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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幽深的眼睛闪过一抹狠毒:“你为何要和楼里过不去?”

姜槐盯着鞋尖懒得说话, 她的神情微冷, 眉梢透着厌恶和深深地烦躁, 手搭在腰间佩剑的剑柄,嘲讽的扬唇, 没说一个字,却好似将所有打脸的话说尽了。

春之楼陷入诡异的死寂中,所有人都晓得, 今日, 无法善了。

砰!

又是一具被砸烂在歌台的红木大箱子,银子如流水淌开,从歌台滚落在地,骨碌碌滚到男人腿边。

有吞咽口水的声音隐隐传来, 也有人暗暗长吸一口冷气。什么叫做挑衅,今儿个见识了。

苏簌簌在男人暴跳如雷的怒吼里动容地弯了唇角,她忽然想肆意大笑。

想起十三岁第一次踏上象征四景楼荣耀的歌台, 她不肯以歌舞取悦权贵,被楼里掌事用布满倒刺的软鞭打得皮开肉绽,她咬着牙不肯屈服,被扒得仅剩一层里衣, 她有傲气,也有怨气, 最后奄奄一息倒在歌台, 像被驯服的野马, 被迫成为世人眼里的玩物。

那时候那些人在做什么呢?

他们在笑, 在感叹从今起,四景楼又有金字招牌了。

她不想当招牌,宁死也不肯受这样的侮辱!可她死得了吗?为保住清白身子,她咬牙蛰伏。

没人能想到她会走到今天,更没人敢相信,她会隐忍不发的吞下血泪,选在此时发难!

男人朝她投来嗜杀的眸光,作为回馈,簌簌轻蔑地冲他笑了笑。

十八岁那年他骗自己走上琴台,当着众目睽睽折断她一根根傲骨。人人只道四景楼花魁一曲流离动天下,谁晓得,她唱的是埋藏多年的苦。

身若浮萍,流离失所。她本有爹娘,本会有幸福美满的家。可这些人毁了它!她苟延残喘活到今日,凭着美貌入了世人眼,隔着耀眼的繁华,真真正正看到了何为人面兽心。

长剑出鞘!

清越的剑吟回荡在耳,姜槐不知何时跃上歌台,在男人嘶吼声中一剑斩下!而后身子倒退出去,眼睁睁看着象征四景楼荣耀的歌台在不堪重负中轰然倒塌。

“找死!!!”男人怒吼,局势失控,四景楼杀机顿起!

苏簌簌笑中带泪的丢了琴从楼上跑下来,她不要了,她什么也不要了,她只要阿槐,她要和阿槐站在一起!

曾经的噩梦被撕碎,黑暗里照进来光。那些压抑痛哭怨愤挣扎的声音在歌台轰隆隆的倾垮下支离破碎。

她主动把手交给自己的心上人,她想跟她走,无论去哪。唇角扬起纯真的笑,却在下一刻凝固冰冷——阿槐,会救她,会护她,独独不会想要她。

“三十万白银悉数奉上,卖身契呢?给我。”姜槐伸出手。

四景楼森然入骨,跑来看热闹的纨绔瞪圆了眼没想到看了这么出大热闹。

歌台说倒就倒了?

堪比帅旗的歌台就这样倒了?四景楼背后靠山会不会气得杀出来啊!

人声混乱,一片嘈杂,姜槐音色平稳:“卖身契,给我啊。”

“卖身契?卖你娘的脑袋!三十万两?做梦!老子要三千万两!她想出楼,好啊,脱了衣服跪行出去!”

局势呈一边倒趋势,四景楼人多势众,姜槐身边的随从纷纷亮了刀子。

男人怒不可谒,根本分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下一刻,姜槐举剑,眸光肆虐如火:“很好。”

顷刻间,四景楼轰然大乱!

硝烟直上九重天,房顶快被剑气掀翻,围观这场大戏的人们死死憋着恐慌,不敢大声吼叫,更不敢乱跑。混战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锦绣繁华的春之楼,眨眼毁于一旦,满屋狼籍,血迹斑斑。

簌簌掏出帕子细心的姜槐擦汗,心疼道:“不打了,挺解气的。”

姜槐冲她呲着一口小白牙:“好。”

收剑入鞘,身边那些随从也跟着收刀。薄薄的卖身契在她指尖碎散成雪花,姜槐敛眉,牵着簌簌的手就要离开。

潜伏在春之楼的天罗地网眼看就要罩下,苏簌簌倏地回头,浅笑:“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男人筋脉被挑断,面如金纸,呕出一口血,目眦欲裂:“他是谁?!”

