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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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是对方的命门。

战局酣畅, 偌大的击剑馆里,两人缠斗了整整三分钟,难分彼此。

“滴——”

三分钟一到, 战局结束。

一次绝狠的弓步穿刺后,沈京墨左胸口同时被花剑刺中,红灯亮起, 宣布他是这场战斗中的输家。

一次有效而致命的攻击。毫不留情,又稳又准又快。

沈京墨脱了面罩,甩了甩微微被汗浸湿的头发。

一番剧烈的运动过后, 神情舒爽。他微微喘着气,平复着呼吸,接过旁边助理递过来的一条质地高档的手帕, 拭了拭额角汗。

对面, 沈何晏也摘了面罩抱在腋下,他甩了甩脑袋, 不乏得意:“哥,怎么样,我还不错吧!”

沈京墨将手帕递给一边的助理。

他没戴眼镜,眉宇显得更深邃, 一缕打湿的发贴在额角,前额的发遮住了眼底神色,看着沈何晏时笑容很淡,赞赏道:“嗯, 比上次有进步。”

“你没让我吧?”

“没有。”

“再来吗?”沈何晏跃跃欲试, 重新戴上了面罩, 声音闷在面罩下有些听不真切,“你别让着我。”

沈京墨也套上面罩, 拿着花剑重新站到了沈何晏对面,闷声地笑:

“行。”

沈何晏其实能感觉到,从开局沈京墨就一直有让着他的意思。

从小到大兄弟二人玩儿什么,只要他一略占风头,就能明显地感受出来是沈京墨刻意放水。

何况沈京墨以前差点儿进了击剑国家队,他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给对手机会被一举击败的水平。

就像刚才,明明那次的弓步穿刺他可以轻松躲过,可他却没有,就好像是在比赛结束的关头故意慢了半秒,给他机会等着他赢一样。

从小就是这样。在家时,也是沈京墨处处让着他。

他父母不幸遭遇了空难早亡,七岁过继到大伯沈嘉致家里来,而那时大伯的儿子沈京墨已有十二三岁,比他年长,也总归是比他懂事的,在家也一般都是年长的孩子让着年纪小的,多年来大伯一家将他视若己出,沈京墨更是将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只是这种谦让,不知不觉会变为一种习惯,或许沈京墨自己都没发现。以前年纪还小时总因为这种谦让得来的蝇头小利而沾沾自喜,年纪渐长了,就让人赢的很不痛快了。

滴——

沈何晏思绪刚游离了一下,击剑服上的红灯警报突然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对面,沈京墨躲过了他的攻击,弓步向前半步,微倾身,一个完美漂亮的压剑还击。

手中花剑高高地挑起他面罩的下端。

气势逼人。

花剑柔软的剑柄张合成了弓状,尖锐的剑尖儿气势汹汹地直指着沈何晏的喉结处。

像是要破开他的喉咙,挑断他的大动脉,让他当即殒命在此。

满满的侵略性。

“……”

沈何晏喉结上下一滚,额角汗珠不自觉已滚滚而落,浸湿了额边的发。

对面男人手臂一挥,优雅地收了剑,他站直了身,摘下面罩。

重新露出的一张斯文面容上浮现出隐隐笑意,略显倦懒。

一番运动后,显然他有了个不错的好心情,接过助理递来的饮用水浅酌一口,随后对愣在那里的沈何晏温和地笑起来:

“心不在焉是不会赢我的,在想什么?”

“没什么……”沈何晏懊糟地摘下面罩,没好气地哼了声,“你还说上局没让着我?刚才开局才三十秒!”

“没有,是你不认真。”沈京墨凉凉晃他一眼,甩手将花剑和头盔扔给旁边的人,背身往休息室走,“不玩了。”

“——等等,”沈何晏跟上去,“你真不玩儿了?”

“你又不用心。”

“再来一局,我还可以赢的!”

“我还要开会,很忙。”

沈何晏跟着进去,顺嘴问了句:“对了,你跟江星窈什么时候订的婚?”

“你听什么人说的?”

沈京墨冷淡反问,脱着身上的击剑服。

“大家都在说,传遍了好吗?我正好刷微博看到了。”沈何晏凑过去问,“那个热搜是你撤的吗?我刷了一会儿就没了。”

沈京墨没答。

他脱下击剑服上衣,上半身坚实的线条轮廓展露无遗。

运动过一番,周身的皮肤和血液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两脊之间夹着道深而绵长的沟壑。

大汗淋漓之后,肌肤泛着层蜜色水光。

他有经常锻炼保持身材的习惯,两道人鱼线夹着腹肌和一线窄腰,本就身形高大,如此一看气势更足。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怎么样了?”沈京墨淡淡问。

“就选角那事儿吗?”沈何晏思索着说,“导演说可以,对我还算满意。但我觉得我跟那部电影中的形象还是差的有点远……我最近想去增肌了。”

沈京墨疏懒地倚在一边的柜门边上喝水。

“哥。”

“嗯。”

