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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雕玉琢的婴儿睁着漂亮的眼睛,自顾冲她笑开,她一笑,‘妇人’的心都要化了。

苏簌簌爱怜地贴近她的额头:“阿颂,不要怕,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娘的孩子了。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她的右手边放着新鲜羊奶,执了银勺慢条斯理的投喂那丝毫不怕生的婴孩。

苍穹山也好,皇室也罢,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做都做了,她不介意破釜沉舟要一个强求。

阿槐被那女人带走了,但她心里和明镜似的。阿颂在这,她迟早会找过来。

苏簌簌唇边含笑,那笑容太暖,和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有着截然相反的意味。

小孩的舌尖从她指尖舔过,苏簌簌眼神微变,万般柔情凝在眸光。

她笑:“阿颂,以后你可要记住,这辈子都不要轻易撩拨别人,你若爱一人,就要坚定的、不顾一切的爱她一生。千万不要学你母亲,明明答应了,到头来反而要反悔。”

她说着说着,音色渐沉,带了些许喑哑:“你母亲不爱我,她眼里心里都被另外一个人填满,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还想试试,万一呢?十步之遥,我走九步,万一……万一能逼她迈出一步呢?”

苏簌簌眼睛微眨,那些泪意泯灭在眼眶,她笑得开怀,“我信阿槐,你是她的骨肉,我信她会拼尽全力的来到我面前。在此之前,我要做的就是拼命护住你,阿颂,再喝两口,咱们又要走了。”

婴儿无辜纯粹的眸子闪烁着星光,小手抬起胡乱摸着那人的脸,奶香奶香的漂亮孩子最惹人怜爱,不过几日,初生时皱着的眉眼已经渐渐舒展开。

苏簌簌握着她不安分的小软手,眼泪落下,她隐忍道:“阿颂,娘会保护你的。我会把你当做我亲生的孩儿看待,阿颂,等你长大后不要怪我好不好?不要怪我强硬地逼你们母女生离。”

未尽的话梗在喉咙,小阿颂困倦地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看得人满心柔软。

想到她的生母,苏簌簌笑容微敛,裹紧襁褓,一声不吭地自茅屋离开。

天地之大,那层苍老充满褶皱的面皮被她无情地弃在地上,踏出门,又是一张新颜。

天边星辰辗转亮起。

不知名的地方,苍穹山使者合力施展星引术,不消三刻钟,为首那人疲惫地松口气,死死盯着星盘,眼睛重新亮起光芒:“找到了!在那!”

章节目录 152

北绵山, 依山傍水, 风景秀丽。长风裹着冷意扫荡过山峦, 通体雪白的豹子慢慢在山林里睁开眼, 腿脚站稳, 伺机寻觅可吞食的猎物。

合欢道主称道之地, 金色的牌匾高高挂起, 侍女穿行过走廊,心里惴惴。道主守在那扇门内,已经快三日了。

房门内熏香燃起,软榻之上, 姜槐着了薄衣双眼紧闭, 似陷在噩梦中无法挣脱。

一身红衣的女子眼里漾开笑,其实哪里是陷在噩梦无法挣脱, 枝弦望着放在小桌的瓷碗, 碗里本来盛着药水, 今却一滴未剩,去哪里了呢?

她抽出锦帕轻轻为睡梦里的女子擦拭唇角,柔声道:“阿星, 就让我们重新开始, 好吗?”

曾几何时, 星沉谷师姐妹众多, 唯有阿星与她最为亲密。

曾几何时,为了讨她欢心,阿星也做过许多。为她扎漂亮的灯笼, 为她制作精美的竖笛,为她作画,教她观星。姐妹之情,不比任何人少,甚至更多。

直到那日。

直到即将离谷,心底情意再也压不住的那日。

直到她对着阿星施展出移魂大法,直到阿星眼里的温情破碎,道子继任大典,正邪有了区分,阿星态度果决,容不得她不服。

可世事变幻,沧海沧田,得不到她的心,她怎么甘心呢?

