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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秦越鸣送叶思栩去剧院后, 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径直前往方亦南的办公室。

程一诺看到他时候,笑得舒畅:“你这家长同志来咨询孩子的课业呢?”

昨天叶思栩那模样,程一诺想着秦越鸣若是知道了,一定要来问的。

秦越鸣道也没有不好意思, 他跑方亦南办公室时间还少么?既然能将叶思栩送来, 肯定是少不了要多关照的。

“程老师, 我放心不了。他胆子小,又内向。”

程一诺点头:“是内向, 也不够自信。”这点毋庸置疑,他们都看得出来。“缺乏历练而已,总要有时间叫他成长。”

秦越鸣看看方亦南办公桌上的各色剧本, 旧剧目也改出好几个新编版本,他掠过一眼,问道:“程老师,你觉得我把他养在家里呢?”

他觉着小兔子可能也会答应, 他最近乖得很。

程一诺看他一眼,若有所思:“哟, 那你问他啊,问我做什么。”

方亦南从门外进来,也听见这话,将脖子的黑色短绒围巾取下来,挂在衣架上, 对秦越鸣道:“好好一苗子,你自己说的,你给养在家里?”

程一诺跟着笑了。

要让方亦南都着急可是难事情。

秦越鸣慢条斯理道:“我的错。左右都是我的错。我啊,失算了。”

方亦南点了点他:“你最近不跑片场,这么空?那帮我改改剧本?”

“别!”秦越鸣立刻站起来要走,偌大的身形站在桌边,一脸沉肃地敲了敲桌子,“我下一部片子,剧本研讨会、座谈会,聊了好几次,改了好几版本,到现在都没数。”

程一诺瞧着手头的笔,笑道:“你心思不定啊,我怕你是要好好改上一阵子。”

秦越鸣皱皱眉,这么魁梧一男人,忽的陷入沉默中。

他最近心思的确虚浮,悬得很。

方亦南和程一诺看他这模样,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另一边,叶思栩在彩排厅里静坐,沉下心准备今天的排演,大家都到齐了,就等着李放导演来了之后沟通一下进度。

谁料,李放进来时,背后居然跟着一个秦越鸣。

叶思栩慌张地傻了眼,茫然地看他一眼,又快速别开眼。

其他人也都看着李放身后的高大男人。

孙老师和梅老师低声道:“秦导又来观摩啊。”

另一侧,陈若凡走来直接推了推叶思栩:“阿叶,秦导找你的吧?”

叶思栩面红耳赤地低头,不晓得将眼睛放哪里好。

他难为情极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阿叶,你来。”李放导演喊着道。

叶思栩忙起身慢吞吞挨过去,也不敢看秦越鸣深沉冷峻的脸庞,站在李放面前,顾自盯着自己的鞋尖。

李放笑笑问面前的男孩子:“你怎么没说,秦导是你表哥呢?上次秦导来,你就可以直说了嘛。这有什么的?还怕我们知道呢?”

“嗯?”叶思栩意外地抬头看向秦越鸣,见他自自然然地伸手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眼眸中带着深沉和善的笑意。

他的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

秦越鸣朝他快速一眨眼,又问李放道:“李导,我今天来找放到有点事,顺便看看。你们明天上台对吧?”

“对。”李放道,“你上次是不是也来了?我是听谁说,好像在观众席看到你了?还是我记错了?我都没注意。”

“是的。”秦越鸣站在叶思栩身边,俨然一副家长姿态,“顺便接他回去。”

“原来这样啊。”李放点点头,“成,那反正阿叶在我们这儿啊,挺好的,进步也很快,临场反应又做得好。我看肯定也有你的功劳。给我帮了大忙了。”

叶思栩都不知道导演在说什么,脑子乱成一锅粥。

但心里也隐隐知道,秦越鸣故意说成是兄弟关系,的确为他好,至少不会让别人误以为是那种奇怪的关系。

他想,还是我太差劲了,要是我能和他一样出色,也许站在一起,别人也不会乱嚼舌根。

等秦越鸣带着叶思栩走出去时,彩排厅里的人才跟李放开起玩笑:“李导,你怎么有勇气跟秦导站在一起,太虐了。”

说的是身高差。

李放哼哼两声:“我都敢和方导站一起,我怕秦导?”

