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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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个贼还有这么多讲究。”

“可不是嘛,里面学问大了。如今四哥、五哥联手,响当当的……咳咳……”

萧遥逸ng狈地咳嗽起来。

程宗扬笑ii道∶“看你说得挺得意,我正听得过瘾呢。”

萧遥逸讪笑道∶“这事儿程兄听了没什么好处。我们这些兄弟在外面都各有各的身份,程兄知道太多反而不好,有机会我再给程兄引见吧。”

“不就是杀手嘛。”

程宗扬一哂,“谢艺早就说过,你们星月湖有车马行、船行、鞠社,还有六朝最好的杀手,要不要把我灭口?”

萧遥逸嘻笑道∶“老大没有发话。他要发了话,说不定我真把程兄给灭口了。”

说着他往水里一潜,接着从栅栏内钻出来,回身朝程宗扬招招手。

gong城内是一座园林,一座湖泊弯弯曲曲绕过山岗,从水门与玄武湖相连。进了gong城,两人都收起嘻笑。

萧遥逸从水靠内拿出面罩,给程宗扬丢了一张,自己套在脸上,然后轻烟般升起落在一根松枝上。

“那边是太初gong,那边是昭明gong。”

萧遥逸低声道∶“程兄看咱们去哪边碰碰运气?”

程宗扬想起自己用灵飞镜时看到西侧gong殿的灯火。“太初gong吧。”

“好主意。”

萧遥逸指着gong殿重重叠叠的屋檐道∶“最高那座就是太初gong神龙殿。趁着有风,咱们先潜过去。”

萧遥逸对gong中的防卫了如指掌,领着程宗扬忽走忽停,越过重重gong禁。有他帮忙,最难的一关如履平地,一路没有撞上半个人影。

太初gong属于内gong,没有禁军防卫,一旦越过gong墙只剩下gong女太监,两人行动更加轻松。

穿着黑sè水靠的萧遥逸靠在殿后听了片刻,然后斜身飞起,左脚在廊柱上一点弹到另一侧,接着右脚伸出在殿后微一借力,又升起数尺,之字形在廊柱和殿墙上来回两次纵跃,瞬时便掠上三丈高的屋檐,身体一蜷躲在斗拱后面。

程宗扬知道这小子身手不俗,没想到会这么好。自己近在咫尺都没听到丝毫风声,如果有哪个太监出来撒n正好看到,多半眼睛一花就找不到人影了。

程宗扬瞧瞧涂过朱漆的廊柱,这么光滑的柱身,自己要像萧遥逸那么轻松只怕还要多练两年。不过程宗扬也有办法,他从衣内拿出一根丈许长的绳索,往柱后一绕,两手握住绳端,然后向上挥起斜着一拉。

绳索上沾了水比平常更易拉紧。程宗扬双臂用力,两脚蹬住柱身,借势向上跨了两步。等身体与绳索平行,抖手向上一挥攀住柱身高处,再次借力。虽然没有萧遥逸那么挥洒自如,也轻松上到檐下。

“程兄这一手不错啊。”

“在南荒摘椰子时候学的。”

程宗扬贴在殿角听了片刻,然后又朝殿内瞄了一眼。

“没人?”

“有灯光,只不过被帷幕遮住,暗了些。”

萧遥逸悄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檐角该有个风口。”

萧遥逸身体紧贴在檐下,像壁hu一样游到檐角,仔细查看片刻,然后朝程宗扬打了个手势。

“有人,而且很多。”

萧遥逸轻声说道,口气中透出一丝紧张。

殿内张挂着诽红纱帷,程宗扬运足目力才勉强看到殿上的蟠龙椅中,隐约坐着一个人影,应该就是晋帝了。

萧遥逸悄悄一指,程宗扬眯起眼睛,只见帷幕下方透出许多错落的y影,似乎是一群人席地而坐。程宗扬心头升起一丝寒意,两人在檐下伏了将近一刻钟,满殿的人不仅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静悄悄坐着,彷佛一堆人形木偶。

两人又等了片刻,殿内始终一片死寂。

“不入hux,焉得hu子。来吧!”

