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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笑着说的, 可话里的冷意迫使在场诸位齐齐打了个寒颤。

王大小姐回过神来, 恼羞成怒:“动了你又如何, 你动不得吗?别以为得了殿下几句夸奖就敢在本小姐面前逞威,今日, 我就教教你,何为礼数!”

云瓷一只手摸向腰间,不等她有进一步动作, 稚嫩惊惶的声音平地乍起:“你们在做什么?!”

不远处, 身着粉色裙衫的女孩子提着裙角跑过来,看了眼王大小姐,又看看冷漠淡然的云瓷,赶紧道:“阿瓷姐姐, 过会该你讲学了,社钟敲响后再进学堂是要挨罚的,快跟我走!”

箭拔弩张的氛围倏地被打散, 女孩子个子小小的,两条腿生得倒不短,跑起来快得王知礼的人根本没法追。

再者说了,在社里不顾仪表狂奔, 哪是世家女应有的体统?

土包子。

王大小姐暗骂一声。

想要教训的人跑了,顾忌着社规她不想闹得太过分, 社里公开讲学, 介时会来很多人旁听, 真要迟到, 脸面就丢光了。

王知礼暗道:暂且放过云瓷,反正那画师她一定要弄到手。

家里为她提前看好一门婚事,对方她也看得上眼,想趁他生辰偷偷送幅肖像,画师都找好了,可自打那日见了云瓷报名递来的画,一下子就被吸引——妙笔丹青,活灵活现,画得比本人还好看。

云瓷待人疏离冷淡,不及画像明媚娇俏,可见为她作画之人定与她熟稔。王大小姐自问礼贤下士,没想到对方一点情面都不给,如何能忍?

想到讲学日未婚夫也会来,她不敢耽延,加快步伐领着人往大学堂走。

离学堂还有段距离,小女孩捂着领口好一顿喘息,待气息平定后怯生生问道:“阿瓷姐姐,你怎么她了?

“没怎么她啊。”云瓷整敛衣袖,冲她温和的笑了笑:“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阿瓷姐姐喊我西蝉便好。”

“西蝉。”云瓷问道:“那些人,你不怕吗?”

“怕。可我不想见到阿瓷姐姐被欺负,王大小姐手段凶残,得罪了她没好果子吃,阿瓷姐姐,你要小心呀。”

小女孩看起来就是个胆小的,她肯出言提醒,云瓷欣慰的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她奈何不了我,再说了,有殿下主持大局,她一个御史千金,哪来那么大气焰?”

“可殿下并不常来啊。殿下不常来,社里有时候也会乱的。”西蝉神情黯淡下去,似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云瓷眸光轻转,声音越发温柔,俯身问道:“她们…欺负你来着?”

西蝉脸色一白,快要哭出来,“她们…她们拿了蛇放我包里!”

这样啊。

云瓷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小女孩吓得哭哭啼啼无助可怜的画面,淡笑:“那你以后跟着我,我罩着你怎么样?”

“我可以吗?”西蝉忍着泪意问道。

“你救我不就是为了让我替你撑腰吗?以后你跟我混,我给你撑腰。”云瓷一番话说的斩钉截铁,“怎么,你不敢吗?还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蝉衣不由自主揪着云瓷衣角,弱弱道:“那阿瓷姐姐,你一定要为我撑腰啊……”

“放心。”

云瓷轻易不与人许诺,她说要为小女孩撑腰,便打定了主意护她。

两人赶在社钟敲响前踏入大学堂,临近开讲,学堂坐满人。云瓷觉得新奇,来到红妆社,这已然不是她第一次感到稀奇了。

红妆社每三天一次小讲,七天一次大讲,社员轮流制。有人在学堂一战扬名,有人失了颜面越挫越勇。来到红妆社,每人抱着不同目的,四四方方大学堂,俨然浓缩的名利场,无人能够独善其身。

她想强大起来。

她要名,要声名显赫,四海咸闻。

红妆社开讲日,接受天下学子前来旁听,然能踏进这四方学堂的,哪个不是禹州城小有名气的?

景阳也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暗暗为云瓷捏把汗。

“先生,要开始了。”侍女前来回禀,云瓷点头示意。

纯白色绣着花鸟鱼虫的三面屏风缓缓竖起来,遮挡台下所有人的视线。

她一身女子款式的浅色儒衣,从容优雅的踏上讲台,开始脚下征程的第一步。

稍顷,一道清冷女声徐徐从屏风内流出。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素来是大学堂授课的规矩。

新手初登讲台免不了被挑剔,可今日,便是最爱挑刺的老夫子都被她声线吸引,下意识聆听。

隔着三面屏风,云瓷沉浸在书海。以前她习惯了一个人在书房钻研学问,阿兄上战场后,那些年的日日夜夜,她也是一个人慢慢看遍家中藏书,到如今,已经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禹国不设女子科举,考场向来是男人的天下,未曾经历过检验就连她也不知自己学了多少。只阿兄偶尔赞叹一句,阿瓷,有状元之才。