这俩导演都是大高个,站在一起跟山似的。

陈若凡颇感兴趣地八卦:“李导啊,秦导怎么突然就来了?”

“来找方导的,顺路。你以为他是特地来认识你啊?”李放笑着打趣,“这阿叶,还行啊,估计人秦导私底下的确是花功夫带他了。不然也没能这么快融进来。是吧孙老师?”

正在喝水的孙老师点头:“阿叶自己也好学,我们都看得到。”

陈若凡悄悄翻个白眼,心道这些虚话说的倒是好听。

的确作为新人也还行吧,但是跟柳灏比起来,那就真的太一般了。她这会儿问李放道:“李导啊,咱们剧院明年年初还招人么?”

李放挠挠头:“那肯定招啊,有人才就赶紧引进来,咱们啊,多多益善嘛!”

话虽如此,但陈若凡怎么不知道剧院要求高着呢,得让方亦南和程一诺觉得有眼缘——那是什么鬼要求。

她往门口看看,低头拿手机给柳灏发微信。

叶思栩慢慢地跟着秦越鸣身后,看他一直不说话,紧张地过分。

明明已经快改好在他面前这么慌张的毛病,可是一到外面,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

秦越鸣带着他慢悠悠地往走廊深处走去,前头是花园。

等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叶思栩才想:我昨天就在这里打电话给李晗导演的,今天就又来了。

他坐在秦越鸣身侧,轻声道:“谢谢。”

“阿叶,我这么说,你会高兴吗?”秦越鸣看他乖乖坐在一边,很想握住他的手,但大庭广众的,需要克制。

叶思栩纠结:“好像比较好,但是你会不会不开心?”他为难地看他,“要是你觉得不开心,那……”

秦越鸣看他能为自己着想,心里柔柔的,双肘撑在膝头,靠近他:“是的,很不开心。那你怎么补偿我?”

又是“补偿”,叶思栩立刻想到昨晚的事情,脸红如熟透的虾米,声音特小特柔地问:“我回家……回家……亲亲你……可以吗?”

他这又纠结又单纯地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太可爱了。

秦越鸣没忍住,摸摸他的脑袋,口中严肃道:“就一次吗?”

“嗯?”叶思栩呆呆地看他,红唇半张开,低头快速问,“那要几次么?你说。”

秦越鸣一份正经地道:“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以后每天都要。”

“……”

叶思栩觉得这个条约好像对自己不太公平,但是又没有办法,他都牺牲到给自己当表哥来挽回自己在剧院人心里的声誉。

他也不能让秦越鸣受很多委屈,忙点点头:“好吧,可是……”

秦越鸣立刻打断他:“这一次没有可是了,阿叶。”

“哦。”

然而,他一低头盯着地上被垂落的红色的小枫叶,缓解尴尬般弯腰去捡,实则心里打鼓,以后每天都要亲他吗?那多难为情。

可是亲他的感觉也很好,自己也很喜欢的。

他捏着枫叶的细细的叶柄,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擦,转动这一片小枫叶。

秦越鸣就靠在长椅上,静静地看这一副画面,年轻幼稚的年轻男孩子在自己身边,存着少年心事般,冬天的阳光那么细弱,那么温柔,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而他白嫩手指间的枫叶,红得这样鲜艳欲滴,这样夺目,

“阿叶。”

秦越鸣唤他。

“嗯?”

叶思栩扭头看他,眼睛始终是又明亮又闪烁,永远是一汪清泉般,澄澈见底。

秦越鸣伸出手掌,讨好似的问:“送给我行吗?”

叶思栩羞赧地道:“捡一片不就好了。”

一低头,俯拾皆是。

怎么还要送?

“于千万年之间,于千万叶之中,你捡到了它。那它就成了独一无二的。”秦越鸣淡淡地道,“你愿意送给我吗?”