萧遥逸活动一下手脚,然后身形一闪,柳絮般悄无声音地落在地上,接着抬手推开殿门。

殿内诽红帷慕一直垂到地面,里面透出微弱的光芒。两人对视一眼,萧遥逸伸手慢慢拉开帷幕。

一片耀眼光辉从内s出,大殿内铺着猩红sè的长绒地毯,四周点着十余根手臂粗的羊脂腊烛。帷幕内坐着一群女子,她们盘着云髻,穿着华丽的舞衣,怀里抱着琵琶、*篌、排箫、琴、筝诸般乐器,似乎是gong里的乐工。只不过她们这时都闭着眼睛,身子歪到一边,有些手指还按在弦上,似乎刚演奏到一半就睡着了。

殿内睡卧着十余名舞姬,她们彩袖长锯,曼妙的身姿或俯或仰都保持舞蹈的姿态,姿容jiao美。而在这些舞姬之间,一条长长的七彩丝带飘飞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彩带中间一袭鲜yan的羽衣飘然若飞,羽衣内覆盖的却是一具白森森的枯骨。

那具枯骨呈现出仰卧的姿势,双臂张开,裙锯翻到腰间,露出已经化成白骨的腰腿。颅骨两侧各垂着一颗宝石坠子,白骨上的长发已经委颓,仍保持着繁复的云髻形状。

那女子的骨殖似乎很久没有人动过,白骨上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只是她的发丝仍然漆黑乌亮,看得出生前jīng心保养的痕迹。

程宗扬心头坪坪直跳,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自己说出去都没人相信。那个化为枯骨的女子周围,年轻貌美的舞姬犹如海棠春睡,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自己怎么也无按想像她们如何围着这具枯骨跳舞,跳累了就直接睡在殿中。

萧遥逸眼中寒光闪动,他只朝地上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殿上穿着皇袍的男子。

晋帝仰身靠在蟠龙椅上,头上的七宝冕族歪到一边,旅珠垂在他消瘦异常的面孔上。烛影摇红,他脸sè却灰白得如同死人;深陷的眼眶内,眼皮微微睁开一线,微露的眼珠灰蒙蒙神采全无,看不出是睡是醒。

他胡须许久没有梳理过,an糟糟堆在颔下。chun角似是无法合拢的分开,一股唾y从他chun角淌出,一直垂到xiōng口,在xiōng前明黄sè的锦缎上来成一滩。枯瘦的手掌垂在一边,指甲生得极长,对两个陌生人的突然闯入没有丝毫反应。

萧遥逸从席地而卧的乐工中间穿过,走过殿中睡倒的舞姬,一直走到晋帝面前,看了看他的面孔,然后拔起他面前一根已经烧残的腊烛。

程宗扬绕过那具枯骨,看着那舞姬翻起的裙锯下两条白森森的腿骨,心底禁不住一阵恶寒。

“我gan……”

程宗扬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次点烛应该在一个时辰之前。”

萧遥逸隔着面罩嗅了嗅,“薰炉烧的是上好的沉香,没有混入其他东西。”

萧遥逸说着放下腊烛,并指朝晋帝腕上按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y沉冷厉的声音∶“何方贼子,敢来惊扰帝驾!”

接着烛光一暗,一股凌厉的威压从天而降,狂飘卷起。

萧遥逸双掌一翻,迎向头顶袭来的手掌。程宗扬jīng神绷得紧紧的,闻声立即闪电般跃出一步,双手按住刀柄,展臂拔出双刀,接着旋身,左刀斜提护住xiōng腹,右刀雷霆般劈出。

萧遥逸故技重施,又亮出指上的戒指,那人眼光却比江东五hu高明得多,手掌一错避开锋锐的戒面,拍在萧遥逸掌心,接着屈指抵住刀锋,待程宗扬刀势出尽才一指弹出。

程宗扬掌心一热,钢刀几乎脱手。他退开一步,双刀jiao错挡在身前。

一个gan瘦的人影从空中飘下,他穿着一身蓝黑衣袍,戴着一顶小帽,腰间扎着一条长带,脸上布满皱纹,下巴却又光又滑,没有半根胡须,腰背微微佝楼,却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内廷宦官。

“好贼子,竟然能接老身一掌,”

那太监腰背一挺,尖声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gong禁,不怕灭族之祸吗?”

他一指弹开自己的钢刀,虽然是取巧,这分修为也不可小观。不过萧遥逸随手接了他一掌,没有半分吃力,看来这小子的真实修为比自己想像的还要高出一截。

程宗扬怪笑一声∶“死人妖!你gan了这些好事,难道就不怕灭族吗?就算你身体残疾,没有老婆孩子,爹妈总该有吧?你犯下弑君之罪,小心王法无情,灭你九族!”

那宦官y声道∶“陛下只是倦极而眠……”

萧遥逸抢道∶“我等是赤诚忠臣!今日来乃是勤王义举!”

他粗着喉咙道∶“老j贼!我谢万石今日必取你狗命!”

那老宦官袍袖一卷,旁边一杆长及丈许的烛台长枪般横刺过来,一边撮chun发出一声厉啸。

两人原以为是这老宦官捣的鬼,谅他也不敢出声惊动禁军,有心联手擒下他审问清楚,谁知这老东西还有同伙。

萧遥逸与程宗扬对视一眼,彼此会意,接着同时攻出。程宗扬用的双刀,萧遥逸却是一双空掌,相同的是两人刀掌都凶猛之极,一招攻出犹如孤注一掷,丝毫不留后手。

那宦官与萧遥逸对了一掌,也不敢托大,双脚微微分开,然后张开枯瘦的双掌分挡二人。谁知两名刺客招术施到一半同时撒招,以比出招时更坚决的速度朝殿门掠去。

两人肩头一碰,萧遥逸低声道∶“原路走!别管我!”

