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同源 二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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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的,去年四月?当时你在那里都发生过什么, 配合想想。”十音催促孟冬回忆, “隐私部分, 如果能确认对案情毫无影响, 可以暂时略去。”

被梁孟冬一凶:“我有什么隐私?”

“……”

“被抛弃算不算?算就有。还有被绿。”

“喂……”

四月份确实发生过一件事,当时梁孟冬被维尔兹堡一所音乐院校邀请前往任教,他非常郑重地考虑过。

那个城市气候四季分明, 安适静谧, 适合一人终老。

“一人?”

“不然呢?”

“这么说, 当时还没打算回来?”

“四月是没这个打算。”孟冬照实说。

某人失踪八年杳无音讯,在外也是客居, 在家也如客居, 他不知回国做什么?也有万念俱灰的时候。

梁孟冬拿着十音手机,琢磨了一下那些新闻,也有些奇怪:“还真是一起出来的,当时没总结。”

腱鞘炎那个时候不严重, 背伤算起来已经是前年冬天的事了, 几乎不为人知,却都在那个时间点, 伴着各类活动, 各种借位照开始爆炸。

当时正巧孟冬腱鞘微发, 那家医院向来以严谨著称, 结果那次来了个新人护士,不慎给他用错了药, 导致炎症加剧,影响演奏了。

“用错药的护士为什么不报案查?你真大意。”

“当时余队也不知在哪里不要命,谁替我想这些阴谋论?”

十音去查他的腕部,表面上当然什么都发现不了,心一阵阵疼得难受:“一天天就惹我哭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是没往那儿想,反正孤身一人在外,死活都是没人管的。”他还火上浇油,“也不在乎,她要真给我推一针安乐死……也没差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

“我怎么?彼此都是不怕死的人,惺惺相惜一下。”

“梁孟冬!”

“哼,就是时刻提醒你。”

“……”

腱鞘治疗那事,当时算是医疗事故。损失不小,短期之内影响很大,但专家表示,严重程度也不至到了断送职业生涯的地步。

孟冬的手价值惊人,经纪公司和保险公司联合向医院提出了索赔,院方自认理亏,处理事件的态度也还算不错,至于处理结果……孟冬没过问。

他很快就已经离了德国,跑去别处休假去了。

“你心可真大。”

“心小有用?手就好了?”

他无奈之下,想着干脆休养半年,将演出合约全线暂停。结果他一暂停合约,就有人借题发挥,说梁孟冬是被负.面新闻困扰,才被迫中止合约。那些新闻炒得就更如火如荼了。

所有的炒作时间线,仿佛都是相互呼应,像有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一切。

那时候练琴计划松了,孟冬的确每天出入酒吧。消息炸开后,当地经纪公司特意让邱比飞去管他,勒令他不许再公开喝酒。

他也不说忌口,就在家喝,偶尔去参加朋友的小型聚会,照样不断有文章可做。选择的对象他并不很熟,但很微妙,似乎都是那些私生活偏放纵的女孩,方便配图文话题。

“我当时也不理解,当地传媒,为什么死盯我一个伤病中的华人乐手?”

“你是去年八月回国的?按这个数量的变化,这些新闻在你回国之后,好像立马就收住了,像有个水阀似的,人为痕迹很重。我们可以让具体数据说话。”

十音致电队里的技术小吴,让他用爬虫工具抓取梁孟冬在外网上,去年各周呈现的正、负新闻条数。

十音又问:“八月前你一直在游山玩水,半退休状态,八月份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你说呢?分辨率真低,”他看着她,眉宇间平静无波,目光却露出少许愠色,“我还挺感激这腱鞘炎。”

十音先是一惊,眼眶热了:“真的为了我……”

他垂首凑过去,撇撇唇,又想咬她了:“小混蛋。”

