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抽丝剥茧（1 / 1）

“那，昨日我跟你说的那个，储御医又是如何说的？”玲珑指的显然是关于荣修华控汗的本领，到底与这次的胭脂毒有没有关系。

“储御医已请示了皇后，既然胭脂已被证明没有问题，那应该便是荣修华本人的原因，皇后已准许储御医给荣修华诊治，而后再与冯御医一同研讨。可惜，后宫的诊治记录在典籍房那场大火之后损毁殆尽，否则，还能从记录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若能知道她控汗的秘诀就好了。”玲珑自言自语，想起以前在福熙宫，与那几个小宫女整日里四处挖消息，帮了自己多少忙，如今当了女官，看起来风光了，其实离那些琐碎的消息反而远了。

琐碎的消息里，往往隐藏着巨大的信息能量。玲珑有些后悔，仕途上的顺利，以及皇后明目张胆的撑腰，的确让自己有些轻敌了。

柯御医却说：“若要说控汗，民间也有走汗香珠一说，只是普通人家用不起香珠，上等人家的闺秀又很少出汗，所以也就是个说法，少有人真正去钻研此物。至于说如修华娘娘那样，可以控汗到如此程度，恐怕就不是走汗香珠可以解释的了。”

玲珑却听出了另外一些东西，问道：“如此说来，靠药物控汗，的确也是有可能的？”

柯御医道：“说起来是有可能，实际上我却从来没见过，若问问储御医，他在外游历多年，见识广博，或许会知道。”

“那便请储御医留心着，看看荣修华是否的确靠着药物控汗。”玲珑敏锐地觉得，荣修华此次中毒，一定与此脱不了干系。

昭阳宫内，帝后却起了一些争执。

“事情真的查清楚了？”

“御医院左席右席两位，已确认胭脂都是一样的工艺，每一盒都毫无差别，不光是宫里其他嫔妃用了无恙，便是从锦画堂取来的那盒荣修华用过的，让御医院的宫女同样试了三日，也毫无毒发症兆。”

“如此便说明胭脂没有问题了是吧。”皇帝眯着眼睛，略有怒意。

皇后毫不相让：“是的，臣妾正是这么认为。”

“那修华的脸是怎么回事，大皇子的病又是怎么回事？”

“定是另有原因，臣妾正命御医院与宫侍局联手查着。”

“还是尚未查清……”天宸帝出于一贯对皇后的敬爱，压制着不满，“不用急着放人，珍宝局有没有问题，等事情真相大白之后再下定论也不迟。”

“为了审出真相，已经把胭脂坊的一个姑娘上了刑，据说双手也废了。珍宝局这会儿都停摆几日了，既然胭脂没问题，关着那么些人也无济于事，没的还损失人才，何苦。”

天宸帝却听出了弦外之音，更何况，他在来这儿之前，已经被某些人先行灌输了一些东西，虽说天宸帝尽力保持着克制与公正，却难免有些先入为主。

“颂恩，你向来对朕的子嗣是最上心的。这回洋儿死里逃生，你不急着为他找出加害之人，却急着放人。即便是你宠爱寇玲珑，只怕也有些不分轻重了吧。”

此话份量极重。皇后一听，当即冷了脸，起身，拜在天宸帝跟前：“皇上此话，叫臣妾无地自容。臣妾的确觉得将无辜之人关了多日，这样有损皇家威严，却并不是不关心大皇子。臣妾命御医每日三次准时向臣妾汇报大皇子病情，担心之情虽比不上他生身母亲，却也绝不是不闻不问。皇上认定是加害，可臣妾目前所掌握的这么多情况，却并没有发现何处有加害之意。”

皇后深吸一口气：“若皇上觉得此事不妥，那便依了皇上，将人继续关着吧，臣妾毫无异议。”

此话说完，皇后心中无比黯然。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当她知道玲珑在那里染病，她就急着想让她出来。可是，她依然等到证明胭脂完全没有问题，这才向皇上提议，却没想到，皇上不仅不同意，反而还起了别的念头。

她知道，夫妻间最大的伤害便是不信任。从知晓太后所为那一天起，她对天宸帝的隐瞒就耿耿于怀，若说不信任，是自己早已对他先行设了心墙，那么，渐行渐远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天宸帝望着半跪的皇后，心中又颇为不忍，有些后悔自己将话说重了。伸手将她扶起，却又道：“这样吧，朕再给你三日，若三日内能查出洋儿与荣修华中毒之谜，自然再好不过。否则的话，只能请御医院的人去宫侍局与珍宝局的人作个伴了。”

皇后一听，真是心冷之极。听起来天宸帝语气温和，似是作了让步，其实，却是逼近了一步。原本，不管多少日能查清真相，珍宝局的无辜人等自然都要放出来，这下倒好，直接给了个三天期限，不仅珍宝局的人命悬一线，连御医院的人也搭进去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既然天宸帝下了通牒，皇后决定，也无须再避嫌。反正是出于调查需要，索性命人去将玲珑带来昭阳宫，说要好好问个话儿。又遣人去御医院请了储若离，决定好好将事情理一理。

玲珑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被宫侍局之人领着走到昭阳宫门外，已是颇感吃力，趁着在门口通传的片刻功夫，赶紧偷偷地扶住一旁的石狮子，借把力喘息一下。

“玲珑，你怎么在这儿？”身后突然传来莫瑶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玲珑一回头，见到莫瑶关心的眼神，心中一酸，却忍住了，不愿在外人面前表露，只恭敬地说道：“回禀贵姬娘娘，皇后娘娘叫卑职来问话儿呢。”莫瑶点点头：“原本本宫打算来找皇后的，这么看来，倒是不便。你们先去吧。”说着又补上一句，“即便是不得自由，也要注意身体。”正要离去，跟在莫瑶身后的小意却没来由地说了一句：“玲珑姐姐，上次你从宫外带回来的香料，好是好，可被我与之前从珍宝局领用的放一起，生生地串了味儿，两种香料，竟能混合成很难闻的味道，好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