苏簌簌与有荣焉:“姜槐,我的最爱。”

姜槐?

姜槐?!

平地起惊雷,杀机一瞬退去。

男人血衣狼狈,冷汗直流:“二品延西大将军、兵部侍郎、朝堂新贵——姜槐,姜无愧?”

满城风雨,自此时起。

出了春之楼大门,姜槐带着苏簌簌信步来到南山。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蓝天白云下,静谧祥和。姜槐微微蹙眉:“簌簌,你不该那样说。”

“说什么?说你是我爱的人吗?”簌簌坐在石阶抬眼看云卷云舒,她道:“我有说错吗?哪怕你不喜欢我,并不能强迫我不喜欢你啊。阿槐,你何时也不讲道理了?”

姜槐将腰间佩剑取下搁在一旁的山石,风吹动她的锦袍,眸光里存的叹息柔软,很难将她与前一刻在春之楼以势压人的少年将军联想在一处。

“你可以喜欢我,但是簌簌,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在春之楼当着众人的面说你爱我,簌簌,你不要自己的名声了么?”

簌簌好笑的看着她:“区区花魁,能有多干净的名声?怎么,阿槐,你不愿用你大将军的权势护着我么?我离了四景楼,不再是那个艳名满天下的苏簌簌,无权无势,再多钱财傍身亦无用。你也看到了,我有财,有色,怀璧其罪。”

“我会护着你。”姜槐想要说什么,最后将喉咙里的话咽下。她与簌簌,谁也无法劝说对方,骨子里都是固执之人。

“走吧,我为你安置好广屋,你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阿槐,你知道金屋藏娇吗?”

姜槐驻足,转身无辜的看着她:“簌簌,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别走,我不调戏你便是。”

苏簌簌眉眼弯弯:“咱们当一辈子知己也很好。”她眼里忽然有了泪,问道:“阿槐,你负了我,你认吗?”

“我认,你说什么我都认。”

“你真好欺负啊,你那么聪明,就听不出我说这些是故意要你心生愧疚?”

姜槐眸光微暗:“那我也认。因为你是簌簌。”

所有的伪装被撕开,苏簌簌不再笑了,她的眼圈迅速变得通红,像陡然变身的兔子精,担忧道:“阿槐,你这样子不行的,你不知勾栏女子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么?尤其是我,对我,你若心软,八成要吃亏的。”

风里混合着桂花香,山脚下大片的桂树林,偶尔能看到呆头呆脑的梅花鹿快速跑过,置身山野,姜槐心绪放松,在听到这句话后认真的想了想,笑:“我不介意吃亏。”

“可你不该狠心和我一刀两断吗!为何还要对我那么好?”苏簌簌脑子里的那根弦猝然崩溃:“阿槐,你该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啊……”

“可我舍不得。”姜槐低声道:“我很珍惜你,簌簌,我生性冷漠,给不了你爱情,我把友情给你好不好?我们当一辈子好朋友,这样,不好过有一天你因我遍体鳞伤吗?”

“我不怕遍体鳞伤!”

这话从她嘴里吼出来,山风为之一静。苏簌簌从背后抱着她:“阿槐,我不怕遍体鳞伤,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簌簌,我能给的就这么多。”

此刻的姜槐冷漠决然,骨髓里迸发出的冷傲有着彻骨的寒。她像变了一个人,冷得苏簌簌不敢认——这还是阳光开朗温柔如水的阿槐吗?

姜槐努力克制着灵魂深处无声的喧嚣咆哮,她睁着一双渐渐被染红的眸,一字一句道:“簌簌,你别逼我。”

“那云瓷呢?你给我友情,你给她什么?她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忍了许久苏簌簌终于问出这句话,阿槐的眼神,好冷……

“命。”姜槐开口道:“阿瓷,是我的命。”

命啊。苏簌簌苦笑着倒退两步,身子微微踉跄险些就这么倒下去。

姜槐一声不吭坐到溪水旁,望着水面倒映着的那双眼睛,仿佛另一个自己要呼之欲出。她闭上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好一会,身后传来声响,苏簌簌走过来:“阿槐,我不难为你了。”

“嗯。”姜槐脸色略显苍白,她甚为疲惫的站起身,叹道:“走吧。”

夕阳映照半边天,禹州城热闹非凡。

“听说了没?四景楼艳绝天下的花魁名花有主了!”