叶思栩听得脸发烧,心道:秦越鸣一定是经常自己改剧本,说的话总是这么带着一点文绉绉的味道。

他快快将红枫递进他掌心:“喏,给你。”又看一眼左腕的手表,“我要去排练了,你快去忙。”

秦越鸣同他一起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看着小兔子长腿交叠快速跑向排练厅,走廊的光影层次交叠。

秦越鸣捏着他给自己的枫叶,淡淡地想:去做你喜欢的,开心的事情,我能做的,无非也就是尽可能地给你一点点的庇佑。

他转身,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叶思栩消失在走廊尽头前,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秦越鸣变成长长的影子,也慢慢地远离自己。

他最近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一叶扁舟,终于找到港湾。

他想,我要加倍努力啊,才不枉他这样的对我好。

回去排练厅后,按照往日的流程开始排演,明天是第二次正式演出,大家都极为看重。

尤其是李放,直言道:“上一次方导怕给大家压力,所以也都没有来。这次不同啊,这次程老师、方导、隔壁排舞台剧的柳导啊,反正都来。”

孙老师“哟”了一声,“那阵仗大了。去年上新戏,也没这么重视。”

他是剧院的老人了,跟这些导演、老师都熟悉,话说的也是轻轻落落。

但听在叶思栩耳朵里,又是另一回事,这证明明天比首演还重要,关系到剧院里其他导演对自己的印象,以后要是去排戏挑演员肯定是要参考这次发挥的。

他鬼使神差地觑了一眼陈若凡,谁知道她也正看向自己。

叶思栩皱皱眉,后颈陡然发凉。

李放这头说完,就问叶思栩:“阿叶啊,我听若凡说,你表哥,就秦导,还天天接送你呢?”

“对。”叶思栩点头,硬着头皮承认,“我最近住在他家里,顺路就一起出来。”

这会儿叶思栩才思考到另一个问题——真的是顺路吗?

他知道秦越鸣有一个电影工作室,但具体位置并不清楚。虽然他说自己最近不去片场,但好像的确每天准时准点地超乎想象了。

李放又道:“行啊,反正你好好演,别回头说是让我给教坏了,对吧?哈哈哈。”他爽朗地笑起来。

叶思栩认认真真地点头,可是心里还存着刚才陈若凡那眼神,惴惴不安。

中午吃饭时,他还一个人默默地跑去演出舞台从前到后地观察一边,研究过各种陈列道具的摆放位置。

倒也没有发现出奇的地方。

他坐在椅子上发呆,末了只能望着露着一条光亮缝隙的大门轻轻叹气。

今天得很晚才能结束,叶思栩发了微信消息让秦越鸣不要过来,他自己可以回去。

但是秦越鸣这人,怎么可能听他的,依旧是准点来等着。

出剧院时,叶思栩不知道怎么的没避开陈若凡。

“阿叶?你表哥,秦导接你呢?”陈若凡笑着问他,“你表哥也太好了吧?我听灏哥说,上次你首演,他也来了的?”

叶思栩听她说这事儿,想到柳灏那条不明所以的微信,没多说,只道:“是的。”

他站在台阶上,远远看向停车区。

秦越鸣总是会停在某一个固定的车位,好像每一次都在那里。

陈若凡也看了一眼,又追问道:“阿叶,那你怎么不上秦导的戏啊?跑剧院来了?锻炼呢还是体验生活呢?”

叶思栩有些茫然,张张嘴,脑海中想到秦越鸣严肃刻板的面孔,他学着他的样子,扬眉看向她,眼神慢慢冷下来,沉默几秒后,才说:“因为我想来,所以让表哥帮忙的。怎么了?”

一阵夜风冷飕飕地吹过,陈若凡完全没想到这会儿的叶思栩陡然间似乎换了一个人。

平日里软绵绵,一点重话都不说,也没有脾气,甚至情绪波动也小,不然就是害羞低头,哪知道此刻仿佛冷刀出鞘,一下子刀风劈面。

陈若凡蹙蹙眉心,声气儿反而小了:“阿叶,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叶思栩依旧是这样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声音放平和:“嗯,那再见,我回去了。”说完,背着包头也不回地往车的方向走。

秦越鸣老远就看到他在台阶上跟那个女孩子说话,这会儿见他一声不吭地拽开车门进来,便问:“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说了这么久?”

