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伪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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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天,恰是柳絮翩飞、百花争妍、骄阳如火时。清晨的盛华街早已车水马龙,喧嚣不息。

我抱着今天的课程书匆匆往学校赶,不禁心急如焚:‘又迟到了,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三次‘耍大牌’了!也不知怎地,最近总有睡不完的觉,不会是高考临近,积压如山,被累坏了吧?还是,昨天打零工太晚,身体超负荷?可我也没觉得累呀?哎,不管了,总之先到学校在说!’

一想到班主任那张千年不化、万年不移的方块脸,我的心就‘突突’直跳,虽说不至于被体罚,遭脸se、挨顿训是免不了的。这让一向严谨的我,有些接受不了。正当我郁郁出神,一道颀长的影子从后面遮了过来,我忙加闪躲,却不料‘啪’得一声,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我显些叫出声来!

我又羞又恼又恶心,回身默然飞起一脚:“霍——宇——轩——!”

“哇!馨……馨儿,你的反应又见长了!”霍宇轩身体跟泥鳅似的滑溜地闪过了我的腿击,还顺势抓住了我的脚,嘻皮赖脸地道,“可惜,跟我比还是有差距!”

“你、你放开我!你这个变态!”我使劲抽脚不回,脸涨得通红,鸡皮掉了一地,“你还敢在恶心点儿吗!?”

霍宇轩闻言,在我腿上摸了一把,松手后撤:“如君所愿……”

“啊——!”我惊叫出声,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霍宇轩,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使劲儿蹭着被他摸过的地方,跳脚就追,“你个死变态!死玻璃!!”

霍宇轩一边左躲右闪,一边怪叫着:“哇,雨馨,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不就跟平时一样打个招呼嘛,你干吗那么激动!就因为我摸……”

“你还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红着眼一把扑到霍宇轩跟前,抡起书就打,“变态!玻璃!断背山!死gay!!”

霍宇轩抱头弯腰,被我砸地‘砰砰’作响,语调仍旧轻佻,“老……老大,我错了,我认输,大不了我让你摸回来,啊——!!不!不!我是说……是说时间,对!时间!!”

我一怔,糟糕!猛然记起自己还在迟到中,气得狠狠一跺脚:“算你今天走运!回头在收拾你!”说罢,转身就跑。

霍宇轩却一胳膊拽住我,似笑非笑地道:“现在还去学校?你想‘挨板子’?又或者想让方块脸拿你开刀,杀鸡儆猴?”

“你……”我被霍宇轩的突然正经搞得无所适从:“什么……意思?”

“笨啊……”霍宇轩无奈地一抚额头,灿若星子的双眸藏着狡黠,“5班成绩一直中庸,最近一次模拟考,咱们又得了一个‘彩头’,方块脸身为班主任自然要去教导处训诫了,别忘了富阳中学的教师可是以成绩论工资的,你想他能高兴得了么?天天yin沉着脸,不准儿憋着找谁撒气呢,今儿你要撞枪口上,还有好果子吃?”

我不服,扯过胳膊说:“我这已是第三次迟到了,前两次也没怎样,哪有你说的这么邪乎?”

“常言道事不过三!”霍宇轩一抖衣襟,又恢复了往ri那个高大帅气的形象,“况且你是咱们班里的前三名,他要寻茬也得掂量掂量不是么?”

“我不信!”我心里慌乱,脸上却不肯表露出来,“总之,我要去上课!现在高考在即,哪有时间浪费!”

“临时抱佛脚有用么?”霍宇轩从我怀里抽出一本书来随意翻看着,“现在的成绩早就定论了,这余下来的几天,不过是让我们调整好心态罢了,与其去学校挨整,不如跟我去散散心吧,你说呢?”

“去!”我一把将书夺回,轻啐道“今儿可是周一,刚休息完你又要休息,属猪的么?”

“嘿……”霍宇轩干笑一声,拉起我就走,“带你去个地方,包准儿你喜欢!嗯……你昨天真的有休息么?”

我手一抖,定住脚步看着他说:“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今天也迟到了……”

“和你一样……睡过头了呗!”霍宇轩头也不回头,盯着前方道,“累了就休息休息,不妨事的。”

“嗯……”我心里一暖,突然道,“那我们不成逃课了吗?形迹恶劣。”

“就说病了……”霍宇轩不假思索地说,就好象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反正你身体嬴弱,得个头疼感冒发烧拉肚子什么的也有人信。”

“你……”我不禁气急,“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嘿……”霍宇轩得意洋洋地看着我,“这叫因势利导!”

“去你的因势利导!”我恨恨盯着他,报复地说“那你呢,我们体育队大队长得的什么病呢?”

