巴,雅致的眉目贴近英朗的面孔,幽深喑沉的墨眸对上晶亮无辜的桃花眼。

心里鼓噪地厉害,墨眸变得深谙。

笑问:“真的什么都听臣的?”

点头。

耳道中呵入灼热幽兰的气息。

“臣最想要什么,殿下难道不明白。”

夙丹宸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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