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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瓷!”

“小姐!”

一声急过一声的呼喊, 念儿哆嗦着手从锦囊取出一物, 两指将其捏碎,露出圆滚滚的药丸, 便要投喂, “且慢!这是什么药你也敢给棋圣乱吃?”

“我家公子炼制的药, 难道还能有问题?”

念儿狠瞪了那人一眼,揽过云瓷身子,声音含着哭腔:“小姐!这是临出城时公子偷偷送来的药,你倒是吃啊!小姐?”

云瓷心神崩溃, 再听不到其他声响。

她苦熬心志支撑至今, 所有的坚持隐忍尽碎在那句‘被困火海’,她聪敏异于常人,仅一句‘被困火海’就足够她想清楚景阳来意。

挣扎着睁开眼,她喉咙刺痛:“阿兄…如何了?”

见她如此, 景阳哪还有不明白?

竞道之争, 阿瓷赢得惊险几乎拼却性命,如今再闻姜槐蒙难,身子怕是受不住了……

她后悔先前莽撞乱了章法, 沉声道:“阿瓷,我需要你,姜槐更需要你,你得先好起来才行。”

药丸被送到嘴边,云瓷心里顾念姜槐,生挣出三分清醒,强迫自己含着血水将药咽下。

她陡然吐血,吓坏不少人。

棋道山新任山主受伤,世代养在山上的医者匆忙而来。半晌,对上元洗担忧的目光,女医缓缓松了口气:“无性命之忧。”

元洗问:“日后可还能执棋而战?”

“不影响。”她犹豫一番,问:“是何方高人救了山主?”

众人被她这话问得一头雾水,女医惊咦一声从地上捡起碎落的药囊,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霎时眼睛放光:“世间竟还有人能炼制回心丹?”

念儿道:“我家公子送的!”

“你家公子?”女医问道:“你家公子是谁?人在哪里,可否领我一见?”

念儿脸色瞬间苍白,殿下方才说…公子被困火海,火海……

“西山如何了?”许是那药开始奏效,云瓷心神稍稍稳住,惊觉脑海一片清明。

顾不得惊诧,她看向景阳:“你说,我承受得住。”

见过她奄奄一息倒地吐血时的衰微,再见她此时面色略显红润的模样,众人难掩惊奇——那药,竟如此神奇?

女医连声惊叹:“是了,回心丹专治心脉崩溃之伤,到底是何人炼制的此药?神奇,太神奇了!”

景阳没理会疯疯癫癫的医者,眼见云瓷有了振奋之意,她道:“火烧西山,如今西山已成废墟,姜槐和宣贵妃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云瓷心神一晃紧咬牙关到底撑了下来,当机立断:“我与你同去。”

“不可!”

“放肆!在我面前也容你说不可?”云瓷一声厉喝,神色竟比外面肆虐的风雪还冷。

世代效忠棋道山的护道长老脸色微白,解释道:“称圣大典还未举行,四海论道会还未举办,棋圣怎可一走了之?”

“一切,等我把人救回来再说。”

“可……”

“再说半字你就滚下山去!”

年轻棋圣发起火来,教人不寒而栗。

景阳搓了搓胳膊倒立起来的汗毛,心里道了声果然。

她初见云瓷,便被震撼,惊觉此人有成为王者的潜能,四海竞道,一朝称圣,阿瓷这身气势,真是遮都遮不住了。

也无需再遮。

四海棋手眼睁睁看着柳云瓷身着星辰袍,头也不回离山,冷风吹过,东瀛浪人茫然问道:“棋…棋圣?”

元洗含笑:“对,那便是新一代的四海棋圣。”

“称圣大典呢?”

元洗脸色一僵:“延后。”

“论道会呢?”

“照样延后。”

众人大惊:“棋圣这是…跑了?”

赢了盛名拍拍衣袖就跑了?那谁来和他们坐而论道?

就在众人惊诧棋圣被个年轻小姑娘夺得时,抬头瞥见元洗前辈一头刺眼的银丝,那些不服顿时化作叹服——一朝竞道,能逼得前代棋圣一夕白头,谁还敢不服?

“前辈,那我们怎么办?”

元洗一脸慈爱地看着后生晚辈们:“等吧。”

为今之计,除了等,难道还有其他法子?