叶思栩低声柔柔地说:“也没有很久吧,拢共就说了两句话。”

车子开出去,叶思栩极为难得地主动伸手去碰碰他的小臂,摸了一下手指又收回去。

“想我了?”秦越鸣浓眉舒展,一把握住他的手,笑得恣意。

叶思栩扭头看向另一边,手指头在他手心里画圈圈,羞得说不上话。

他心道:想你,也很想变成你那样的坚定和厉害,不会因为别人说了两句话,就心里难受。

吃晚饭回家,秦越鸣径直带着他一起上三楼。

刚走过一楼的拐角,秦越鸣就弯腰将他抱在怀中,问道:“白天说的补偿呢?以为我忘了?”

“额……”叶思栩还真的忘了,低头趴在他肩头,“现在记得了。”

秦越鸣往上走,问道:“那什么时候亲我?”耳朵被叶思栩暖暖的手给捉着,真像是在欺负个小孩子。

叶思栩凑在他耳边,唇贴着肌肤道:“过一会儿么。”

干嘛总要一直亲亲,叶思栩嘀咕他是大灰狼,满脑子想欺负自己。

秦越鸣笑了,抱着怀里乖乖的小兔子进自己更衣间。

一看经过观影房又不进去,还一下子越过了书房,叶思栩不安地扭动,连忙问道:“去哪里啊?”

秦越鸣qin他的脸颊,轻轻啃一口,亲昵地道:“阿叶,明天我要参加庆功宴,你帮我选衣服?”

“我选吗?”叶思栩揪着他的耳朵,“我又不会。”眼见要踏进他的卧室,忙按住门框,鼓着脸同他四目相对。

好像是在沉默中抵抗,不想进他的卧室。

秦越鸣也没有说什么,只顺势往墙边一靠,将他抵在墙上,不由分说地wen住他。

“唔……”叶思栩掰着他的耳朵胡乱揉了一气,另一只手轻轻敲他的肩膀发出微弱的抗议。

等他大脑缺氧昏沉不已地靠在秦越鸣肩上,就被他抱着进了卧室。

叶思栩在他耳边碎碎念:“你是大坏蛋么。”

声音都软软,像是汁水丰沛的蜜桃,浑身都充满香甜气息。

可是一进去,叶思栩就瞪大眼睛仔细瞧,正面落地窗,很大的床,以及漂亮精致的地毯,他扑在秦越鸣怀里,看着视线里灰黑蓝的色调,深沉中带着些许压抑。

秦越鸣按了一下门口的按钮,两扇木门徐徐移开。

叶思栩听到声音,扭头来看,视线里出现和卧室差不多大的衣帽间,一排排西装、衬衣挂得齐齐整整,连领带也挂了整整一面墙。

秦越鸣将他放下来,按着他的肩膀转过身去,双臂从身后抱着他的脖颈:“阿叶,你挑。以后你都帮我挑好?”

叶思栩看看西装衬衣都差不多的款式,在看看黑色的不同质地的夹克、大衣,仰头问后面的男人:“真的我挑吗?”

“嗯。”秦越鸣抬起他的右手,两人的手一起慢慢地滑过西装肩。

各类材质的西服有不同的触感,指尖有种具体而异样的感觉,而受被他轻柔地握着,仿佛两人理应如此一般。

叶思栩低头,亲一口他绕在自己肩头的小臂。

虽然隔着衣服,但秦越鸣还是准确无误地感知到了。

“这一件吧。”叶思栩手指一停,暗灰斜条纹,稳重大气。

秦越鸣被他软和的声音勾了一下,弯腰就在他脸上亲一口。

叶思栩几乎快要习惯他这种甜蜜袭击,连躲都没有躲开,小声问:“那你明晚是不是要很晚才回家?”

“嗯。”秦越鸣道,他将西装抽出来,搁在中央放首饰的柜面上,又取出一件衬衣。

叶思栩迟疑地问:“那你……会喝酒吗?”

