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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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刺目

lamour在国内首场大秀的当日,以风头无两之姿轰动了大半个时尚圈,热搜词条和相关微博足足刷了一整天。

当天微博上还流传出一张照片,刷得比秀场实况还频繁。

lamour秋冬大秀去了大半个娱乐圈,一众人群中,沈何晏走过一趟秀后下了t台,坐在观众席。

正微微侧头,与身边穿一袭栀子色旗袍的女人亲密交谈。

一片光影交错之间,容貌气质都出众的男女足够打眼吸睛。

那女人轻垂着眼,侧头与他说话之际,柔软的一缕发勾住柔美的半张脸。红唇虚勾,略带笑意。

只是半张脸,就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风情动人。

他们靠得足够近,两人之间气氛暧昧,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火花,随便一颦一笑都能让营销号拿去大做文章。

沈何晏的粉丝当场就疯了。

“啊啊啊啊啊!没见过哥哥对哪个女人这么笑的!”

“上次不就传他们的事嘛,我就说怎么可能是假的!”

“哥哥是真的要恋爱了吧呜呜呜呜……”

……

上次就传过一次绯闻。

可那个接吻照只看到沈何晏的背影,很多人都猜测是借了位,或者根本不是沈何晏本人,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而已。

毕竟他目前在圈内炽手可热,正是事业上升期,在时尚圈也开始一点点地冒了头。

加之上回他借着他那个有钱有势有人脉的哥哥牵线,横插一刀夺了宋璨那个电影的男二号,就动了许多人的奶酪。

想搞垮他的人一抓一大把。

上回绯闻爆出后,沈何晏工作室就光速辟了谣,最后落了个捕风捉影的下场。

可这回一整天下来,沈何晏工作室和他本人的微博只转发了几条沈何晏在lamour秀场走秀的场照和生图,就没了下文。

一时更是扑朔迷离,猜测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直到大秀结束后,沈何晏被扛着长.枪大炮的媒体记者们堵在了大秀会场门口。

他的保姆车停在后门,这会儿却直接大喇喇地从前场出来,迎上簇拥过来的娱记。

“是沈何晏——”

“沈何晏出来了!”

“快!快去!我们要拿到第一手料!”

……

一时闪光灯交错,刺目白光交织不断,投射到另一端一个高级公馆会客厅中央的屏幕上。

lamour秋冬大秀在今晚落下帷幕圆满收官,明天s&r将在同一个地点举行他们的新品发布会。

今晚沈京墨和陆听白在这里与几个业内伙伴见面,提前预祝s&r的新品发布会成功。

陆听白远见沈京墨手捧高脚杯,与一位业界前辈说说笑笑地过来,拿着遥控器刚想关闭电视机的手又放了下来。

他把遥控器轻轻放到了一边,踱步迎了上去,和沈京墨一齐敬酒。

“——哎,这是何晏吧?”

有人注意到了电视机里的沈何晏。

沈何晏换上了一套笔挺的黑色正装,被闪光灯和娱记簇拥着,站在秀场门前的红毯上,与左右的媒体打着招呼。

他是天生属于聚光灯的人,年方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身处人群之中气质卓然。

偏生他长相还显小,一张惹女孩子都羡慕的小v脸上扬起灿烂温和的笑容,琥珀色瞳仁漂亮又清澈。

让人一恍,会以为现在的他与他二十岁刚出道时的年纪差不了多少。

沈京墨同时向电视机屏幕投去目光。

与电视屏幕里的沈何晏对视的一瞬,沈京墨唇边的笑容蓦地落下几分冷淡。

不由地想到,前几天lamour最后一场彩排结束后,沈何晏是如何地拥住陈旖旎一路下了楼。

然后在不远,回以他一个得逞又傲慢的眼神。

好像在说:你输了。

——几乎与他那时对他说“你尽管试试看”时,差不了多少。

以牙还牙,睚眦必报。

“是何晏吧?”一个长辈站在沈京墨旁边,轻轻搡了他一下,欣慰地看着屏幕,笑呵呵的,“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听说,他当明星去啦。”