“我有说我病吗?”霍宇轩眉头一挑,一副欠扁的模样,“我就明着告诉方块脸,本少爷旷课一天,他也没意见。”

我一听,顿时没了脾气,霍宇轩说得不错,sz市龙头企业,霍氏集团的大少爷,富阳中学扩建的主要投资商,单是这两条莫说是方块脸,就连校长也要看他的脸se。

霍宇轩看出了我的心思,笑拉着我的手继续前行:“今天就尽情的放松放松吧!”

“问你个事儿……”我抿抿嘴,不着痕迹地将书角对准他的胳膊。

“愿闻其详……”霍宇轩侧着头,笑得很灿烂。

“你到底抓够了没?”我嘻嘻笑着,眼露凶光。

“呃……”霍宇轩身子一僵。

“你去死吧!!你这个变态!!”

“哇!老、老大!还来!!”

…………

夕阳西下,暮se低垂,粼粼江面折she出融融暖意,风摆杨柳,燕子双飞,我凝伫眺望,点点光晕,天水一se,不禁惆怅满怀,似勾起了无限回忆。我轻叹一声,跳下柳堤,在那条弯弯石铺路的尽头,有一座楔形小屋,那里是我的家。

破旧的门扉带给我的是家的安心,我轻轻推开,将书放到桌上,拿起相框擦了又擦:“爷爷,我回来了……”

“今儿要跟您老说声对不起……”我郑重将相框摆好,望着相中慈祥的老人,将头垂得很低,“我第一次逃课了,第一次在学业上为自己撒了谎。您曾教导我做人要真,我谨记着,我发誓下不为例。可今天的事儿,我又觉得有点儿冤,具体我也讲不出来,可能是不想被人利用,又或者……我是在逃避吧。嗯……爷爷,您能原谅我吗?……您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喽!”我很无赖的在心里默数了三下,‘心安理得’地又说:“爷爷您放心吧,我会过得好好的,一个人……”

5月7ri,周一,晴

新周伊始,我嗜睡误时,惟觉心绪紊乱,惶惶不安。

近来接连怪事,扰人清梦。高考在即,我分心不暇,却屡遭其害。反复思量,终不得要领,无奈,搁而置之,暂观其变……

我呼出口气,将ri记本合上,一时百感交集,坐卧不宁。擎着头,聊赖地用手指在桌上饶圈圈,不经意间,一缕青丝垂过额头,我一惊,猛得起身翻找镜子:“不是吧!这么快又长长了!”

扁圆的镜中,是一个头带遮阳帽的‘女孩儿’,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都带着一股清纯,偶有妩媚流露,却是恰到好处,如沐浴chun风,媚而不浮,娇俏无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惨叫一声,直挺挺跌倒床上,帽子拂落,一头黑发如彩蝶纷飞,扑散了半个枕头。我慌忙坐直身子,胡乱理着,掇起帽子就往头上扣,可怎么也遮没不住,一缕缕黑亮的发丝,从帽檐钻出,把我衬得像是刚从井里爬出来的贞子。我掼下帽子,使劲儿砸了下床,愤愤地翻出剪刀,来回比画着,想着从根剪断,还是留上一部分。

一阵风把门吹得‘吱呀’作响,我莫名地打了个寒噤,手一抖,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心里没来由一阵后怕,我顾不得拣,双手捧起镜子,对着镜中惊慌失措、楚楚可怜的‘女孩儿’,大声吼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自高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变化愈加明显,先是体形,再是声音,最后连相貌也找不出半分男子气概!可我不是女孩儿,我是男人!同学们厌恶我,唾骂我是人妖,对我敬而远之……现如今,就连我唯一的朋友、从小玩到大的死党,也拿我当女孩儿看待。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为何要这样折磨我?为何不干脆杀了我!我很迂腐,我没有表面那么豁达,我不会舍弃尊严拿这个来博上位的!什么‘男生女相,必有贵恙’,都是骗人的!三年前爷爷仙逝,只留我一人孤苦无依,我活得好辛苦,周末打零工赚钱,才能勉强维持生计。我有时真想随爷爷去,可我答应爷爷要好好活着的,而我也没有那个勇气……纵然如此,我也坚持着自己的理想,可你为什么连这点权利也要剥夺,这头发……这该死的头发——三天就可及肩!我剪了又剪,它长了又长!最近又摊上了嗜睡的毛病!你是在预示着我非人类吗!?怪物吗!?呜……”

我掩面抽泣,心头猛然一震:“等等!头发……嗜睡……难道是因为我剪了头发才会睡不醒的?”

我越想越觉蹊跷,对着镜子仔细照着,发丝柔润,亮丽光泽,梳拈发梢,一划到底无半分阻隔,这确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秀发,而同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是了,一定是了!我飞快翻出ri记,续写道:“……心中悲愤,抑郁难抒,偶然惊觉,方大梦初醒,三千青丝成烦恼,剪不断理还乱,而今而后,宁静致远,绕指柔化百练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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