“嗯。”秦越鸣看他好奇,重重地叹气:“你又不准备陪我出席。”

叶思栩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声音仿佛来自深处,他的后背都在跟着轻颤,他低声道:“要假装你表弟吗?”

秦越鸣笑起来,揉着他的腰,将他推到柜门边,压住他的身子,将他禁锢在怀中:“那我明天再去一趟,说我是你男朋友?”他说话时候,凑近叶思栩的耳朵,在他耳后亲wen。

叶思栩单手撑着衣柜,耳后潮湿的触感令他呼吸一窒,手指不禁用力握住柜门。

他嘀咕道:“谁说你是我男朋友了……”

秦越鸣的手搁在他腰上,轻轻一挠。

“啊哈……”叶思栩忙捂住嘴,扭动着身子要逃开,“别挠我啊。”

秦越鸣圈住他,一只手在他腰上跃跃欲试:“我不是你男朋友?嗯?”

叶思栩快速按住他的手,在他怀里转个身,主动扑进进他的胸怀,在他耳边道:“你欺负人。”

这撒娇的模样,又可爱又伶俐。

秦越鸣将他抱起来:“阿叶,你说谁欺负人?”

叶思栩想到他还跑去剧院装自己的表哥,给自己澄清——最要紧的是,他想的那么周全。

都是自己理亏。

叶思栩只能闷闷地说:“好么,是我不好。”手指扒拉他的唇,又说一声,“大坏蛋。”

说完踮起脚尖,仰头就亲在他的唇角,偷腥猫儿似的又退开。

秦越鸣额头抵在他额头上:“那你是小坏蛋,嗯?小坏蛋?”

叶思栩笑得明媚灿烂极了,同他拥抱在一起打打闹闹。

两人又窝在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叶思栩被他抱着下楼。

回到房间,站在门边,叶思栩揪着他的袖口,轻声问:“那明早你还送我吗?”

秦越鸣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送。”

叶思栩心里喜滋滋的,点点头,踮起脚蹦跶一下,在他脸上“啵”了一下:“晚安!”

秦越鸣捏他肉呼呼的脸,眼眸带着深深的笑意:“晚安。”

转天,秦越鸣果然穿着叶思栩挑中的那套西装。

他想到自己身上也穿着他送的毛衣,在这冷冬里,暖得像是心里在燃烧。

或者是,就像有一簇火苗,自被秦越鸣亲手点燃,便再也不曾熄灭。

临下车前,秦越鸣捉住他的手,郑重其事地道:“晚上准时回去。”

叶思栩点点头,弯起唇角直笑,柔和地道:“我在家里等你啊。”

他跳下车刚将车门合上,就见窗玻璃徐徐往下降落,他有些疑惑地双手趴在车窗上,往里弯腰:“怎么了呀?”

秦越鸣看他脸蛋凑进来,忍不住伸长手捏他脸,却被他往后躲开:“没怎么,今天表演加油。”

“嗯!”叶思栩挥挥手,笑着离开了。

今天的确很重要,叶思栩深呼吸,一气儿跑进排练厅。

路上也不知道遇到谁,行色匆匆地彼此打个招呼。

叶思栩想,自己都来了这么久,也参加过剧团的活动,但对这里的人都不太熟悉。

不像是在风月剧场,做的是杂务、跑腿的工作,剧团小、人少,稍微摸索一下,就能把人认全。

现在他是演员,每天只要专注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剧院有专门的助理、杂务师傅,他寻思着自己好像慢慢走上更专业化的道路。

宽泛和窄深,这两者之间,他一直期望的后者。

都要感谢秦越鸣呐,他心里甜甜的想。

忙到下午上台前,叶思栩照例在手机关机前看一眼,却收到了秦越鸣的一条微信。

是一张照片。

白色的剧本上面搁着一片小小的红枫。

这不是昨天在剧院庭院里捡起来的那一枚么?

叶思栩手指头划过手机屏幕,他原来没丢呢,还特意拿回去了吗?

和剧本放在一起的意思是什么?

是在想念自己的意思吗?