“还敢把四景楼挂嘴边?四景楼都被砸了,吓得都闭门歇业了,知道砸四景楼的是谁吗?是姜槐!”

“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天,我是男人都受不了,什么叫英雄,这才是真英雄!三十万两白银砸上歌台,一剑逞威魑魅魍魉皆后退,堪称英雄救美的典范啊……”

茶楼内,书生聚头讨论近日发生的大事,说到劲头上,那人干脆一脚踏在长凳,眉飞色舞的即兴表演——

苏簌簌回头道: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四景楼楼主呕出一口血,喝问:他是谁?!

“你们猜怎么着?”白脸书生一脸骄傲,娘里娘气的挑眉轻笑:“姜槐,我的最爱。”

“好!说得好!姜槐,也是我们爱的人!”众人拍桌子大笑,少年意气风发,最是崇慕强者追求爱情的最好年纪。

禹州城人人皆谈姜槐,人人都爱姜槐,无论男女,都被姜槐二字蛊惑,浸在大禹国骨子里的风流如醇酒冒出来,只需一道细小口子,酒香从坛口溢出,沉醉不知归路。

将簌簌在别院安置好,姜槐独自走在人烟罕至的小路,放着康庄大路不走,她偏选了最难走的路线,走累了,便踏着轻功翻上屋顶,风吹动她的湛蓝发带,良久,才见她闷闷的舒出一口长气。

将军府近在眼前,姜槐揉揉脸,眼角绽开一抹笑,想到回家能见到阿瓷,心情忽然就好了许多。

这辈子,她不打算动情,那些痴人嘴上常说有情饮水饱,姜槐不一样,姜槐有云瓷就够了。有她的小姑娘,她才能像个正常人活着。

姜槐脚下渐渐变得轻快,迫不及待的想在下一刻见到想见的人。迈进府门,管家惊喜的迎过来:“将军,您总算回来了!”

“嗯?发生了什么事?”姜槐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水,足尖一转拐去内室换下家居常服,管家在门外吞吞吐吐道:“小姐等您有一阵子了。”

门立时被打开,姜槐眼皮子轻跳:“等我?”

不等管家回应,她快步往后院走去,踏进敛春院,一眼见到沐浴阳光怀抱白猫的云瓷,她笑:“阿瓷,找我有什么事?”

云瓷笑吟吟的看着她,竟有淡淡的风情妩媚徐徐流出:“阿兄近来身子可好?”

姜槐以为她关心自己,想着先前喝补汤的惨痛经历,赶紧点头,音色澄净:“好极了!”

“哦?”云瓷尾音上挑,眸光瞥向放在石桌的古籍,浅笑嫣然:“阿兄,这四字怎么念啊?不如,你来教教我?”

姜槐定睛一看:“咦?这不是寻……”

“寻什么?”云瓷笑容愈发灿烂。

“寻欢宝典……”

云瓷冷笑:“阿兄还真敢说出口?”

姜槐懵了:“你怎么发现的?”

“跟着猫溜进去的,本来要捉猫,谁成想捉了只色狼。”她顿了顿,“阿兄今日在春之楼威风尽显,表面斯文果敢,背地却……”

云瓷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颌,温声道:“背地却看一些不正经的杂书,阿兄,你还瞒了我什么?”

小姑娘指腹凉凉的,姜槐冲她咧嘴笑:“阿瓷,你这是在教训我吗?”她当即将《寻欢宝典》塞到云瓷怀里,大气道:“送给你,无需客气!”

“……”

云瓷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眼见某人得意洋洋丝毫不知悔改的模样,最后磨磨牙,忍无可忍:“阿兄!我是妹妹,不是弟弟啊!谁要这些东西?”

古籍被她失手丢出去,人跑得飞快。

待瞧不见小姑娘背影,姜槐如释重负地掏出锦帕擦拭额头浸出的冷汗:失策了,险些要受妹妹罚。俯身将厚重泛旧的古籍捡起来,得意勾唇:“哎呀,逃过一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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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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