程宗扬道∶“你不是怕黑吗?”

薰遥逸一咧嘴∶“所以我才要道老家伙陪着。”

说着他身形微凝,颐也不回地挺肘擎出,喝道∶“老阉狗!来与谢爷大战三千回合!”

萧遥逸功夫比自己高明,对gong中路径又熟,他来断后是最好的选择。程宗扬不再废话,闪身出了殿门。只不惜还是晚了一步,黑沉沉的gong禁亮起灯火,几条身影飞速掠来。

那几人身上套着青sè袍服,衣摆似乎过于宽大,显得松垮。他们身材短矮,脸小小的,在月光下颇为白净,却是几个十来岁的小太监。

程宗扬握紧双刀,挺身朝最前面一个小太监劈去。那小太监似乎有些慌an,竟然举腕朝刀锋迎去。

那小太监不过十三、四岁,看起来连毛都没有长齐。若在以前跟这种小孩子动手,自己脸早就丢到太平洋里,不过现在程宗扬收起这点妇人之仁。

对敌人纵容就是对自己残忍。他眼中透出寒芒,力道陡然加了一倍。

“铛”的一声震响,钢刀反弹回来。程宗扬一怔之下,才意识到那死太监袖内还戴了铁护腕。

只差这一线,程宗扬已经来不及撤招,只见那太监尖瘦手爪趁势抓向自己xiōng口。

忽然身侧风声一紧,萧遥逸抢身上来,一拳轰向那太监面门。

那小太监修为比老宦官差了一大截,拳掌相jiao,护体真气顿时被萧遥逸刀锋般的劲气攻破,经脉重创,踉跄退了几步,一跤坐倒,“哇”的吐了一口鲜血。

另一名太监欺身上来,他年纪看起来比刚才的小太监还小,拳头还不及程宗扬一半大。殿中一幕使程宗扬心神早绷得紧紧的,这时毫不留情,对着这小孩直接下了狠手,刷刷两刀劈在他肩上。

那太监袍袖尽碎,手臂却只露出两道青痕,连皮都没破。

程宗扬面容扭曲,以为自己见鬼了。

“铁布衫?”

萧遥逸怪声道∶“没卵的小患子,修为不错啊!”

原来是铁布衫这样的外家功夫,不是刀枪不入的鬼怪。程宗扬心头微松,接着长吸一口气,双刀再次攻出。他按照谢艺所传授的,将刀势集中在一处,重重劈在那太监掌背上。

那太监毕竟年纪yòu小,铁布衫的修为虽然不俗也挡不住程宗扬凶猛一刀,指骨顿时断裂,惨叫着向后跌去。

面前还剩下最后一名拦路的小太监,忽然身后一声惨啸传来,接着眼前陡然一暗,周围灯火彷佛被黑雾遮没,连天际明月也黯淡下来。

程宗扬心神微震,只觉一团y森黑雾从脚下升起,雾中有无数毒蛇扭动着张开毒牙。

“铮”的一声清响,只见萧遥逸身体横卧,浮在空中,双手一屈一伸,彷佛抱着一具凤首箜篌,手指在无形的琴弦上一拨,黑雾cháo水般退去,黯淡的视野瞬时恢复原状。

那老宦官从黑雾中现出身形,他面沉似水,双掌平举身前,然后向前推出。程宗扬只觉空气中浮现出一道无形气墙,强大威压使自己呼吸都为之断绝。

悬在半空的萧遥逸屈身一弹,手指在空中绘出一个奇异的文字,然后一掌拍出,喝道∶“疾!”

那个奇异符文迎上气墙,凌厉劲气像烈日下的积雪一样迅速化去。

老宦官怪叫一声,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一抓,闪亮的符文彷佛被一只巨掌捏住,发出细碎的破裂声,片刻间就被捏得粉碎。

萧遥逸闪身向前,从袖中拔出一根黑黝黝的弯椎,凶狞地笑了一下,然后朝那老宦官掌心挑去。程宗扬暗赞这小子狡猾,竟然把龙牙锥涂上黑漆,此刻一亮出来,那老宦官碎不及防,向前一抓,掌心顿时被龙牙锥刺出一个对穿的血d。

“竖子敢尔!”

