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1 / 1）

我的手又紧了两分。

唐霖华话落，寂静无声，沉默了片刻，林翰才道：“唐霖华，果真是你。”

“林翰你确实聪明，不知怎么就想到我了，不过，是我又怎样？”唐霖华执着枪又往林瑶光头上凑了一分，发出的声音冰冷。

然而林翰的神sè没有抉择时的慌张，他把我越抱越紧，眼里却像是蒙上了痛心。

“我不管你要怎么对付我，你尽管来，我林翰还不会怕你这点伎俩，但你拿一个女人威胁我，你这样的人还不配跟我林翰斗。”

唐霖华下巴一扬，不屑道：“林翰你且继续嘴硬，林瑶光现在在我手里，你不会想让几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吧？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你这个妹妹，只在乎你怀里那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人？”

林翰皱着眉，我伸出手暗暗握住他的手，低声说：“瑶光她才回来，你不能让她再受伤害了，林翰……”

“我知道。”

他低下头看着我，虽然面无表情，但眼里依旧带着暖意。

林翰话锋一转，没有应答唐霖华的话，却是看向林瑶光，“瑶光，你姓林，入我林家一天，便永远是我林家的人。你回来，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林家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林翰……”林瑶光目露湿意，嗓音沙哑，在这一刻，让人心软。

“瑶光，你回来。”

“林翰，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两行清泪从林瑶光眼眶中滑落，她看着林翰，绝望而凄怆。

林翰面带愧sè，道：“瑶光，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以前对你产生了错觉，以为那是对你的爱，我很抱歉。”

“还真是……”林瑶光踉跄一下，推开了太阳xué前的枪口，道：“你还是不想要我，对不对？那时候我被人抓走，你不管不顾，让我自生自灭，现在，就算一把枪抵住我，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你还是不选我，为了她？她跟我长得那么像，你为了她不要我！”

“林翰，为什么？我以前那么爱你，你只要稍微对我在意一些，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未待音落，一声枪响已然响起。

“安雅！”

痛，很痛。

刺烫过后是尖锐的疼痛，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林翰一瞬间崩溃的神sè。

后知后觉的，才知道自己的肩膀一瞬间被枪打中。痛觉唤醒意识，我能感觉到林翰触碰我的双手都带着难止的颤抖，他的声音在我耳边旋转，清晰，却越显遥远。

“林翰……”我笑了笑，他太紧张了，除了身上痛，心里也痛，我其实挺怕的，怕这么一闭眼，就再难睁开了。

我有很多幻想的以后，却好像在这一刻随着身体里的血液一同流失。

林翰几乎是立刻就将我抱起，越过众人，直直往外冲，我没见过他这样慌张不知所措的样子，从来没有，他冷静自持，上一次将我从桂颜那里带回来时，也没有这般失措。

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颠簸中失血更多，我的感官被放大，意识却愈见模糊，林翰边走边低头看我，见我因失血而苍白的脸sè，大声喊道：“安雅别睡，别睡，我们马上就到了，你坚持一下！”

他的嗓音像是从嗓子里bī出来的一般模糊沙哑，听着只感觉悲怆。

“林翰，我不睡。”我闭了闭眼，摇头，咬牙坚持。

很痛苦，但能在林翰怀里，一切都可以忍过去。

直到一路颠簸后，我被林翰放在床上，感觉肩膀已经流不出血了，头顶的手术灯打开，发出刺眼的光，我想大概可以睡过去了，便闭了眼。

小李赶来时，只能看到林翰颓唐地靠着墙边坐下，低垂着头看不清神sè，周身的气息yīn郁，已经再找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的影子。

他一个人，像是被困在了孤城里。

“少爷……”

“都滚。”林翰抬起头，目眦尽裂，yīn鸷与凶狠刻在眉骨，经久不散，“安雅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他们所有人陪葬。”

“小姐她……”

“包括林瑶光，我要他们所有人，陪葬。”

“陪葬”两个字被用更沉重的发音念出来，小李像是见到了那个失去母亲的林翰，跪在灵堂前，天塌了一般提不起肩膀，却在站起来那一刻具有毁天灭地的气势。

小李浑身一抖，qiáng压下悲痛与恐惧混杂而成的异样情绪，低低应了一声是，便轻手轻脚走了。

走道里格外寂静，寂静得可以让人忘了有林翰这个人的存在。

医生护士来来回回，都不敢看林翰所在的角落。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林翰几乎快要忘了时间，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慢过，他浑身僵硬，心跳仿似也跟着一块儿凝止，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想冲破这扇门，把里面的安雅带走，他的安雅一直醒着，从未曾离开过他。

从来没有。

手术灯灭，林翰才终于抬头，已经发红的眼睛有片刻怔愣，下一刻立马冲到手术室前，过了一会儿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说：“很抱歉，病人送来的时间太长，失血过多，未来得及救治。请节哀。”

请节哀。

林翰总共听过两次这句话，却一次比一次更痛。

他几乎忘了喘息。

“你再说一遍？”他揪住医生领子的手在颤抖，声音也颤抖，他的心，也似乎地动天摇一般，崩塌与毁灭。

医生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却仍是被林翰的表情吓退，他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脱不开林翰的禁锢，只能硬着头皮道：“病人送来得太晚了，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

那个向来坚韧冷静的男人，闭了闭眼，睁开看向头顶已经灭了的手术灯，缓缓放开了手。

他闭眼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个声音在跟他说再见，可是声音很遥远，遥远得像不存在似的。

他跌落在地，掌心触摸地板，冰冷一片，却也没有滚落眼眶的眼泪冰冷，也没有崩塌的心里，冰冷。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下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