“嗯。”沈京墨微笑着颔首。

“京墨,你这么有出息,你弟弟也不差呀。”那人继续说,“你们兄弟感情又一直都那么好,真让人羡慕,你去世的叔叔婶婶应该很欣慰。”

沈京墨继续微笑,勾了勾唇,与电视机里的人无声地对视。

目光却还想透过沈何晏,贪婪地往他的身后看。

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她。

不知是不是闪光灯隔着屏幕都很刺目,他眼睛有些干涩,有些不适地移开了眸。

转头的一瞬间。

沈何晏的声音隔着电视机的屏幕,伴随着细不可闻的电流声,忽然传入他耳——

“是我先追的她。”

“……”

沈京墨浑身一震,又转回头,愣然看着屏幕。

这是沈何晏的秀场首秀,表现不错,理应出来接受媒体采访。

但蜂拥而来的娱记问的最多的,却是关于那张今天在微博刷了一整天的照片的事。

更有人单刀直入,直接问起他与那位lamour设计总监的恋情是否属实。

说完那句“是我先追的她”后,没等一众惊呼平息,沈何晏又笑起来,淡淡补充了一句:

“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的。不好意思,只能透露给大家这么多了。”

说完礼貌地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感谢各位娱记。

而后安保和保镖簇拥上来,隔开了还想往更深了去问的媒体记者们,沈何晏扬长而去。

“哎哟,何晏要结婚了吗?”

“和谁啊?”

“好突然啊,怎么之前没听说?”

“何晏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的啊,”旁边有人问沈京墨,“京墨,你当哥哥的,你知道吗?”

沈京墨站在原地没反应。

他目光阴沉,死死地盯住沈何晏远去的背影,脸色也越来越黑沉。

“京墨?”

啪嗒——

突然,一声脆响。

“京墨!”

旁边开始有人惊呼。

手心传来痛感和潺潺热意,沈京墨有些愣然,顺着那感觉去看。

刚才还在自己手心的高脚杯,化作了一捧碎玻璃,扎了他满手。

割破了他的手心和指腹,错综的红痕遍布。

鲜血淋漓。

一点一点地落在脚下的高级地毯上。

陆听白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也是一愣,过来问:“……京墨,你没事吧?”

沈京墨垂眸,看着手中的一捧血和碎玻璃。

很奇怪,这一刻手心居然不是很疼。

心口比手上的伤口的痛感要强烈的多。心脏的位置,仿佛同时被高脚杯的玻璃切割开了一道伤口。

不断地撕裂,再撕裂。血源源不断。

“京墨?”陆听白又叫他一声,有些急了,“……没事吧?”

沈京墨恍若听到了世外来音,拧了拧眉,忍着心口痛感,愣滞了许久的目光才从满是血的手掌挪开。

抬起头,看着周围簇拥过来,表情皆是担忧的一众人。

好多人。

唯独没有她。

“京墨,没事吧?”

头顶灯光发白,他脸色也跟着泛了白。

敛去眸底神色,动了动唇,最终牵出一个还算平静的微笑:“我没事。”

*

当晚,整个微博都炸了。

#沈何晏:是我先追的她#

#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沈何晏恋情#

并列上了微博热搜前三。

尤其是前两个几乎成了新的表白方式,话题热度节节攀升,还有大v和营销号带头效仿。

最后是#沈何晏恋情#遥遥领先,飙到了热搜榜首,并被标上了“爆”的字样。

沈京墨出来时简单地用丝绸手帕包了一下右手,却还有源源不断地鲜血涌出。

好像是那天晚上,横在浴缸边沿的那一截纤细脚踝。

也将手帕浸染得鲜红,触目又惊心。

中途有人打来电话。

这次沈何晏又因为恋情被曝光上了热搜,热度比上次还要猛,略过了公开,直接表示与女方是奔着结婚而去,微博都要炸了。

今天是lamour秋冬大秀,与陈旖旎的名字一齐也飘在热搜上。

对方这次又打了电话过来,先没问沈京墨要不要像上次一样把热搜给压下去息事宁人,而是有些焦急地说:

