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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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似的生魂随波逐流,向前漂流,更有无数蛟龙鼍鳄恶物之类在其中起伏沉浮,追逐着河中魂魄,天空中又有无数枭鸟回翔盘旋,不时投入水中,捕食生魂。那些魂魄神色惊恐,拼命躲闪,但恶物太多,躲不胜躲,那些巨鳄怪蛟,巨口一张,便有千百生魂入肚,有些兀自嵌在齿间,发出细细的尖叫。

两人在河边走过,河中空中恶物闻得生人之气,张牙舞爪纷纷扑来,腥臭扑鼻,南极仙翁举起鹿杖,青光柔柔,那些恶物被太始青灯一照,如雪遇火,层层消融,余下的惊声尖叫,往后急退,乱纷纷撞作一团,互相扭打不已。

南极仙翁更不理会,带着白鹤童子,急急前行,九幽之下,空泓洞,也不知走了多少时辰,但觉每走数万里,冥河水便落下一层,上下两层相去约有数千里,落了有八九次,两人眼前一亮,水光如鉴,乃是数里碧水,湛然清澈。滔滔河水,都汇入这潭碧水,河水来势甚急,碧水之上却更不见一丝波澜。河中幸存生灵魂魄到了此地,都欢呼雀跃,一个个跳入水中,沉入潭底。

“到地头了,徒儿准备好。”

“徒儿知道。”

南极仙翁凌虚踏步,来到水潭上方,按九宫八卦方位,走了一圈,用手一指,水面上蓦然现出一个金色的八卦图形,隐隐有云烟吞吐,yin阳转换之象,白鹤童子急步上前,将玉净瓶中那小人儿连同三光神水一齐注入震位。

见小人儿已消失在潭水中,南极仙翁将袖袍一拂,水面上八卦图形渐渐散乱,终于化入虚空。南极仙翁收了八卦图形,仰首默算了一下时辰:是时候了。转过身来,手指白鹤童子手中琉璃玉净瓶,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玉净瓶悠悠然飘浮起来,南极仙翁手掌一翻,“叮”的一声清鸣,玉净瓶急shè入潭,须臾,南极仙翁手掌往上抬了一抬,水花涌处,琉璃玉净瓶跃出水面,南极仙翁一把捞住,正待jiāo于白鹤童子,忽闻一声低吼从地底深处沉沉传来,冥土微微晃动。

地底又吼了一声,九幽空洞中忽地亮起两盏巨大的金灯,穿透重重黄泉迷雾,shè在两人身上,似是有巨物在高空中展开两翼,缓缓扇动了一下。风雾翻卷,呼啸而来。白鹤童子“哼”了一声,忽地化为一道白光,怒shè而出,投入两盏金灯之间。

第二十二章 横跨昆仑来绝域

“童儿不要莽撞!”南极仙翁急急喝止,已是不及,只见白光突入迷雾,空中有天崩地塌之声,俄而羽堕如雪,血下如雨,有大鸟广千余里,凄厉长鸣,落在地上,便如平地堆起一座山丘。南极仙翁遍体祥光拥护,血雨鸟羽分毫不能沾身,半空中清鸣悠长,白鹤童子去而复回,现了原身,玄裳缟衣,丹顶青喙,有丈许高下,立在南极仙翁身侧,目中金光电闪,傲然自得。

南极仙翁在白鹤背上扑了一掌,骂道:“顽童就是好斗,给我闯祸。”话虽如此,脸上却也并不十分紧张,持杖立于原地,微微冷笑,那白鹤双翅展开,戛戛长鸣,似是甚为兴奋期待。

牛吼一般的低吼不绝,冥土隆隆震动,持续不断的轰鸣和抖动中慢慢裂开,现出一道大缝,一团团浓重的黑气冒出裂缝,地底深处发出一声沉雄苍凉的怒吼,一头数千里大小的巨兽从地缝中一跃而出。此兽两角弯弯,浑身苍黑,虎首牛身,三目犹如血月,shè出三道巨柱也似的暗红光芒,此乃冥土夔牛。