老宦官尖叫声中,飞溅的鲜血同时转为乌黑,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萧遥逸沉腰坐马,右臂微屈,将龙牙锥收到肘后,左手中指伸出在空中疾划数下,飞舞的血雨立刻凝成冰珠坠到地上。

程宗扬双刀宛如狂龙出水,将最后一名拦路的小太监开,接着刀光一展,从他腋下刺进内脏,捅穿他的肺叶。

第九章 gong险

远处gong墙的灯火汇成一片,迅速朝内gong来。接着传来一声jiao叱∶“我是昭明gong侍卫长!立刻开门!”

程宗扬一听到这声音,本能地就想拔脚开溜。

云丹琉!这丫头片子竟然这么快就入gong!

但云丹琉更快。只见一朵红云从墙头升起,云丹琉足尖在墙头一点,丹鹤般越过gong墙闯入太初gong,朝神龙殿飞来。

萧遥逸与那老宦官斗得正紧,程宗扬只好硬着头皮挺身挡住云丹琉的去路,举刀怪叫道∶“死八婆!吃云某一刀!”

云丹琉果然微微一愕,不知哪里又钻出个姓云的本家。程宗扬趁机出手,双刀犹如咆哮的hu牙,扑向云丹琉。

云丹琉知道自己中计,脸上微显怒sè,手掌一翻,背后的长刀锵然跃出,格住程宗扬左手的钢刀。

“铛”的一声,程宗扬钢刀几乎折断。那丫头手中单刀长及四尺,刀身又宽又厚,刀柄中空,刀身镂刻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龙口怒张,追逐着刀口一弯偃月,装上柄就是一杆所向披靡的大刀。

程宗扬手臂微微发麻,暗骂道∶这丫头竟然把大刀摘下来当单刀用,也不怕累死。不过这丫头身材比自己还高一些,两条长腿犹如鹤立,一只雪白的手提着这样一柄威风凛凛的大刀,那气势不是盖的。刀光一展就把自己笼罩在凌厉的刀风下。

武二郎的刀法以凶猛为主,但遇到更猛的,程宗扬只好改走轻灵路线,双刀盘旋进击。左刀被挡,右刀立刻攻出,劈向云丹琉的脖颈。只要能把她退一步,等萧遥逸腾出手就让他头痛好了。

谁知云丹琉毫不退让,龙刀斜摆压住程宗扬左手的钢刀,左手一张,用雪白的柔芙迎向程宗扬的刀锋。程宗扬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莽撞,竟然敢空手夺刀,急忙收力。

但云丹琉来势极快,空手抓住钢刀,接着一扭,一股刚猛强硬的力道涌来,jīng钢打制的刀锋像在锻炉上一样被拧得变形。

程宗扬心头大震,这丫头练的竟然也是外家硬功,不知道这一手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反正比刚才那小太监高出一大截。

眼见她血红斗篷飞开,银甲包裹的双feng像山一样朝自己压来,程宗扬只好丢开拧弯的右手刀,左刀从云丹琉的龙刀下撒出,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封。

“篷!”

云丹琉粉拳砸在刀上,刀身发出沉重的声音。

程宗扬心下骇然。这丫头修为比自己至少要高出两个级数,再打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半点好。

“又一个没卵子的家伙!拿命来!”

萧遥逸怪叫一声,飞掠过来。

程宗扬松了口气,急忙后退,擦肩而过时低声道∶“别伤她!”

那老宦官抓住左肘,鲜血顺着衣袖直淌下来,显然在萧遥逸手里吃了大亏。冲过来的三个小太监都受了伤,禁军还在门外,一时无法进入,这会儿不走,等会儿就不用走了。程宗扬不再停留,飞身朝太初gong后掠去。

云丹琉被萧遥逸缠住,无法脱身追杀,那老宦官立在一旁,却对程宗扬不理不睬,幽灵般的双眼只紧紧盯着萧遥逸。

离gong墙还有十余丈便看到墙外两道摇曳的火光从两侧合拢。程宗扬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绕着gong墙寻找空隙。墙外火光越来越多,虽然还没有人像云丹琉一样硬闯进来,但整个太初gong已经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自己逾墙而出,立刻就会陷入禁军围攻之中。

突然间,程宗扬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条出路。他将双刀收到腋下,紧贴双肘,伏身朝殿后奔去。

殿后用太湖石堆着一座假山,高仅两丈,还不及神龙殿的高度,但山问feng峦迭蟑、怪石磷绚,不过十余丈范围却有着空山幽谷的山林景象。

假山上建着一座凉亭,摇曳的火光从墙外s来,在凉亭上映出奔走的人影,能看到禁军手持的长戟和已经上好弦、随时都可以击发的弩机。

程宗扬俯下身,凭着灵飞镜中见过的印象,朝记忆中的方位摸去,不多时手指碰到一块光溜溜的岩石。

山脚的假山石大多覆满青苔,这一块却像时常被人攀扶。程宗扬心里一动,试着晃了几下。

那块岩石向右侧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黑沉沉的dx。程宗扬俯耳听了一下,然后学着萧遥逸的样子,先脚后头地钻了进去。