叶思栩抿着唇偷偷笑起来,快速将照片保存在手机中,想了想,趁着有时间,直接将照片设置为微信对话框的聊天背景图。

他发了一个拥抱的小表情过去。

等将东西收拾好,叶思栩才给自己鼓了鼓劲,今晚秦越鸣不在,但是有很多厉害的话剧导演,得提着精神好好表演。

但今天小问题多。

化妆换装时,叶思栩绑在头上的纱布眼罩忽然丢了。

这东西是搁在化妆小智那里的,他口中喃喃道:“明明搁在这里啊,怎么忽然不见了?”

化妆台上东西多,但“辰辰”的纱布和眼罩是重要道具,是独立放好的,一般是不可能轻易弄丢。

“你别急,我们一起找找。”叶思栩刚换上戏服,外面裹着蓝色的厚羽绒服,两手握着衣服边缘蹲下来帮他找。

另一头,孙老师见他们还在找东西,便问:“怎么了?什么要紧东西现在找呢?”

年长一些的人,做事情总是喜欢万事俱备,看他们小年轻到这会儿还在找东西,他又知道叶思栩一向谨慎,便对小智道:“小智你也真是的,是你东西掉了吧?”

叶思栩弯着腰在另一桌化妆台下面看看,口中道:“是我的纱布眼罩没了,没事,孙老师,我们找找应该在这里的。”

“这怎么能丢啊?”孙老师摇摇头,说着也赶紧转过去门边看看。

两位女演员都在化妆,陈若凡开腔道:“哎哟,我怎么感觉这戏每次一演,总要出问题,是吧阿叶?”

虽然这话也没错,但叶思栩听着不太舒服。

他想,我可能对陈若凡有偏见。于是不咸不淡地应一声。

坐在她身边的梅老师趁着口红没弄,赶紧喝口水,施施然道:“这都是小事情,找到就好了。没多大关系。”

虽然孙老师说了一句自己,但小智也没往心里去,的确是他临时失误,但看孙老师去寻到门边去,他还是道:“孙老师,肯定不在那儿的。我刚拿出来放在桌上了,要么是掉地上,要么……”

小智话没说完,孙老师就在门背后的角落看到白色的纱布,一弯腰捡起来:“你别说,就在这里。”

“啊?”小智意外地看过去,“真见鬼了,怎么好端端跑那里去。”他飞快接过,纱布有点脏了,估计是门背后有灰尘,他掸了掸,对着叶思栩道,“阿叶,你将就吧,下次我整个备份的,就好了。”说着就让他坐下。

这头导演助理来催他们上台。

叶思栩头上绑好纱布,他是由孙老师带着进场的,每次都是孙老师亲自送到“辰辰”所在的房间。

十分钟后,剧院灯光暗灭,全场鸦雀无声。

演员们在幕布后面轻声完成就位工作,叶思栩呆在这熟悉的“卧室”里,脑袋放空,心里回旋这一个声音:我是辰辰,今年高三,我的同学们都已经在准备高考,而我却在一场车祸中不幸失明……

厚重的、深红的长帷幕徐徐拉开,《失明》再度上演。

“家不像个家,人不像是个人,活着……也不像是活着,我们为了什么?”

“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中,靠着“爸爸”无奈地哭诉,“你要养着他在家里,可是我们母女俩?过得什么日子?我这一生还长呢。”

“辰辰”在自己的房门背后听到这话,一下子跪在了门边,膝盖着地时“噗通”一声。

舞台效果强烈,观众为之一振。

可是谁也不知道,叶思栩在这个瞬间疼得冷汗直流。

他的小腿靠近膝盖的部分,竟然扎了钉子!