那巨兽瞪着二人,昂首长鸣,蓦地努蹄狂奔而来,闷雷滚滚,响彻幽冥,猛地抬起前足钩镰般的前足,带起一阵恶风,拦腰向二人扫来,南极仙翁鹿杖轻轻一点,随风飘飘而起,白鹤鸣了一声,一飞冲天,急扑而下,爪抓翅扑,不离那巨兽头颅。那巨兽昂昂吼叫,但白鹤来去如电,巨兽空有摧山断岳之力,却挨不着白鹤一根羽毛,反被白鹤抓的脸上道道血痕。正在激战之时,冥河深处河水翻滚,一头巨大的青蛟扑上岸来,巨口张开,腥风呼呼,向口中倒吸,南极仙翁转过鹿杖,杖头青光一照,那青蛟哀嚎一声,往旁一闪,转过头颅,复来吞噬白鹤,白鹤敛翅低飞,啄向那青蛟七寸,那青蛟身躯虽大,行动却甚敏捷,头颅急偏,躲过要害,口中丝丝有声,喷出大团淡红色du雾,弥漫在空中,不过这du雾对白鹤却似并无效用,矫健依旧,来回扑击。河水又响,跳出大黑猿,也来夹攻白鹤。三兽因身躯长大,易攻难守,都学得乖了,将身躯缩得只有十七八丈大小,将白鹤团团困住,强攻猛打,白鹤便有些吃紧,上下飞旋,游走于三兽之间。“童儿休得恋战,快随为师回山!”南极仙翁高声喊道,奈何白鹤已被三兽困住,急切间却难脱身。

南极仙翁眉头一皱正要上前为白鹤童子解围,远方又有长鸣传来,幽冥震动,一头大鸟倏忽飞至,振翅扑下,数万里内黄泉迷雾为之一清,见了地上鸟尸,悲声长叫,浑身一抖,片片羽毛犹如利刃,如漫天飞雪,急shè而至,也不分敌我,将夔牛、青蛟、黑猿都笼罩在内。三兽同时怒嗷,一齐退后,兀自中了百余枚,浑身鲜血淋漓,痛吼不已,目中凶光闪烁,却不敢上前争持,立在原地看那大鸟与白鹤争斗,似yu待机而作。白鹤在雪片也似的羽刃中双翅急振,化作一团硕大的白光,羽刃纷纷飞舞旋弹出去,但那大鸟浑身羽毛飞出,仿佛无穷无尽,渐渐的白光有些稀薄,陡然间微微一震,几枚羽刃透光而入,白鹤悲鸣一声,现了人身,翻滚落下。南极仙翁急急将他接住,千万羽刃撞在他护体祥光之上,“叮叮叮叮”连串急响。那大鸟见状长鸣一声,周遭幽冥黑雾中飞出无数雕枭怪鸟,羽翼翻涌,一层层争先恐后,前赴后继,尖嘴长喙如骤雨般落下,南极仙翁仰天清啸一声,将鹿杖重重一顿,杖头八角青灯光芒大盛,千万道青气如云如cháo,重重怒涨,那些雕枭如同飞蛾扑火,被青灯光焰一灼,扑簌簌满空急坠,弹指光景,冥土平地高起数丈,尽是鸟尸堆积,大鸟见状,暂时停住攻势,翘首长鸣不已,似在呼唤同伴。南极仙翁扶起白鹤,见他脸色苍白,叹息道:“你终是好斗,吃点苦头也好!”这时四下里悉悉索索,嘶嘶声响成一片,充塞六合,南极仙翁环顾前后,见四面八方鸟尸堆中,蛇头涌动,一拱一拱,从底下钻将出来,五彩缤纷,密密麻麻,也不知有几亿几万条,脸色一变:终于还是惊动了那物!白鹤童子却发出一声欢呼,张口一吸,便有万千条长蛇被他吸入口中,他本是仙鹤成形,xing喜食蛇,自入玉虚门下,便不得生蛇血食,日日只是以紫芝朱果之类果腹,这时重伤之下,急需恢复元气,一见四处游来这许多蛇虫,焉有再忍之理。万蛇入腹,白鹤童子脸色渐渐红润,南极仙翁摇了摇头,却也由他,并不出言阻止。