小吴的分析图很快完成了,数据图表显示孟冬回国那周,负.面新闻数骤减,立刻就没有那么热烈了,有些明明很有爆点的新闻,也很快销声匿迹。

而正面新闻却维持在一个正常数量上,有三分之二是专业乐评,因为孟冬的归国,国内乐坛表达了惊喜,报道数反而增多,有上升趋势;剩余三分之一,是关于梁孟冬饮食结构、运动偏好的报导,这位音乐家在体魄方面的确显而易见的突出,因而引发了一些健身界的话题。

至于后期关于他和许西岭的国内炒作,倒并不算很爆,大概是邱比操作的,言辞也较褒义。这些新闻数都相对适度,属正常范围。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逼你回国?我发现了,除人为部分,大多数粉丝不在乎你的私生活,大部分是乐迷,只关注你的演出和作品,小部分关注你的身材。”

“还有一个号称粉丝,我不找到她,她连数据都不关注。”

“我关注的!”

“体检报告还是我主动给。”

十音说起那些暗网上的体检报告。“你不说我总忘了提。”

梁孟冬脸上有意外之色,有这事?

“所以说你真挺大意的,一年一年,报告就这么流出去了。重金求取你的体检报告,可不像那些健身网站的编辑能做出来的事,血本无归啊。”

十音想到那个数字课题小组:“听说,许小姐和你的父母在一个课题小组共事过,你父母前后一共加入过几个课题组呢?”

“他们从不说,我从不问。”孟冬摇摇头,又在冷笑了,“撮合也是随口那么一说,我拒绝,他们也无所谓。在电话里从来一团和气,我回来了倒有些紧张,大概巴不得我不回。”

按黑子散布的说法,梁孟冬在维尔兹堡任教的合约,也被院方找借口婉拒了,因此他是在国外,被逼无路可走才回的国。

但实际根本不是,孟冬说:“院方不管这些,前两天还在联系我,希望我今年能去。”

“散播新闻的人希望你回国,以为这样能逼到你,你一决定回国,对方就消停了。”

孟冬还是摇头:“那他很理想化,我决定回国的原因很随机,是去年八月,临时决定的。”

这话十音甚至听邱比都聊起过,说孟冬八月一回国,腱鞘还没痊愈,就开始筹划十一月的南照音乐会。

“你去年八月知道我在南照?怎么知道的?明显不是通过江岩。”

“哼,”他对上她的眸子,偏不说明白,“没什么大不了的办法,也是海里捞针。”

“卖关子。”十音想起来了,“宋宋告诉你的,对不对?去年我在南照机场见过她,正赶去围捕疑犯,擦身被她认出来了。我当时真赶时间,没答应她,她大概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不过那是年初的事情。”

“不是。她要和我有联系,我还不被嘉陵黏死?”

其实有一年,梁孟冬和吕宋宋有个合作机会。他主动打电话拒了,宋宋从前和十音关系不错,他直言怕一聊起来,影响状态。宋宋表达了理解。

“那……”

“别猜了,这事没阴谋,关子我卖定了,领证再说。不然你不知道抓紧。”

看他的眼神,好像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不过……

“呵呵。”十音不怀好意地笑,“梁老师,有件事我平时绝不敢做,但这会儿特别敢。”

“什么事?”

十音手很凉,正好径直欺进他的衣襟:“刑讯逼供。”

……

战斗力决定一切,说了大话的人,一回合内,以投降姿态束手就擒。

孟冬在问:“谁逼供谁?嗯?”

十音浑身都被烘得痒极:“梁老师饶命……”

“饶什么……知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

“我的腱鞘炎早好了。”

“……什么意思?”

“你说呢?”

十音嘤咛一声……

“这样好不好?”

“嗯。”

“这样呢?”

“好……不对,坏……价值连城的……你就用来……”

“用来伺候你,坏完我去做饭。”

十音说不出话了,闭上眼睛倚靠着他,真不想今天过去。如果每一天都可以那么荒唐,那实在是……太美好了。

十音听见楼下有开门声,推推他:“笑笑回来了。”

孟冬还是非常顾忌他在云旗跟前的形象,虽说……如今也没多少形象可言了。

“你动静小点……”不就行了?