四海棋手等着棋圣归来坐而论道,世代效忠棋道山的众人等着新棋圣接管圣山。

一朝竞道,功成,身退。柳云瓷想一出是一出,逼得许多人没了主张。

护道长老恭敬地看向发丝雪白的元洗:“要发闻道帖吗?”

先有竞道,竞道功成,始有闻道,介时九州之人都可来棋道山一观棋圣风采,闻道帖上详细列明今朝竞道名次,帖出,便是新一代棋圣四海咸闻名列史书之时。

元洗没再犹豫:“广发闻道帖,最迟一月,棋圣必归。”

寻人而已,一个月,不论是生是死,足够了。

云瓷跟着景阳一路策马驰骋来到西山,下马之时,一口血喷出来面色再次衰颓三分。

景阳看着念儿,念儿慌张道:“公子说了,那药他只来得及炼制一颗,多得没有了,若吃药后仍有呕血之兆……就要…就要……”

“就要如何?”云瓷轻声问道。

念儿扑通跪倒在地:“公子说,若再有呕血之兆,小姐断不能劳心伤神,否则必有后患!”

而这后患具体是什么,景阳没问,她也不敢问。

如今她还得仰仗云瓷替她寻人,将新任四海棋圣从棋道山抢来,若棋圣在她这里有个好歹,棋道山必与皇室交恶,甚至四海棋道联盟都得和大禹国闹翻。

可她还有其他法子吗?

如今局势,已是退无可退!

云瓷冷眼看着早成废墟的西山:“无碍。”

西山雾薄,此处极冷,她闭眼站在那,想象着漫天火光汹涌而起时的壮烈,想象着姜槐被困其中的煎熬,腥甜梗在喉咙,她不动声色地咽下,道:“把人都喊过来,我有话要问。”

景阳巴不得有人来作主,急急忙忙召将领汇聚于此。

云瓷问了许多,事无巨细,问了将近半个时辰,她脑海闪过一道亮光:“阿兄救人前可持兵刃?”

副将当即道:“有!大将军兵刃断折,冲进西山前夺了属下的七星剑。”

“可找到剑痕?”

“剑痕?”副将以为这姑娘在开玩笑,西山都被烧成废墟了,哪还找得到剑痕?

连日寻人他们火气都很大,便想讽刺两句,却在看清她一身星辰袍时白了脸。

四海九州,唯一有资格穿星辰袍的……

他心口一颤,话到嘴边温声解释道:“剑痕难寻,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云瓷眸光锐利,自然没放过他眼睛一闪而过的轻蔑,前倨后恭,她没心思理会。

“阿兄内功强悍能于万丈深渊来去自如,我不信她闯不出火海,她所习武功精妙繁杂,我记得其中有套冰寒剑法,引到极致可驱烈火。剑痕难寻,用心找便是。剑气呼啸,纵有火海焚毁,不至于一道痕迹都难留下。”

她淡然抬眸,寒声道:“找。”

景阳应声道:“听到没有?速寻剑痕!”

大批人马被放出去,苦等三日,终于在黎明破晓前副将兴冲冲跑过来:“大人!殿下!找到了!我们顺着剑痕去寻,在西山找到一处隐秘寒潭!”

“那人呢?”

“人……”副将落寞道:“只找到纵横交错的冰寒剑痕,并未…并未找到人……”

似是早有预料,趁着景阳与诸将问话之际,云瓷轻轻喘息:“念儿,阿兄还留有其他药吗?”

念儿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哽咽道:“有……”

“给我。”她摊开掌心,眼里掀起不容置疑的坚决。

“可是公子说了…这药……”

“给我!”

“是……”

红色小药丸被喂进嘴里,云瓷闭目凝神,过了半晌,血气被压制,她扬声道:“烦请带我去寒潭之地,我有办法找到人!”

西山寒潭,至为隐蔽,若非掘地三尺,根本无从窥见。

阴寒之气从水面冒上来,此处荒芜寒凉,竟是一处死地。

云瓷视线紧盯着石壁,直到她从石壁寻到用剑刃划出的星星,她的眼里终于有了笑。

星星右边有一道垂直朝下的箭头,不用心看很容易错过。

云瓷笃定道:“寒潭之下必有生门,阿兄在下面。”

她这话来得太快,也太匪夷所思。众人漫山遍野寻不到人影,她只看了几眼就能断定,委实教人欣喜又挫败。

景阳不辞辛苦不畏艰难地把人从棋道山带到这,不就是为了等她这句话吗?如今等到了,她登时狂喜:“来人!去寒潭下面找!”