假山石滑回原位,外面的声息被隔在身后。

程宗扬并不担心萧遥逸,凭那只小狐狸的手段,无论云丹琉还是那个老宦官都留不住他。真正有麻烦的还是自己,天知道这dx里藏着什么妖怪。

等眼睛适应dx黑暗,程宗扬小心朝d内走去。dx入口处颇为狭窄,要侧着身子才能进,里面渐渐变得空旷,可供两人并行,只不过dx弯弯曲曲,不时要绕过拦路的巨石。只走出十几步,自己就失去方位。

程宗扬索xg也不理会,暗暗数着步子,走到二百步时,眼前出现两条岔道,其中一条隐约透出一丝光线。

程宗扬毫不犹豫地选择另外一条。这会儿脱身要紧,真有什么诡异之处,以后回来再看不迟。

又走了差不多四百步,脚下忽然一湿,踩到一片水洼。程宗扬停下来,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然后从水靠内摸出防水的火褶。

眼前波光微闪,竟是一条藏在地下的水道,水上还泊着一条乌篷船。这样的乌篷船在建康城随处可见,但在皇gong的暗道里出现不免奇怪。

既然有船就有出口,程宗扬收起火褶,俯身潜入水中,朝水道尽头游去。

“噗!”

程宗扬钻出水面,吃力地吐了口水。

周围蒙葭苍苍,自己置身芦苇荡中,gong城森严的城墙已经被抛在身后。

这趟晋gong之行,预料中的鬼怪一无所见,怪事却碰上一箩筐。神龙殿昏睡的帝王、不起眼的老宦官、悍不畏死的小太监、直通禁gong的水下暗道……

萧遥逸呢?

程宗扬抬头四望,城墙上火光不住摇动,gong内的搜捕还在继续,萧遥逸那小子却不见踪影。

程宗扬一拍脑袋,冒着被禁军发觉的风险,返身朝水门摸去。

“咕咕……”

程宗扬学了两声鸟叫。

水面微微一响,冒出一个人影。萧遥逸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吐了口气,“吓死我了……”

说着埋怨道∶“程兄,你怎么才来?”

“我左等右等都不见你出来,才想到你是不是怕黑,不敢走夜路。”

程宗扬笑道∶“原来还真是啊。”

“可不是嘛。”

萧遥逸委屈地说道∶“我在这儿都躲了快一个时辰,你再不来,我只好硬挺到天亮。”

萧遥逸从水里爬出来,有些奇怪地左右看了看,“程兄是怎么出来的?”

“你猜。”

萧遥逸吸了吸鼻子∶“青苔?程兄是从d里钻出来的?”

“gan!你鼻子比狗还灵!”

程宗扬说了自己从暗道出来的经过,萧遥逸大惊失sè。“内廷竟然有暗道?是新修的吗?”

程宗扬想了想∶“我瞧大概建这座太初gong的时候就有了。”

萧遥逸脸sèy晴不定,“看来是晋帝秘用的暗道,竟然连我都不知晓。”

说着他挑起眉毛,用手肘顶了顶程宗扬∶“喂,那丫头是谁啊?下手真够狠辣的,要不是小弟我躲得快,差点儿就被她卸掉一条膀子。”

程宗扬撇了撇嘴。“云家大小姐。”

“云丹琉?”

萧遥逸顿时来了jīng神,手掌轻轻一击,眉飞sè舞地说道∶“好一朵高挑热辣的火玫瑰,我喜欢!”

“少废话。”

程宗扬低声道∶“看出异样了吗?”

“有,gong里好几处都设了咒符,专门克制从外面窥视的法术。”

萧遥逸与他并肩潜行,“我猜,那个老东西九成是幽冥宗的传人。”

“怎么又跳出个幽冥宗?”

“六朝大小宗派几十支,大的像太乙真宗、云池宗都有上万弟子。幽冥宗只是小宗,专门做些驱尸驭鬼的勾当。”

“这个幽冥宗是不是和你们星月湖有仇啊?”

萧遥逸疑惑地说道∶“不会吧?”

他琢磨了一会儿,“不过也难说,当年岳帅踩了不少人,说他仇家遍地一点都不冤枉。要不四哥生意哪这么好?”

“仇家再多也多不到这个地步吧?”