“不对,”十音顿下来,又推了推他,“云海也来了。天都没黑呢,他怎么回来了?”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

**

十音恨不能掐死云海,他跑来是为了……孟冬今晚的课。

他放心不下,要来给孟冬讲一讲侦查要点。

梁孟冬昨夜散场下地库,和十音一起回家之前,见过杜源。杜教授非常周全,为了祝贺孟冬演出顺利,一直在出口处等着献花。二人当即就约定好了,今晚上课,地点就在音院教师琴房。

十音当时以为是主办方给的花,根本没生这个心,就没多问。

“梁孟冬你真了不得了!”十音骂,“这事你怎么不说?怪不得今天那么……”

殷勤。

简直是十八般武艺,全都拿出来献一回宝,伺候得满意,她就能让他去涉险?这流氓逻辑,她都没脸说!

当着人就更不好说,云海这混球一直在笑。

十音越爆发,云海就越捧腹,她恨得只能求助云旗:“妹妹,你哥要让梁老师今晚去干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我就问你同意不同意。”

云旗柳眉一竖,瞪住云海,竟然真是有点凶的。

云海是尴尬了,梁孟冬居然帮着他解围,直接把云旗打发上楼:“今早给你讲的那句话,错改过来了没有?后面那句一样改,明早检查。拉不好罚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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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恐怕有种威慑力,亲哥毕竟是亲哥,云旗看到云海不怕,却是真服孟冬。

话音一落丫头就讪讪上了楼,十音更气,眼神恨不能把云海剐了。这两人认识才几天?现在居然同气连枝了!

“怎么推?”孟冬说,“他当面相约,推了反而露痕迹。今晚我只探他左臂有没有伤,不会深聊。”

云海也说:“杜源不认识小苗、小郑,他俩今夜会在琴房附近,暗处人力你安心,琴盒里会安放设备。”

十音怎么可能安心?她还是想杀了云海。

不过梁孟冬就是魔鬼,也不顾这还当着云海,他就把她一把揽在怀里。

“这也是我的事。”这会儿的怀抱是不带欲.望的,是那种极温柔的拍哄,声音低沉得人想睡:“我写份保证书?我没有收过情书,不过听说有人给我写了一箱?我也写当作交换。好不好?”

“哼。”

“学我?”

“这么感人你还阻挠那就不合情理了。”云海说。

“云海你给我闭嘴!我一起去。”

云海还在说不合适,十音把攥得发白的拳头挥起来:“云海你是不是被那场大火熏蠢了?监听设备要是露馅孟冬怎么办?我去还用那东西?”

“也对。”云海说。

云旗在楼梯上露了丁点脑袋,声音冷冷的:“哥,什么大火?”

云海本来挺运筹帷幄一张脸,绿了。

十音幸灾乐祸,云旗这腔调真像他亲哥。

**

音院琴房那一片十音熟悉,可隐蔽的地方很多。

梁孟冬上楼前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十音,原因是邱比回s市,今夜会替他去探望外公。邱比看完理应会来电,孟冬不想错过,也不想当着外人接。

“接起来你想不想说话都随你,他很啰嗦,有什么都会说。无非是病情,你听也一样,听完转述。”他们是家人了。

“好。”

杜源进琴房了,在开琴盒、寒暄,他话比较多,孟冬很少说话,在为他调弦。

杜源在拉琴,拉了一句,孟冬喊了声“停”,十音屏住了呼吸……

孟冬的手机在震,邱比来电了,她没想到那么早。

十音接起来,她听见邱比的声音在颤抖,她怕邱比啰嗦,没说话。

邱比没提外公,他声音是仓皇无措的,他像是很喘,在说:“孟冬,你在听么?西岭她……家里出事了,她家……被灭门了。西岭还在戒毒所,才幸免于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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