“沈总,现在压可能来不及了……您弟弟的经纪公司那边也开始紧急公关了,但刚才毕竟是全网直播,今天那照片您也看了,早就……”

沈京墨有些烦躁地看了看被包裹住的手心,整理了一下手帕边缘,淡淡打断说:

“跟上次一样,尽力去做吧。”

“沈总,这……”对方有些犹豫。

“我出三倍的钱,”他有些头痛地扶额,闭上眼,语气淡淡,“去做吧。”

“好。”

“——还有。”他嗓音冷硬着,又说,“我不想再看到他们的名字同时出现。下次直接去做,不用请示我。”

“……是。”

沈京墨让司机开到就近的医院。还有碎玻璃留在手心的伤口里,得找医生清理一下。

那年陈旖旎的弟弟车祸去世,送到医院就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她从那之后就不再去医院了。

因为这个缘故,他家中各种各样的药和医疗工具几乎一应俱全。他也很久没有去医院的习惯了。

一进去,闻到消毒水味道还觉得有些刺鼻。

找医生清理了一下伤口的碎玻璃,包扎了一下他就出来了。

经过医院前侧长廊,忽然注意到一道纤影立在护士站前台。

他的脚步在她身后十米开外顿住,微微眯了眼。

陈旖旎脸色发白着,似乎很不习惯医院的味道。应该是刚输完液,用贴着医用胶布的手遮了遮口鼻。

隔得远,她与护士温声交谈的声音几不可闻。

沈京墨伫立在寂静的医院长廊,依稀听到,她在问护士该去哪里取药。

她穿一件过膝长风衣,和今天一直在微博上飘着的那张照片一样,里面还穿着那件栀子黄色的旗袍。

旗袍下摆从风衣下流泻出,她纤细小腿翘了翘,脚后跟微点着。

之前受伤的脚踝还没好,好像是贴着创可贴。

怎么能贴创可贴?

他下意识地皱了眉,想去提醒她这样会发炎。她伤口很深,应该用纱布先敷药才好,伤口需要透气。

正想着,头顶刺目的光和他的视线同时晃了一瞬。

一回神,她已经不见了。

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他轻轻摇头,想晃走纷繁的思绪。以为是自己今天太疲倦了出现了幻觉。

——她怎么可能来医院?还去拿药?她那么讨厌吃药。

不可能。

他白天开了一天的会,晚上还去见了几个业内长辈,几乎应酬不暇。

肯定是看错了。

他边想着,出了医院往停车场那边走。

上了车,司机载着他出停车场,中途却被一辆横穿出来的车拦停了。

沈京墨刚看了那车一眼,突然低喊:

“停车。”

车蓦地刹停。

过去的车赫然是沈何晏那辆重型越野,仗着块头儿大,行径几近霸道,直接开到了医院大门前去。

陈旖旎攥紧大衣领口,从医院大门出来。

她上次出现了过呼吸的症状,加之最近状态实在不好,胃口也很差,几乎难以工作。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来医院输液了。

要不是昨天输了个葡萄糖,估计今天连大秀的一半时间都撑不下来。

今天一结束她就让楚觅送她过来输液了,输完后拿了药就忙不迭地出来了。从医院走了一趟,她胸闷的难受,差点儿干呕了。

不过,来医院也好像没她想的那么可怕。

沈何晏为了避开狗仔,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他下来迎她,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她摇了摇头,“去医院而已,也没我想的那么难。”

他问:“还有几次?”

“最后一次了。”

“明天还来医院啊?”

“是啊。”她笑了笑。

她已经试着去克服医院的阴影。

也试着,去克服想起谁。

沈何晏无奈地笑了笑,过来搀了她一下,然后他们一齐上了车,离开了医院。

沈京墨的车停在这里,很久,司机都没收到再向前开的命令。

他坐在车内,久无动静。

目光遥望那辆越野远去,直到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低头,刚才拳头攥得太紧,鲜血渗出,将新包扎的纱布又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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