所以她来了。

所以她越过生死越过时间和空间的束缚追来了。

追来的人有很多,但只有她,只有她枝弦,是一心一意想要护着她。不管她是阿星,还是大禹国的皇,在她心里,这都是她爱而不得满身灵气的师妹。

“缠魂草加上离梦花捣碎的汁,阿星,不要怪我,尘埃落定后,你就可以醒来了。到时候,你忘记柳云瓷,和我在一起,山高水长,我用余生陪你。我把我所有的,都给你。”

温声细语,含了诉不尽的情意,枝弦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她甚至觉得阿星闭着眼乖乖巧巧躺在榻上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好。

翻遍了记忆,如此安静柔弱的阿星,委实不多见。

阿星尚未成为道子时,她风流肆意里带了时有时无的邪气,她是快意的,自由地天地都不可束缚。

可阿星又是可怜的,在她执道最风光的第十年,她的心被至亲硬生生挖去,那些人是如何小心翼翼百般呵护地成就了她,又是如何残忍肆虐地摧毁了她。

这一世,枝弦不想教她背负太多。有时候清醒意味着残忍,不如糊涂。

坐在榻沿,指腹描摹着她的眉眼,枝弦从来都是知道这人有着一张好看的脸,望着眼前之人,她笑容透着温婉,虔诚地不像一道之主,倒像是最为忠心的信徒。

她温柔,也诚恳。

“你要听话,阿星。那些人,那些事,忘记柳云瓷,忘记星沉谷的所有,就我和你,咱们重新开始。”

“阿星,这是作为师姐,作为爱你的人,我不管不顾双手为你捧来的机会。你不要反抗,不要任性,行吗?就让那些伤害彻底离你远去,从今往后,我用性命来守护你。你就听我的,忘记那些。”

她顿了顿,回眸吩咐道:“去将最后一碗汤汁取来。”

侍女倒退而出。

枝弦笑了笑,手抚过姜槐精致的锁骨,她的指尖轻挑,望见那一片细腻雪白,神色不由得生出迷离,一时竟不敢多看。

“过量的缠魂草和离梦花汁能混淆人的记忆,致人昏迷不醒。那些复杂晦涩的熬制之法还是你教我的,阿星,你说,这算不算命运使然?你教会了我,我为你重塑新生。”

漫着香气的药汁很快被端来,侍女轻手轻脚退去,犹不忘将门掩好。

“阿星,不要教我失望,不要再拒绝我了。”枝弦深呼一口气,按住轻轻发颤的手,五指聚拢而后松开,缓慢而坚定地握住汤勺,她眼里泛开温柔,笑起来也很温柔,举手投足有着说不出的庄重。

挽留一个人有千万种办法,而最为无奈的一种,不外乎重新开始。

推翻所有的不可能,在爱与怨之间劈出一条生路。这就是枝弦所有的突破口。

她将人从辰月手上抢来,将人从深宫抢来,为的,不外乎是寻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

寻常人饮过一口药汁就会忘却前尘,但阿星不同。阿星不仅是天地道子,她本身便很强,强到教人胆寒的地步。若她保持清醒,这算计如何也临不到她身。

可她此刻被药所控,被混淆的记忆所控,她闭着眼睛,十二分的乖巧。

枝弦再无后顾之忧。

这已经是她投喂过的第五碗药了。

是□□凡胎能承受的极限。

这一碗下去,前尘都会被毁,迎来的,是她为阿星悉心编织的过往。她会取代柳云瓷,成为她一生所爱。

这很卑鄙,枝弦唇角扬起,但她不外乎。

一勺又一勺的药汁被喂进去,她动作熟稔的为她擦去唇边溢出的水渍,笑得天真而烂漫,柔情又危险。

爱上一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人,本身就是一种残忍。她能做的,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的手沉稳有力,衣袖轻卷,露出细白的皓腕:“阿星,前世今生,只有我,最爱你。只有我……”

混乱的记忆,看不清的人脸,姜槐行走在混沌天地,她的脚下有雪,身旁有风,寒冷从她身体穿过,她茫茫然地往前走,却不知等在尽头的是什么。

“阿星?”

“阿星!”

容颜姣好的少女赤着脚站在冰天雪地,她的脚腕悬着小巧的铃铛,眼里凝着璀璨笑意,长发扬起,伴着风雪,柔媚而凛冽。

“阿星?阿星等等我嘛。”

少女拉着她的衣袖,姜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是谁?”

“我啊,我是枝弦,你可以喊我师姐。”

“师姐?”

“是啊,你自幼养在我家,拜我爹爹为师学习武艺,我比你年长两岁,当然要喊我师姐啊。”

“阿星?那阿星又是谁?”

“阿星就是你啊。你怎么忘了呢?你还记得什么,用我讲给你听吗?”

姜槐愣在那,呆呆地望着她,半晌才道:“好、好啊。”

枝弦歪头冲她浅笑:“介意我拉着你的手吗?”

介意吗?姜槐眨眨眼,隐约觉得不该,会有人不开心。那不开心的又是谁呢?

手刚要缩回衣袖,就被人握紧。

枝弦固执道:“你我自幼指腹为婚,我早晚是要嫁给你的,难道还不能牵你的手吗?”

“嫁给我?”姜槐挣扎的手慢慢止了动静:“你要嫁给我?”