第一次面对许多人,她其实有些紧张。哪怕台下诸人看不到她的样子,可声音总能听得一清二楚。来之前她做好被挑剔的准备,也想好该如何不失礼的坦然应对。她想了很多,在手掀开教案的那刻,天地忽静。

她想到了阿兄,想到了她们的未来。

以云瓷的身份,要想名正言顺嫁入将军府做阿兄正妻,她就不能一直是妹妹,更不能,一直是那个躲在阿兄背后的小姑娘。她要闯出一片天地,哪怕不为阿兄,为这些年寒窗苦读的自己。

云瓷调整呼吸,瞬间进入忘我状态。台上台下,有学生提出疑问,不需多想,她开口便答,条理分明,学识出众,教人到了惊叹的地步。

景阳坐在台下,缓缓露出笑容。

她就知道,云瓷身上蕴藏着无尽潜能,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成为凌驾高处的强者。看到云瓷,她下意识想到宫里那位宣贵妃,想到宣贵妃,景阳的心蓦地生出淡淡寒意——那真是个可怕到极致的女人啊。

散了早朝,姜槐与同僚分别,回府匆匆换下官袍,着了锦衣往红妆社赶。大学堂授课两个时辰,此时去还能听到小阿瓷讲学。

红妆社内,大学堂课堂氛围极好。

姜槐悄无声息的在座位坐下,她选的位置可能不是最近,却是云瓷抬头一眼就能看到的。

隔着屏风,听着小姑娘字字珠玑,养大的孩子做先生了,姜槐心里自豪的同时颇有几分感慨。

她听得认真,坐姿端正,背脊挺直,看起来就是标准好学生的模样,一边听,还不忘随手做笔记。

阿瓷学识好,不是说说而已。

同样做笔记的不止姜槐一人,她身侧,穿着青袍的削瘦女子、以及听得兴致盎然的景阳殿下,手上都没闲着。

入大学堂后禁止交谈的,更不准左右环顾。试问,有皇帝的嫡公主坐镇,谁敢交头接耳?

一堂大课平稳刺激的度过。

平稳,是坐在讲台的先生声音四平八稳颇有种神仙教诲凡人的庄重。

刺激,在于从今天起,禹州城又多了位才华横溢羡煞男儿的才女。授课水准隐隐与敬儒书院的三大夫子不相上下。一堂大课下来,令人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大禹国慕风流,是以社钟敲响三下,结束时底下的人舍不得走,脚下生根地等着。红妆社有如此授课水准的先生,除了前年被钦点女状元的青敖,还没见过第二人。

侍女有条不紊撤下屏风,柔光照进来,云瓷捏了捏指尖,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眼。

出于不自在,她神情愈发清冷。然后,抬眸,一眼望见了冲她微笑的姜槐,所有的不自在都成了自在。

云瓷不禁莞尔,“阿兄?”

声音喃喃,轻浅如云烟。

大学堂人多眼杂,多数人没听到她这声轻唤。云瓷迫不及待想和阿兄说说话,走出几步,被人拦了下来。

王知礼与未婚夫并肩而立,笑得不怀好意:“阿瓷妹妹答应借我画师一事,这会总该兑现了吧?今你身居三尺高台,教书育人,岂可言而无信?”

景阳脸色微沉,王家小姐搞什么名堂?

她许久不来社里,社团盘根错节的势力网一时半会没法一一斩断,便放任自流,由得她们去争。只是不知,王知礼到底哪来的胆子敢动云瓷?景阳心下冷笑。

此事,不外乎王大小姐看不惯某人春风得意一战成名,众目睽睽下,她不信云瓷敢拒她第二次!

世人要脸,她拿信义相迫,不信云瓷不肯就范。

大学堂的人几乎一个没走,待看到先生真颜后,更不想走了!

没顺利接到妹妹,姜槐心情不是太好,按在白玉腰带的指节下意识屈起,有节奏的敲了两下,所有情绪如潮水退却,她看着挡在前方的人群,不知阿瓷那里发生何事,想了想,抬腿上前。

云瓷根本不惧王知礼骤然发难,一声冷笑:“王小姐,你是出门没带脑子还是方才课上没睡醒?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现在退开,看在我心情甚好的份上,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言辞可谓犀利。

文人士子最讲究斯文,逼急了,也最不讲究斯文。

骂起人来能逼人去死,想要怼谁,更是简单直接从不拐弯抹角。

此番言论和她之前温婉端庄的形象大相径庭,锐利里透着股子磊落,看起来是真得不怕事。

年轻子弟眼睛都看亮了:禹州城,何时多了个如此妙人?

“放肆!你就是这般态度对待同袍吗?!”王知礼一脸受伤的退后两步,好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云瓷血口喷人的冷漠面孔。

姜槐脚步停稳,便听阿瓷淡声道:“何必自取其辱?西蝉,你告诉大家,我究竟有没有应她借画师一事。”

画师?

姜槐心思翻转,登时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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