程宗扬埋怨道∶“我这一路没见着你们岳帅的朋友,净撞上他的仇家!说起来,连云氏都被他踩过。”

“那当然。”

萧遥逸满不在乎地说道∶“岳帅以布衣之身执掌宋国权柄,威震天下,有人风光就有人倒霉,对吧?岳帅也一样,这一路过来脚下不知道踩了多少倒霉的垫脚石。区区一个幽冥宗,踩了也就踩了。”

程宗扬哂道∶“我刚跟吴战威学了句话,那是怎么说的——吃灯草,放的轻巧p。我问你,你们那位陛下是怎么了?”

“撞邪了吧。”

萧遥逸轻松地说∶“谁知道呢。”

“小狐狸,你是恨不得晋帝倒霉吧?”

萧遥逸悠然道∶“外有j臣谋逆,内有妖宦作祟,晋国大an就在眼前,有趣有趣!萧某不才,没有力挽狂澜、匡扶正义的手段,不过煽风点火的本事还是有的,哈哈……”

“少得意吧。”

程宗扬道∶“我看建康人生活得挺太平,你这么想让天下大an?”

“又来了。圣人兄,你放心吧。”

萧遥逸收起嘻笑,傲然道∶“如果把建康闹得大an,那是萧某无能!晋国权贵大洗牌,街市上风平浪静、太平依旧,才见我萧遥逸的本事!”

萧遥逸转过身,面朝上轻松地游着水,笑道∶“那条老阎狗八成是徐度埋在gong里的钉子。我们这位徐大司空、大将军处心积虑把内gong握在手里,外面又有州府兵呼应,一旦他掌管禁军,只要假借晋帝的名义,一道诏书就能让临川王自杀,到时军权在握,说不定就能皇袍加身了。”

“这样篡位也太容易了吧?那些大臣贵族会答应?王、谢两家会袖手旁观?”

萧遥逸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问题,我也奇怪徐度怎么有信心摆平那些士族豪门。别的不说,王家那位驸马爷,汉安侯王处仲才是正经经营过州府的,那些州府兵一大半都是他的手下。徐度那厮连我都想杀,总不可能放过他吧?”

“你是说王处仲会遇险?”

“有可能。”

萧遥逸沉l道∶“看来我要想个办法去见见这位徐度徐大人了。”

说着萧遥逸抬起头,微笑道∶“三日后,我会和张侯爷、桓老三、石胖子去东山会猎,程兄可有兴趣?”

“我的商号还在选址,未必抽得出时间。况且……”

程宗扬笑ii道∶“你去勾引那五百个大和尚,关我p事啊。”

萧遥逸游过来,亲热地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程兄这话就太见外了。今日咱们闹这一场,内廷那些人如果心里没鬼,肯定要召禁军和谢万石过去问话。闹大了,丞相王茂弘也跑不了。到时候咱们坐山观hu斗,何乐而不为呢?”

程宗扬嗤之以鼻∶“你那点嫁祸之计,他们会上当吗?”

“会不会上当和肯不肯上当是两回事。”

萧遥逸笑道∶“我给他们理由,让他们有机会去打压谢家,这个当他们不肯上才是笨蛋呢。”

这小狐狸算得还真jīng。程宗扬叹了口气。“你把圈套都布好了,看来这条贼船我非上不可。三日后就三日后吧。”

云氏铜器坊的几位工匠拿着那只背包传看半晌,尤其是锁扣部位看得尤为认真。几人jiao谈片刻,最后领头的一位白须老者捧起背包,恭恭敬敬放在程宗扬面前。

“公子爷这件器物要做出来并不难,难的是这分巧思。”

白须老者道∶“老朽做了一辈子的铜器,各种锁具也做过许多,像这样巧妙、使用方便的,也是头一回见。”

程宗扬并不在意那个拉链,他把背包放在一边,微笑拿起茶盏∶“诸位请喝茶。”

等众人都喝过茶,程宗扬道∶“你们做过火药没有?”

众人面面相观,程宗扬试着解释道∶“就是一种烧起来特别厉害,会爆炸的东西。好像是用炭、硝石,还有什么混在一起。”

白须工匠沉思良久。“公子爷说的火药,老朽没有听说过。不过葛仙人药方里有一则雄黄法,以雄黄、玄胴肠、松脂、硝石合炼。葛仙人说炼出的仙药sè白如冰,但老朽试炼过几次,得出的药物sè泽发黑,老朽也不敢服用。公子说烧起来特别厉害,与这个有些接近,用来引火倒还方便。”

难道是黑火药?这配方听起来怎么这么古怪呢?“玄胴肠是什么?”