“如果实在不行,我能去s&r跟着你吗?”沈何晏笑着问,琥珀色的瞳仁里反射出对面男人高大的身形。

他仰着头去看对面的沈京墨,彼此一站一坐,位置悬殊。

对方还逆着光,一时压迫感很足。

这么多年情同手足,这大概是个很简单不过,甚至不算请求的请求,可沈何晏却思忖了很久才敢向沈京墨提出。

他不温不火了这些年,娱乐圈又更新迭代那么快,他不确定自己有朝一日能爆火,还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话语里开玩笑的意味很浓,也带着些许试探。

s&r当年起家时,他的父母也有一份功劳,不过后来空难身亡后,沈京墨的父亲就独揽大权接手了公司。

可当权没几年就爆出了婚外情丑闻。沈京墨的妈妈也是港上名门,家族不堪重辱撤了大部分股份,s&r受了重创,爷爷还因此事气病了,身体本就不好,第二年春天没到就挺不下去了,一命呜呼。

奶奶也不允许沈嘉致再掌权,让当年从澳洲大学刚毕业的长孙沈京墨临危受命。

这几年沈京墨在澳洲分公司和国内这边两头跑,拓宽了领域,慢慢才将家业重新壮大,将s&r坐实在全球顶奢品牌的金字塔顶端。

沈何晏从不敢奢望能作为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接手公司。他不比沈京墨,没什么做生意的头脑不说,人也贪玩儿,他自知自己根本不是这块儿料。

而沈京墨却一向纵容他,这么多年来就是公司再轮转不过,也从未要求过他这个当弟弟的为他,乃至为沈家分忧。

如今沈何晏去提这个要求,是有些怕沈京墨生气的。

他们并非一母同胞,加之患难时刻他也并未帮上过什么忙,现在一提,就有些想分一杯羹的意思了。这在爷爷生前就是家中大忌。

沈京墨转头看着沈何晏,温和地笑了笑,“可以。”

“真的?”沈何晏一愣。

沈京墨淡声:“红不了就回来吧,继承家业。”

“——啊?”沈何晏吓得不轻,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那你干嘛去,不管公司了?去跟江星窈……结婚?退居二线?”

沈京墨瞥他一眼,轻笑:“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行吧。

聊了一会儿气氛还算轻松。

沈京墨之前一直在澳洲,沈何晏也常年在外拍戏跑通告,兄弟二人一年到头都碰不到几次面,如今聊起天来很轻松,何况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算起来,沈京墨回国见得最多的人应该是陈旖旎。

沈何晏之前听陆眠说,他们分手了。

不过这么多年分分合合的,最终也没分掉。

一开始听说,沈何晏是不信的,直到后面传出了沈京墨和江星窈订婚的事,他才隐隐觉得,或许是坐实了。

沈京墨如今二十九岁,家中催婚催得紧。财团的几个家族里,江星窈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爷爷生前也最看好江星窈。

想到这里,沈何晏又笑着试探:“你那天撤了热搜,现在江星窈在圈子里特别尴尬。”

沈京墨笑容微敛,看向沈何晏,没什么情绪:“是吗。”

“对啊,之前传出你要订婚,我有好几个朋友都说她们知道后心都要碎了。”

沈京墨只是笑。

他这个弟弟虽平素乖巧,也听他的话,不忤逆不造次,很知分寸,如今明显话里有话,弯弯绕绕的,似乎还没说到正题。

“真好奇啊,如果不跟江星窈,那你最后会跟谁结婚?”沈何晏向后靠在椅背,漫不经心笑着,“不会是陈旖旎吧?算一算,你们在一起也很久了,对了,分手了吗?”

沈京墨容色渐冷。

沈何晏是自然卷,栗色头发勾住笑意斐然的脸颊,仰脸笑时很有少年感,一双琥珀色瞳仁中,却是不同于单纯笑容的浓浓试探。

“我猜,你应该不会跟她结婚吧?奶奶不会允许,你也不会原谅当年——”

“当然不会。”

沈京墨关上手边的柜门,回眸时依然在笑,眼底警告的意味颇足,“何晏,你最好管好自己的事。”

*

陆眠听说沈京墨那天截了沈何晏的胡,窝在陈旖旎家沙发里笑得前俯后仰。

“原来沈何晏官宣的那个电影是沈京墨介绍的啊?”陆眠仰着头,生怕笑出来的眼泪弄晕了精致的眼妆,“沈京墨真是怕他这个弟弟红不了?”

陈旖旎拿着熨好的衣服去衣帽间挂好。走出来,陆眠却还在笑,她横过去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宋璨啊!宋璨啊——姐妹!多少人抢破头拿不到他的资源,电影圈中的捧人老手——沈京墨居然连他都认识。”

“还有你知道吗,堂堂影后江星窈上次去试镜被骂的狗血淋头——就是上次你们lamour没请来她拍摄那次,宋璨连个女三号都没给她居然让沈何晏演男二!宋璨纯粹是给沈京墨卖了个面子吧?沈何晏这算是带资进组了——”

陈旖旎无言坐在一旁,指尖夹过一支烟。

薄荷凉烟混着空调房里徐徐四窜的凉风,味道被冲的很淡,几不可寻。

陆眠喋喋不休。

“我还听说,那天是沈何晏的经纪公司先接到了消息,说宋导那天就在港城待最后一晚,新片正好缺个男二,经纪人就给沈何晏叫回去了——沈何晏还是跟一个老戏骨搭戏,天哪,多好的资源,别人做梦都求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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