那钉子是活生生嵌进了他的肉里,甚至靠近了小腿骨。

疼痛在某一个刹那间叫他神经麻痹,太阳穴的冷汗立刻湿透了纱布,他一只手挂在门把手上,差点将这一扇“道具门”给拽倒。

脑子里有一根弦死死绷在那里,叶思栩对自己说——我不可以出错的,不能毁了整一戏,更不能毁了观众对清光剧场这个招牌的期待。

他撑着门把手,按照戏里的剧情,完全没事似的站起来,但钻心的疼仍然叫他打了一个趔趄。

台下,程一诺在方亦南耳边轻声道:“思栩处理细节倒是真的还可以。越鸣应当是花了时间的。”

方亦南握紧他的手,皱眉看着舞台,点头,表示赞同。

再眼尖的人,都只是以为“辰辰”在舞台上跪得太久起身时腿麻时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而已,都没有想到叶思栩是如何咬牙切齿地强忍着疼痛,又是如何小腿带着那一枚钉子在舞台上行走的。

叶思栩能感觉到小腿上的血再往下流,甚至已经慢慢流到袜子里。

“妈妈”进来同“辰辰”对戏时,梅老师距离他这么近,立刻看到了他脸色不对劲。

那种压抑强忍的疼痛,五米远的观众是看不到的,但她太清楚了——这显然不正常,已经完全超过“辰辰”这个原本就病态的角色需要了。

等到陈若凡饰演的“姐姐”与“辰辰”发生争执,叶思栩的动作幅度又大,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已经疼得都不知道是剧情需要还是本能地声音发颤。

叶思栩的疼痛和“辰辰”的疼痛,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在现实与戏剧中互相交织,仿佛两条河流在此刻汇聚在一起。

叶思栩和“辰辰”瞬间成为了一个人。

台下一溜儿剧院的老师导演看到这里,都对这平日里羞涩内向的小演员刮目相看。

连方亦南都主动对程一诺赞许道:“不能让越鸣带他回家,我们留着,以后是台柱子。”

程一诺浅笑:“你啊。”

等整场话剧结束时,原本梅老师谢幕是站在孙老师这头,她心里记挂着叶思栩,倒是不经意地绕过了孙老师和陈若凡,一把扶住叶思栩,撑住他。

叶思栩一旦有个借力,他的力气就不自觉地靠上去。

梅老师什么都没说,拍拍他的小臂,同大家一起鞠躬谢幕。

等到舞台灯灭,观众掌声响起,帷幕拉上后,梅老师才问:“阿叶?你怎么了?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平时里虽然私下往来不多,但毕竟是在一个剧里这么久,加上梅老师又是有孩子的人,心里头一下子就着急了。

看他不说话,脸色惨白惨白,一脚轻一脚重,她又急着问:“你这小孩子,快点告诉我啊,怎么了?要不要送医院啊?哎,老孙!若凡!快点!”

这下大家都围过来。

叶思栩只说自己要去化妆间坐一下,只是额头一直在冒冷汗,的确状态很差。

孙老师和梅老师两边架着他,等他坐下后,梅老师要急坏了:“哎呀你这孩子说话啊,忍着干什么?”

叶思栩这才指了指的自己小腿:“我扎到钉子了。”

戏里的裤子是黑色的,那图钉偏巧也是黑色的,就这么插在里面,加上裤子本身就裹着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什么?!”梅老师吓得声音扬起来,她往日里说话都温声细语的,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失态,两手捂住嘴,“这这这……舞台上啊?刚才啊?”

她一边说一边蹲下去,“妈呀,老孙老孙,你来。”

她这当妈的人,一点都受不了惊吓。

后头陈若凡忙扶着梅老师:“梅老师别急。”

这头孙老师蹲在叶思栩面前:“这要直接拔出来啊?得立刻去医院。”

他将染着血迹的裤管卷起来,一小腿的鲜血,深蓝色的袜子上,血迹都快干涸了。

叶思栩看着两枚钉子扎扎实实地插在裤子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情况,他咬着牙道:“没事的,我拔掉就好了。”

说着,似乎眉头都没皱一下,手指伸过去想要碰图钉,疼得他手指都缩了缩,但下一秒,他直接扣住,往外拔出来。

“妈呀,这钉子也太长了。”梅老师捂着嘴,简直没办法看下去,那钉子染了血,足足有一个手指关节那么长。

“快拿什么酒精棉,棉花什么的,小智?”孙老师扬声道,“快点快点。”