几名工匠都笑了起来,“便是猪大肠。”

程宗扬大失所望。没听说过火药用猪大肠的。这些工匠都是铜器师传,搞火药不是人家专业,可能找几个炼丹的道士还实际点。

“那就按这个做吧。记得把做链牙的和做锁扣的分开。”

几名工匠同时道∶“公子爷放心,小的们会想出办法,不让别人学了去。”

程宗扬一怔,然后连忙摆手,“跟这个没关系。拉链这东西就是一张纸,捅破了谁都会做。我说分开是为了提高效率——哦,就是做快一点。既然不能技术垄断,就从效率上压过对手吧。”

几名工匠相顾愕然,最后为首的白须老者先明白过来,他起身向程宗扬施了一礼∶“惭愧老朽痴长了几十岁,还不及公子爷这分见识。”

程宗扬笑道∶“老丈太客气了,诸位吃过的体比我吃过的饭都多,这点见识算什么?几位多辛苦,等这些拉链做好,我还有几件小东西要请大家帮忙。”

几名工匠离开,秦桧进来道∶“公子,那块地有着落了。”

“在什么地方?有多大?”

“在朱雀桥以西,秦淮河南岸,位于横塘。大小有三十亩。”

程宗扬讶道∶“秦淮河畔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空地?”

秦桧道∶“秦淮两岸原本都住满人家。谁知昨晚一场大火,前后烧了百余hu。那些住hu家当都烧得gangan净净,只剩一片白地,如今正贱价出售。在下去看过,一条巷子烧得gangan净净,少说也有三十亩。”

这么巧?自己想买地就碰上火灾?程宗扬摸了摸下巴∶“要多少钱?”

“每hu人家索价八十贯。算下来有八千贯,合四千金铢就够了。一一四千金铢换三十亩地,这价钱确实不贵。沉l间,秦桧道∶“公子,三十亩地是不是大了些?”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三十亩正好,不能再小了。”

秦桧劝道∶“公子,我们是珠宝生意,商号有一亩地就够了。”

程宗扬喝了口茶,“会之的想法,咱们就是开一家店铺、摆上货物,等客人上门是吧?这主意也不差,不过珠宝生意和别的不同。珠宝这东西不是它值多少钱,而是买的人觉得它应该值多少钱。”

程宗扬站起身,“我开的珠宝商号不仅仅是卖珠宝,更要紧的是卖服务。”

秦桧听得一头雾水,程宗扬笑嘻嘻拍了拍他的肩。“会之,经商你不擅长,换了祁老四肯定一点就透。还是建好商号,等老四来打理吧。”

秦桧道∶“另一件事,长伯依公子的吩咐派人在佛窟寺盯梢。昨晚四更时分看到那个紫脸汉子离开寺庙,往东府城去了。”

东府城原来是王府,后来改为丞相的府署,也和gong城一样修建城墙,称为东府城。那个紫脸汉子没有去司空府,而是去了丞相府,倒令自己意外。

丞相王茂弘出身琅琊王氏,说起来还是王处仲的弟弟,难道真让萧遥逸说中,那些人准备对王处仲下手?

“继续派人盯着他。”

萧遥逸既然定下三天后东山s猎,这几天不会给他们行刺的机会。能趁这个机会找出徐度的马脚最好不过。

“公子准备去哪里?”

“叫上云老爷子,一起看看那块地。咦?死丫头,你在gan嘛?”

小紫一手抱着那只雪白的狮子狗,一手拿着程宗扬常用的翠玉茶盏。盏里盛满鲜红的y体,雪雪伸着小舌头正tian得起劲。

程宗扬猛地回过头,“会之,这是不是……”

秦桧沉着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属下依照公子吩咐,花重金购来的葡萄酒。”

程宗扬气急败坏地叫道∶“死丫头!葡萄酒我还没喝呢,你就拿来喂狗?这是什么狗啊?葡萄酒还喝这么起劲。”

“小气鬼!”

小紫把茶盏一丢。“呶,还剩一点,给你好了。来,雪雪,我们出去玩。”

小紫把雪雪放在地上,那条小狮子狗浑身兴奋,像颗鱼雷一样直闯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桌腿上。

程宗扬连忙伸手把那只价值三千银铢的花瓶抱在怀里,看到那条狮子狗四条小短腿一同打转,像喝醉似的晃了两圈,然后四腿一张软趴在门槛处,有如小枕头一样呼呼地睡着。

程宗扬和秦桧面面相觎,最后秦桧道∶“这狗喝多了,那个……睡一会儿就好。公子,咱们走吧。”

小紫道∶“我也要去!”

“去个p!在家好好待着。”

程宗扬走到门边又回过头,“再警告你一次,少去欺负那几个姑娘!”

