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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看见郑栖这么专注的眼神,余旸就好希望自己变成杯子、头盔,又或者是钥匙扣,凡是能让郑栖观察3秒钟以上的事物,都是他羡慕的对象。

“我来吧。”

余旸气息有点虚。

郑栖瞧了他一眼,又把杯子举高,注意到杯口有很小的污渍。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是杯子!

厨房纸大概没擦掉污渍,郑栖打开水龙头,轻轻冲洗杯口。

余旸想起妈妈刚才说的话,就是因为他太紧张,读书至今都不敢主动靠近郑栖,总担心一不留神让郑栖不舒服,所以他总在有意无意地约束自己,可实际上,他太约束自己的结果就是郑栖光顾着看杯子。

不行!这样不行!

他深呼一口气,喊他:“郑栖?”

“嗯?”郑栖在笑,污渍好像洗掉了。

“老公——”话没说完,杯子像打滑一样蹿出手心,幸好郑栖反应快,一把握住杯口

第3章 我老婆

余旸心跳加快,拿不准郑栖是不习惯‘老公’这个称呼,还是跟自己一样紧张,毕竟郑栖那张脸上毫无答案。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缓解尴尬,玄关处传来落锁声:“哟,都吃过了?”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也随之而来。

是余旸的爸爸余海滨。

“旸旸呢?”余海滨换完鞋,朝客厅走,心情很是愉悦:“别是还在睡觉?”

“嘘嘘嘘——”周蓉压低声音,连忙接过他手中的鸟笼,边走边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谁让你现在回来。”

“我怎么啦,我不能回来吗?”余海滨轻轻地哼了一声,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休闲坎肩,将双手扁在背后,笑眯眯地逗弄他的画眉鸟:“今天不好玩吧,周围没什么玩伴,下次爷爷带你去见好朋友!”看来是别墅区没什么人养鸟,他才回来这么早。

“你可小点声!”

……

俩口子你一言我语,最后终于嘀嘀咕咕达成一致。

“早点说嘛,我以为小栖上班去了,”余海滨接过妻子手中的豆浆,厨房门口挂了半帘,从他这个方向能看见儿子和儿婿站水池边,他就压低视线瞧,他俩正在有条不紊地洗杯子,一个洗,一个放,余海滨说:“这不挺好,我要跟小栖说两句,多好的孩子——”“行了行了,”周蓉拿过他喝完的杯子,连哄带催地让他看看遥控器怎么调,“人家小俩口都没时间相处,你还要上去凑热闹。”

听着客厅的讲话声,郑栖忍不住笑了,他擦了擦手,“我去跟爸打个招呼。”

余旸清理完厨房台面,也跟着出去。

余海滨对郑栖印象很好,这个孩子家里之前出了些事,但他精神气尤在,身处困境不怨天尤人,想尽一切办法去分担父母的压力,这份担当很难得。

好在那些坎儿都过了。

郑栖语气恭谨,说自己最近比较忙,车队缺教练,忙完这段时间会好一些。

“没事,年轻人,工作第一。”

余海滨很理解郑栖。

接着,郑栖讲到工作上的近期安排,好让长辈们放心。

余旸在一旁擦护手霜,仔细听郑栖刚才说的话,悄声问:“要去野外吗?要几天?”

“三天,之后会换场地。”

郑栖说,“也看训练情况。”

“我也想去。”

余旸赶忙表态,反正他最近休婚假,闲着也是闲着。

周蓉回过头看儿子:“小栖要上班,你跟着不是给他添乱吗?”

“没有。”

郑栖笑了,不自在地挠了挠头。

电视频道终于调到肥皂剧场,余海滨将遥控器放沙发上,寻思着是不是该给画眉鸟换饮用水,有点心不在焉:“三天嘛——”“余海滨!”周蓉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哦哦。”

余海滨识趣地闭上嘴,一副不参与家庭事务的表情。

余旸望着郑栖,郑栖就抬起手臂,好像在指楼上,语气很轻:“要不要带换洗衣服?”

一听这话,余旸顿时眉开眼笑,“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来。”

“行。”

跟长辈们打完招呼,郑栖拿着车钥匙去车库。

通往二楼有段回旋式楼梯,余旸上到最顶端台阶时,往后退一步,弯腰趴在扶手上冲妈妈做鬼脸。

周蓉女士心照不宣地挺起胸膛,朝儿子竖起大拇指。

就这样,余旸动作迅速地收拾背包,心情雀跃地在家门口等郑栖。

车库里有辆奔驰,当初父母买来作为他们的新婚礼,余旸以为今天他们是开车去赛场附近,毕竟路途比较远。

但听马达轰隆声,显然不是奔驰在响,很快,郑栖从侧门出来,那里有个溜坡,正巧离车库近,他顺道试试感觉。

余旸再一抬头,瞧见郑栖身穿黑色棒球服,戴好头盔,跨坐在摩托车上,“你换车了?”