只听空中龙蛇长吟,振dàng虚空,冥凤、夔牛、青蛟、黑猿低首鸣吼,与龙吟相和。黄泉深处忽有一点金光亮起,须臾间九泉幽都之下已被金光充塞,光焰烈烈,黑水无边,千万里之外,现出一只金色巨眼,金芒璀璨,灿烂无比,纵千日同现,也无如此壮观。那金色巨眼当中瞳仁立起,瞳仁中虚无一片,犹如无底黑洞。一条幽蓝色的奇蛇虚浮空中,不见首尾,绕着金色巨眼缓缓游走。那蛇背生高鳍,身侧各有四片长达数千里的薄鳍,收拢如鳍,展开似翼,稍稍振动,便有龙吟声响彻九幽。蛇身之上每隔百余里,便生出一只金色蛇眼,一排排忽明忽灭,与中央那金色巨眼jiāo相辉映。巨眼之下,黑水之上,趴着一头万余里高下的巨兽,那兽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懒洋洋地六目微闭,鼾声不绝。

冥凤、夔牛、青蛟、黑猿四兽见金色巨眼现出,舍了两人,奔到黑水之上,分踞四方之位,作拱卫之状。

“汝等何人?为何擅闯幽都,乱我冥府规矩,又取走九幽定魄泉?”宏大的嗡嗡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在幽冥之中回dàng不已。

“贫道乃昆仑山玉虚宫门下南极仙翁,奉掌教师尊法旨前来,请尊神恕我等擅闯之过。”

“元始遣你前来?吾冥府自有定规,凡一应世上生灵魂魄,皆从天地之道,过九重冥河,受千禽万兽追噬之难,其幸存者,方许入凝碧池随机转生,万无由尔等自择之理,汝师元始难道不知么?”

“吾师乃开天辟地至尊教主,凡三界之事,洞若观火,焉有不知之理?”

“如此说来,元始是有意坏我冥府规矩了?”

南极仙翁不答。

“汝等坏我规矩,又擅取定魄泉,且留此地千年,以抵汝等之过。”

南极仙翁尚未作答,白鹤童子提气喝道:“你这怪物,连身体都没有,有何能为敢留下我师徒二人。”

那声音沉沉低笑,并不回答,空中巨蛇身上千百只蛇眼骤然同时一亮,千百道淡淡的琥珀色光纹瞬息间越过千万里空间,向两人当头击落。

南极仙翁杖头金灯青光剧涨,千百道光纹与青光一触,砰然声响,化作蒙蒙黄尘薄雾,白鹤童子手指巨蛇,哈哈大笑。

那巨蛇身躯翻了一翻,又是数千道光纹破空shè来,南极仙翁脸色庄重,体内真元急速流转,全神相抗。

“太始青灯果然不凡,惜哉在尔等手中,尔等今日却难出我幽都。”那声音嗡嗡震响,金色巨眼虚无的瞳仁中忽地shè出一道细细乌光,呼吸间即到两人身前,击在青灯光华之上,南极仙翁闷哼一声,身子一晃,那乌光瞬间散作亿万股股,丝丝缕缕,迅速蔓延,将青灯光芒裹入,有如一个乌黑巨茧,黑茧一鼓一涨,渐渐缩小,初时尚透出些须微光,转眼间已是漆黑如墨,南极仙翁全力运转千万年xing命jiāo修的太始元气,兀自抵挡不住,全身三百六十骨节发出咯咯微响,连绵不绝。白鹤童子慌了手脚,抱住南极仙翁,不住呼喊。

“善哉!”耳边忽有人低低说道,“波”的一声轻响,黑茧破碎,化作满天黑色蝴蝶,飘飘扬扬,南极仙翁身周压力骤轻,大口呼吸,抬头观看,见金色巨眼之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道髻高挽,顶分双歧,飘飘然立于虚空之中,正是元始天尊。

空中巨蛇也已转过头来,但见它头如龙首,嘴如鹰喙,双目左红右蓝,金色巨眼在上,红蓝巨眼在下,三只巨眼目不转瞬,都看着元始天尊。

“是掌教老爷!”白鹤童子又惊又喜。

“元始,你真个要破我幽都亿万年自然之规?”那声音沉沉道。

“吾yu再造乾坤,不得不破而后立。”