第十章 绽浓

横塘遭受火灾的人家不止百余hu,沿河一条里许长的街巷被大火烧得gangan净净,两侧还有几百hu人家也被波及。沿着秦淮河南岸,一连串房舍被烧成一片废墟。

数千名无家可归的悻存者聚在堤上,抱着从火中抢出的物品嚎啕痛哭。还有人在青烟袅袅的废墟间游荡,寻找自己死去的亲人和残存的物品。

大火惊动了尚书省左民曹的官员,街巷的里正在旁边一脸烟垢地禀告灾情。“昨晚三更时分,更夫刚打过更,火势突然起来。小的无能,到现在也不知道是哪家先着的火,小的听到锣响,出了门就看到巷子前后都大火冲天……”

这些人家都是河边的百姓,原本守着秦淮河,救火并不难,但昨晚火势来得凶猛,根本来不及救援。众人家中的积蓄大都被大火吞噬,此时一无所有,有的更失去家人亲属,一时间堤上哭声震天,让程宗扬也不忍多看。

“每hu八十贯,合每亩二百六十余贯,”

云苍feng道∶“这个价钱着实不贵。若不是这些人家遭了灾,价格起码要翻上四倍。”

程宗扬叹道∶“我怎么觉得有点趁人之危似的?”

小紫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放的火。”

程宗扬板起脸道∶“少罗嗦!让你出来就不错了!以后爷儿们说话,娘儿们少c嘴!”

小紫踢了他一脚,幸好那死丫头没穿木屐,自己还能忍住。

“云老哥,我想把这些地都买了。”

“受灾的人家至少有四百余hu,算下来要三万余贯,合一万五千金铢。”

程宗扬颓然靠在座背上。商号还没有开张,珍宝虽然有些,但除了白送的几件,其他还在库房里放着。若不是云苍feng帮忙,自己连房子都买不起。一万五千金铢说起来似乎不多,但折合三千万铜铢岂是容易拿出来的?

马车走着,人群间传来一阵喧哗。程宗扬掀开车帘,“怎么了?”

秦桧过去问了几句,回来道∶“有人在拿现钱买地。”

程宗扬与云苍feng对视一眼。竟然有人比自己动作还快,刚着了火就拿钱来买地?

“他们出多少?”

“每hu三十贯。”

秦桧道∶“只要中间的地,两旁遭了灾的即便想卖,人家也不肯买。”

看来这人跟自己一样都看中了中间三十亩成片的土地,对沿河的零碎土地不感兴趣。

程宗扬跳下车,只见人群间摆着一张漆案,上面白灿灿放满三百枚一串的银铢。几个披着斗篷的女子立在周围,中间一个戴着面纱的小姑娘面前放着拟好的文书,只要有人指明位置、按上手印,立刻就能拿到银铢。

建康城物价不低,三百枚银铢只是平常人家一年的用度,不少灾民都在这里住了几代,但此时遭受回禄之灾,两手空空,家宅已经烧成白地,为了生计不得不贱售土地。

有几hu已经在文契上按了手印,捧着换来的铢钱痛哭流涕,惨状令人不忍目睹。

忽然一个声音高叫道∶“这不是欺负人嘛!每hu一百贯!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买了!”

人群“轰”的一声朝这边看来,程宗扬立在无数目光下,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四百多hu、四万多贯,合两万多金铢——自己的商号即使开张,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挣到这个数的十分之一。

云苍feng苦笑着摇摇头,然后从腰间解下一枚崭新的玉佩,递给跟车来的吴战威∶“去云氏商会jiao代一声,让他们立刻送四千贯铜铢、二十万银铢和八千金铢过来。”

一辆辆黑漆马车不断驶过朱雀桥。铜铢价值最小,分量却最重,四千贯整整装满了四十口大箱,用了五辆马车运送。二十万银铢用了两辆马车,最后一辆装的是金铢。马车上虽然没有旗号,但厢板上都印着云氏的徽记,分明是刚从云氏钱庄驶来。

尚书省左民曹的官员如释重负。这些人家遭了火灾,如果没有生活来源迟早会变成流民,成为官府的大患。刚才那hu商家以三十贯收地,虽然于法无禁,但三十贯远不足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正焦头烂额间突然有人愿意拿出一百贯来买地,犹如久旱甘霖。

一般人家拿五十贯维生,另外五十贯做个小本生意也能支撑度日,虽然清苦,总好过流离失所。

那位官员整了整衣物,过来道∶“不知云氏哪位管家在此?”

云苍feng笑呵呵掀开车帘。“草民云苍feng,见过大人。”

那位官员立刻改容相向,拱手道∶“原来是云执事!云执事雪中送炭,解了众人的燃眉之急。”

云苍feng笑道∶“这样大手笔不是草民做的,我们云氏也佩服得紧。”

钱庄的汉子从马车上卸下钱铢,在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文士指点下一箱箱堆放整齐。接着一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大汉扛着一杆旗过来,奋力往地上一扎。长方形的旗面垂下,朱底黑字绣着一个“程”字。

那位官员早听说过建康城的传闻,讶道∶“居然是盘江的程少主?”

随车带来的五张书案一字排开,那位文士文不加点,顷刻写成告示,拿着墨迹淋漓的文书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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