云瓷含笑垂眸,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不论何时阿兄都不会教她绝望。阿兄不会抛下她,但遇生死危机,总会给她留一处希望。

她们自幼便是如此,融入骨子的了解和情分。一滴泪迅速从眼角流下,没等人发现就被她悄然抹去。

深入寒潭的士兵冒出头,惊喜道:“大人说得对!下面确有生路!”

章节目录 082

雪谷, 篝火燃得正旺。

姜槐从睡梦惊醒,急忙去看躺在狼皮的女人。

宣陵两日前醒过一次,而后合上眼昏睡至今,此时她的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浑身发抖,甚为怜人地蜷缩在石床, 嘴里嘟囔着姜槐听不懂的话。

“怎么又烧起来了?”姜槐解了衣衫搭在她腹部, 绕着山洞反复踱步,片刻, 终于下定决心取了长剑往外走。

雪谷的风凛冽刺骨, 踏出山洞, 姜槐没防备重咳一声,她一身单薄里衣,身姿笔挺,足尖轻点, 瞬息之间人已飞到极远处。

“斩泽草、长芦根茎、三色雪莲……”雪谷深处, 姜槐拄剑而立,拧眉道:“还差一味药。”

她再次遁出很远,扑面而来的寒风激得她再次重咳,唇边隐隐漫过一道血痕, 顾不得调息, 她提起一口气纵身运剑削去长在陡峭山崖的一截冬笋,及至笋芽到手,她开心地露出笑:“有救了。”

踏出两步, 丹田忽的刺痛,姜槐眉眼霎时显出一抹不耐烦,握剑的手越发用力:“忍着!”

雪谷空荡,亦不知她这话是在对谁说。

内力不停运转,等她身如鬼魅地飞回去,雪地之上骇然遍布群狼爪印。

雪狼成群,洞内篝火眼看要燃尽,头狼呲牙朝山洞唯一的活物靠近。

下一刻,剑光纵横而来,姜槐神情阴郁,剑花轻挽将战火引至洞外,开启另一场血屠。

狼嚎不断,宣陵艰难地睁开眼——少年狠厉,斩狼头于剑下,朝她大步走来。

血腥味飘入鼻尖,她猛地呕出胆汁,只觉眼前的姜槐杀气狂涌到了骇人地步。

“醒了?”姜槐音色冷淡。

“醒了。”宣陵不放心道:“怎么穿这么少?”

她的指尖眼看要碰到姜槐衣领,被无情避开。姜槐倒退两步,神情肃然:“别碰我。”

那些冷寒齐齐从她齿缝迸出,宣陵微怔,脑子一片混乱。

“石桌上有烧好的水,自己去拿。我要制药,不准扰我。”

姜槐头也不回寻了偏僻角落,不过半刻钟,四种药材在她手里神奇地化为一管药剂,她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宣陵身边:“喝了它。”

宣陵撑着发烫的身子,依言而行。喝过药后,再次陷入昏睡。

西山大火,姜槐拼了性命才带她逃离生天,此刻对着宣陵,态度竟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盘腿坐下,横剑在膝,内力运行三个周天后,快速起身往洞口筹谋。

雪色薄衣,锐利轻狂,与此间天地尽显格格不入。

西山寒潭,听到士兵回禀,众人颇有种峰回路转的轻松感——有生路就好。

兵将们看着云瓷的目光充满敬畏,副将主动请缨:“属下愿往寒潭救人!”

“不必了。”云瓷折身看向念儿。

念儿被她看得倒退两步:“这次真没药了!”

云瓷不言不语望着她。

念儿抵不住压力再次败下阵来,咬咬牙将药递过去:“最后一粒了,公子料定棋道山风冷,此药可缓寒气侵体,小姐……这真的是最后一粒了!再这样下去,神仙都难救!”

云瓷取出药丸,漫声笑道:“阿兄当真心细如发,未雨绸缪。”

吞下药,她拒了众人好意,看了眼景阳,歉疚道:“非我胡闹,不亲眼见一见阿兄,我心难安。”

景阳坚定道:“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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