那声音惨然低低而笑:“原来红尘杀运未至,幽冥劫数先临。”

“地藏,汝且安眠,自有醒来之日。”元始天尊柔声道,微微俯身,手掌按向巨眼,那巨蛇甚是不忿,红蓝蛇目陡张,翻身扬起巨尾,向元始重重拍落。

“汝何苦效此困兽之斗!”元始微笑,轻轻指了一指,那巨蛇巨尾未及元始之身,数万里长躯已软软坠下,黑水滔天而起,那冥凤、夔牛、黑猿、青蛟俱已吓得呆了,一动不动。

元始手掌缓缓按落,那巨眼发出幽幽长叹,徐徐闭合,充塞九幽的金光慢慢黯淡下去,终于彻底消失在虚空中。下方怪异巨兽似受惊扰,抖了一下耳朵,六目微开,抬头看了一眼,复又入睡。

“童儿,玉净瓶侍候。”元始头也不回,吩咐白鹤童子。

白鹤童子接过南极仙翁手中玉净瓶,打开瓶盖,高举过顶,元始抬起手掌,指间光毫微现,刺入眼前虚空,金光微微一闪,一道金线破空而出,凝成一滴金色露珠,玲珑剔透,微微颤动。元始用指轻轻一弹,那滴金露便向白鹤童儿飞来,正正落入瓶中,白鹤童儿忙将瓶盖依旧盖上,双手捧住。

元始转过身来,向那冥凤、夔牛、黑猿、青蛟四兽各指了一指,四兽哀鸣一声,化为羊角一般的四道黑气,团团打着旋儿,带起七十二道黄泉秽气,滚滚落到冥河之中,逆流而上,冲出归墟海眼,散向四方。

“事已了了,我等且回。”元始袖袍一展,已立在南极仙翁与白鹤童子身侧,往前轻轻迈了一步,两人眼前一花,已到昆仑山顶,玉虚宫前,元始径入静室,南极仙翁与白鹤童子将玉净瓶送入后殿收藏不提。

且说武乙既葬,文丁即位,因殷道已衰,天下八百镇诸侯不朝者甚众,东伯侯姜龙文最为悍勇,久有反商自立之意,武乙在位之时,就连年兴兵犯边,此时欺武乙新丧,文丁初登大宝,主少国疑,人心未稳,率东夷大军进犯游魂关,西伯侯季历拥兵坐观,南伯侯鄂化成蠢蠢yu动,殷商三面俱有动摇之意,唯北伯侯崇侯渊对殷商一片孤忠,坚如磐石。

文丁因此急诏北伯侯崇侯渊征东讨逆,东北两军在游魂关下大战数年,互有胜负,崇侯渊虽然英雄,到底年老,帝文丁五年,崇侯渊战死阵前,渊子崇侯虎继了北伯侯之位,年方一十六岁,一杆qiāng使得神出鬼没,猛不可挡。侯虎一腔锐气,心切父仇,三军缟素强攻,姜龙文虽然威震东夷,然而毕竟征战多年,士卒疲弊,敌不住侯虎猛锐,连让了月游关、星云关、铁门关三关,在铁壁关前扼住北军。铁壁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侯虎久攻不下,战事陷入胶着。

且不言双方相持,朝歌城中,有碧游宫金灵圣母座下弟子闻仲奉师命下山辅保商朝,帝文丁拜为太师首相,闻仲在朝歌居中调度,四方军马物资源源往援侯虎,侯虎军威愈盛,姜龙云虽仗地利,亦已渐觉难以支撑,忧愤成疾,东军士气更是低迷。

“父亲,崇侯虎撤军了。”中军帐中,姜龙文长子姜德与侄儿姜桓楚前来禀报。

“侯虎士气正旺,又有朝歌粮草支持,怎会撤兵?”姜龙文从病榻上半撑起身子。

“叔父,千真万确,崇侯虎人马已去了一个时辰。”姜桓楚抱拳躬身。

“莫非是诈?推我上关头观看。”

两人将龙文抬上小车,推上关头,烈日当空,龙文放眼观瞧,只见铁壁关前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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