“不错。我要嫁给你,而你要娶我,你这辈子,只能娶我。阿星,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可我……”

“什么?”

姜槐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可我,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你又在胡说什么?”铃铛声自梦境里响起,少女退开两步,倔强认真道:“阿星,我才是你要娶的妻。你看清楚,你的未婚妻,是我。我是枝弦,是你最爱的师姐。”

最爱……

药汁见底,枝弦紧紧拉着她的手,那些碎碎念停在唇边,感受到手心的颤动,她紧张地屏住呼吸,榻上的女子长发散开,清澈的眼睛渐渐睁开,有着动人心魄的明净闪亮。

“阿星!”

“师……师姐?”

“阿星,你终于醒了!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好怕啊!”枝弦眷恋地拥着她,脸贴在她柔软的胸膛,感受着那熟悉的心跳,她的唇畔微扬,笑得很好看。

姜槐浑浑噩噩地僵在那,身体下意识绷紧,想要推开,却无从着力,她喃喃自语:“担、担心我?”

“是啊,阿星,爹没了,你我相依为命一起长大,你若有个好歹,教我怎么活?”

娇柔的口吻,绵软的语调,包括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姜槐怔在那,觉得似曾相识。

“你、你真是我师姐?你我,相依为命?”

枝弦甜腻的埋在她怀里:“怎么?做了那些羞人的事,你还想不认账?”

“什、什么?”姜槐惊得想退,被人死死揽了腰肢。

“你偷亲了我,还想逃吗?左右…左右你是要娶我的,阿星,我不介意的……”

随着她一声声缠绵悱恻的话语,混乱的思维慢慢有了一条线,顺着那条线,姜槐的记忆被纠正,她似乎相信了这个说法。

“你能先放开我吗?”

枝弦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她怀里出来,娇嗔道:“怎么?你还要和我避嫌?”

避嫌?

姜槐身子微震,记忆深处,仿佛的确有那样一个人不需要避嫌。她迟疑地摇摇头:“若…若是你,那就无需避嫌。”

枝弦开心地笑了。

若有人在场,定然觉得稀奇,堂堂合欢道主,心狠手辣的角色,竟有着小女儿的娇羞,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像极了一个人。

“阿星,抱抱我,好不好?”

姜槐手指微动,刚要说好,身体本能的抗拒教她轻轻拧了眉。

“怎么?不行吗?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抱抱我,也让你觉得为难了吗?”

“不,没有。不、不为难。”姜槐手臂轻抬,轻轻地搭在她腰肢。

枝弦满意地仰起头,轻声道:“那你…再亲亲我?”

盯着那水润的红唇,姜槐陡然陷入更深的迷茫之中,自她醒来,好像一切都变了。至于哪里变了,原本是什么样子,她却想不起来。猛地听到师姐的请求,她第一反应不是羞涩,竟是荒唐。

这是什么荒唐的邀请啊。

细长的指轻抚眉心,看她为难故意不动,枝弦循循善诱:“你与我,不是惯来如此吗?我们自幼一起长大,爹爹将我许配给你,你爱我至深,天地之大,只有我能走进你心里,亲一亲又如何了?阿星,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那张柔美的脸,姜槐不由自主地望向敞开的窗子,闻着空气里残存的药香,她的睫毛轻眨,心弦微颤。

枝弦敢喂她喝药,就不怕她识破。

房间窗明几净,有风自由自在地穿梭其中,不等姜槐想明白,那些仅存的药香也彻底散在风中。如流水,抓不住,斩不断。

她捂着心口,轻轻摇头,她看着枝弦,一字一句道:“你与我,惯来如此吗?”

枝弦挽着她的手,温温柔柔道:“是啊,阿星,你…不爱我了吗?”

爱?

姜槐头疼欲裂。

她捂着头,难受地蹙了眉:“为何会这样?我这是怎么了?”

“阿星,你要做负心薄幸之人吗?”枝弦自然晓得她是怎么了,可她不能说。她霸道强硬的替她洗脑,而那些被混淆的记忆,大半都不会回来了。

从今往后,她会替代柳云瓷,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会得到阿星,会和她携手到白头。

此刻她慌张地揽着她的双肩:“阿星,不要怕,过一会,再过一会就好了。”

这话的确没错。

一刻钟后,头疼症状减轻,姜槐额头渗出层薄汗,枝弦取了锦帕轻轻为她擦拭,犹不忘提醒道:“阿星,再过两日,便是你我成婚的大喜日子,你…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她娇羞垂眸,看得姜槐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总觉得古怪。

可对方眼里的真情骗不了人。

“要成婚了吗?”

“嗯呀,阿星,你开心吗?”

开心?姜槐眼神空洞,不,她不开心。她一点也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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