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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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自己的脚尖。

站在正中的柳霓全然不觉身旁两个人的小动作。只听这趋势,甚有要宽恕章栗的意思,自然有些着急。

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柳霓说道:“但她经手人头少和早退的事儿,的确是事实。方才她的长篇大论,可信度有多少,也还有待商榷。”

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阎罗看了看一脸真诚的章栗,沉吟片刻,心里有了决断。

扬一扬衣袖,他沉声道:“的确,这样是拖慢了地府投胎的效率,原本该罚。”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但经阿栗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本殿,是该有人听冤魂们讲讲。不然,这些冤魂的怨气无处发泄,导致它们都不想转世,全都滞留在地府,也不好。不如这样,以后就由阿栗来专门听他们陈情述冤,顺便开导。其余人不得效仿,以免有人钻空子偷懒。”

三人俱是一惊,齐刷刷地抬头。

反应最大的是柳霓。虽看得出她在努力控制表情,但那qiáng行维持的脸已经有些崩坏了。

怎么这么一检举,反而让阎王爷为她专门安排了个差事?

这差事听起来,好像也算不上惩罚啊?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忍下心中翻涌的不忿,柳霓朗声道:“阎王大人,虽说如此,但若丝毫不罚,恐怕也会引起歪风邪气。大家都学她标新立异地做事,只为博个眼球或是变相偷懒,也不利于管理。”

“你说的是。”阎罗点了点头,“本殿也想到了。所以阿栗,你从今日开始,下工后就去帮忙熬制孟婆汤到子时,熬个三天,象征性惩罚一下。如有人想学你标新立异,却没做出什么实际效益,那么必定重罚。”

这意思,便是要为章栗开个先河,又不让她轻易地有后来者了。

章栗在心底偷笑。熬三天孟婆汤,听起来就不是繁琐的差事,顶多算从幕前tiáo到幕后。

对她而言,这并没什么差别。

又想到所谓的换差事,竟然是让她听冤魂诉苦,简直求之不得。这些天,她也说了,最大的乐趣就是听这些凡人琐事,比以前在现实世界看娱乐八卦还好玩。

被人举报还意外地得偿所愿,当真是乐不可支。

自觉解决得很完美,阎罗三言两语后便让他们退下。

章栗听言,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迈,步履轻快地跑出了殿外。

她一溜烟就跑不见了影,只剩下两人留在殿内。有意思的是,两人的表情一个天一个地,端得是截然不同。

背着手,表情古井无波的,自然是谢书:而他身旁细眉紧蹙,满脸不甘,咬牙切齿地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柳霓。

“真不知阎王爷怎么想的!”柳霓跟着谢书走出大殿,边走边抱怨。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阿栗分明就是偷懒。可阎王爷竟然给她换了个特别差事,根本算不上惩罚,显然是糊涂了。你说是吧,谢书?”

她转头看谢书,却对上他冷淡而凌厉的眼神,不觉一凛。

谢书瞥了她一眼,言语中已染上些许han意:“阎王爷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方才阿栗的话,也有令人信服之处。你又怎能随意诋毁阎王?”

这才突然想起谢书最为敬重现任阎罗,几乎容不得人说他不好。心知说错了话,柳霓猛地收声,委屈却在心头拥堵起来。

她弹劾阿栗,左不过是一直看不惯她与总是高高在上、不近人烟的谢书能如此亲近。

虽然两人关系也不好,常常只是拌嘴,但阿栗没来时,又有谁见过谢书拌嘴的样子。

柳霓想,还是那阿栗太嚣张,才引得谢书全然不若往常。不然,哪lún得到她来与谢书搭话。

今日正好抓到章栗早退,柳霓便想借题发挥。她想着,这样既能罚她一罚,让她长个记性,收敛些锋芒;又能留个严谨的形象给谢书看,攒点好感。

可这么一来,竟是两种心思都泡了黄泉水。

眼下,别说好印象,不因为说错话而遭谢书讨厌就万幸了。

四个字,弄巧成拙。

又恼悔又怨恨,柳霓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憋着怒气回去了。

这一边,章栗左右打听,蹦蹦跳跳地到了熬汤的地方。

熬汤人已收到了阎罗的旨意,见她前来,便使唤她随鬼差去采集原料。

章栗觉得新鲜,背了个背筐,也不跟着大部队,知道孟婆汤的原料有彼岸花叶,便自己寻了个空往那边去了。

来到黄泉路,又见到两旁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田。那漫山遍野的红,层层叠叠地让人花眼。

章栗没什么顾忌,拿着刀就跳进花田,游走在红sè花瀑间,边玩边采。采了约莫一个时辰,感觉有些累,章栗就慢下了脚步。

而这一慢,便看得前边花丛站了个人,寂寥的背影在花丛间隐隐约约,颇有些眼熟。

真是巧了,章栗心想。

那人,正是那日被赶走的赵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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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地狱黄泉(四)

坏心眼儿上了头,章栗蹑手蹑脚的,悄悄溜到赵阿四身后,安静站立着,想吓他一遭。

他寻了个好地方。随他视线望去,是个缓缓下压的斜坡,满眼鲜红如天女织布,浩浩荡荡地晕染开来。

再侧一侧头,便能望见不远处的忘川河。江水不知疲倦地吞吐往前,曲折蜿蜒地漫入天边的地平线。

地府没有日夜,天幕永远囫囵着深红与墨黑。那江水在目不可及的地方渐渐收拢成一条线,再变成了一个点。

天地广阔,花海艳人。这书呆子倒会挑地方享受。

章栗轻笑一声,收了吓唬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头。

“风景不错,是吧?”

赵阿四的思绪猛然被这声音拉回,不禁打个激灵,转头便对上一张清秀的面孔。

原来是几个时辰前劝他离开的小孟婆,赵阿四见脸识人,自然记得。

抓回放空的心神,他诺诺道,“孟婆大人。”

“别大人来大人去的,我年龄……我是说生前,跟你差不多,叫我阿栗就行了。”章栗晃了晃手腕,迈一步与他并肩,展颜对他笑笑:“你就一直在这看花?”

“……嗯。”赵阿四张了张口,还是有些叫不出阿栗二字。微微颔首,他低声道:“小生喜欢这花,就想多看两眼。”

“喜欢这花?”章栗闻言低头,目光轻巧地落在那弯曲的红sè花瓣上,言语间带了些耐人寻味。“你读过书,该知道这花的含义吧……可并不讨好啊。”

赵阿四眼神一闪,似是被章栗的话触及了心尖。

默了几秒,他才小声答道:“小生知道。正是因为它的含义……小生斗胆,与其同病相怜,才觉出欢喜之情。”

章栗心敏,刹时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以彼岸花花叶生生不相见的传说照影自怜了。

“你真是个痴情种。”语带感慨地摇了摇头,章栗幽幽道,“想必那姑娘一定很不错,才这样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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