叶思栩摸一把脑门的汗,咬着后槽牙,一鼓作气,将另一枚也拔出来。

手指一松,钉子吧嗒一声掉在黄色的地板上,两枚挨在一起,还有血带出来。

叶思栩痛得往后倒在椅子里。

小智送纱布来的时候,正好李放带着方亦南和程一诺进来,身后还有个人——原本应该在自己电影庆功宴上的秦越鸣。

“李导快来,阿叶受伤了。舞台上有钉子,扎进肉里去了,我看这情况,扎了得有一个小时。要命哎。”梅老师快速道,“怎么搞成这样。”

这会儿,孙老师已经将他的裤子卷高,白皙修长的小腿中央,赫然两个血孔,因为拔了钉子又开始冒血。

秦越鸣一听,眉目一沉,拨开眼前的人,“阿叶?”

叶思栩听到这声音,一下子就醒过来,嘴唇轻颤着,想扑进他怀里,但周围好些个人,他只能压着委屈和疼痛,傻乎乎地看着他。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李放一看这阵仗,也得着急,这舞台失误,他一定是要承重责,“小王,你来!”

小王是负责舞台道具陈列的。

四下里乱糟糟的,叶思栩却只想抱着秦越鸣回家,他张张嘴,小小声地说:“我想回家。”

秦越鸣蹲在他面前,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那两枚钉子,皱着浓眉,看清伤势,将小智递过来的酒精棉拿着,对叶思栩道:“阿叶,我先简单处理一下,然后立刻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忍一忍。”他握了一下叶思栩的手。

叶思栩点点头,他皱着眉头,想忍住,可是等酒精棉擦上去时,他疼得整个人往前弓腰,按住秦越鸣的肩膀。

其实一般钉子扎进肉里,一下子可能血都不会出,最多就是拔出来的时候出点血。

奈何,他是带着这两枚钉子在舞台上演完后半场,肌肉带动下,伤口严重起来,再加上这两枚钉子比一般图钉长和粗,就更可怖。

秦越鸣心疼地加快处理速度,这头他弄完酒精棉,用纱布简单按住伤口,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联系医生。

叶思栩听他让医生直接过来打破伤风,有些意外。

这会儿,肩上忽然盖上一条羽绒服,叶思栩一抬头,看到了程一诺,他连忙道谢:“谢谢程老师。”

叫这么多人围观也不好意思,叶思栩就对他们道:“孙老师、梅老师,我没事的,你们先回去吧。”

今晚可真是混乱。

李放听见这话,也说:“那先这样,演员、化妆你们先回去,我跟小王弄清楚这图钉怎么回事。”

扶着梅老师的陈若凡轻声道:“梅老师,那么我们先回去吧。”

梅老师倒是没说话。

小王在旁边补了一句:“李导,真不是我的错,我哪能把这么长的图钉往舞台上撒?我这不是脑子有病,没事给自己找事儿?”

话音刚落,秦越鸣也跟医生确认好,收起手机,站在叶思栩面前,掷地有声地道:“李导,我的人在你这出了这么严重的舞台问题,今天没查出来是谁的问题,一个都别想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明天周三,所以不更

(我红锁体质,逢周三必锁,锁了周四肯定没有榜单,请大家见谅

v后更新规律是:

除了周三都日更,每周至少加更两次以上(不定期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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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老基友的一本文

《是他宠坏了兔子》by四未(预收坑搜一下作者哦)

池倾第一回见到乔书佑,觉得他就像只专吃人心的水中鬼魅。

正从泳池中扬出身子,湿漉透白,对着他吐出口中的水。

非典型白化病。

他宛如一只精致脆弱的陶瓷娃娃,苍白病美,一触会碎。

*

那会儿乔书佑矜贵内向,柔弱又尖锐。

面对池倾满溢占有欲望的双眼,皱眉说道,不准你这么看我。

*

而再见时,乔家落魄,乔书佑失去了一切。

他在病床上蜷缩着身子,面色憔悴,眼底的娇贵傲气尽散。

池倾“买”下了他,捏着人下巴,侵略眼神映出偏执的占有欲,轻笑道,现在可以这么看你了吗?

*

*双性生子

*偏执霸道攻x病弱美人受

*攻宠受/追妻火葬场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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