是凯旋tiger800xca。

余旸爱屋及乌,也跟着了解有关摩托车的一切,这款车延续鸟嘴车头,led灯造型张扬、锋利,行驶尤显杀气腾腾,xca是最高版本配置,最大功率可达70kw,越野效果绝佳,十足的动力围剿者。

如果没记错的话,郑栖以前那辆是ktm390。

郑栖推开头盔护镜,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是浓颜系长相,不笑的时候眉眼冷峻,让人觉得距离感十足,“你还知道我换车了?”

余旸接过郑栖递来的头盔,全副武装后坐在郑栖身后,“我当然知道。”

我知道很多——有关你的一切。

尾管排气声减轻,郑栖问:“坐稳了吗?”

“嗯!”余旸悄悄抱住郑栖的腰,深呼吸,害怕自己像上次郑栖送他回家时,整个人差点儿飞出去。

嗐,那还不是当时不好意思抱他,现在就光明正大得多了!

眼看着车子要提速,郑栖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熄火,“对了,我能不能跟你说个事?”

“什么啊。”

余旸偏头看着他。

“你……”郑栖有点犹豫,“能不能不叫我老公?”

“为什么?你不喜欢吗?”余旸的心开始乱蹦,他就知道,郑栖这个人犟,他洗杯子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代表他忘了,或早或晚他都得想起来说个一清二楚。

“也不是——”余旸不说话。

“余旸?”郑栖喊他。

余旸看向别处,显然有点闷闷不乐。

郑栖用肩膀轻轻推了推他,余旸就势趴在他肩膀上不动,好半天才说:“你是不喜欢,还是不习惯?”说着,还扣了扣他外套手臂处的logo,指尖发出‘嘎吱嘎吱’的细微声响。

“……”

余旸沮丧地说:“是不喜欢,那好吧……”

“——是不习惯。”

“真的啊!”余旸顿时来了精神,不自觉扬起语气。

“嗯。”

“那我叫你什么好?小栖?小郑?好奇怪啊,那是爸妈喊你的称呼。”

郑栖说:“你喊我‘郑栖’就行,我爸妈也连名带姓地喊我。”

“哦哦,好的。”

余旸忙不迭答应。

调整坐姿后,郑栖目视前方,“今天要绕路,比较远,路上辛苦。”

“不辛苦!”余旸拍拍心口,心想我又不开车,一路跟着看风景还不好吗。

排气管轰隆隆直响,余旸只觉得自己跟着车身震动起来,头盔包裹脑袋,将外界声音隔出层次感,他的心脏也跟着酥酥麻麻,果然,下一秒他们‘嗖’得一下冲出去。

“风大,躲我后边,抓紧。”

伴着轰鸣与震动,余旸抱紧郑栖,大声说:“好的,老公!”

车子陡然一停,余旸撞上郑栖的背脊,很快,他们又疾驰而去。

坐在郑栖身后是什么体验,余旸一下子说不上来,心里很甜,也很空,说不上哪里甜,空也说不出来,是一种空荡荡的甜蜜,像轻轻推开护镜,风从缝隙里穿梭过来抚摸眼睛,眼睛当然留不住风,但可以微微低垂眼眸,用睫毛感受风的存在。

路远,天高云淡,驶离别墅区后,路况渐渐拥挤,市内限行摩托车,他们要绕路从郊区走。

余旸从小就不怎么爱动,青春期最爱拿铅球撒气,没想到全世界动感十足的感觉是这样——穿过隧道,空间顿时陷入某种逼仄,led灯一盏盏照亮前方,光影切割隧道,绿色安全提示语串在其中,耳畔时不时传来卡车的震动声,暗影一过,四周空旷起来。

这时候郑栖加速前进,仪表盘指针旋转,速度、力度、扭矩,所有与力量有关一切在此刻轰然更新参数。

车度渐渐平稳以后,余旸空出一手感受风吹手心,郑栖以为他在喊停,朝路边减速,“渴吗?”

余旸说:“我不渴,你呢?”

如果路上只有郑栖,他应该会开到训练基地再喝水,“3公里以后有便利店。”

余旸点头,这时候太阳升起来,光线耀眼。

车子绕过盘山公路,周围未开发,山石荒芜,除去栅栏与路标,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进入城区以后,郑栖买到矿泉水,等余旸喝了一些,车子朝训练基地开。

这附近不比他们住的城区,对摩托骑行管得不严,但余旸明显感觉郑栖在降速,免得扰民。

说实话,这是余旸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郑栖的生活,婚前他和爸妈一起帮忙解决郑栖家里的事,为了还债,郑家原来住的那套房子已经抵押,搬家前郑栖的心思全在安置父母身上,无暇顾及细节。

余旸去看过郑栖的房间,他的衣柜、水杯、头盔、书架、海报、奖杯,甚至是他卧室的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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